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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半月,宫中传出了阮贵妃重获帝宠的事情,大街小巷里的人都说,就算进再多的美人,最蒙圣宠的人也是阮贵妃。
这半月,除了宫中这间大事。在临安城,还有一件惊得人掉下下巴的事情。
在临安城富贵榜排名第一的魏家,生意慢慢的萧条。突然萧条的原因,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看得出来,肯定是得罪了欧阳家的人。因为每一家魏家红火的铺子旁边的一两处铺子,不知为何便会落入欧阳家,会和魏家做同样的生意。
比方说魏家的织绣坊,在十天前便突然多出了一间叫做美人衣香的铺子。那里面出的衣裳,质量做工均属一流,式样也是别出心裁,还用一种叫木扣的东西取代了衣服上的盘扣,用起来方便了许多。仅开店两天,便把魏家织绣坊的七成顾客都引了去。
比方说魏家的红火酒楼,隔壁的铺子那王掌柜的无儿无女的,本是打算依着铺子养老的,按理说,这铺子他死活是不会卖的。可是不知怎的,也被欧阳家全买了去,那王掌柜的还喜的屁咧屁咧的直道,欧阳家的家主真是个一等一的好人。
铺子由面馆转了型,也便成了酒楼,建了两层,三层。接着酒楼开业的第一天,远远的便能闻到一股扑鼻的酒香。在闻到那股子浓郁的酒香之气时,红火酒楼的掌柜便知道,这红火酒楼完了——
诸如此般,魏家的生意越来越不景气,欧阳家半月间几乎垄断了临安城的各行各业。
魏家的人悔不胜收,那宫中的玉贵妃更是数次哭红了眼眶。前两日,她还嘲笑欧阳金枝被逐出了家门。如果这种情形持续下去,她又能比欧阳金枝好上几分。
偏偏这个时候,还传来了皇上和阮贵妃复合的消息。到现今,皇上已大半月没有来她的玉香苑了。
想到这儿,她立刻不淡定了。站起了身子左右走动,咬着唇,走了有一刻钟突的停下了步子:“玉锁,把本宫那件银绣牡丹长裳拿来,还有把那枝牡丹金玉簪,那只蝶形银簪都给取来,给本宫梳洗。”
半个时辰左右,后宫的御花园门外,皇上下早朝回宫必经的路旁,玉贵妃出现在了那里。
之所以等在这儿,那是因为每次去宫中找寻皇上,明明能看到皇上在里面批阅奏折。那守门的太监也睁着眼说瞎话,要么便是皇上已然安睡,要么便是皇上出去了,并不在宫中。
在她强行要走入的时候,便会突然出现两个太监拦住了她,还硬生硬气的道:“贵妃娘娘,请不要让我们做奴才的为难。”
为什么,皇上不想见她了?这半月来,皇上只去过思楚宫,难道说是阮贵妃使了什么诡计?
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玉贵妃忙做出一副举手够花的姿势来。这棵树偏高,她踮着脚尖也够不到,微跳起来,也只能碰到那红色花枝的末梢。
记得入宫后,第一次和皇上相遇,便是在一棵红色的花树下。她要折一花枝,怎么够不着,而皇帝恰巧路过看到,帮她折了枝花,还摘下最美的一朵帮她戴在了头上。
她希望用这一幕,让皇上念起两人的初遇,让皇上再次的想起她来。
“玉贵妃,你若是够不着,让宫中拿根竿子帮着你弄便是,自个儿在这里费什么力气?”
是欧阳金枝,语音里尽是讥讽。
玉贵妃够花的动作一僵,举在半空中的手缓缓的收回,转过了身子:“金枝妹妹,你起的这么早呀?”
“这还早呀?只怕玉贵妃您比金枝起的更早吧!起的这么早,来这御花园门口,只怕是在这里等皇上的吧?”
