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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人真不会说语。唐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这分明是宁娆进献的宠物,他居然想拿来作为他俩的情感联系。这对宁娆简直就是羞辱呢,而她也没打算占这个便宜、领这个情。不过,对男人解释这些恐怕是白费口舌。
白毫指猴没了最初来到这儿时的胆怯,淘气地从唐瑶的手掌中跳到桌边上,好奇心十足地溜达起来。
它犹如顽童般可爱的神情,立刻牢牢吸引住了两人的注意力。
“小宝贝,你叫什么好呢?”唐瑶用手指轻轻拨弄它袖珍的四肢,自言自语地笑着嘀咕偿。
就在此时,顽皮的指猴扒在果盘边缘玩耍,不经意拨落一颗圆润的葡萄。那淡紫色的葡萄滴溜溜的滚下,竟正好落在桌旁用来纳凉消暑的冰水缸里,发出咕咚一声。
“就叫它咕咚吧。”唐瑶灵光一现,突然扬起笑脸面向展陌华,建议道撄。
听了她的话,展陌华立刻举双手赞同:“咕咚?这名字倒是有趣。”
就这样,这只被命名为咕咚的白毫指猴,就瞬间成了展陌华和唐瑶之间的回忆。两人又看着咕咚玩耍了一会,才恋恋不舍地让人送回枫园。
定定地注视着坐在身边的展陌华,唐瑶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问个清楚:“陌华,说正事,你这回拿到碧玺,以后准备怎么办?”
“对你,我不说假话。”展陌华似乎早已知道她会如此说,丝毫不设防地对她说出自己最真实的想法,“我不打算把碧玺交给父皇。”
果真如此吗?唐瑶的喉中顿时有种被堵上的难受劲儿。像是还不死心,她仍旧想要追问:“那你是想要……”
谁知,展陌华却伸出手指点在她的唇上,轻声提醒:“可知,不可说。”
看见她眉头越皱越紧,就恍如回到他出行前的那天夜里,展陌华立刻明白她心中所想:“你又在担心了。”
“让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唐瑶望着他,一直隐忍的情绪开始失控。
“你们这次只是去找碧玺就伤的伤、亡的亡。”她记起义父手脚受伤的模样,眼眶泛红,“虽然你没明说,但我想除了义父之外,苍皞怕也收了重伤吧。”
没想到她如此敏感,展陌华微微吃惊:“你怎知道?”
对于他犯傻的问题,唐瑶忍不住提高了声调,冲他发起小脾气:“若非重伤无法起身,以他的性格定然会守在你身边。可这次回府,我一次都没瞧见他。”
想起此行的惊险和伤亡,展陌华的心情也难免沉重起来。但在山腹中的所遇,他实在无法对唐瑶说出口。
他几乎没有考虑,就将这九死一生的经历埋在心底,选取了较为合适的说法:“瑶瑶。这次是意外,我们没想到会遇到那样的事情,疏于准备,才会伤亡惨重。”
见他目光闪烁了一下,唐瑶心知他话语中有所隐瞒,暗地里叹了口气:“我知道我劝不了你的。所以我只希望你能答应一件事。”
空气中弥漫着一丝凝重,让展陌华原本兴奋欢乐的心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正襟危坐,认真严肃地看向这个被放在心头的人儿,问道:“什么事情?”
唐瑶凝视他的双眼,不自觉地伸出双手抚上他的脸颊,目光中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哀伤:“无论何时,莫要做出令身边人心寒的行径就行。”
被她这突来的温柔融化了心中某处,展陌华一时情动,反手握住她的双手,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脸颊。他坚定却又不失温柔的对唐瑶当月发誓:“你放心,我定然不负你。”
手被他的大掌包裹住,一面是他略凉的脸颊,一面是他温热的手。唐瑶脸红心跳,猛地抽回双手,之前对视的目光也飞快地挪到一旁,假意嗔怒:“谁说这个了……”
看着她人比花娇的羞涩模样,展陌华情不自禁地拉近两人的距离,渐渐呼吸交错,鼻翼间全是唐瑶带着香甜的气息。
眼见他闭上双眼的俊颜在自己的眼前越来越近,唐瑶心中一怯,竟别开脸,躲过了他深情的一吻。
