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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崖忽然在她身后淡淡说了一句,“你既还在暗部,就依然是暗部的人,如果你还愿意的话。”
日光朗朗之下,风吹着树影晃动,她热的有些发汗,瞧着那树影轻笑了一声道:“多谢封大人之前出手相救,我很感激封大人。”她转过头来笑的奉承,“日后还请封大人多多照拂。”
封崖皱了皱眉,她是当真……与他疏远了。
“我会的。”封崖扭头去了大牢,“你进去吧。”
从善拱了拱手进了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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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部大院还是那个大院,几个人都在树下纳凉吃饼,薛雪还是那副懒洋洋爱讥讽她的样子,丁丁也还是那副护着饼生怕她抢走的模样,不识丁姐姐也还是那副谁都不理的样儿。
一切都没有变化,她升不升官儿好像大家都依旧当她是个小评事。
唯独长安一见她便道:“陈少爷这几日要多注意些。”
啊?她升官赏了银子,不是该吉星高照吗?
“注意什么?”她问。
薛雪靠在凉椅里看她道:“你可不要小看我们长安,我们这院里最可怕的不是封崖,也不是丁丁,是我们这长安。”他拿扇子扇了扇,“自带神算子技能,看谁谁倒霉,一看一个准。”
从善一惊,还真是啊,但凡长安说自己有血光之灾,她就真的有血光之灾……
她忙拉住长安,问道:“那……我要注意什么?你给我算算我会哪里倒霉?”
长安看着她,叹气道:“我只看得出乌云罩顶,别的看不出。”
从善摸了摸她的头,薛雪慢悠悠的晃着扇子道:“乌云罩顶,那就是哪里都倒霉。”
从善心头有点发虚,坐在桌子旁拿了一张饼塞进嘴里,不管了,她先吃饼压压惊。
天太热,薛雪没什么胃口,一个人慢悠悠的喝了壶冰镇梅子酒,不识丁姐姐也不怎么吃,坐在那里不吭声的低头看书,就她与丁丁玩命似得将饼吃了个精光,剩下最后一块险些打起来,最后被薛雪给吃了。
丁丁不敢吭气。
从善对薛雪如今是刮目相看,他实在是太深藏不露,在萧无双和阿鸾一案中都至关重要,她就忍不住多看了薛雪两眼。
薛雪喝了口酒幽幽道:“我劝你不要爱上我,我可不是封崖外冷内热,我啊,郎心似铁。”
从善笑嘻嘻的凑过去,给他倒酒,“薛大人啊,你以前是不是做过大夫?”
薛雪睥了她一眼,“怎么?要死了找我看病?”
从善笑了笑,凑过去贴着他的耳朵道:“你认识阿鸾对吗?”
薛雪原本要推开她,听到这个名字就是一顿,眉头蹙了蹙,就听从善低低笑道:“别紧张薛大人,我会替你保密的。”
薛雪一把扣住了从善的肩膀将她拉开,盯着她凝了笑容,“看来你想和我聊聊了。”他起身拉起从善就要走。
惊的丁丁和长安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们。
“继续吃你们的东西。”薛雪拉着从善就要走。
从善也没挣扎,跟着边走边道:“薛大人不要慌嘛,我若是想要对你不利,之前在上朝时就已经禀明圣上了,我如今说起只是有一事想问。”她上前两步拦住薛雪。
阳光晃的她睁不开眼睛,她眯着眼对薛雪笑道:“薛大人曾经帮过我,我铭记于心,是绝对不会做出对你不利的事情的。”
薛雪站住了看定她,萧无双之事他对她,并不讨厌。
“我只是真的有事想要问一问薛大人。”她说的诚恳。
薛雪略微松开眉头道:“何事?”
