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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今时今日的修为,做个神箭手反倒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但是江昊刚才憋了一肚子,他不是圣人,也不是泥菩萨,他要在司徒倾城面前证明自己才是可以挺起胸膛说话的人。(
野猪翻倒泥土中,只挣扎了一下就不动了。人群慌乱,比野猪安静下来花费得时间要多得多。等到确信山猪不会再蹦起来伤人了,司徒倾城和手下才团团围住楚月儿,大声吆喝说:“保护好小宫主,别让山猪伤了小宫主。”
江昊哈哈大笑,引得一干人怒目而视,阿蛮刚才离得远,现在才来得及抢到楚月儿身前说:“你们这帮家伙都是胆小鬼,刚才危机的时候怎么不站出来,人家及时出手,你们不说声谢也就罢了,还这么瞪人家。”
阿蛮心直口快,颇有点侠肝义胆的风范,江昊喜欢她说的话,不过这话其实连带司徒倾城也骂进去了,弄得司徒公子脸红一阵白一阵,好不尴尬。
楚月儿看看司徒倾城,眼睛里有淡淡的失望之意,江昊揣度是不是就此拆散了人家的好姻缘,随即暗骂自己胡思乱想,怎么会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司徒倾城恶狠狠看着江昊,大凡像他这种视面子为生命的人,如果有人拆了台,这梁子是结定了。
江昊没把他放心上,更关心汝瑶手里的小松鼠怎么样了,汝瑶正抚弄小松鼠说:“这小家伙可爱着呢,大哥,放它回去会很危险,我们把它留下吧。”
江昊四下一瞥,所有的猎犬现在都和司徒倾城一样恶狠狠盯着他们,江昊把司徒家的人和狗算是都得罪光了。现在放了小松鼠,回头还不被恶犬们撕成碎片。再说小松鼠虽瘦,眼珠溜溜转着很是有灵气,伸舌头添汝瑶的手指。
江昊笑道:“它还会讨好人呢,就让它陪你好了,你有了它和小石头就不寂寞了。”
汝瑶满脸欢欣说:“它是松鼠,那就叫它小跳好了。”
他们谈笑出自本心,在司徒倾城听来就是给自己看的,司徒倾城示意手下,故意大声说道:“带火猊出来,试猎差不多了,我们准备围捕玉兔。”
下人长声吩咐“带火猊出来”,一会儿从某间帐篷后面轧轧推出辆铁甲车,外面用黑布罩着,车上贴着大大小小很多封条,有个法师模样的人跟在车左右,披头散念着咒语,很神秘的样子。
司徒倾城睥睨江昊吩咐说:“来人,放火猊出来,大家小心退后,千万不要被火猊误伤了。”说着又主动站在楚月儿身前,做出保护的姿态。
江昊动也不动,观望司徒倾城如何指挥人忙活。只见法师咒语念了半天,封条一道道撕去,剩下最后一道,他手颤抖着伸过去,憋着气扯下就跑,连滚带爬逃出好远,生怕车里蹦出怪物似的。
车里面劈雷震响,未见猛兽出现,先见缕缕青烟从车顶冒出,空气中充满烧焦东西的味道。众人正掩鼻间,铁制车门轰然飞落,车里跳出一只浑身火红的怪物,像一团烧红的火炭,远在十数米外都能感受到它身上散出的热气,任何人一接近它就会被烤焦。
司徒倾城貌似护着楚月儿,其实他身前还挡着一排拿盾牌的武士,他兴奋得脸放红光说:“火猊,来,今天全靠你了,先活动一下!”
