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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今日很是兴奋,这是整个王府所有人的感叹!
平日虽然做起事来也是风风火火,但面上却没有今日这般开心,看那张脸,褶子都要堆起来了。
连弘终于做完了赫连宵之前吩咐的刷马厩任务,得了空,凑到管家面前,笑问:“管家,王爷心情好些了吧?”
管家斜着眼,问:“问这个干什么?”
连弘搓了搓手,委屈地说道:“不瞒你说,这两天我发觉自己的运气很背,老是被王爷责罚,昨夜不知为何,王爷让我跑了一整夜,今日更惨,是小姐将我赶回来的,王爷二话不说直接吩咐我刷马厩,还要替马厩里的所有马刷毛,这要是将那么多匹马都刷完,我不得累死啊,所以啊,我就想问一下此刻王爷心情是否好了些。”
接下来的话却被管家接了过来:“你看我刚刚在厨房偏厅,来打探消息了?若是王爷心情好,你就可以让我给你求个情,免了你刷毛的活?”
连弘的心思被拆穿,他脸色一点没有尴尬,连弘蹭到管家身后,双手成拳,小心地替管家捶着背,一边讨好地说道:“您也不是不知道,我这人忒懒,刷那上百匹马后,我这条命也得交代在马厩了,再说了,小姐不是让我在她身边伺候着吗?我要是累死了,小姐不是还得费神重新寻找一个合心意的,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前面的话管家听完一笑置之,但不得不说这连弘还是有些小聪明,最后一句算是得了管家的意,现在王府谁最大?毫无疑问,当然是这位即墨大小姐,既然小姐点名要连弘,那就千万不能让连弘累死在马厩。
见管家认真思考,连弘觉得有戏,又添油加醋地说道:“您看,即便我没累死,刷完那么多马也得累瘫吧,万一这时候小姐要找我,您说王爷是不是得着急?”
“行了,就你猴精,我去看看,能不能免了你这罪还是两说呢。”管家最后终于点头。
连弘手下捶的更勤快了,他笑道:“谢谢您了,只要您这么一提,即便到时我还得刷,那我也甘愿。”
看着厅堂已经收拾的差不多,管家这才望了望天色,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王爷跟小姐大概用过午膳了吧?想了想,管家抬脚,往厨房方向走去。
还未等他靠近厨房,厨房偏厅外的那棵大榕树上飘下一个人,朝南面无表情地说道:“王爷跟小姐在说话。”
一般只有关键的时刻,朝南才会神出鬼没的出现,既然他这么一说,那里面还是不进去为好。
正想着,偏厅的门这时却被打开,赫连宵跟即墨莲相携而出,两人面上看不出高兴,却也没发现明显的不愉,管家这次犯难了,这件事到底是提还是不提?
赫连宵远远看着管家踌躇的模样,冷声问:“何事?”
管家只能上前,硬着头皮说道:“王爷,是连弘。”
“连弘是谁?”赫连宵皱眉。
管家顿觉头顶黑压压一片的乌云,这连弘背的也挺有理由,擦了把汗,管家这才发现其实自己出现的时机是完全不对的,但王爷已经问了,他只能回道:“连弘就是替小姐赶马车的马夫。”
赫连宵了然,好像有这事,他似乎之前问过这个问题,但赫连宵不关心的事向来是过了就忘,遂,赫连宵又问:“他何事?”
管家已经不能用乌云罩顶来形容了:“他刚刚被王爷惩罚去刷马厩跟刷马毛,老奴想问这刷马毛的活是不是能换个人。”
这下赫连宵算是听明白了,也想起之前的确惩罚过一人,他拉着即墨莲离开,留下一句话:“让他在王府的东面再重新盖一个马厩,不准别人帮忙,若是完不成的话,就让小二去帮他。”
完不成,下场便是入得小二的口腹。
朝南立即跟上,在经过管家身边时,好心地提醒:“王爷今日心情很差。”
管家已经无语,你这话为何不早说?
赫连宵拉着即墨莲往她现在暂住的院子走去,一路上未如之前那般贴着自己,甚至都未回头看她一眼,虽然暗红眸底是一片平静,不过,即墨莲却是知道赫连宵心里定然又不舒服了。
这种事情光是劝说也无用,总要让赫连宵慢慢学着自己缓解这种应该被称作‘生气’的情绪,即墨莲也不做声,等回过神来,两人已经进了卧房,赫连宵正抬手往她衣襟伸去。
即墨莲挑眉:“你要做什么?”