她勾了勾手让薛雪附耳过来,凑过去,在他脸侧轻声道:“我想知道阿鸾身上的毒|药如今有没有可解之法?”总是喝人血也不是个事啊。
薛雪眉头松开,也在他耳侧道:“无药可解,只听以命续命。”
从善有些失落,却也是意料之中,她刚想退开,薛雪忽然一把搂住了她的腰,她一惊,就听薛雪在她耳侧略微高了声音道:“礼尚往来,那我也有一个问题问你。”
他盯着不远处的拱月门,封崖站在那里,正看着他与从善,他搂着从善笑的满怀恶意问道:“你愿意不愿意救救我们的封大人?”
“救他?”从善不解。
“救他。”薛雪盯着封崖,封崖的脸色难看极了,这令他开心,抚摸着从善的脊背道:“将他从那作茧自缚的兄妹情深中解救出来。”
从善这才明白他的意思,她记得薛雪曾经说过封崖迟早会死在九公主之手。
“我救不了他。”从善推开他,除了他自己,谁也救不了他。
“不,只有你能救他。”薛雪被推开,抖了抖袖子,眯眼还看着封崖,“他这个闷葫芦,这辈子大概只爱过这么一个人,你不明白吗?”
从善笑了一声,“我不想明白。”转身要走,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拱月门下的封崖。
他……都听到了吗?看到了吗?
封崖只看她一眼,对薛雪道:“过来验尸。”
薛雪应了一声,懒懒的甩甩袖子对从善道:“就算要死我也希望封崖死在你手上,至少这样他是快活的。”他擦身离开。
从善在那太阳下面站了一会儿,也抬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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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部的刑房之中点着蜡烛照明,薛雪正在验尸,从善想要走进去看一看,却被封崖拦了住。
从善一愣,“这个案子我不能查看?是隐秘的黑案?”
封崖低头看她一眼,又忙移开了眼睛道:“是,我不希望你参与。”
从善心中一揪,这话令她不舒服,是因为他们的私人恩怨,所以封崖要隔离她吗?
她笑了一声,“既然封大人如此说,那我就回避了。”她转身要走。
薛雪忽然从那刑房里转过头来喊住她,又对封崖道:“你就是这样表达你的爱意的?”
“薛雪!”封崖喝住他,“不需要你插手。”
薛雪叹口气,恨铁不成钢的道:“你这样只会把她越推越远,你对她好,也要让她明白你的好意啊。”
“闭嘴!”封崖竟是有些恼怒了。
薛雪也怒了,将手一擦,丢了毛巾道:“我不舒服,这个案子我不接,你让她来验尸吧。”他冰冷着一张脸走过去,一把打开封崖的手,“她是圣上新提拔的右寺丞,此案她有权参与。”伸手拉住从善的手,将她往刑房里拉。
封崖却一把按住从善的肩膀,不准她进入。
两厢一拉扯,从善也是懵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案子怎么……还产生内部矛盾了啊。
“薛雪!我的事不用你插手!”封崖是真的有些动怒,“放开。”一掌就要虚虚的挥开薛雪。
薛雪怕他真动手,忙收了手,怒道:“今日我还非要插手了!”他一瞪从善,“你可知此案死的是谁?”
“我怎么知道……”从善一脸诧异。
封崖扭过她的身子就要将她推出去,就听薛雪扬声道:“死的是你们相国府上的那个小丫头!就死在你们相国府后门外!”
从善一僵,“谁?”哪个小丫头?
“此案你不要过问。”封崖执意让她离开。
她猛地转身,挣了两下没挣开,抬眼盯着封崖道:“封大人,希望你公事公办,放开我。”
封崖愣了愣,她已挣开他的手快步走入刑房,他跟了两步进去,看到她站在那句小小的尸体旁脸色发白发青的僵了住,无比恼怒的瞪向薛雪。
他知道这个小丫头是随着从善回的京,入的相国府,他就是怕这小丫头和从善有牵连有……感情,她会难过。
薛雪只做没看见道:“你杀了我也没用,就算你想瞒她,这个案子也瞒不住,只会让她误会你。”
从善有些发僵的站在那里,再三的确认,那个小小的尸体,那张小小的脸就是忍冬,连她手背上的伤口都还在,没法作假。
可是……明明她出门之前她还睡在自己的手边榻上,昨天夜里她还在小声的哭着,告诉她,她叫忍冬。
怎么只是几个时辰的时间她就脸色青紫的躺在了刑房里?
