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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绯闻事件
二院这一天的新闻,几乎都围绕着“院长之子江俨然小医生在女友病房赤(和谐)身(和谐)裸(和谐)体”这件事。
至于为什么不穿衣服,坊间传闻足足有18种之多。
什么聚众淫(和谐)乱啦,艹女病人啦,跟护士乱(和谐)搞啦,彩衣娱亲变异版啦,情难自禁和女友一起跨越爱的禁(和谐)区啦……
护士群里的大家,则集中于谴责目击者“恋爱脑”、“无图无人权”。
“你就不能一边惊叫、一边心碎、一边大饱眼福的同时,掏出手机拍一张?”
得不到同情反而被同事们嫌弃的小护士把脑袋蒙进被子里,狠狠地蹬了两下。
与此同时,二院的微信论坛水区也被相关话题刷爆:
“江医生,我真的看错你了!”
“小江医生居然这么淫(和谐)乱,白白长了一张禁欲系的脸哇!”
“号外号外,二院看板郎被人发现在工作时间潜入病房艹病患,马上要停职开除了!”
……
两位当事人,开始并没有发现事情闹得这么大。
毕竟,只是成年男性裸露上半身被一个女性看到——虽然尴尬,也上不了天不是。
江俨然穿好衣服出来时,杨曦同还在为自己“吃喝拉撒”这个层次的基本生(和谐)理(和谐)需(和谐)求而苦恼呢。
“你去帮我找个人吧,年龄不限,只要是女的就行。”
杨曦同从嗓子里逼出话来,眼泪花都要憋出来了。
江俨然擦了下头发,上下一打量她,很快明白过来。
他弯腰将尿盆拿起来,“要不要帮忙?”
“你怎么不去死呢?!”杨曦同哀鸣。
江俨然早已见怪不怪,掀开被子将尿盆塞了进去,嘀咕道:“我去门口,好了叫我。”
我死也不会叫你的!
杨曦同默默地转过头,手却还是没骨气地把盆扒拉到了自己身侧,再去解裤子上细长的布质抽带……
江俨然留神着病房里的动静,拉了条凳子在门口坐着,没吹干的头发“嗒嗒嗒”地往地上滴水。
路过的同事无不侧目,眼神暧昧,表情八卦。
“江医生,陪女友呢?”
“江医生,昨晚值班呀?”
“江医生,连上两天班不累呀?”
“江医生好辛苦,都把医院当成家了……”
不知是不是江俨然的错觉,他总觉得这些人话里有话,一语双关。
神情语气,非常之的……污!
门内的人则死一般的寂静,沉睡过去了一般。
他一边应付着越来越多的目光和寒暄,一边敲门:“杨曦同,你好了没有?”
杨曦同没有回答,她刚才解裤子的时候太急了,把抽带拉成了死结。
脱裤子容易穿裤子难,现在想要把腰带重新绑紧,就发现靠着自己那一只手,完全没办法解开。
江俨然又敲了好几下,最后还是直接推了进来:“你到底……”
他瞪眼看着飞快用被子遮住自己的杨曦同,脑子里蓦然闪过一种可能:
尿床了?!
他们认识那会,杨曦同可是有过这种黑历史的。
6岁的小女孩白天玩太疯,晚上睡觉就不踏实。按她自己的说法,做梦梦到一个厕所,觉得反正也闲着,就进去用一下……没想到用着用着,却发现自己还在做梦。
一睁眼,就是一张巨大的尿湿版“地图”在身下延展开来。
这么大人了,难道连尿盆都不会用?
他的眼神越来越凌厉,杨曦同自然也越来越心虚。
甚至,还不由自主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江俨然对这种表情和动作可太熟悉了,儿科那些尿床的小屁孩,每次就都是这个反应。
“你这么大人了,也稍微长进一点吧。”江俨然哀叹了一声,快步走过来,一把就把被子掀开了。
杨曦同早在他往里走的时候就把带子胡乱一塞,此时便装得跟什么都没发生一般,故作淡定道:“你才该长进一点,一大男人成天掀女孩被子,要不要脸?”