难道赫连宵由不会亲吻已经直接进化到可以水乳(和谐)交融了?
不过,赫连宵的话彻底打碎了即墨莲脑中的遐想,赫连宵奇怪地说:“我帮你脱衣服啊。”
“你为何要脱我衣服?”对上赫连宵,思维不能太跳跃。
没想到赫连宵理所当然地回道:“脱衣服当然是睡觉?”
难道她每日睡觉都是穿着衣裳的?
即墨莲失笑,不得不说这回是她想歪了,她该时刻谨记,千万别拿一般男子的猥琐思维放在赫连宵身上。
“我自己能脱。”即墨莲脸色微赧,两人在卧房讨论脱衣服这件事着实有些那个…引人遐想。
谁知即墨莲刚抬手,便被赫连宵按住,赫连宵很认真地说道:“以后我帮你脱。”
“行,你脱吧。”
因为从未接触过女子,对女子的裙装也从未上心过,此时,确是受到了阻碍,赫连宵从不知道女子的衣服竟然如此繁缚,他手忙脚乱,赫连宵眉头也是越皱越紧,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指头翩翩翻飞,然那么多的带子非但没解开,还越绕越乱,就在赫连宵即将控制不住心中的那股浮躁,打算用力将眼前的衣裙撕开时,一双暖滑的小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慢慢来。”
即墨莲拿着赫连宵的手,一步步教他如何咳,脱女子的衣服。
终于,在两人的齐力合作下,外面那层裙装数根锦带悉数被解开,在赫连宵还想好心地将即墨莲长裙脱下时,即墨莲再也忍不住,说道:“好了,剩余的我自己来。”
这次赫连宵倒是没有拒绝,他睁着一双狭长的凤眸,直直看向即墨莲。
“你还有何事?”即墨莲问。
“我想看着你睡。”
这下好了,不脱也得脱了,好在即墨莲里面穿的是纯白锦衣,她点点头:“那行,我是有些困了。”
因为之前服那药的原因,即墨莲此刻虽然内里未受损,但身体也急虚弱,她只着中衣,躺在床上,赫连宵拉过一旁的薄薄的锦被,替她盖上。
盖上锦被后,赫连宵突然起身,即墨莲以为他要离开,却没想到,赫连宵突然低下头,在她额上应下轻轻一吻。
即墨莲倒是来了兴趣,她问:“你为何会这个?”
“小时候,我每次睡觉时,凌姨会这么亲我一下,她说这是代替娘亲亲我的,这样就会睡得好,也不会冷。”赫连宵解释道。
“恩,以后我也会代替凌姨这么亲你的。”即墨莲说道。
一时,温情在这间不算大,也没有多华贵的卧房内流淌,即墨莲终是累了,又或是因为赫连宵在旁边,她睡得极快。
见即墨莲呼吸平稳,赫连宵这才起身,掖了掖她的被角,又在即墨莲额头碰了碰,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又骤然转身,来到即墨莲床前,伸手往她身上一点。
这回即便如何吵闹,即墨莲也不会醒来。
再出门时,赫连宵眼底的温情被嗜血覆盖,浑身煞气再也不受控制,凡是赫连宵所到之处,万物皆被毁灭,就连不远处的那个煞王府唯一算得上有活物气息的池塘也不能幸免于难,看着肚皮朝上,一动不动的锦鲤,朝南叹气。他不知道发生了何事,自家主子才会如此暴虐。
很快,赫连宵吩咐:“朝南。”
“在。”朝南立即上前。
看着左相府的方向,赫连宵冷声吩咐道:“去将左相夫人抓过来。”
朝南愣了愣,而后迅速回道:“是。”
朝南身影瞬间隐没。
自即墨莲讲述了落水后前后,以及她的娘亲为了她丧生野兽口中,赫连宵胸中就憋着那股无法抒发的浊气,他急需要做些什么,以免控制不住,继而毁了整个王府。
