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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慕清玄的缘故,蔚邵卿一直对南夏十分关注,至少在他和安宁出门以前,他能够十分确定,南夏王在近期内身体还是没问题的。
如今却突然驾崩了,这其中怎么看都有猫腻在。
对于自己师傅的卜算能力,他一直十分信服。姑且不管原因为何,南夏王的驾崩对于大周来说,却是一件好事。他对于慕清玄的身份知道一些,也清楚着对方那看似万事不萦绕于心的外表之下,隐藏着的野心和决心。或许对那人来说,他所执着的除了复国便是安宁吧。
蔚邵卿微微眯起了眼睛,或许为了南夏能够更加混乱一点,他应该要再往其中添加一把火。
也幸亏有他师傅在,才能够在第一时间便得到这个消息。这时候,越早得到消息便能越早布子,蔚邵卿打算明天便用信鸽将这信息送入京城之中。
宏远大师看了他一眼,又盯着头顶的星空,脸色变了变——不仅南夏帝位飘摇,大周似乎也有这个趋势,只是看大周的情况,却又不像是不好的样子。只是几瞬,他原本皱着的眉头重新舒展开来,重要的是结果,只要大周百姓不会因此深受其害,他便没那个必要插手。
师徒两人都安安静静地看着这星空,直到小师弟莫伊睡到一半,起夜的时候,却冷不防看到两人像桩子一样,伫立在那边。莫伊揉了揉眼睛,也跟着看星空,然后不得不承认,星空的确是挺好看的。
于是桩子从两个变成三个,直到黑夜慢慢转明,三人才各自回自己的屋里。
一个晚上没休息对蔚邵卿这样的习武之人,根本不算什么,所以第二天他依旧神采奕奕地带着安宁到处去逛山谷。
安宁也直接将这当做是一场的旅游,若不是她现在的身体问题,她早就在那十分漂亮的瀑布中泡澡了。于这种天气沐浴在瀑布之下,单单想象便是极美的享受。
蔚邵卿见她一脸的失望,直接说道:“等以后身体养好后,我再带你过来。”
安宁想想也觉得不错,于是继续收拾好情绪,继续逛。
她呆山谷的这段时间,最开心的便是那莫伊。安宁的厨艺向来好,她的存在很大地改善了这谷里的伙食。莫伊的厨艺平平,那么多年,最多也就是能吃进去的水平,他简直恨不得安宁长长久久地呆在谷里最好。
安宁见他如此,干脆写了几张食谱给他,又亲手教了他几样菜。她和蔚邵卿最多也就是呆个四天,便得回去了。
在谷里的四天,她并不是只是闲逛玩耍,还在书房内抄写了好几本的孤本,打算带回家。
蔚邵卿的这师门绝对不是普通师门,里面的一些书籍,甚至皇宫中也没有,只可惜她没法呆太久,也只能抄写最喜欢的几本。蔚邵卿作为二十四孝男友,还帮她抄写了一些。
等四天结束以后,也到了安宁他们离开的时间。与此同时,安宁同蔚邵卿的成亲时间也定了下来,正好是四年之后的三月十二日。
宏远大师甚至还送了安宁好几本的书籍,安宁发现这几本皆是她颇为喜欢的散文游记一类的孤本,上面大部分是诸国游记,不仅描写了每一国的风景民俗,还有一些有趣的小故事。
宏远大师道:“便当做是老衲送给你的礼物吧。”
安宁知道这些孤本都是外头少见的,郑重其事地收下这份礼物,向他道谢。
等出了这破庙以后,才对蔚邵卿道:“我之前还以为你师傅不喜欢我呢。”因为他的态度一直都比较冷淡。
蔚邵卿微微一笑,说道:“师傅的性格就是这样,即使是面对我们这些弟子也是如此。他若是不喜欢你的话,便不会帮我们定下良辰吉日,也不会将那几本书送你了。”
他顿了顿,没说那几本书是那女子所书写的。蔚邵卿心中清楚,在师傅的心中曾经住着一个姑娘,只是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那姑娘最后同师傅劳燕分飞,师傅也因此剃度。而安宁之前所翻阅的这几本书,皆是那女子的手笔,师傅一直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以前的大师姐不小心弄皱了一页,师傅都消沉了好久,因此蔚邵卿也没想到师傅居然会将这几本送给了安宁。
安宁手捧着书籍,笑道:“不过不知道这些书的作者是谁,辞藻清丽,谈吐又十分幽默豁达。不过看字迹,倒像是女子的手笔呢。”
