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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双眼无神,明显睡的不好的由衣在抵达办公室后,直接摊在了办公桌上。
拜昨晚白兰先生的“骚扰”所致,等由衣躺在床上时,时间已经过了12点。好不容易入睡后,在梦中,不知为何变成棉花糖天使的白兰先生不停的挥舞着他背后的小翅膀,伸出小短手来变出无数个棉花糖来追着她跑,嘴里还不停的“来吃我呀,来吃我呀!”的无下限话语。最为惊恐的是,棉花糖天使追着追着貌似追累了,竟然突然爆发变出成千上万个棉花糖瞬间将她淹没。
原本对白兰先生没有什么好感的由衣,成功的被这个梦惊醒。之后由衣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直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直至天明。当然,当她起床梳妆打扮时也成功的被镜子中的熊猫眼吓的一惊。而更让由衣诧异的是,当早上由衣查阅手机消息时,竟然无意间发现了白兰先生的手机号码!
明明白兰先生在她家时,她从没有掏出过自己的手机。再加上手机解屏要输入密码……白兰先生到底是怎么在她眼皮底下做到这些看上去非常匪夷所思的事情的?!所以说,她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会一时心软的将他放进家里?!
无声的在心里哭泣了良久,在感觉到有人戳她的肩膀后,由衣费劲的从办公桌上爬起。视线一阵模糊,眨了眨酸涩难耐的眼睛,在看清是谁后,由衣睁着死鱼眼有些无神的抗议。
“什么嘛,是你啊,安娜……”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气,由衣的黑眸中装满了水汽,“我好困,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你先让我睡会。”
“我说啊,你才刚在这里上班多久啊?又是被烫伤,又是满眼无神的……”安娜贴心的将一杯脱脂咖啡放在了由衣的桌边,翻了个大白眼,小声的嘟囔,“这是采阳的过于厉害了吗?”
她跟由衣在这里工作也就不过两个礼拜而已,可谁知这位大姐身上竟然出了这么多的事情。而且,她光是请假就请了两次了,出于担心好友的角度,安娜怀疑再来几次由衣会不会直接被公关部经理炒鱿鱼。原本安娜想着今天应该平平静静的度过,可由衣一上来就跟丢了魂似的,小脸更是堪比中国的国宝——大熊猫那般挂着漆黑的黑眼圈,一脸无精打采的样子。
“安娜,等我有精神了再和你说吧……我好困……”
无力的挥了挥手,由衣换了个姿势继续休息。她昨晚失眠的太厉害,如果现在不赶紧补觉的话,今天一天都别想好好工作了!现在知道了沢田先生是彭格列十代目,又是她喜欢的人后,她自然要努力工作,无论从工作角度还是生活角度让沢田先生知道她的动力与热情。
“……我知道了,你先慢慢休息,到时间我会叫你。”
唯一让由衣感到庆幸的是,在补觉半个小时后,她恢复了些许的精神。按部就班的处理完各式各样的文件,在由衣打算出去逛一圈休息一下之时,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隐隐约约的自不远处响起。
“……病危通知啊……我知道了,毕竟九代目的身体不太好。”不知正在和谁通电话的狱寺隼人锁着眉头,一脸的烦闷,“你安心吧,十代目也去处理了,大概晚上会回到公司。虽然十代目也很心痛,但请相信十代目吧……”
后面的话语渐渐消散在空气中,模糊不清。可能因为狱寺隼人边说话边走动的缘故,由衣只捕捉到了这些零碎的话语。双眸一黯,脸上布满担忧的由衣怔在了原地,双手不自觉的握在了一起。
九代目病危?所谓的九代目应该就是沢田先生之前的领导吧?这种大公司的继承人多多少少都会有血统的关系存在,如果九代目是沢田先生的亲人,那现在沢田先生岂不是很难过?!