单手扬起,罡气四溢,赫连宵狠狠向那池水击去,哗啦啦一声响动,池中水受到掌力击打,形成螺旋水柱,而后铺天盖地朝周遭涌来。
水柱像是被注入了生命,以极为强劲的力道飞向周遭,未来得及躲开的侍卫纷纷哀叫出声,那些无法移动的青葱树木被击出一个个凹坑来,有的甚至拦腰折断。
不过须臾,赫连宵周遭已然一片狼藉,罡气波涛般有汹涌往外的趋势,利剑所到之处,再无完好。
终于,胸口那股郁结之气终于消散了些,赫连宵往后院走去。
后院是小二小四的住处,也是小二跟小四玩耍的地方,当然,这玩耍的地点便是那高高的铁栅栏之内。
朝南的速度很快,等再次回来时,手上提着夏春心,将夏春心仍在地上,朝南厌恶地说道:“主子,这女人已经跟人暗结珠胎,而且她身旁也有人保护,看他们的武功路数,不像我大赫,倒像是大盛及家的及氏剑法。”
夏春心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正跟人翻云覆雨时,被朝南抓了个正着,而刘扬也被一剑斩腰,死不瞑目。
被仍在地上,坚硬的青石板让夏春心幽幽转醒,身下的冰凉瞬间侵入脑间,夏春心立即清醒,她睁开眼,惊慌地发现自己正处在一处陌生的环境,周围是一指粗的铁栅栏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宽阔青石板地,伏在地上,夏春心甚至能闻到青石板地下散发出来的铁锈味,而不远处的高台上此刻正站着一袭红衣的修长身影,暗红身影后面站着一身黑衣的男子,夏春心眼睛眯了眯,那男子就是将她掳过来的男子。
夏春心试图将身上仅剩的那点不了遮住身体,而后,颤抖地问:“你,你们是谁?”
无人回应。
“你们可,可知我是谁?我,我可是左相夫人,你们若是对本夫人不敬,左相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回答她的不过是自己的回音,夏春心一惊彻底慌乱了,恐吓威胁没用,夏春心只能求饶:“你们到底是谁?为何要抓我来这里?我求求你们,放了我吧,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啊。”
看着夏春心的丑陋龌龊,赫连宵无比想念即墨莲身上特有的药香,好想将那具娇躯抱在怀中,想到即墨莲,就会想到她之前受过的苦,寒气侵入身体的感觉再也没人比他熟悉,他是男子还好,一个不过十岁的女孩子,却让她承受寒毒生不如死的滋味。
即墨莲受的苦他要百倍千倍的还在夏春心身上。
若说夏春心起初还不知道对方是谁,然当她听到虎啸中夹杂着狼啸时,这才意识到抓自己过来的是多大的魔头。
不远处,一只大虫狂奔而来,大虫身后跟着的是两只通身雪白的狼,一只大虫,两只雪狼进了铁栅栏内,小二小四讨好地仰头望向赫连宵,赫连宵淡声说道:“做得好,去厨房让管家给你们找些吃的。”
却原来是雪狼将大虫赶了过来,而小二小四压根就看不上地上的夏春心,想到连小二小四都嫌弃夏春心,赫连宵心情瞬间变好。
小二小四闻言,迅速窜了出去,一旁的侍卫立即关上了铁栅栏门。
夏春心惊惧地大叫出声:“煞王,我没有得罪过你,你为何要这么做?”
“得罪她你便是罪该万死。”赫连宵冷冷说道。
“她?她是谁?是不是即墨莲?”能将她跟赫连宵联系起来的除了即墨莲还有谁?