蔚邵卿沉默了一下,还是将这几本书的意义告诉了安宁。
安宁没想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下意识地握紧了书,说道:“那我可得好好保护这些书,不然若是不小心磕了碰了,你师傅该心疼死了。”
蔚邵卿咳嗽了一声,说道:“是我们的师傅。”
该改口了。
安宁从善如流,半点都不扭捏,“好,是我们的师傅。”她叹了口气,说道:“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恐怕这句诗词便是对宏远大师最好的写照吧。
蔚邵卿眼神也变得悠远起来,评价道:“十分契合。”
他们进谷的时候,可谓是过五关斩六将,出谷相比较轻松了很多。
蔚海他们早就在门口处等着了,见到他们出来以后,松了口气,这几天的他们闲着没事,只能彼此切磋了起来。其中以二号接收到的切磋最多,谁让这里就只有他一个南夏人。其他几个对于南夏的武功路数十分兴趣,自然逮着他不放。幸好二号也算得上是武痴,不但不生气,还颇为兴致勃勃。
这几日的切磋下来,也让他们的合作本事蹭蹭往上涨。与此同时,蔚景也告诉安宁,那李四娘的事情,经过他调查以后,的确是确有其事,并没有弄虚作假。
既然李四娘并非来历不明之人,又称得上可怜可爱,安宁当然不会丢下她,在路过唐集镇的时候,亲自去找她过去,李四娘早等他们许久了。她原先还有些担心安宁只是说说而已,见到安宁真的上来了,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安宁一向见不得女孩子哭(当然白莲花除外),连忙将自己的手绢递过去给她。
李四娘接过手绢以后,擦了擦眼泪,又对安宁笑道:“少爷这样好的人,若是有遭一日,这人辜负了你,四娘一定会等着你。”
安宁囧了一下,她这是被妹子给告白了吗?这种体验倒是挺新鲜的。
蔚邵卿脸色沉了沉,说道:“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李四娘道:“当时那负心人也是同我这样说的。”
安宁夹在两人之中,那叫一个尴尬啊。
在这一路,李四娘对蔚邵卿冷冷淡淡,对安宁倒是十分周到体贴。蔚邵卿还不能说什么,因为李四娘的言行举止并没有刻意勾引安宁的意思,只是对安宁体贴而已。
安宁发现,李四娘似乎还特别喜欢在蔚邵卿面前表现,忍不住问他这件事。
李四娘压低声音道:“少爷你不懂,对于男人来说,有人抢的才是好东西。有我在这里虎视眈眈盯着,有我这个情敌在,他才会有危机感,才不会负心薄幸。”
安宁惊奇地看着李四娘,没想到这妹子居然还知道这些。
李四娘见到她的眼神,脸颊红了红,“这些也是我这些天,在客栈里恰好遇到一个妇人,她教导我的。”
安宁笑道:“谢谢你。”
李四娘默默地盯着她的脸,脸更红了。
“少爷,倘若你哪天喜欢上女孩子,一定要优先考虑我啊。”
安宁汗颜,这时代的妹子也不是每个妹子都是贤妻良母类型的,其中有一些还挺彪悍的,比如这李四娘。安宁觉得,这丫头之所以之前被大妇打,恐怕也是因为知道自己居然在无意之间做了人家的外室,心怀愧疚,所以才没还手。她也有点无语,她所选择的这张面具,明明是大众脸,李四娘还能看她看得脸红。
她看着李四娘十分认真,连忙说道:“恐怕不会有这一天。”
李四娘叹了口气,“我看那人也不像是会轻易放手的人,就是那颗媒婆痣看了碍眼。”
安宁忍俊不禁,她能说那媒婆痣只是她的恶趣味吗?
只是这一路回去,安宁却发现沿途似乎有些变化,不仅街道整齐了不少,甚至来途时所能看到的乞丐都少了不少,整个精神面貌似乎都焕然一新。她忍不住拉着蔚邵卿的袖子,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蔚邵卿道:“毕竟十月陛下要南巡,我们现在走的这一条,恰好也是南巡的路线。当地的官员收到了通知,自然会尽量在陛下面前表现出好的一面,也好体现自己的治理水平。”
安宁惊讶地睁大眼睛,“南巡?我怎么没收到通知?”
