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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有的是与留香暮雨这支血脉相近,该陪灵的,有的根本就远的没边,可以不用陪灵,但仍然自愿来陪着的。
正所谓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留香暮雨如今算得上三大世家三品香玉师之下第一人,就差那么一层窗户纸、一个契机就成为三品香玉师,当世最年轻的三品香玉师。
留香薇薇却是独居山谷无人问津,而且遭人陷害、就要被赶出留香园逼上死路,同一时间、同一家族内,人的遭遇却天差地别。
折腾了一上午,临近中午,原叶旁边一年龄与她差不多的女孩对着旁边一位女眷小声道:“今天差不多了吧,一品以上的香玉师差不多都来了吧?”
女眷想了想道:“一品的要来的都来了,二品的都来过了,三品一个派了代表来吊唁,还差一个九老爷呢。”
九老爷?原叶心想,就是那位惦记叶薇玉,留香薇薇不肯转让的老头儿吧。
这时,听院外报名的喊道:“九老爷道!”
满屋子全身孝服的男女眷属忙俯身跪下施谢礼迎客。
原叶的鼻子闻到在众多混杂的胃当中,多了一种杏子成熟的香味,虽然可能仅仅是几个香味粒子飘来,但她依然扑捉到。
过不多时,随着脚步声进了屋子,那杏子香味越来越清晰。原叶偷偷侧脸偷看,只见一名看起来五十多岁、飘逸俊雅如仙翁的老者手挽一名美貌夫人走到灵前。
原叶打开灵眼看二人,老头儿的灵种颜色阳绿,果然有三片完整的叶子,最下边一片最大,中间一片其次。最上边一边最小,叶子形如杏叶,随着全身灵能循环的运转,微微颤抖摇曳。
她刚要移开眼睛看旁边那女子,突然瞳孔一缩,再次盯住九老爷的灵种,在灵种植株最上边。也就是三片叶子之上。一般植株长出三片叶子后,植株顶上应该是一个嫩尖,随着植株的生长。嫩尖会继续长高、长出第四片叶子、第五片……而九老爷的那个本该是嫩尖的地方,却是枯黄的。
原叶瘪嘴心道:顶芽都枯萎了,这老头看来没希望成为四品香玉师了。
然后她又用灵眼看旁边那美妇人,是一个没有发芽的棕褐色灵种。一看就是来自世俗界的女子。
原叶心道,香玉师的外表要年轻很多。普通人却不会有那么大的视觉差,就算保养再好、化妆、做手术、打激素、注射羊胎素,也无法像香玉师那般,让人觉得由内至外的年轻。
这女人却看起来由内之外的三十岁样子。绝不可能是老头儿的原配夫人。香玉世家的男子果然各个好色无度!(薛雪坏笑:被主角无端下了结语,一大批躺枪的三大世家男丁无处伸冤)
一番礼节后,九老爷被留香暮雨亲自陪着出去了。
屋内。原叶明明听见众人长松一口气汇成的声音,至于吗。不就是个顶芽干枯的老头儿么?