见赫连宵没有否认,夏春心心底气急,她试图跟赫连宵讲道理:“煞王,不管即墨莲说什么,都是她的一家之言,你不能光凭她的话就随意处置我,我怎么说也是一品夫人,你这样无法跟皇上还有左相交代。”
站在赫连宵身后的朝南难得嘲讽地勾起唇,在自家主子面前,夏春心竟然妄想谈论公平,她倒是是聪明还是蠢呢。
正如朝南所料,夏春心的一番话让赫连宵厌恶不已,他懒得再看地上那老女人一眼,直接吩咐身后的朝南:“看着她,直到确定她尸骨无存为止。”
飞身下了高台,赫连宵对后面的虎啸声,以及女子凄厉的尖叫声充耳不闻。
渐渐的,虎啸声渐弱,女人的呼救声也几不可闻,赫连宵勾唇,这只大虫已经饿了几天,想来今日可以饱餐一顿了。
左相夫人夏春心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葬身虎口,她还有很多计划没有实施,她还未亲眼看见即墨端从左相位置上跌落尘埃里,她还未看见自己两个女儿一个儿子成亲生子,幸福美满,她还未来得及派人将即墨莲那丫头杀死,然,这所有的心愿在死亡面前都不足为重,夏春心还想活着,她沿着铁栅栏四周狂跑,后面的大虫跟着追,后觉得这么跑也不是办法,夏春心便往铁栅栏上爬去,无奈,虽然铁棍有手指粗,可却是滑溜的很,试了几次,均无果,夏春心朝依旧木然看着地上这一切的朝南喊道:“我中了毒,若是它吃了我,它也得死。”
夏春心说的话倒是真的,她本名夏春心,但却只有极少人知道她还叫飘红,原本是大盛及家一个舞姬,虽为舞姬,飘红身上却没有一般舞姬身上的那种风尘味,相反,若是不知情的人看来,定会觉得这是一位千金小姐,而且,最关键的一点,便是她与当日还是一名副将的夏志忠妹妹有七八分想象,是以,他们趁真正的夏春心出门进香时,杀了她,而后有飘红替代,随着夏志忠的升官,飘红得到命令,要想办法嫁入左相府,而后试图控制住即墨端,然,世上唯有感情一事不可勉强,飘红却是动了真心,她的直接领导者刘扬得知,便令她服下毒药,以控制她。
然,随着刘扬的死,夏春心的真正身份再无人可知,夏春心不甘心,刘扬死,她到时再寻求鬼手的帮忙,这样自己就再也不受控制,如此也是极好的,思及此,夏春心再次大叫:“这位公子,求求你,若你放了我,我即便做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楚楚可怜的模样并没有让朝南有丝毫的怜惜,朝南觉得这老女人虽然不丑,但却既让人恶心,她也就适合被这只大虫吃。
“求我不如求它。”朝南指了指已经奔过来的大虫,说道。
许是饿得急了,大虫没以往那么多耐性,它低吼着加快速度,四蹄跃起,狠狠按住前面奔跑嘶叫的夏春心。
夏春心的意识里,世上最后的一抹色彩是血红的天际,以及拼接成了一张笑脸的云,那张笑脸,夏春心怎么看都觉得像是郝清,那个被她陷害丧生野兽口中的可怜女子。
而夏春心大概也算是史上最悲催的卧底了。
朝南神情淡淡地看着地上刚刚发生的极为惨烈的一幕,直到大虫舔干净爪子上的血迹,朝南这才转身,迅速离开。
后院的剧烈一幕丝毫没有影响到前院的安宁,此刻,赫连宵正坐在即墨莲床边,眼带柔情地看着床上那个睡得正香的女子。
拨开她额间的秀发,赫连宵轻声说道:“以前让你受苦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说到做到,以后我也会护着你。”
门外,朝南站定,赫连宵起身,朝南说道:“主子,已经尸骨无存,属下已经着人好好清理场地了。”
“恩,去左相府收拾一下,将左相夫人跟人暗渡成仓这件事宣扬出去,要让即墨端确定夏春心生的几个孩子都不姓即墨。”想了想,赫连宵接着吩咐道。
即墨莲说过,夏春心极在意自己几个子女在左相府的地位,如此,他便让那女人死不瞑目。
至于即墨端,作为一个男人,着实失败,对不起即墨莲母女的,他一个不会放过。
朝南闻言,垂头,说道:“是。”
这回那夏春心即便已经到了奈何桥也无法坦然了,因为她的几个子女可是没一个会有好下场的,再一次,朝南暗想:以后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了即墨大小姐。
第二日,京都传来一股谈论潮,其中心内容是左相夫人夏春心不甘左相思念清夫人,跟人暗渡成仓,不仅如此,左相夫人甚至想要收买左相身边伺候的小厮,企图下毒害死左相大人,此事却被那伺候左相的小厮禀告给左相,是以,左相夫人跟与她有染的男子私逃,如今下落不明。
在这第一则消息还未退色时,另外一则更惊人内幕被报了出来,左相夫人夏春心的两女一子均不是左相大人的种,而是左相夫人跟那暗渡成仓之人所生。
即墨端闻言,觉得头上绿云罩顶,他下了朝,匆忙请来太医院院首,又召集了夏春心的三个子女,准备好好检验一番,即墨端遣走了身旁伺候的人,是以,结果只有当事人知晓,然,从左相大人这几日的面满阴云中,众人已然将结果猜出了大致。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时还在睡梦中的即墨莲丝毫没有觉出已经发生的事。
等她醒来时,天色早已转暗,月桂高挂,满天星斗正眨巴着眼睛,俯视着地上的渺渺众生。
即墨莲脑袋一时有些迷茫,她分不清此刻是在现实,还是在梦中,刚刚发生的一切感觉如此真实,她还记得娘亲背着自己爬过普济寺的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她也没忘娘亲做的简单的野菜粥,刚刚的娘亲是那么慈爱,让她不忍放手,最后,即墨莲眼睁睁看着满面笑容的娘亲逐渐消失,眼底是释然,是对自己的放心。
“娘亲。”即墨莲惊醒。
下一刻,即墨莲突觉手上一暖,那双手的感觉在在梦中就是存在的,不曾消失过,这也让即墨莲对于娘亲的消失不像以往那般伤痛。
“醒醒。”赫连宵低声说道。
“赫连宵?”即墨莲喃喃地问。
赫连宵点头,轻声回道:“是我。”
“你一直呆在这里?”