她不敢相信,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没有气……
“她在三个时辰之前就已经死了。”薛雪道:“被路人发现死在相国府后门,报到了大理寺,大理寺那些怂包不想惹相国府这个大麻烦就移交给了暗部,你认识她吧?”薛雪问她。
认识,当然认识。
从善看着她,她还穿着那身大红色的小衣服,两条辫子已经散了乱了,小脸青紫,紧闭着双眼,小小的手紧紧的攥着,像是昨天夜里拼命忍着哭的样子。
她其实并非多么的难过,她只是……很吃惊,很难以相信,几个时辰前她还是活生生的人,从那庄子里缠着她,跟她来京都。
她才刚刚知道她的名字……怎么就会死了?
“你可以休假几日。”封崖想要抚平她的背安慰她,可他怀揣着那份心思,像个贼一样,只敢冷冰冰的让她远离这个案子。
从善伸手摸了摸她的小手,冰冰凉的,“她是……被毒|死的?”身上没有伤口,脸色青紫,指甲都有些发青。
她轻轻捏开忍冬的小嘴,里面有血和一些粘液。
“应该是。”薛雪道:“只是做了初步的检查,没有致命的伤痕,最直观的就是中|毒,我需要进一步的检查,但是那之前要搞清楚她的身份,你可知道她叫什么?”
叫什么……
“忍冬。”从善想起,她缩在自己的手边哽咽着说出这个名字。
“父母是谁?”薛雪又问她。
从善僵了僵,她忽然意识到这个案子的复杂性和……牵连,她为什么会突然中毒身亡?谁会对一个刚来京都的小姑娘下|毒?还毒|死在相国府外?
她能想到的答案只有一个,只是她不敢相信他会下这样的毒|手,对一个只有五六岁的小姑娘……
从善张了张口,刚想要说话,刑房外一个守卫匆匆忙忙来禀报道:“少卿大人,长公主,九王爷和相国大人在大理寺,正要过来。”
封崖蹙眉。
从善心里就是一沉。
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走来,从善一抬眼看到林瑞阳扶着长公主急急而来。
封崖带着她与薛雪行礼,长公主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他们,直奔那尸体而来,她看到尸体,忽然就捂着嘴哭了起来,“我的孙女……我可怜的孙女……”她哭的肝肠寸断,险些昏厥。
林瑞阳忙扶住她,哽声道:“娘……娘你别这样,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我可怎么办……”
长公主哭的悲痛,忽然一把推开林瑞阳,转身就朝从善走过去,“陈楚玉,就是你将我可怜的孙女拐走带回了京都,你害死了她!”她劈手就朝从善扇了下去。
从善还没反应过来,封崖伸手抓住了长公主的手,冷声道:“长公主,这里是暗部。”
长公主盯着封崖,眼眶里的眼泪落的很漂亮,“暗部又如何?暗部就可以包庇犯人了吗?”
从善心中就越来越清晰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刑房外有人走进来,冷声笑道:“长公主说谁是犯人?”
从善一抬头就看见温江雪一身朝服的走了进来,他看了从善一眼,眼光落在封崖护着从善的手上,冷冷道:“陈楚玉过来。”
从善愣了一下,忙从封崖的胳膊底下钻出去,走到了温江雪的身侧,叫了一声,“相爷。”
温江雪很满意的看封崖一眼,又问长公主,“敢问长公主,谁是犯人?”欺负人欺负到了他家府门上,是看他最近修身养性,仗势欺人的恶事做得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