心念一动,想到刚刚狱寺隼人所说的话,又想到小时候由衣难过时绫川阿姨所做的事情,由衣的脑海中形成了一个主意。
如果这么做能让沢田先生开心,她倒是不介意将从小带在身上的银色吊坠奉献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夜幕慢慢降临。
因为晚上有要事要做,今日手脚特别麻利的由衣早早的完成了她的工作。到了下班的时间,她在安娜惊讶的目光中,快速的离开了公司。
按照导航软件所给的线路,由衣坐车来到了一个装潢典雅的小教堂。大多数意大利人信奉天主教,在意大利,可以看到许多形式各异的教堂供人们做礼拜和忏悔。虽然由衣是日本人,但收养她的绫川阿姨却信奉天主教。可以说,由衣小时候是在教堂里玩大的。而每当由衣难过伤心时,绫川阿姨总会带她来到教堂,弹钢琴给她听,驱散她心中的负面感情。
这个教堂同样也有钢琴,但要想使用它,却必须得到教堂中牧师的同意。原本牧师并不想将钢琴暂时借予由衣的,但在由衣的苦苦哀求下,最终同意了由衣的请求。
一脸满足的与牧师告别,由衣又快速的赶回了公司。因为下班的时间已过,公司的大门也已逐渐关闭。不知道沢田纲吉什么时候会回到公司的由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忍耐着愈发猖狂的寒意。
手脚已经逐渐冰冷到不行,时间也快到了教堂关闭的时候。没有抱怨与不满,只是一心一意的等待着沢田纲吉的由衣踮着脚,尽可能驱散着身上的寒意。不知过了多久,不远处的灯光一阵强闪,眯着黑色的双眸,由衣慢慢的抬起了眼帘。在注意到车上有些错愕的人后,她露出了一个非常开心的笑脸。
“沢田先生,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七海小姐?”暖棕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惑,沢田纲吉快速的下车迈步到由衣的面前,在注意到由衣身子的僵硬后皱起了好看的眉毛,“快到我车上来,你现在的体温很低。”
进到车内,与沢田纲吉身上同样的的薄荷香气扑面而来。高档的私家车内缓缓的输送着暖气,淡橙色的灯光打在脸上有着十足的暖意。察觉到由衣的身子不像刚才那般僵硬后,沢田纲吉微微的舒了一口气。
“所以说,这次是因为什么呢?昨日七海小姐是因为表快了所以早到的,今日我们没有约定,但七海小姐却在大冷天等在这里。”眉宇间布满了无奈,沢田纲吉微微的停顿了一秒,复又开口,“这么冷的天气七海小姐为什么要等在外面?这周围有不少的店家,可以供七海小姐取暖。”
虽然由衣至始至终都未说她在等他,但下意识的,沢田纲吉就是知道由衣等着的人是他。明明有事可以直接打电话跟他说明,明明可以在更舒适的地方等着他的到来,但由衣却偏要选择在寒风中等待。清秀的脸上染上一丝心疼,沢田纲吉掏出刚刚从自动售货机中买来热饮,轻轻的放置在了由衣的手心里。
“喝些热饮暖暖身子吧。”
“谢谢你,沢田先生。其实,今天上午我无意间听到了狱寺先生的电话,知道沢田先生晚上也许会过来……”
桃心脸上布满了点点红晕,由衣眼眸发光的注视着沢田纲吉。喝了一口热巧克力,一丝羞涩涌上由衣的心头。
再怎么样,她也不能承认因为专注于等待沢田先生,而完全忘了打电话的事情啊!
其实要说忘了也不太真实,由衣在得知了九代目病危,沢田纲吉难过后,她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想办法让沢田纲吉快点打起精神,开心起来。在处理完教堂的交涉工作后,她便很安心的等着沢田纲吉的出现。就好像,等待沢田纲吉是一件很神圣的事情一般,而不想打电话干扰到这份等待。
“所以,七海小姐就这么一直在寒风中等着吗?”