“是。”
即墨莲点点头,突然不想再将所有事情都搁在心里了,即墨莲说道:“我刚刚梦到娘亲了,她这回终于笑了。”
以往每每梦中,即墨莲总会看到娘亲为她受伤,为她操劳,为她葬身野兽口中,每次醒来后,即墨莲心情总会失落低沉一段时间,这次却不一样,梦中的娘亲一直带着暖暖的笑容,让即墨莲这五年来一直紧揪着的心终于得以松缓。
赫连宵觉得心里酸酸的,他想了想,说道:“以后都会笑的。”
“恩。”对于赫连宵这种看似简单的话,即墨莲却很认同。
赫连宵起身,拿过一旁的衣服,说道:“我给你穿。”
即墨莲挑眉:“刚刚你可是连脱都不会,这回确定你会穿?”
这些个繁缚的衣裙,穿起来更麻烦。
却见此时的赫连宵面上露出一种即墨莲看起来颇奇怪的表情,须臾,赫连宵这才闷闷地回道:“你睡着的时候我自己学了。”
“咳咳,你怎么学的?”即墨莲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我之前将它理开,不好系,然后我就穿自己身上,在系着就容易了。”赫连宵的声音越来也低。
穿女装这件事他从未想过的,好在即墨莲的衣服均是素雅的,倒也不是那么不能接受。
虽然仅仅几日,赫连宵做的事没有哪一件是惊天动地的,可即墨莲却觉得越是这种看似不起眼的事,越让她心动,哎,她心动了。想来不承认也不行了。
“赫连宵,我——”即墨莲是个敢作敢当的人,喜欢了就要说出来。
却在这时,朝南在院子外面低喊道:“主子!”
“何事?”赫连宵手上的动作不停,他问。
“外面来了一个和尚,好生奇怪,硬要闯入王府,说是要找他徒弟,那人武功奇高,属下等怕是抵挡不住。”朝南也急,若不是情况不允许,他也不敢来打扰。
赫连宵蹙眉,却见即墨莲脸上瞬间绽开笑容,她一边起身,一边解释道:“可能是我师傅。”
“将他请到偏厅,我们就到。”赫连宵吩咐道。
“是。”朝南闪身离开。
赫连宵向来说到做到,既然要帮即墨莲穿衣服,他紧拿着衣服不放,看的即墨莲只能妥协。
原以为需要挺久才能穿好,却没想到赫连宵的手法看起来自己穿的还迅速,即墨莲疑惑:“你学了多久?”