被人说中了意图,玉贵妃脸上浮现一丝不自在,快速的闪过:“哪里是在等皇上,只是这些天有些气闷,随处转转罢了!”
“既然是随处转转,那金枝便不多话了。不过,玉贵妃您若是要等皇上的话,金枝便奉劝贵妃娘娘您一句:不用等了!”
“为什么?”
“皇上下了早朝便急急忙忙的向着思楚宫的方向去了!”
玉贵妃再也掩饰不下心里的难过,失意和妒忌,咬着唇靠在那朵红色的花树上,闭口不言。
见欧阳金枝要走,两步追上,扯住了她的衣袖:“金枝妹妹,你就甘心如此?”
“不甘心又能如何?”
“我听说,皇上这半月虽然常去思楚宫,却从来不曾在思楚宫留夜。不如你我姐妹二人,今晚去寻那个女人。”
“找阮贵妃,找她做什么?总不能去让她不要独霸着皇上吧!若是换做是你,你愿意吗?”
“是姐姐的话,姐姐自是不愿。不过,阮贵妃她不一样,她并不喜欢皇上。我们只需要和她分析一下,她这般纵容会造成的后果。她应该就会时不时的将皇上给拒之门外了!”
“她当真是不喜欢皇上?”欧阳金枝想到了她成为女人的那一日,皇上酒后的话语,心间涌满了妒忌:“如果玉贵妃您要去,那金枝便陪你一起去一趟。”
时间如水,过得飞快。只是在这两个盼着天黑的女人的心里,却是出奇的慢。
好不容易,天有了蒙蒙的黑意。两人聚到了一起,又压着性子,在思楚宫附近的林间转悠着。直到,那一抹明黄色的身影离开。才打林中走出,走向了思楚宫。
灰三见是两位宫妃,也没敢出手相拦。只是快一步入了阮贵妃的屋子里,做了通报。
阮贵妃已是除了外衫,正欲休息。见两人来,自床侧拿了件披风,随意的披在了身后。
就是这般的披头散发,衣衫不整,也自有一种脱俗出尘的气息。
“你们找我有事?”
“阮姐姐,不知道你可知道——这半月来皇上他只来你这里?把宫里其它的女人全部都拒之门外了!”
阮贵妃并没有像前几次的那般应话,略微的蹙了蹙眉,回道:“皇上他九五之尊,想去哪里是他的自由,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妃子,如何能劝得动他。”
“难道阮姐姐你喜欢上了皇一?”玉贵妃拧起了细眉,质疑道。却是像以前,她定然是毫不迟疑的便会应下的。
“我,我——”阮贵妃的脸有些泛红,对于玉贵妃直言不讳的问题,她一时间不知道该发何做答。
“阮姐姐——”
门被人推开,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三人一起抬眸望去。
门边,一片明黄之色,皇上不知怎么又拐了回来,此时,满身散着愤怒的火焰。他一双眸子半眯着,冷冷的瞥了眼欧阳金枝,转到玉贵妃身上时,更为的冰冷,让人如同身坠冰窖之中。
“皇上,皇上,您怎么来了?”玉贵妃颤声道,连忙自位子上起身,给皇帝请安。欧阳金枝也随着玉贵妃请了安,头低垂着,连抬也不敢抬。
皇帝冷哼一声,明黄色的身影缓缓走近,到了玉贵妃的身旁时停了下来,声音也不似往日,夹杂着愤怒和冷意:“玉贵妃好大的本事,是不是下次朕要去哪儿还得派个奴才向你去通报一声?”