暖棕色的眼眸中有一丝错愕,目光愈发柔软了下来。用温柔如同小动物一般的目光注视着由衣,沢田纲吉的心中有着一丝说不出的感觉。
要怎么说呢……这样的七海小姐真是个温柔的傻姑娘,而这“傻里傻气”中又透露出几分可爱……
“沢田先生,现在还有些时间。”完全不知道沢田纲吉在想些什么,感觉自己的手脚不再那般僵硬,由衣直接提出了邀请,“沢田先生能陪我去一个地方吗?不会花太长时间的。”
“……好的。”
坐公交需要三十分钟的车程,在私家车不绕弯的直达下,十分钟就到达了目的地。此时的教堂已经空无一人,因为提前打好招呼,由衣顺利的进入了教堂,并带领着沢田纲吉来到了教堂的前排座位。在沢田纲吉略带疑惑的视线中,由衣对他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缓步走上台阶,坐在钢琴前的椅子上,由衣默默的为自己打气。
纤细的手指轻轻的附在琴键上,随着轻按,钢琴发出了一阵阵好听的脆响。不同音符的折叠,组成了一组组美妙的旋律。
肖邦练习曲作品的十号之三——离别曲,是由衣所弹奏的曲子,而这首曲子,也是由衣会弹的为数不多的钢琴曲之一。这首离别曲,对于由衣来说,有着不一般的含义。不仅仅是因为每当她难过时绫川阿姨会为她弹奏,在她的潜意识中,这首钢琴曲曾有人非常温柔的为她演奏过。每当她做梦梦到这首曲子时,她总能感受到无尽的温暖和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难过与悲痛,当这股悲痛达到极限时,她总会在梦中留下眼泪,直至天明。
记不清是谁说过,这首离别曲不仅仅是代表着离别,也同样代表着与过去说再见,放下束缚,迎来美好的未来。虽然她不知道沢田先生信不信奉天主教,但她想通过这首曲子,告诉沢田先生她对九代目摆脱疾病的祝福与对他的担心。
“……七海小姐,谢谢你。”
一曲完毕,沢田纲吉缓缓的睁开了暖棕色的眼眸,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意。对于沢田纲吉来说,在社交应酬时,他参加过大大小小无数个音乐盛典,也听过无数专业人士弹奏过这首曲子。论水平,自然那些音乐大家远远胜于由衣,但论感情,却是由衣生涩的演奏最能打动他的内心。
七海小姐是为了安慰他才会在大晚上的寒风中等待着他的出现吗?
眉宇间闪过一丝自责,但内心深处却不受控制的涌上了一股暖意与淡淡的甜意。嘴边的笑意加深,笑的一脸治愈的沢田纲吉眼眸中闪过一抹不同于以往的柔光,如同古典音乐一般醇厚的嗓音在小小的教堂里慢慢响起。
“这是我听过的最美妙的演奏。真的谢谢你,七海小姐。”
“真的吗?只要沢田先生能打起精神来就好!”小步奔到沢田纲吉的身边,由衣的小脸闪闪发光,下一秒却突然黯淡了下去,“我无意间听到了九代目先生的病危通知,沢田先生只怕很难过吧,所以,我想试试能不能让沢田先生打起精神来。如果给沢田先生添了麻烦与困扰,我会道歉的!”
“怎么会?相反,我很感谢七海小姐。”
微顿了一秒,沢田纲吉露出了一个夹杂着几分无奈的微笑,就算除掉那几分无奈,却也是混合着悲伤与难过的微笑。注意到沢田纲吉的表情,由衣的内心有着说不出的一丝心疼与怜惜。
“虽然这么说会很失礼与狂妄,但是哪怕只有这么一小会,只是这一小会也好,沢田先生觉得难过的时候能不能不要微笑?”黑眸中布满了焦急,由衣说着鼻头却也有了几分酸涩,“虽然沢田先生笑起来很好看,但是,果然勉强的笑容还是不如发自内心的耀眼。所以,现在的沢田先生能不能不要这么勉强。”
对于非常喜欢沢田纲吉的由衣来说,只要对方能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微笑,她就能开心的不得了。现在的沢田纲吉的笑容如此勉强,由衣看着也会难过不已。这也是为什么由衣一定要今天带沢田纲吉来到教堂的原因之一。
“七海小姐……”
好似被由衣的话所惊到,沢田纲吉怔住了一秒。回过神后,凝视着由衣清澈见底的黑眸,却突然不知说些什么好。
沢田纲吉是彭格列十代目首领,是意大利最强里世界的教父。这些年来,他遭遇了许多残酷的考验与磨难,但因为有值得信任的同伴的存在,他都能在家族危难时刻,与同伴们一同走过。
也不是说他每次都在难过伤心时勉强的微笑,掩藏着自己的思绪或是带着微笑的假面具。只不过身为一名首领,在必要时暂时按压住自己不好的情绪更有利于领导着同伴,让同伴们更为安心而已。这个道理,他的守护者们明白,他的家庭教师明白,他自己也是明白。一直以来,沢田纲吉都是一位完美的、温柔的保护者,保护着他所珍视的人或物。
但这还是头一次,由一个平凡的,没有接触过里世界黑暗,柔弱的小姑娘说出这样的话。这让沢田纲吉有些惊讶,但从这之中他也感受到对方的关心与温暖。
“谢谢你,七海小姐。”轻柔温和的口吻,像是对待小孩子那般柔软,“七海小姐真是温柔呢,被这样温柔的七海小姐所对待,我都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来感谢你。”
“其实,有一件事情沢田纲吉可以做到的。”听罢,由衣净澈透亮的眸子里盈满了孩子般的欣喜与顽皮,“沢田先生能叫我的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