“不久。”也就是个把时辰。
又仔细替她理了理衣摆,没发现凌乱的地方,赫连宵这才不紧不慢地牵着即墨莲出门。
两人来到偏厅,说是偏厅,其实跟正厅也差不多大,不过是位置偏僻了些,在王府的东面,离即墨莲暂时住的房子还挺远。
路上,管家迎面赶来,要说这管家也吓得不轻,在管家眼中,任何人,任何事也没有自家王爷跟小姐培养感情这事重要,他之前已经办砸了一件事,这件可不能再出错了,是以,管家尽可能的跟着那老头套近乎,就怕老头一个不高兴闯入小姐的院子里。
看着老头实在有些坐不住了,管家也快绷不住了,这不,管家正打算沏壶茶来,替那老和尚浇浇心火。
“哎呀,王爷,小姐你们来了?”管家惊喜地叫道。
看着管家这老头健步如飞的样子,即墨莲一时有些感叹,说不定师傅跟这管家还挺合得来的,想到师傅,即墨莲朝管家说道:“麻烦你让人送些点心过来,我师傅他挺喜欢这些的。”
“好的。”管家正愁找什么来安抚一下那老头呢。
看着迅速离开的管家,即墨莲感叹道:“幸亏王府有他,不然得多沉闷啊。”
“他很好。”赫连宵点头。
“他是怎么到你王府的?”即墨莲有些好奇。
“我救的。”赫连宵说道。
“你会救人?”这还真不是即墨莲不相信,她是如何也想不到一个杀人为乐的赫连宵会有这种闲心救一个老头。
赫连宵看了看即墨莲,暗黑的暮色下,赫连宵的眼中闪过一道不明光芒,而后解释道:“他被人打,那几人挡了我的路,然后我就杀了他们。”
“也就是顺便救下的?”即墨莲揶揄道:“恩,不错,也算是功德一件,你看,你无意中救下一个人,他以后说不定会帮你很多,有了管家在,你的王府是不是被打理的很好?”
想了想,赫连宵问:“你想我以后少杀些人?”
“聪明。”
“好。”赫连宵点头:“只要你说的,我都会去做。”
即墨莲笑着点头,继而敛眉,若是赫连峥听到这话,大概会大笑三声吧。
两人说笑间,已经来到偏厅,还未进门,便听到一道大嗓门响起:“我徒弟呢?怎么还不来?我告诉你们,谁要是将她藏起来,我就杀了谁。”
站在角落地的朝南脸色僵硬,依旧没有出声。
“咦?我说你是不是哑巴?怎么我说这么多不回应一声,哎,还是刚刚那老头好玩,等我回去了,我就将那老头带回去跟我一起玩。”
远在厨房的管家这是突然打了个喷嚏,摇摇头,管家暗道一声:谁在说我?
“师傅。”即墨莲牵着赫连宵进门,笑道。
“乖徒弟,你终于来了?这次你一下山怎么就不回去了呢?我还一直在等着你给我带好吃的呢?”老和尚开始抱怨。
即墨莲见赫连宵疑惑的神情,解释道:“师傅他是普济寺方丈的师弟,名唤了然,年轻时痴迷武功,也做过错事,后来走火入魔,伤了脑子,智力受到了影响,方丈不准他下山。”
一提了然,不仅角落里的朝南,就是赫连宵也不禁侧目,这了然在江湖上也是名噪一时,极其痴迷武学,到处找人比试,以致后来各个门派只要一听了然这名字,便关紧门,害怕被了然招惹上,若是他赢了你还好,他会直接放过你,若是他输了,或是你未尽全力,了然定然会对你穷追不舍,寻着空隙就要跟你比试一番,若是了然比人家差的多了,便会消失一阵,等过了一段时间,便又会出现,直到你彻底臣服才行,也曾有人放话,若是了然再来纠缠,必将杀了他,然天下再找不出轻功比了然好的了,了然大师奉行一个原则: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后来,了然彻底失踪,武林中人皆松了口气,却原来他是回了普济寺。
“师傅,是徒儿的错,徒儿这次下山有要紧的事,你要的点心,一会儿就送过来,而且比以往给你的都好吃。”
“好好,那快点,我饿了。”了然说道。
若说未做火入魔前,了然的爱好是武学,那失了心智后,他的唯一弱点就是吃,特别是各种点心,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先给了然倒了杯茶,即墨莲问道:“师傅,你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方丈说的,让我直接来煞王府。”了然一边东张西望,一边说道。
即墨莲疑惑:“师傅,方丈让你过来所为何事?”