留香暮雨的大老婆水蓝蓝站起来道:“大家辛苦了,待会儿大家自由分一下组,我这里指定几个组长。不是要紧的时候,我们就轮流在灵堂分值,白天一个时辰一换,晚上两个时辰一换。”
原本应当庄严肃穆悲情的灵堂,瞬间变得乱哄哄的,好像中学生的分组讨论课。
原叶觉得,这一定是水蓝蓝故意的。她虽然没见过大家族的葬礼,但至少在农村的时候见过村民的葬礼,虽然不及这排场,但至少灵堂上不会当着尸骨未寒的死者这么乱糟糟地分组讨论。
水蓝蓝表面夫唱妇随,十分大气的自甘降为继妻,其实内心定然不满委屈愤恨。只是对着一坛子骨灰,这气儿是在没地儿撒。
原叶庆幸自己没有直接上门认爹,不然,自己可就成了那现成的撒气筒,未必比留香薇薇的下场好到哪里。
留香薇薇腐种的名声在外,原叶这个贴身侍女自然也不会受到待见,在这灵堂之上,众人不过摄于留香暮雨的面子,不公然孤立对付原叶,但不搭理她总能做到。
所以没有任何一个组邀请原叶加入。
组分好,组长指定完毕,留下值守的组,其它组都出去吃中饭了。没人理原叶,她起身自己去吃饭,却被值守的水蓝蓝叫住:“你就跟着我这组吧。”
没组正好当个自由兵的原叶,这下只能乖乖回来继续守着灵堂。
一个时辰后,第二组来值守,原叶这组才去吃饭。
饭后,原叶自己溜达着去找厕所。
这冷香小筑不像野草谷那般现代化,这里均是古代四合院结构的宅子,一个院落连着一个院落,房子看起来也是有了年纪的古物了。
原叶转了一会儿,厕所没找到,却迷路了。这街道院落,似乎相同,又似乎有所不同。她估计自己现在这情形,应当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迷路那会儿的情形。区别在于,刘姥姥还喝了不少酒,她可是滴酒未沾都迷路。
一股淡雅天然体香的味道似有若无地传来,原叶知道前边有人来了。因为留香园香玉师对嗅觉灵敏度的要求,留香园的人一般是不用化妆品香水的,但每个人身上都有不同与他人的体味是无法祛除的。
“蓝姐姐,你就这么甘心平白无故来了一坛子骨灰,自己好好的正妻,变成了继妻?”前边拐角处很快传来一个女子柔媚略带气愤的声音。
原叶嗖的钻进路边花丛中。
脚步声响,转过弯来,水蓝蓝的声音:“那又怎样,难道让我跟一坛子骨灰争风吃醋?不过是个虚名,有什么打紧?”
柔媚女声有道:“要我说,都怪那个什么十七小姐留香薇薇,她那一支脉与我们冷香小筑平素没有什么交集,这会儿子眼看要被赶出留香园了。却平白无故给咱们爷送来一坛子谁知道什么人的骨灰,惹得咱们爷魂不守舍地眼里只剩下那坛子骨灰,还把姐姐的正妻给降成了继妻!”
花丛里的原叶心道,倒霉的薇姐又躺枪了!
昨日留香暮雨在会客厅见两人,在场只有他们三人,所以其他人并不知道雪流年的骨灰是原叶带来的,当然都把账算到留香薇薇身上。
等两人走远。原叶从花丛中爬出来。远远跟着两人留下的体香回到正院,找了个小丫头打问厕所所在。小丫头给她指了正院客用厕所。
原叶进了厕所才惊讶于这外表看起来古香古色的建筑,内部有多现代化。智能座便器、洗手烘干机……五星酒店的厕所应该也就是这样吧?
虽然水蓝蓝说要轮值,但原叶除了吃饭上厕所,便回到灵堂守着,在整个守灵的庞大队伍中。恐怕也只有她一个人是真心实意哀痛不舍地在守灵。别人,只是做给活人。或者更直接点说,是做给留香暮雨看的。
秋天的夜是寒凉的,后半夜,实在顶不住的原叶。不知不觉趴在蒲团上睡着了,恍惚中似乎回到滨海城的出租屋,冬天寒冷潮湿。蜷缩在发霉的被窝,又似乎回到雁回首村的冬天。寒风中骑在羊背上,脸埋在绵羊暖暖的毛里,又似乎不是羊背,是妈妈的怀里,妈妈抱着她,爸爸抱着妈妈,一家人好暖和!从来没有享受过的暖和!
原叶感动地口中都在叫“爸爸,妈妈……”她使劲儿想睁开眼,看看一家人在一起得样子,使劲儿睁眼,没有看到爸爸妈妈一家人,却看到一副被推开盖子的棺材!
一个激灵,原叶彻底清醒过来,同时被眼前景象吓得直接跳起来,身上的羊皮大衣倏然滑落。
莫非刚刚不是做梦?
妈妈的棺材盖子被推开,十九爷留香暮雨抱着妈妈骨灰坛子,坛子盖也开着,他的手在轻抚着坛中的骨头!