蔚邵卿面容浮现出淡淡的笑意,他虽然所佩戴的面具长相不怎么样,但是这一笑,却多少有以往那种出尘的气质,“等我们回去以后,你差不多就能收到圣旨了。你无论在陛下面前,还是在皇后娘娘、太后娘娘面前都颇有颜面,陛下定会让你一起过去。”
安宁追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蔚邵卿点点头,“这几日沿途的官员也大概收到了消息,所以才开始布置。”他作为御林军统领,得负责天子的安危,自然早早就知道这件事,并且做好了相关的准备。若不是因为现在基本大家都知道南巡的事情,恐怕蔚邵卿也不敢在安宁面前吐露一二。
他虽然信得过安宁,保密工作仍然得做好。
安宁十分理解他的职位,所以也没有揪着这点不放,只是好奇道:“也不知道这南巡会南巡到哪里呢。”
没想到她居然也有参加的一天,想想就有点激动呢。
忽的她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那陛下今年的寿宴不举办了吗?南巡的话,来回至少也得耗个一个月吧,肯定寿宴就在半途中举办。”
蔚邵卿道:“今年的南巡,姑且也能看做是庆祝陛下的寿辰。”说起来,凌青恒也算是很不错了,他在位那么多年,励精图治,南巡的次数就算加上今年,也没超过三次。先皇南巡前前后后可是至少十多次的。加上这些年国库充盈,之前的蝗灾因为安宁那篇蝗虫的文章,受损不算严重,所以大周现在钱还挺多的,偶尔南巡一次,无伤大雅,即使是最喜欢博名声的御史也不会因此同皇帝过不去。
几人说说走走,五天后便重新回到了京城。
当安宁将李四娘带回周府的时候,李四娘直接呆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安宁会是周家的人。周家因为安宁这位农女出身的县主,在老百姓心中,名声不小,被当做励志的代表,李四娘之前也是听说过周家的。她倒是没想到安宁便是颇得百姓崇敬的县主,以为安宁只是周家出身的哪个少爷。
安宁进府以后,直接吩咐玉容带李四娘去梳洗一番,自己也同样好好洗头洗澡一顿,又拿下面具,换上衣服,半个时辰以后,又恢复了娇俏美貌的少女模样。
李四娘在打扮过后,也显出几分的楚楚动人,她当时能被那负心人看中,并且花了大力气哄骗她,可见相貌也是不坏的。
安宁知道李四娘原先是秀才之女,因为看了一些话本,被洗脑了,真以为有所谓才子佳人的故事,才会轻而易举被骗了过去。她在周李氏面前也没遮掩自己的过去,堂堂正正地说起。
周李氏见她态度不卑不亢,反倒可怜起了她,说道:“这世上就是有一些男子,专门哄骗你们这样涉世未深的小姑娘。”然后又向李四娘推荐安宁写的那篇西厢记,她觉得李四娘就是因为没看过安宁那黑暗版的西厢记故事,才会如此。由此可见,她家闺女做的事情还是相当有意义的。
等安宁出来后,周李氏还对安宁笑道:“我看你这回出门倒是做了件好事,四娘的确是个好姑娘。”
周李氏便是这样性格的人,她若是觉得你好,便只看得到你身上的优点了。
安宁笑道:“我也觉得我捡人的本事还不错。”
李四娘听这母女两对话的意思,一琢磨,直接发怔了——难道救了她一命的周公子竟然名满天下的周县主?
她目光落在安宁那张春花秋月般美好的面容,心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周公子明明相貌只是寻常,只有一双眼睛生得极好,像是将所有的光华都聚集在其中一样,让人见之忘俗。
安宁依旧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李四娘看着她的笑脸,又觉得笑容同周公子的重合在一起,这才信了救了她的是周县主,她郑重其事地行了一个跪拜的大礼,“多谢县主的救命之恩。”
安宁将她扶了起来。
既然周公子是安宁,那魏公子(蔚邵卿的化名),李四娘一想便知道定是那蔚侯爷了。她想到京城里出了名的美男子却是以那样的面容出现在外面,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恐怕这世上能够见到蔚侯爷这样一面的人不多吧。
安宁调侃道:“你当时想以身相许,对象可是选错了。那位可是侯爷呢。”
而她只是一个县主,简直是媚眼抛给了瞎子。
李四娘却忽的莞尔一笑,“我觉得比起蔚侯爷,还是县主好。县主之前不也说过了吗,性别不是障碍?”