说话的时候,眼角有意无意瞟了瞟江昊,火猊一声虎吼,忽然向江昊和汝瑶的方向扑过去!去势之疾远胜虎豹,阿蛮一声惊呼就要过去救人,楚月儿悄悄一拉阿蛮,没让她有动作。火猊行动神,倏忽蹿到江昊面前,红色的火焰从他身上迸射出去,被溅到的枝叶纷纷燃烧起来。
江昊不知道这种野兽是不是来自远古洪荒年代的遗迹,从模糊的身形里能看出狮子的躯体,鹿的双角,虎的斑纹,还有无比凶悍的个性。汝瑶怀中的小松鼠第一个吱吱尖叫,倒是汝瑶从不肯出声让他分神担心。
江昊冷笑道:“给我滚回主人那儿去。”
众人眼前白茫茫雾气一片,方圆几十步之内如临霜降,白色光芒一闪,撞中火猊,在强烈的碰撞中,火猊出哀号,嗖地蹿回车里去了。
周围火焰完全熄灭了,江昊手拈冰髓。别人不明白,只有阿蛮领教过冰髓的厉害,在楚月儿耳边窃窃私语。过了好一阵火猊才从车里把脑袋探出来,没了火焰,原来脑袋光秃秃非常难看。
司徒倾城恼羞成怒说:“玉兔性寒,跟火猊是天生对头,只有火猊才能寻到它的踪迹。你这人从哪里跑出来捣乱的,现在火猊受了伤,我们还怎么捉玉兔?”
轮到江昊不正眼睛看他了,司徒倾城虽然恼怒,但还是不傻,连火猊都伤不了的人肯定本事不小,这一点他很清楚,不过面子找不回来总不甘心。阿蛮嘴快,又抢白他说:“许你的火猊去烧人家,就不许人家对付你的宝贝。”
楚月儿也说道:“这位江公子也是为了自保,火猊只是受了凉,它的火来自天生,别人灭不掉了,缓过气来就好了。”
法师也看出主人的尴尬,赶紧打圆场说:“小侯爷且莫心急,只消老夫几道符咒,火猊马上复员。”他念叨着嘀咕了半天,估计火猊也该缓过气来了,于是才说道:“好了,老夫的咒语奏效了。”
司徒倾城趁机把后脑勺给了江昊,装作不屑一顾,赔笑对楚月儿说:“莫叫这种人扫了我们的兴,刚才猎犬已经趟过林子两三遍了,也许小宫主听到的玉兔在这里出没的消息未必准确吧。”
楚月儿很自信地说道:“不会有错的,火猊是公子的,烦劳公子让它再出动一次。”
她说话的时候明显皱着眉头,对司徒倾城一点好感都没有,要不是有求于司徒倾城,根本就不想和他说话。可惜像司徒倾城这种人自信心是最足的,别人没扇他耳光之前他都以为世界上的美女就是爱他的。也难怪他的确有资本,年少多金,位高名重,他觉得江昊就算本领不凡,也只是个野小子,天下还是没有强过他的人,美女不喜欢他才叫奇怪。
既然是最好的,凡事就都得有面子,今天的事情怎么也要找回面子,在美女面前风光一下。司徒倾城摆足架势号令手下说:“梦州骑兵营的兵马到了没有,要他们守住各自位置,包围这片林子。”
有个属下跪地回禀说:“一千铁骑已经封锁林子周围所有通路,连周围的草木都烧得一干二净,就等小侯爷放火猊准备进林子追捕玉兔。”
司徒倾城踌躇满志,示意法师放火猊,火猊刚才结了霜的脑袋上重新迸出火星,慢慢复燃,等全身又通红了,火猊一声长啸,又蹿到江昊身前,看样子很想较量一下,终究没敢动,风一般卷进树林去了,所过之处,草木无不燃起熊熊烈焰。
江昊有意对楚月儿说道:“火猊性情暴躁,没抓到玉兔,林子先烧光了。”
司徒倾城不屑道:“你懂什么?玉兔之珍贵,岂是一片山林比得了的?火猊克制玉兔,它自会去寻玉兔所在。”
江昊不理会他,直视楚月儿,楚月儿叹了口气说:“伤及无辜生灵,此举的确不好,但玉兔对我们非常重要,顾不得那么许多了。司徒公子肯借火猊给我们助阵,我们已经非常感激,功成之后,我们虚云阁将以上宾之礼请他去做客。”
火猊在丛林中连声吼叫,经过的地方浓烟四起,不断有大小鸟兽逃出,都做了骑士箭下亡魂,灰兔黄兔白兔都有了,就是没见什么玉兔。阿蛮说道:“满山的兔子都被打光了,怎么玉兔还不出来?”