不敢看他尴尬的神色,唐瑶旋身立起,走到窗边。她伸手将窗户大开,昂首望月,口中的话语却是说给那失落不甘的男人的:“陌华,夜已经很深。”
“那又如何?”听她话语中似要赶人,展陌华的脸不由阴沉,应答的语气也添加了些生硬。之前在府里听到那些风言风语如魔咒般瞬间从他心底钻出,不住地萦绕在他的脑中,令他看向她的目光若有所思。
果然,唐瑶接下去的话让他更加气恼:“你该回去休息了。”
不愿在这样的日子里和唐瑶闹僵,展陌华强忍下疑心和恼怒,仍旧厚着脸皮走过来,温柔唤道:“瑶瑶。”
拍开他环在腰间的不安分的手,唐瑶识破他得寸进尺的企图,红脸叱骂:“你休想。”
“我也没想什么。”展陌华打定主意,今晚一定要赖在这儿,哪怕坐在椅子上发呆,“就借张榻让我躺躺。”
听他说得委委屈屈,唐瑶心软下来,放松自己依靠在他的怀中,嘴里却还是不饶人:“你回去可以睡床。”
感受到她的柔软,展陌华之前荡到谷地的心情又恢复了不少。他拢了拢环住她的双手,让她更贴近自己。
他的目光就这么着魔似的被唐瑶圆润的耳垂所吸引,展陌华轻轻地将脑袋架在她的肩上:“瑶瑶,我有好多话想跟你说。”
唇瓣在她的耳垂上扫过,引起怀中佳人一阵微微战栗。这样可爱的反应,瞬间取悦了他。
展陌华不再多说,一弯腰顺势将唐瑶打横抱起,大步向里间的床榻处走去。
红烛摇曳,纱幔轻摆,窗外除了虫鸣,万事俱静。
待唐瑶从睡梦中苏醒过来,外头以前日上三竿,阳光亮得刺眼。
伺候了洗漱,银月开始为唐瑶梳理发髻,还时不时地从铜镜中偷看主子。她见主子仍旧娥眉紧蹙,深感不解。
当发现主子第三次打个哈欠后,银月忍不住开口说:“姑娘,您怎么还愁眉不展的?昨夜王爷在这儿留宿,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说着,她还扭头看了眼旁边桌上的食盒,对主子道:“您瞧,就连大厨房那里都派人送了补汤过来。”
朱门大户里向来是踩低爬高的,越是得宠的人,越是让人上赶着来示好。因为在敬伯的管辖下,以往府里的大厨房也就送些份例所需,没想到今天居然会主动送补汤过来。可见,在他们的心里,已经衡量出了主子和敬伯之间孰轻孰重。
应着她的话,唐瑶瞥了眼那精致的食盒,兴趣缺缺。因为宁娆私藏蛊虫的缘故,她根本不敢食用这种来历不明的食物,以免中人圈套。
再说,昨晚她和展陌华二人不过是盖着被子纯聊天罢了,而在旁人眼中早已被脑补出了令人脸红心跳的画面,令她有口难辩,如何高兴得起来。
突然,她振奋了下精神,坐直身子,问起正事:“银月。今晚园里的宴席准备的如何?”
面对主子的发问,银月不假思索地回话:“回禀姑娘,一切都妥当。那对姐弟也已经通知到了。另外,宣先生也回话说可以赴约。”
听她回答的井井有条,唐瑶满意地点点头,继续问:“他们的新衣服都做好了吗?”
“前天已经送到他们手中试穿过,正合身。”银月顾不上再去探究主子的情感问题,脑中运转起来,一一回答出主子的问题,足显她身为大丫环的本分职责。
“嗯。”唐瑶对于银月处理这些琐事很是放心,想了想又追加道,“这样,你去选几件合适的首饰、玉佩,待会陪我给他们送去。”
“是,奴婢去挑些,拿来让姑娘您过目。”银月话音刚落,手中的发丝便已经梳成髻。放下手中的发梳,她麻利地赶往院中的小库房去挑拣首饰。
望着她忙碌离去的背影,唐瑶也翻动起自己的首饰匣。这姐弟俩既然已经挂名为她的亲人,她就要处处为他们打点妥当。这在第一天将他们领回府里时,她便早做了这样的决定。
相对唐瑶反常的淡定平静,府中别的姑娘全都热闹地议论着昨夜王爷留宿的事情。
单独住在东跨院的宁娆,消息来得慢了些。
当她望见蝶儿气喘吁吁地从院子里跑进屋时,宁娆忍不住从里间迎了出来,皱眉问道:“如何?”
蝶儿来不及喘匀气息,单手插腰弯着身子对她说:“姑娘,奴婢打探清楚了。王爷昨晚夜宿杏园,直到一个时辰前才离开,前往议事厅理事。”
砰!宁娆一掌拍在桌上。吓了一跳的蝶儿连忙抬头看去,却发现自家主子脸上并没流露出半点怒气,腿脚不由发颤。这些年伺候下来,她心知主子越是发怒越是不外显。看来这一回,王爷夜宿的事情真的惹怒了主子。
在屋里,她们主仆二人就这样呆了好一会,宁娆仿佛才平复下内心的怒火:“看来,这唐瑶非除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