安宁被这话给噎住了。
李四娘在家里住了一天休息过后,安宁便将李四娘给送到了陆凤萱的那庄子中。陆凤萱见到李四娘果然很欢喜,还连声对安宁说道:“你这人捡得可真是不错。总算又多了一个人可以教导她们了。”
之前主要是陆凤萱和陆凤瑶充当老师,在苗儿这事后,她们深深感念起精神建设的重要性。也幸亏苗儿在被家人那样对待后,没有所谓的斯德哥尔摩症状,吃过亏后便坚定地同家人划清关系了,不然陆凤萱绝对会呕死的。
有了苗儿这个前车之鉴,其他的姑娘更是深深感念起陆凤萱她们,若不是陆凤萱和安宁等人,她们哪里有如今的平静生活。
李四娘作为秀才之女,她爹先前也曾经教导她读书识字,因此她才能够看得懂那些戏折子。如今她来了以后,便同陆凤萱她们做起了教化的工作。
陆凤萱还对安宁说道:“你之前写的那两出戏,我们已经在排演了,等排演好,便给你看看。”
安宁笑道:“那我就等着你们了。”
等她回去以后,却恰好收到了圣旨,圣旨上所说的便是南巡的事情,安宁这回也上了南巡的队伍。能上队伍的基本都可以算是在皇帝皇后面前受宠的人。
只可惜周李氏没在名单上,毕竟名单的人数有限,人越多,对于保卫工作考验越多。周李氏虽然现在是三品诰命,但基本能够上名单的,大部分都是一二品的诰命夫人。至于皇子皇女大部分都上了名单,除了太子凌文泽和二皇子凌文钦,凌文泽帮忙处理政事,凌文钦则作为辅助对象,安宁觉得,凌青恒绝对是故意将凌文钦给留下来,牵制凌文泽的。谁不知道凌文钦同凌文泽的关系最差,简直是相看相厌,凌文泽的一些小辫子,有一半以上都是凌文钦给揪出来的。
至于后宫的嫔妃中,伴驾的除了皇后娘娘、还有直到现在,依旧深受宠爱的珍嫔娘娘、大公主的生母贤妃娘娘。皇后娘娘表示伴驾的嫔妃太少,又添加了三公主的生母顺嫔,以及三位常在贵人。
至于安宁,这一路直接跟随天晴和大公主凌天怡身边即可。有这两人在,到时候也不会有人不长眼地跑来寻事。
这次的南巡来回一共持续两个月,恰好在十二月十号返回京城。
安宁觉得,等她回来以后,便可以准备回家过年了。
对她来说,这所谓的南巡,便是传说中的公务旅游啊。可惜的是,因为人多口杂,即使蔚邵卿也要一起,她在人前,终究不好同他太过亲近。
周李氏对于女儿也要一起去表示很激动,开始大张旗鼓地要给安宁准备所谓的行李。
安宁原先还担心她娘会沮丧,安慰她道:“娘,等有空后,我也带你去旅游一趟。”
周李氏笑道:“那我就等着了。其实我不去也挺好的,小宝年纪还小,慧姐儿又是第一次当母亲,有许多不懂的地方,我作为长辈,多少也得留在京城里照看他。”这大周也没多少人有她这样的福气,她有安宁这样孝顺的女儿,都抵得上别家一百个男子了。
安宁又同周李氏说了一下宏远大师为她和蔚邵卿定下成亲时间的事情。周李氏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蔚邵卿的师傅居然是以前的国师宏远大师。在宏远大师辞掉这位置以后,国师这职位也一直空着,显然是为他而留的。
周李氏虽然因为一些前因,不太喜欢和尚,但是对宏远大师这样能够预言出地震洪灾的人,还是十分佩服的,听到是他定下的时间,直接说道:“既然是国师定下的,那肯定是极好的时辰。”
她心中溢满了喜悦,要知道这时辰可是国师定的,代表着国师本人也十分看好这门亲事,传出去后,恐怕那些想破坏的人都得掂量一二。
在高兴过后,她又皱起了眉头,“邵卿日后不会学起他师傅跑去剃度吧?”