楚月儿很自信地说:“玉兔生性谨慎,不到最危机的时刻不会妄动,火猊一定能捉它出来。”
火猊的吼声正在此时转为惊喜,司徒倾城拍手说道:“火猊现东西了,你们赶快把网子准备好,不得伤了玉兔。”
外面围猎的人几人扯一张网,均是用钢丝特制过的,连虎豹被兜进去都休想脱身。火猊在林中不断怒吼,火焰一会从这边蹿到那边,看来是在追逐猎物。声音慢慢近向空场这里。众人眼前陡然一亮,火猊带着熊熊烈焰纵出林子。
江昊目光比别人犀利得太多,先看清火猊前面跑着一只毛色晶莹剔透的小兔,普通兔子毛色各异,但天下绝没有一只兔子会像这只小兔一样,毛色像光泽圆润的玉石。小兔跑得太快,几乎成了一线淡淡流光,难怪别人先见火猊。
众人迟他一步看到玉兔,以司徒倾城为的家伙齐声惊呼:“玉兔!玉兔来了!”楚月儿像当初火猊冲到她面前的时候一样,仍然淡淡含笑,仿佛胸有成竹。
玉兔跑得实在太迅捷,以火猊的度拼力追逐,和它的距离却是越来越远。它们在空场上兜了个圈子,玉兔就奔人群布置的罗网撞来,几个持网的人大喜,以为头功要落到自己头上,没想到玉兔从网中间一撞便直穿过去。那几个人拿着网打量,网上没有丝毫破碎,不由呆了。
司徒倾城气急败坏,策马亲自追赶玉兔,他的照雪名驹神骏千里,追普通野兽无有不逮,但连火猊都赶不上的玉兔却连边都沾不到。玉兔东折西转,回避人的追逐。楚月儿从袖口里拿出一张金黄的网子说:“阿蛮,准备替我收玉兔。”
金网祭出,在空中暴涨,飞行的度还快过火猊,牢牢盯死玉兔。玉兔机灵得紧,掉头反向人群跑去。司徒倾城正一马当先穷追不舍,玉兔轻灵地从马下溜过,金网收势不住,连人带马套上。金网是法宝,逃住后自动收口,防止被网到的东西逃跑,师徒倾城和照雪名驹在网子里一同挣扎,齐声呼叫。
玉兔穿过人群,风驰电掣,再没有谁能阻拦,楚月儿这下可着急了,完全没有了刚才的镇定从容,鼻子一酸说:“糟了糟了,没抓到玉兔,回去怎么向娘交待?”
江昊慵懒地活动一下筋骨,把玉升里的小石头放出来,说道:“小石头,看你的了。”小石头在玉升里憋了那么久,终于得到施展的机会,撒腿就追,千百双眼睛呆呆地望着一尊三条腿的石头香炉跑得比四条腿的照雪名驹还快,转眼兜到玉兔身后,火猊刚好跟到,小石头用力一拱,把火猊撞得翻了好几个跟头,连玉兔都看呆了。小石头可不给它愣神的功夫,跳过去就把它倒扣在下面。
楚月儿又惊又喜说:“快用金网封住它,它会遁形。”
江昊来得比金网快,玉兔不知怎么就穿透了小石头的身体,刚露出头,被江昊一把揪住耳朵提起来。江昊手里早画好了两道火符。他深知玉兔性寒,金网和火猊克制它的道理就在于此,故此先做预备,果然一击得手。
楚月儿策马过来,轻轻一提收了金网,金网有火性,烫得司徒倾城哇哇乱叫,脸上身上一片焦黑,还好金网不是为了伤人所炼制,没受什么重伤。楚月儿无暇理会他,将金网递到江昊面前,江昊送开手,玉兔跌落进去,不停挣扎,这回是怎么也逃不出金网的捆缚了。
楚月儿笑颜娇艳,无限温柔,不可方物,连山川草木都为之失色,难怪让司徒倾城倾城得神魂颠倒。江昊回避了她的笑容不看,转身便走,楚月儿轻声说道:“怎么不容我谢谢你么?”
江昊本来就是欲擒故纵,知道司徒倾城垂涎三尺的嘴脸让楚月儿很厌烦,自己表现得更男子汉一些,反倒能博得她的好感。与人交际越久,他懂得人的心理尤其是女孩的心思就越多。他回头坦然笑道:“我的确是很向往虚云阁的风光。”
阿蛮说道:“好啊,你这家伙装潇洒,非让我们小宫主先说话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