江俨然扫了一眼床铺,狐疑地看她:“你都……搞定了?”
杨曦同一把把被子抢回来:“我有什么搞不定的,走远点,你头发上的水都滴我被子上了。”
被子重新盖回到身上,杨曦同才觉得自己安全了一点。
“反正你也闲着,去帮我拿个早饭呗——护士们那么忙呢,还要被你性(和谐)骚(和谐)扰。”
“我性……我怎么骚扰她了?是她冲进来打扰我,好吗?”
江俨然真觉得自己冤枉,他昨天忙了一整天,为了她的几个电话家都没回。全身是汗,好容易冲个澡,还被当作变(和谐)态。
这医院也是没办法待下去了!
杨曦同急着想把抽带弄好,继续催促道:“就算你委屈好了——帮我打个饭?”
江俨然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出去吃一起吃好了,最后一顿饭,当我请你。”
说罢,就去搬轮椅。
杨曦同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一瞬间连反应都没了。
一直到江俨然把轮椅摆好,伸手要来掀被子抱人,才紧紧抓住被子:“等一等!”
江俨然皱眉,整个眉心都蹙到了一起。
“我……那个……”杨曦同抿嘴,“我换自己衣服去。”
“你一个人能行?”
她一个人,当然是完不成换衣大业的。
江俨然明显不耐烦起来:“要拒绝你就直说,找这种借口有什么意思?”
“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江俨然毫不客气地打断她,“让我帮你换?”
说着,他随手将柜子给打开了。
里面的大部分东西都被许婧媛带回去了,恰好就剩下一条比较宽松的连衣裙和开衫外套,供杨曦同今天更换。
眼看着江俨然就要弯腰去拿衣服了,杨曦同才破罐子破摔一般单手掀开被子,露出被她扯得乱七八糟的抽带:
“腰带被我拉成死结了,没办法坐起来。”
坐起身起身是没有问题的,虽然裤子会往下滑。
但人毕竟是智慧生物,视声誉如生命。
“不能做”跟“做不了”之间的界限,也就没有那么分明了。
江俨然看看她那绑得乱七八糟的裤子,又抬眼看了她一会儿,才试探着问道:“我帮你解?”
杨曦同都想翻白眼了,刚才掀被子跟开马桶盖似的,现在就开始矜持了?
江俨然警惕地看了眼病房门,特地过去将门反锁了,这才回来解带子。
杨曦同也紧张起来,压低声音问:“为什么要锁门呀?”
江俨然乜了她一眼,没吭声,低头检查了下死结,拿起床头的牙签,慢慢插入缝隙中。
年轻临床医生的手,真的无论男女都灵巧得可怕。
杨曦同垂着眼皮,恰好可以看到他因为低头而垂落在眼前的湿润额发。
那双白皙纤长的手指上沾了点水珠,翻花一般上下动作着,没几下就把死结解开了。
杨曦同刚要说谢谢,就觉得病房门那有人影晃了过去。
接着,江俨然就狠狠地将带子一抽,牢牢地绑在了她腰上。
“好了。”他说完,也不等她反应,一把将人抱起,放入轮椅,推起来就往外走,“去吃饭吧。”
杨曦同犹疑道:“刚才门口好像有人在看我们,我一抬头,又走掉了。”
“不用管他们。”
江俨然没好气道。
轮椅咕噜咕噜往前移动,先要转过半条走廊,再从医生站和护士站的中央穿过去,才到达电梯间。
甫一到达护士站附近,无数目光便看了过来。
杨曦同有些慌乱地看向江俨然:“他们在看什么,我是不是……衣服没穿好?”
江俨然飞快地将她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并没发现什么不妥,便继续推着往前走。
护士站里的几个女孩却开始出声了,声音清脆,还带着笑:“江医生,带女朋友出去呀?”
“女朋友”三个字一出,杨曦同立刻扭头去瞪江俨然。
对方也是一脸困扰的样子,沉默着回视着她。
杨曦同:“……”
好容易穿过了那条令人瞩目的过道,他们又在电梯门口遇到了戴着眼镜的黄主任。
老大夫一笑,脸上就两条明显的笑纹:“小江,小杨,出去约会?”
