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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句话,就如同一道扪雷,轰炸着他的耳膜。
楚奚伫立在那里,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给狠狠揪住,痛,痛到不可复加。
他从未想过,终有一天,她会对他说出这么的一句话。
“离婚”这两个字,就等同于是最后的底线,不管是他或者她,都明白其中的重要性,而有些话一旦说出口,是再也收不回来了。
他不愿意与她走到那样的地步,也不想走到那样的地步,他以为,她跟他是一样的峻。
可是,当真是一样的吗?
看来,是他估算错误了鲫。
男人的脸慢慢地沉了下来,放在身侧的手攥紧成了拳头,他死死地盯着她,目光透露着丝丝的危险。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以为他听错了,她怎么可能会说出要跟他离婚的话?一定是他听错了,也必须是他听错了。
只是,容浅仰起头看着他,双眸从未有过的坚定。
从以前开始,她就不曾怕过他,现在,也自然如此。
“楚奚,我真的受够了,我们离婚吧!”
这一次,他是再也没有办法当作是自己听错的了。
男人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就连眉梢凝聚着惊天的怒火,就连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也溢出了阴鸷。
他开口了,声音却是出奇的沙哑。
“受够了?离婚?容浅,你不要挑战我的忍耐。”
手腕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的痛意,她强行忍着,不愿退缩。
“我若不挑战你的忍耐,我就只能委屈自己。现在我不想委屈自己了,难道这也是个错吗?”
她真的很累,从未有过的累,每一次,他丢下她离开,永远都不会回头,也永远都不知道她等待的痛苦。他总是仗着她的爱,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她,甚至还自私地将她留在身边,却又忘记顾及她的感受。
她也是个人,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她也有自己的情绪,她也有哭会笑会难受,她不是一个木偶,只能活在有他的生命里,为他的一颦一笑。
他多次地丢下她奔向柳微澜的举动,还有他一心只装着柳微澜,这些事,都让她逐渐绝望。不得不说,他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他总是能做得很好,把商人的手段也用在了她的身上,懂得怎样在濒临绝望之时,再把她捧上天,也不管,之后她到底会摔得有多惨。
他口上虽是说着不会让任何人动摇她“楚太太”的地位,包括柳微澜在内,但他从不明白,她想要的,不是这“楚太太”的位置,而是他楚奚的心。
她是因为爱他,才会愿意嫁给他,才会愿意为他生儿育女,才会愿意一直留在他的身边答应那荒唐的两年之约。她所有的出发点,通通都是因为她爱他。但她不曾想过,她对他的爱,会变成如今的利刃,回过头来把自己伤得遍体鳞伤。
她知道,就是因为爱,才把伤害的权利也交予了他,因此这段日子以来的伤心难过,都是她自己讨来的,她也不会去怨怪别人。但是现在,她想把这种权利收回来了,不想再继续爱他,也不想再继续被他伤害了。
她讨厌因为他的举动而忽悲忽喜的自己。
“楚奚,放了我吧!”
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个模样,就好像是在告诉他,她是真的,前所未有的认真。
楚奚的嘴巴紧抿起,周身弥漫出萧杀的冷寂,能将空气冻结起来一般。
“我记得我以前有跟你说过,你休想离开我的身边!不管怎么样,我是绝对不会放你走的!”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了一道嘲讽的弧度。
“为什么?你不是爱着柳微澜的吗?那为什么不跟我离婚改而娶她?难不成,你还想让她当一辈子的小三?”
他冷哼一声,声音寒得似冰。
“我和她的事,不需要你来管。”
容浅觉得可笑,如果可以,她也不想管这种事情,但是,她却怎么都逃不过,不是么?
“楚奚,两人世界可以得到幸福,但是如果是三人世界,那么,就没有一丝幸福可言了。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爱着柳微澜,从很久以前开始,你就已经深爱着她。”
这些话,她从未说出口过,因为她害怕,她怕自己说出口了,就等同于与他撕破了脸,之后就彻底没有办法回头了。
而现在,她也不想再回头了,她只想活得轻松一些。
所以然,她看着面前这个她深爱的男人,她真的爱他,但是,她也明白,他爱的人从来都不是她,如果说,过去的自己是在自欺欺人,那么现在,她想要从这场美梦中清醒过来了,她不想再继续沉沦了。
“我知道,我跟你的婚姻,是爸强行塞给你的,你不爱我,你的心里从来都只装着一个女人,根本就容不下我的位置,我也知道,当初,就是因为我,爸才会拆散了
你和柳微澜。你大概很恨我吧?恨我的出现,恨我的情痴。这两年,也已经够了,离婚的事,我会亲自跟爸说,我会告诉他,是我自动提出离婚的,这不是你的错,这样,你满意了吗?愿意答应离婚了吗?”
她说这番话的时候,异常艰难。
只是,她没有发现,她越往下说,他的脸色便越是难看。
男人俊美的五官被阴戾所蒙住,他慢慢地开口,声音过分的沙哑。
“你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感激你了么?容浅,你当真天真得可笑!”