虽然蔚邵卿的师傅是宏远大师让她很开心,但是周李氏不知怎么回事,脑筋反而往这方面拐去了。
安宁无语了,说道:“娘,你想多了。谁说入了宏远大师的师门,就得当和尚的?你可知道,你最崇拜的云水道人还是宏远大师的师弟呢。”
这个消息果然镇住了周李氏,她嘴巴张的大大的,一脸的不可置信,嘴里都可以塞一颗鸡蛋了。
等半响重新找回语言功能后,她的下一句话差点让安宁晕倒了过去,“完了,他们师门一个当道士,一个当和尚……”语言之间,似乎生怕蔚邵卿也步上这后程。
安宁实在无言以对。她转头将这件事告诉给蔚邵卿,蔚邵卿反而笑了,说道:“有你在,我也舍不得去当道士和和尚。”
安宁看着他,认认真真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还是当道士,别当和尚,我实在无法想象你光头的样子。”蔚邵卿即使光头,也肯定是个美男子,但还是有头发的时候最帅,作为一个颜控,安宁绝对无法接受他光头。
蔚邵卿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气定神闲地应付着安宁的脑洞,说道:“如果我哪天成了道士,你便是那道姑。”
这意思便是他们仍然是一对。
安宁啐了他一口,“你自己当道士去,我才不当道姑呢。”
说起和尚、道士这些,她突然想起前世看过的那则微小说,直接提笔在纸上写了下来:“秃驴!竟敢跟贫道抢师太!”
蔚邵卿视线一瞥,将纸上的内容收进眼中,饶是他定力很好,看到这样一则故事,依旧崩溃脸。
他忍不住伸手点了点安宁的额头,又没收了这张纸条,对于安宁这种把和尚、道士一起埋汰的行为进行了批判。
安宁十分委屈,她也就是在蔚邵卿面前这样,才不会傻到在人前说这样的故事。不然她娘第一个饶不了她。
……
虽然京城里都在准备着南巡的事情,但是作为南巡的头头,凌青恒最近却很闲,因为工作都交给下面的人做了,导致他无所事事。这段时间,凌文泽和凌文钦也开始处理起政事,他每天只需要抽出时间,看他们处理的结果,再酌情增添删减即可。
他一闲,便将蔚邵卿给叫来打发时间了。
蔚邵卿面对着天子一脸我正闲的蛋疼的样子,十分淡定。
凌青恒知道蔚邵卿这趟出京城是带安宁去见国师宏远大师,还问了一下宏远大师的近况。宏远大师所做可不仅仅只是预言灾害的事情,过往几十年帮了他不少,凌青恒对他也十分敬重。
蔚邵卿回复道:“师傅一切照旧。”
凌青恒沉默了一下,说道:“这些年来,我也曾私下让人寻找那人,可惜依旧杳无音信。”
蔚邵卿道:“师傅说了,她若是不想让人找,谁也找不到她的。”
凌青恒又道:“我听说安宁以前的师傅名号是逍遥子,那女子也最爱逍遥自在,会不会是她?”
蔚邵卿摇摇头,“应该不是。”
两人皆沉默了一下。
蔚邵卿也趁这个机会,将他和安宁的成亲时间过了明路,凌青恒果然很感兴趣,“等你们成亲那天,朕一定过去喝一杯喜酒。”他寻思着,蔚邵卿这边长辈都不在,宏远大师也不像是会过去的人,他倒是可以去给蔚邵卿撑撑场子。
蔚邵卿对此不是特别赞同,“陛下,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虽然这样的话,的确很给他们面子,但万一出了纰漏,最后倒霉的还是他们。还不如他直接写一个祝福给他们呢。
凌青恒摇摇头,“你啊,就是一板一眼的,性子太过无趣。也不知道安宁怎么看上你的。”明明他家延一也很不错的。
蔚邵卿没搭腔,他在安宁面前可不会如此。
凌青恒摇摇头,挥挥手让他出去。
等蔚邵卿回到自己的岗位后,恰好看到皇后娘娘身前得用的一位姑姑领着几个道姑走了过去,不由多看了一眼。
一个娃娃脸性格又挺热情的侍卫轻声说道:“皇后娘娘最近似乎喜欢上了道教,时不时便让人寻道姑进宫讲解经文。”
蔚邵卿淡淡道:“慎言。”
那侍卫缩了缩脖子,没再说什么。
蔚邵卿看着她们的身影渐渐远去,却忽的想起了安宁写的那则小故事:秃驴!竟敢跟贫道抢师太!