“臣妾不敢。”玉贵妃惶恐的跪下。
“还有你,蓉妃,你入宫才过两月,便也学会了争风吃醋,勾心斗角了吗?”皇帝阴冷的眸子自玉贵妃的身上飘过,定在了欧阳金枝的身上。
欧阳金枝浑身一颤,慌忙跪下:“皇上,臣妾没有,臣妾是——”
“闭嘴。”皇上冷斥一声:“不用做什么解释,朕相信朕自己的眼睛。来人,将玉贵妃和蓉妃两人送去千梦宫。”
“皇上,不要,臣妾下次不敢了——”玉贵妃心一凉,扑到了皇上的身前,急急的磕着头。
“皇上,臣妾知错了,皇上——”欧阳金枝虽然不知道这千梦宫是哪儿,可是见玉贵妃这个样子,也知道定然不是个好地方。
皇上避开扑向他的玉贵妃,看也不再看被太监按压住的两人,急步走到了阮贵妃的身边,声音温柔至极:“欣颜,你可有事?被这两个女人气到没有?若是气到了,朕再让人打她们一顿板子给你出气!”
阮贵妃轻轻的摇了摇头,眼眶却是微红着。见皇上又要开口发令,白皙的玉手伸出,轻轻的捂住了皇帝的唇。
到时,一阵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边,皇帝抬起右手,覆在那双柔软的小手之上,望向阮贵妃的眼神变得有些暗沉。
“皇上,玉贵妃,蓉妃两人——”三顺子打门外进来,见到眼前一幕,攸的闭上了嘴。果然,收到了皇帝一记不悦的目光:“退下。”
“是,皇上。”三顺子动作迅速的退出门外,顺手带上了门。
看样子,后宫是要变天了。最得宠的玉贵妃和蓉妃两人被打入了冷宫。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也因为大皇子所做的事情被软禁在了凤鸾宫,不得随意外出。
十年来,身为皇帝身边的最受宠信的太监,对于皇上的生活起居他自是清楚的紧。阮贵妃,在他看来,是皇上的心眼里疼惜着的。不然,身为九五之尊,要占有一个女人那是极其容易的事情,何苦如此整整的等了十年!
看来,今日,皇上是要在这思楚苑歇下了。
果然,不一时,屋子里的灯熄了。
只是,片刻,却又听到了脚步之声。正在他狐疑之时,皇上居然轻拉开了门,打屋子里走了出来,扫了一眼怔忡在门侧的他:“三顺子,傻愣着做什么,回宫。”
“是,是,皇上!”三顺子急声应着,连忙跟上。
今日的天气很好,天气晴朗,万里无云。只是那日头有些毒辣,让人觉得有些燥热。
欧阳雪晴现在正待在回春堂,回春堂来看病的人非常的多,现在不只是女子,男的,老的,少的,应有尽有。
给你把脉看病的是狐狸男,欧阳雪晴坐在他的身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若是简单的病症,狐狸男便直接的开了药。若是一些棘手的病症,狐狸男把过脉之后,便不再吱声,会让欧阳雪晴也把上一次,然后两个人把各自的意见分说一下,取出一个最好的法子来。
花冷语这几天像是有心事,总是会一大早便出了门,到了晚上才回来。有的时候还会彻夜不归。
这么没有责任心的人,即使他是小黑哥哥的弟弟,这个月的钱也是要给扣除的!
那书生像是被花冷语传染了一般,总是一副神游太空的样子。喊他抓药往往要喊上很多声他才能听见,那抓出的药,每一次抓完时都会有一两味出错。
为了不惹出人命官司,欧阳雪晴只得撵他回了后院,让他用她那配好的解药,去喂那些喝了带有小黑哥哥血液水的小老鼠们。
后院凄惨的吱吱叫声时不时的响起,听起来还真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正当有些病患者忍不住心里的好奇探头探脑的张望之时,门外远远的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由远而近,除了那吵人的敲锣打鼓声,还有很多人的脚步声,一声接着一声的叫喊声,尤其的嘈杂。
紧接着,一个穿着火红色长袍带着与衣服同色的帽子的官差走进屋子来。
“请问,沈官人住在这里吗?”声音有些犹豫,有些不肯定。
“沈官人?”欧阳雪晴诧异的扬了扬眉。还没等那报禄的再出声,旁边已经有人大声的嚷嚷道:“新科状元,回春堂出了个状元郎。”
状元郎?不是吧?难道是沈忠?