“是啊,”她自嘲,“我是很可笑,我是很天真,我天真到以为自己能在你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天真到以为自己能成为你真正的妻子,而不是一个比替身还不如的人。”
她抬起头,眼眶里泪珠在打转,然而,她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恼红了眼,嘴里的音调陡然扬长。
“难道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想要的,我通通都会满足你,你未曾说出口的事,我也会替你办得妥妥当当,我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你,也不会让任何人动摇你的位置……”
他说得再多,听在她的耳里,都是可笑的。
由始至终,他都不知道她真正需要的究竟是什么……或许,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明白自己给不起,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他不会明白,如今在他身边多呆一分钟,都是煎熬。
倘若这种忽远忽近忽冷忽热就是他宠她护她的方式,那么,她宁愿从未拥有过。
“楚奚,我……放你自由。”
他的话,赫然打住,随即,他的瞳孔骤然一缩,似是不敢相信这样的话是出自她的口。
他抓住她的手一松,直到良久后,他才说话。
“不后悔?”
她迎上他的目光。
“不后悔。”
只是没想到,话音刚落,她便被他整个扛在了肩膀上,她连连尖叫,他却不管不顾,直接就扛着她走上了二楼。
踢开主卧的门,他把她丢在了床上,她的后背刚陷入柔软的床铺,他便俯身而上,把她重重压住。
衣帛被撕裂的声音响彻,无论她怎么反抗,又咬又踹的,都始终无法将他推开。
他使上了所有的力气,将她困在自己的怀里,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第一次,让她有了陌生的感觉。
锥痛传来,她绷紧了神经,说什么都没有办法接纳他,唯有,她痛,他也一并痛着。
这是一个煎熬,她平躺在那里,眼前的视线不停地晃动,她却已然麻木。他的粗喘明明就在耳侧,听着,却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样。
容浅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结束的,良久以后,他才从她身上翻身而下,光着身体走进了浴室。
等到他出来,她仍然保持着那个姿态,连半点动弹都没有。
她虽是看着天花板,看那双瞳却是已经失去了焦距,就犹如一个断了线的木偶,被无情地丢弃在一边。
楚奚的脚步一顿,但仅仅只是一瞬间,随即,他便抬步走向了衣帽间,换了衣服以后,直接拉开门走了出去。
厚重的门板撞上,主卧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稍稍动了动身子,每一个地方都传来疼痛,特别,是腹部以下的那个地方,感觉就好像撕开了一般火辣辣的痛。
然而,就是这种痛意,让她清楚地明白,这是一个事实。
容浅勉强支撑起身子,蹒跚着脚步下床,去浴室明明只有几步,却好几次都险些跌倒在地。等到她走进了浴室,站在花洒下把开关打开,而后,水柱淋在了她的身上。
她努力地擦,想要把楚奚留在她身上的痕迹通通都擦掉,可是,她把自己的皮肤擦到通红了,却依然觉得那些痕迹仍在。
她方知,原来,楚奚的痕迹早就深入至了骨子里。
在浴室捣弄了许久,她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想了想,她便走进了衣帽间,取了件衣服换上,再拿起自己的皮包,出了门。
她把车子开了出去,在街上兜兜转转,终于,在一间药店前停了下来。
容浅打开车门下车,抬步走进了药店,不多时,拿着一盒药和一瓶水走了出来。
重新回到车上,她看着手里的X婷,没有丝毫犹豫,把一旁的水瓶扭开盖子,将药和着水咽下了喉。
她真的没有办法继续跟楚奚过下去了,自然,也不可能再替他生孩子。她不愿让孩子成为他留住她的把戏,唯一的办法,就是将所有的可能全部扼杀在摇篮里。
只有这样,她才能狠下心来。
服下了药,她将水瓶丢到一边,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景卿的号码。
等到那头接听,她只撂下了一句话。
“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件事,我考虑过了,我答应。另外,我想要尽快上班,最好,是明天就能上班。”
景卿听见她答应了,显然很高兴,立即便应允了下来,让她明天过去正式上班。
挂断了电话,她抬起头看着前镜,脸上没有一丝的表情。
只有快些上班,快些赚钱,她才能尽快独立,才能养起自己和容寇北,甚至还有小米粒。
她不是离开了楚奚就不能活,而她离婚的决心也是肯定的,无论楚奚那边到底是怎么打算,她都不可能继续留在他的身边了。
至于小米粒,她是绝对不会放手的,那是她的儿子,虽然,小米粒的身上也流着楚奚的血液,但是楚奚以后和柳微澜结婚了,还能有孩子。
而她,就只有小米粒,是绝对不能妥协的。
如此想着,她握紧了方向盘,踩下油门往前,态度坚定。
……
柳微澜的心情跌至了谷底。
今个儿,她又被柳啸天召回家了,进门以后就劈里啪啦骂了一大顿,说什么她不懂分寸,非得招惹楚家的人。
刚开始她还有些发懵,当听见“楚家”这两个字以后,便不难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让柳啸天勃然大怒了。
看来,楚师源那老不死对柳啸天说了些什么,柳啸天觉得脸上无光,便冲着她发火。
她就不知道,这楚师源到底还想把她逼到什么地步,当初,他已经逼得她不得不离开楚奚甚至是远走他乡,如今,她好不容易回来了,想要跟楚奚重新开始,他却偏偏要来捣乱,一心只向着那个容浅。
那个容浅到底有什么好?生活背景比不上她,教养比不上她,什么都不如她,凡是聪明一些的人,理所当然都会挑她不挑容浅才对。
偏生,楚师源由始至终都站在容浅那边。
她不禁怀疑,是不是容浅与这楚师源有一腿,楚师源才会处处帮着她,甚至是不顾自己儿子的幸福。
上一次,她说出类似的话时,容浅也是沉下了脸。
柳啸天仍在谩骂,柳微澜站在那里,心里对容浅的怨恨更深了一些。
都是因为容浅,不然的话,她又怎么可能得经受这么一些?