他一时没忍住,喷笑出声。
蔚邵卿在人前一直都是云淡风轻的姿态,别说喷笑了,即使是普通的情绪波动也不少见,他难得如此情态,惹得其他人忍不住多看他几眼。只是碍于他平时的威严,都不敢发问。
蔚邵卿注意到他们的目光,收起脸上的笑。
等他走后,其他人便纷纷猜测起蔚邵卿刚刚突然笑出声的原因,有的说他是因为之前被陛下给奖赏了,有的说他是最近赚了大钱,还有的表示他肯定是又被美女告白了。
就连凌青恒知道这事后,又将蔚邵卿给叫进去,说起这件事。
蔚邵卿只好将这小故事说里出来,凌青恒也难得变脸,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连说安宁促狭。只是他也知道这故事传出去不太好,所以也没有要宣传的意思。
蔚邵卿回去后,直接捏了安宁的脸,以报自己的失态之仇。
安宁被捏得脸红成一团,眼中泛着水雾,咬牙切齿,好几天都没搭理他。
……
安宁同蔚邵卿的成亲时间一定,外头不少人听闻是宏远大师所定的时间,纷纷在心中羡慕嫉妒安宁的好运气。
天子赐婚、国师定时辰,对象还是蔚邵卿那样的极品,简直天底下的好事情都被她给赶上了。
安宁回来以后,知道自己又一次拉了仇恨,于是安安分分地呆在家里,没怎么出门。
在八月底的时候,他们家却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这客人恰恰是杨开意,顾可欣的丈夫。
周李氏对于杨开意的印象还停留在他们一家在火灾中死去,冷不防见到他,还以为是白日见鬼了,吓得直念福生无量天尊。
杨开意见状,风度翩翩地行了一礼,“老夫人,我们一家都没事。”
他将当初顾越为了账本,不惜烧死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他们将计就计离开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周李氏倒是不曾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番缘由,对于他们诈死离开的事情也很能够理解,又是一番的唏嘘,然后又问了他这些年的经历。
杨开意自然只说他同顾可欣两人做生意的事情,还送上了一些礼物。
周李氏连打开都没有,只说他太过破费,上门就来了,还带什么礼物啊。然后又问起了顾可欣和顾彤彤,毕竟正常来说,也应该是杨开意带着女儿顾彤彤上门来拜访才对。
杨开意道:“我近几年以来,生意也做大了,导致有一些人给我送人过来,其中有几个我不好推掉,却不曾碰过她们,只是里面有一人诡计多端,竟是到可欣面前说一些无中生有的话,可欣对我产生误会,带着彤彤离开了。”
他脸上浮现出苦笑,他是真心喜欢可欣的,即使可欣是大周人,原本他以为这事能够永远瞒着,谁料到会有捅出来的一天。
他眼中闪过一道的寒芒,在可欣同他之间作梗的那人,他也不会轻易放过她。
周李氏摇摇头,“可欣那样的好姑娘,当初还是知府嫡长女,便愿意跟着你隐姓埋名,在乡下地上过苦日子,这样的深情厚谊你本就不该辜负。”
杨开意道:“我不曾做过对不起可欣的事情。”
周李氏冷哼道:“可欣我也是认识的,温柔又沉稳,她哪里是偏听偏信之人,定是你真的对不起她了,她才会离开的。”真是男人有了钱就变坏,她有心想说点什么,看见杨开意憔悴的样子,又只能将话语吞了回去。
杨开意道:“只要可欣愿意原谅我,无论让我做什么,我都是愿意的。”
周李氏道:“你将其他女人送走以后,可得好好向她赔罪。”
杨开意道:“这是自然,只是我现在寻找不到可欣的下落。”
周李氏眉毛也皱了起来,一个姑娘家在外面,的确危险不小,何况顾可欣又是个年轻貌美的妇人。她见杨开意似乎吃了大苦头的样子,叹道:“我和安宁也会帮忙找她的。”
杨开意道:“安宁知道她在哪里,事实上,便是她帮可欣离开宣州的。”
原本顾可欣的离去他是清楚的,甚至还私下帮了一把。毕竟当时他身边鱼龙混杂,还有那样一个所谓的未婚妻在,他生怕自己无法护可欣周全,索性先让可欣离开,等处理好所有人和事情以后,再将可欣接回来。
谁知道安宁却将可欣给藏得太好,甚至甩开了他跟着的人,导致他怎么也无法找到可欣,即使是可欣的妹妹可人对于可欣的下落也一无所知。
周李氏一听这事又同女儿有关,便猜到她估计又在其中做了什么,摇摇头,连忙让人将安宁喊了过来。
安宁见到杨开意后,便想起了她的可欣姐姐,她没好气道:“你来找我做什么?”