“为——等一下,我闻到好吃的味道了。”挥挥手,了然噌的一下挑了起来,飞奔出去,正打算敲门的管家手一抖,眼看着盘子就要落地,突然,以致胖胖的手伸出,堪堪接住了盘子,而四散的点心在还未落地时,偏偏转了个弯,回到盘中。
如此手艺,让管家惊诧,他喃喃说道:“好武功。”
若说这王府的人皆会武功,那也不尽然,管家就不会,他虽然羡慕,但到底也是老爷,学不来,是故,管家特羡慕那些高武功的。
由此,管家对了然的态度突然来了个全面大转弯,管家笑的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只蚊子。
闻着盘子里散发的香味,了然叫道:“好点心。”
看来必须要让师傅吃饱才能知道方丈让师傅来这里的原因了,即墨莲拉着赫连宵往另一边坐去,一边看着狼吞虎咽的了然,说道:“师傅,你慢些,这里还有很多,以后每天都会给你吃些。”
“真的?”了然满嘴的点心碎屑,问道。
“真的。”即墨店肯定地点头。
他这个徒弟从来没有骗过他,了然这才放下心来,吃的慢些了。
直到一盘点心见了底,了然又喝了一大杯茶水,这才打了个饱嗝,摸着肚子,问道:“乖徒弟,你刚刚问什么?”
对了,忘了提,了然师傅他自从失了心智,记忆力也下降不少,从来就是说过就忘,但让即墨莲奇怪的是,什么都忘了的师傅竟然还能记得武功,每次问他,他都说不知道。
“师傅,方丈让你过来为了何事?”
提到这个,了然这才恍然,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说道:“瞧我,都忘了。”
将背上的包裹解下来,递到即墨莲手上,了然说道:“这给你。”
“这是什么?”即墨莲问。
“你娘亲的骨灰。”
了然的话让即墨莲手一僵,包裹脱手而出,眼看着东西即将掉在地上,赫连宵跟了然同时动了,虽然赫连宵离得远,然他的修为到底也是到了极致,电光火石之间,赫连宵手伸出,堪堪接住了那个包裹。
了然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慢一步的手,半晌,才感叹道:“好武功。”
而后没了下文,现在对他来说,高武功,还没有点心有吸引力。
虽然不该,但站在角落里的朝南还是不得不庆幸,亏得这了然大师失了心智,如若不然,他煞王府从今往后将会不得安宁了。
双手将东西捧在即墨莲面前,赫连宵眼中透过担心:“你还好吧?”
“没事。”即墨莲眼眶泛红。
此时无人知晓她心中的激动,本以为娘亲的骨灰在赫连峥手中,那么以后她行事便会有很多的顾忌,现在好了,娘亲安好。
之前听闻即墨莲将到她的遭遇,赫连宵已经对她的娘亲有了好感,亏得有这么一个人,即墨莲才能安然活到今日。
“赫连宵,我很高兴,娘亲他无事。”即墨莲说道。
虽然不明白即墨莲的话,但赫连宵却能感受到她的喜悦,他来到即墨莲面前,蹲下,看着她,说道:“有我。”
什么事他都可以给她顶着,没关系,高兴可以,但却不准悲伤。
“恩。”即墨莲靠近他,重重点头。
“朝南,带着师傅回去休息。”赫连宵吩咐朝南。
“大师,请。”朝南看向了然,说道。
见了然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即墨莲说道:“师傅,我很好,你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了然点头,跟着朝南离开。
管家见此,也悄然退了下去。
屋内终于只剩下两人,即墨莲抬头,看着赫连宵,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一滴滴划过脸庞,这种无声的流泪,却让赫连宵心揪着疼。
抬手想要擦拭即墨莲脸上的泪,可无论怎么擦,泪水总会越淌越多,晶莹的泪滴不是滴落在衣服上,也不是滴落在地上,而是一滴滴打在赫连宵心上。
赫连宵有些着急:“别哭。”
话落,想也不想,抬头,薄唇堵住了即墨莲的红唇,赫连宵舔着她唇上微咸的泪水,眼底满是心疼。
不得不说这一招还真是灵验,即墨莲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张满是焦急的脸,心情奇迹般的平复了,闭上眼睛,双手揽着他的脖子,即墨莲想沉浸在这种温柔中。
唇齿相互纠缠,赫连宵舔弄着那娇艳欲滴的红色,轻轻扫过贝齿,不放过对方口中的每一个角落,即墨莲软软靠在他怀中,之前的情绪不复存在,只留下慢慢的感动。
良久,等两人再分开时,即墨莲眼底波光潋滟,赫连宵这才舒了口气,放下心来,摸着即墨莲的发丝,赫连宵问:“你告诉我发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