杨曦同:“!!!”
江俨然:“……”
住院部的电梯本来就难等,又赶上了病人们做检查的早高峰。他们俩几乎接受完了整个普外的医生和护士的“参观”,才成功搭上电梯,直达地下车库。
就在从电梯到车子那短短的几百米路上,又一次遇到了来开会的江其儒。
江院子今天面色极差,不但看到江俨然没有笑脸,连杨曦同都不能让他慈祥一点。
“马上上班了,到这里来干什么?!”江其儒没好气地看着儿子。
“我今天休息。”江俨然道。
江其儒欲言又止地看了杨曦同一眼,最后还是一跺脚,快步往电梯门那走去。
儿大不由爹,女大不中留。
他们这一辈人的事,他是看不懂了!
杨曦同松了口气,继续由江俨然推着往前走,小声地嘀咕:“你爸刚才的表情……啧啧,好小气呀,我妈拒绝他,他连对我都没有好脸色了。”
江俨然看了她一眼,掏出车钥匙:“他不是这样的人。”
“那是怎样?你也看到了,”杨曦同道,“好像我们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我是欠他很多情,”江俨然把副驾驶座的座位往前调了调,尽量把后座空出比较大的空间,“但他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会因为私人感情……总之,我相信他。”
杨曦同也沉默了,一个哪怕婚姻破裂,也要把没有血缘关系的弃儿养育成人的医生。
就算私德败坏,也有其值得尊敬的一面。
江俨然附身过来,示意她将手搭到他脖子上:“别乱动,我抱你上车。”
杨曦同自从摔伤之后,就没离开过床或轮椅,这时还真有点紧张。
“不然,我就不去了?”
江俨然的视线瞬间就拉长了,她叹了口气,认命地抬手搂住他脖子。
江俨然轻轻松松将人抱起,塞进车厢。
轮椅也折叠起来,摆进了后备箱里。
杨曦同靠在后座,打量着他的车子:“我上次就想说了,你没事把车买那么大干什么?”
“方便。”江俨然发动车子,又补充道,“万一遇到病人,载起来方便。”
杨曦同愣了下,随即失笑。
什么样的家庭,培养什么样的孩子。
许婧媛孤身抚养她长大,她便深怕自己吃亏受欺负,无时无刻不是一副炸毛兮兮的备战模样。
江其儒好心收养江俨然,无偿照顾他这么多年。
他看着冷漠难以接近,却也总牵挂着和他当年一样需要帮助的人。
当初哪怕只是一个陌生病患从长椅上滚落下来,想来,他也不会置之不理吧。
车子在昏暗的地下车库行驶了好几分钟,拐过长长的通道,终于向上驶出地面。
朝阳初升,红艳艳的霞光铺满了整个地平面,连不远处的急诊楼都被染得通红。
杨曦同本以是去附近吃个早点,当告别。
车子却笔直开上高架,一副穿行城市的远行架势。
“我们去哪儿?”杨曦同问道。
江俨然从后视镜里望了她一眼,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道:“去街心公园。”
“什么?”
“街心公园。”
“为什么要去哪!我今天要办出院手续呀!”杨曦同急了,凭她的印象,去那边来回起码要三个小时。
她约了好了时间办出院手续,总不能让李小佳和许婧媛白跑一趟。
江俨然失笑,按下音乐播放键的同时,轻声道:“就去吃顿饭,不会耽误多久的。”
话音未落,歌声已经响起。
“live
thpty
g
foreverohsoclearly……”
杨曦同还要再说什么,但是歌声这样嘹亮,窗外吹进来的风又这样温柔,就连他难得露出的笑容,都美好的叫人不忍心打扰。
她看着后视镜里已经完全陌生的脸庞,心也跟着慢慢柔软了起来。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年幼。
他的父亲还没有去世,他的养父母家庭也还维持着表面的祥和。
一转眼,十几年时光就过去了。
春去夏来,分开的人再次相逢,逝去的人和少年时光,却永远也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