杨开意行了一个大礼,“我现在只想找到可欣。”
安宁直接让杨开意同她去那亭子,然后才道:“你有你的未婚妻,何必纠缠着我家可欣不放呢?”别以为顾可欣没有娘家,她完全可以当她的娘家人。
杨开意解释道:“我已经同她彻底解除婚约了。我原本来大周之前,便在着手解除婚约的事情,这几年一直呆在大周,对方又仗着大祭司这个后台,一直迟迟没解决,直到前段时间,才彻底搞定。”
安宁冷冷道:“你当初在同可欣姐姐成亲之前,就应该先将自己的事情处理好,而不是放任那人在可欣姐姐面前耀武扬威。”
大祭司,那不就是苏兰吗?对方没有苏兰这个靠山,自然奈何不了杨开意了,看来自己杀死苏兰,在无意之中,还帮了可欣姐姐一把呢。
杨开意身上散发着冷意,“她在可欣面前说了什么?”
安宁乐得让他知道这些事,“她可不仅在可欣面前说呢,还对平安说,她们拖累了你,说可欣配不上你。”
杨开意道:“是我配不上可欣。”
安宁道:“我也这样觉得,当时你装成戏子,可欣姐姐也不曾嫌弃过你。”
杨开意也想起了他同可欣住在玉山村的那段时间,平静而美好,眼神中透着淡淡的怀念。
安宁看着他这神情,也不打扰,而是端茶慢慢地品着。她想起可欣姐姐在去珍珠岛之前,已经怀孕了,按照时间的话,孩子现在差不多也出世了吧,只是不知道这一胎是男的还是女的呢。
杨开意道:“还请圣女告诉我,可欣的下落。”
安宁放下茶杯,直言道:“你死心吧,在问过可欣姐姐之前,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无论可欣姐姐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她。”
杨开意显然早就猜到她的回答,神情黯淡了下来,他从自己的怀里拿出一叠厚厚的信件,“那么还请圣女将这些信件交给可欣,我会永远等着她的。”
安宁撇了撇嘴,早这么做不就好了。
看在杨开意十分可怜的份上,她决定好心告诉他一个消息,“可欣姐姐在走之前,已经怀孕了。说不定看在孩子的份上,她会改变主意也不一定。”或许是因为自己谈恋爱的缘故,安宁更希望有情人能够终成眷属。
说起来,比起秦文和卢梦芙,杨开意要幸运多了。秦文明显是喜欢卢梦芙的,却碍于自己的身份,一直迟迟没有接受卢梦芙。
杨开意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这个惊喜来得太快,让他呆滞地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安宁道:“你放心吧,我给可欣姐姐找的地方十分安全,又有我留下的人看着,她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杨开意回过神,又认认真真地谢了安宁一回,“多谢圣女。”
安宁叹气道:“你写的这些信我到时候会交给可欣姐姐的,在可欣姐姐做出决定之前,我是不会告诉你她的地址的。”
杨开意点点头,留下了自己的地址,“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她,她一年不来,我便等一年,十年不来,我便等十年。”
他神情虽然平静,但话语之中却蕴含着自己坚定的决心。
安宁没再说什么,将信件收下。她今年回家的时候,便顺路去看看可欣姐姐好了。嗯,还得准备一些给小婴儿使用的玩具呢。
她在这边开着小差,杨开意在留下信件以后,很快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