“书呆子,还不快出来,都是来找你的,可真是吵死人了!”狐狸男颇为不奈的扬声道,话音刚落,那被欧阳雪晴拍撵到后院的沈忠已是飞一般的跑了出来。
从众人下跪到沈忠接了官袍,欧阳雪晴都恍如做梦一般。状元郎?她还真是有幸,药铺中居然出了个状元郎,她还真的是看走眼了!
欧阳雪晴替沈忠赏了那报禄的一些银子,在一片恭敬声中关了药堂。等来了花冷语后,带着沈忠,狐狸男一起去了华荣道最知名的酒馆,醉香楼,来了个不醉不归。
沈忠心情甚好,酒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喝了个大醉。狐狸男那简直就是海量,喝了很多的酒,只是脸上微红,一点也没有醉意。花冷语似乎还是有心事,连喝了一气,简简单单冰冰冷冷的和沈忠道了声恭喜,便时不时的望向楼外。
欧阳雪晴的酒量也是可以的,不过,她以身为女子不能多喝为由,喝了一杯后,便以茶代了酒。让打着心思让她多喝一些的狐狸男狠狠的失落了一番。
其实,和花冷语的打赌,他早就不当成一回事了。本来,他是打算拿回怪叟的玉匙。然后,拍拍屁股走人。可是,这一段时间和欧阳雪晴在铺子里给人看病,看着那一个个被他治好的病人,他的心里居然有种莫名的欢喜。他似乎在不知不觉间有了变化。变化全是因为这个貌似很贪财,实际上却很善良的女人。
这女人,突然让他有一种想安定下来的感觉。只是,从她看他的眼神中,他便知道,这注定是没有结果的事情。
他一直没有行动,或许就是想在店铺里多待一阵子吧?只是这多待又有待多久?她,早晚是要出嫁的,不是吗?
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花冷语又饮了一杯酒,突然起了身:“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话一说完,也不待三人反应,便直接迈步离开。
欧阳雪晴皱了皱眉头,也跟着站起了身子:“狐狸男,我还得去簪坊一趟。我这就去把帐先结了,一会你负责送沈忠回药铺。”
狐狸男笑得妖娆:“掌柜的,这书呆子没钱没色的,就算是到不了药铺在大街上躺一夜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你让我送他,不如让我送你好了。送掌柜的你这么个大美人,我还是心甘情愿的。”
“得了,你可别恶心我了。”欧阳雪晴吐了吐舌,看着那连话都说不清了还不放下酒杯的沈忠,摇了摇头道:“他也差不多到量了,再喝就连命都喝没了,这里的酒喝完,就甭让他喝了!”
欧阳雪晴并没有去簪坊,出了酒馆后,左右望了望,便跟在了那还没有完全消失在夜幕中的白色身影的身后。她着实是怕那个梅花宫的宫主梅若雨会做出什么对小黑哥哥不利的事情!
花冷语所走的路确实是越来越偏,却很出乎欧阳雪晴的意料,因为这个方向,她越来越能肯定,是向梅花山庄走去的。
他要去找小黑哥哥?还是梅花宫的宫主现在人在梅花山庄?而他,为什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花冷语的脚步看上去挺慢的,她却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跟得上。走了有半个时辰左右,正如欧阳雪晴所猜测,爬上了长安山,到了梅花山庄之外。
花冷语敲了门,那开门的白衣女子露了个脑袋,一见是他,很恭敬的大开了门,将他迎了进去。
在他进去有一刻钟左右,欧阳雪晴也到了门前,开门的还是那个白衣女子。看到了欧阳雪晴,她目露出惊讶之色,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最后紧紧的闭上。只是,那面上的神色却是古怪的要命,吱吱唔唔的,是在想方设法的不让她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