如果没有容浅,她早就跟楚奚在一起了。
她握紧了拳头,面前,柳啸天明显发现了她的心不在焉,眉头不由得一皱。
“你到底听懂了我的话没有?我告诉你,以后你若是再敢去找那个楚奚,我就登报,宣布跟你脱离父女关系!而我的财产,你也休想得到!”
他把话说得很绝,柳微澜从小就含着金钥匙出身,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呆在家里,也没有出去工作,所花的每一分,皆是柳家的钱,而捉住“钱”这一点,他就不信,她宁愿过得一盆如洗也要继续跟楚奚在一起。
柳微澜不笨,该明白脱离关系到底是什么意思,更应该明白,不能得到财产,后果究竟有多严重。
只是,他怎么都没想到,柳微澜冷哼一声,一脸的不屑。
“我才不稀罕得到你的财产!等到我以后嫁给楚奚,大把大把的钱供我来花!你不要以为,把我生出来养大了,我就必须事事都听从你的来行事!我并不欠你什么!”
柳啸天真的怀疑,这个女儿,他当初是不是忘记给她生个脑袋。
他勾起了一抹冷笑。
“等到以后嫁给楚奚?你以为你能嫁给他么?先不说他爸那边根本就不会允许你进楚家大门,楚奚有承诺过要娶你为妻?”
他的问题,一时之间竟让她无言以对。
的确就如同他所言的那般,楚奚从未承诺过要娶她为妻,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但是这一些,她怎么可能对他说出口?
她有足够的自信,自信只要楚奚跟容浅离婚后,楚奚会娶她为妻的,他们会有美好的未来,以及幸福美满的生活。
那样的日子,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快些来临了。
柳微澜昂起了头。
“我们会结婚的!你就等着看吧!”
她说完着句,便头也不回地走向了门口。
隐约的,还能听见柳啸天愤怒的咆哮。
“我这是作了什么孽,竟然生了这么一个女儿……”
这些话,她都置若罔闻,对她来说,现在对她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地跟楚奚在一起,把所有阻碍的人和事通通处理掉,包括容浅。
她拿出钥匙给车子解锁,上车之后,她拨通了电话,等到那边接起,她立即便丢下了话。
“到了没有?我现在马上过来!”
得到了确凿的回复,她启动车子,快速地离开柳宅,向着郊外的方向而去。
约好的地方,距离市区有一定的距离,那边比较荒凉,由于是待开发区,人烟是极少的,自然,也成了见面的最好地方。
她到达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在了,她停好车子,打开车门下车。
那站在不远方的,是一
个脸上有一道长疤的男人,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
她可是通过了很多办法,才联系上的,以前,她可从未干过这种事,而如今,是那个容浅逼着她不得不这么做。
想到那个容浅,她的目光就变得狠毒。
她踩着高跟鞋走到了那个人的面前,从皮包里拿出了一包厚厚的信封,那个人接了过去,打开一看,全都是钱。
柳微澜看着他,声音冷漠。
“这是定金,等到你把事情都办妥了以后,答应你的五十万会立刻打到你的账上,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那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可是在刀子上舔过血的人,有什么事不敢做的?你尽管放心好了。”
听他这么一说,柳微澜就感觉打了强心针一样。
她点了点头,眼里溢出了异光。
“那个女人,你得帮我好好收拾一番,也别管什么后果,你办得好,指不定我会多给一些钱你。反正钱我多的是,不在乎是花多一点还是花少一点。”
“那么,要她的命吗?”
柳微澜冷冷地勾起了唇瓣。
她怎么可能不想要容浅的一条命?
但是,她不能那么做,她只能给她一点教训,这样就够了。
“不,不需要取她的性命,我就是要留着她,慢慢地虐。我要把过去我所受的一切通通都还给她,我还要让她知道,我柳微澜可不是那么好惹的一个人!就算她有楚师源护着那又怎么样?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就别想爬上高处来,也不想想,她有没有这个资格。”
“那么,就交给你了。”
她说完,就迈开步伐回到车上,发动引擎离开。
那个人的身影在倒后镜中越来越远,她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向上扬起的弧度,她现在是迫不及待想要看看容浅到底会落得怎么样的下场了。
想跟她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身份,真是可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