整个偌大灵堂,除了他们二人,再无他人,空荡荡的,白烛火跳跃,满屋悬挂的白绫在烛光下一动不动,黑色奠字醒目刺眼。
原叶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如擂鼓。灵堂内再无他人,这留香暮雨,不会是变态吧?
深更半夜,掀开棺材盖,把骨灰坛子抱出来,若妈妈没有火化,他会不会把尸体给抱出来?
良久,留香暮雨终于盖上坛子盖子,扭过头看向原叶。
他这么看这一眼,直接把原叶吓得向后跳了三尺。
那眼神,特别在这深更半夜,原叶深感毛骨悚然,那究竟是个什么眼神?眼圈是红的,眼睛也是红的,不,眼白上血丝太多,所以看起来红了,望向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那是个什么表情?
原叶又向后跳了三尺,若不是妈妈的骨灰还在他怀里,原叶估计早撒腿逃了。
其实情景所致,原叶又刚从梦中惊醒,对留香暮雨的眼神做了误解,如果在平时看来,他看她的眼神绝对是充满慈爱的眼神。
留香暮雨看着原叶,这个与当年的雪流年有五分相似的女孩,今年恰好十六岁,他问过留香雨铃,是绿色灵种,他查过她的户籍,去年夏天刚刚改过名字,之前叫原野,她怎么能不是他与雪流年的女儿?
十七年前的原野平原,草木繁茂,她抱着他的腰问:“如果我有了孩子,叫什么名字呢?”
那时的他,心中既喜欢又害怕,心不在焉,随口道:“原野,原野平原和原野高原之间是原野小城,不管怎么,都叫原野。”
这些年,他从未放弃寻找她,她却一直杳无音信,若非他回到家族后,资质一天比一天变好,他都怀疑自己是否遇到过她、拥有过她,虽然那是被她所骗。
原来是他找错了名字,她不是刘年,而是雪流年,那段日子,他如受惊的兔子,天天在担惊受怕,却连她的姓名都没有详细问过。
若不是他的忽略,怎么会错过她一生,现在却只能抱着她的骨灰一起看他们的女儿。
留香暮雨再次看向原叶,当然又把原叶吓得向后跳出三尺。
这小丫头,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偷偷摸摸改了名字混进留香园当个佣工丫头,真不知道她那小脑袋里装的什么?
留香暮雨爱怜地笑着摇头:“丫头,你跳什么?”
这变态突然开口,吓得原叶再次向后三连跳,跳出三米。再跳就要出了灵堂。“你……你干吗抱着我老……老乡的骨灰坛子?”
紧张之下,原叶差点说成老妈,幸好她年龄小,脑子还算反应快,没说漏嘴。
留香暮雨笑道:“她是你老乡,却是我老婆,这么多年我一直在找她,没想到再见面却是天人永隔……我抱抱她不可以吗?”
他美少年般明净的脸庞此刻由内而外透出深深的悲伤与沧桑。原叶觉得,这样子还稍微与他的年龄相符合一点。老公抱老婆原本无可厚非,只是,他这深更半夜揭开棺材盖抱骨灰,难免恐怖还让人误解。
“哦,”原叶终是期期艾艾哦了一声,“你既然一直找她,为什么还娶那么多大老婆小老婆的?”
任谁见到自己老爹在自己老妈之外又娶了一堆女人,也会心情格外不爽的。
若是在世俗界,老爹面对女儿这样的质问,“你为毛背着我娘找**三奶四五奶?”老爹一定会遮遮掩掩、难以启齿、各种借口、外强中干……总之是心虚犯错的样子。
出乎原叶的意料,留香暮雨很理所当然地道:“我是个正常的男人啊,就如虽然我吃过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我后来一直在寻找这种食物,可是在没有找到这食物之前,我若饿了,总得吃点其它的东西充饥,总不能饿死吧?再说,人也不能总是只吃自己最喜欢吃的东西,我们需要营养全面不是?”
原叶差点背过气儿去,可是面对留香暮雨的歪理邪说,却一时间无可辩驳,就那么愣愣的,脸色发青地看着他。
留香暮雨看到原叶被憋得够呛,笑了:“好了,丫头,过来坐,我给你讲讲,我与你老乡是怎么认识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