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风云突变

一枚铜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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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风云突变

    花铃又道,“你怎么跑这来了,你一向都不爱烧香拜佛的,跟我爹一样。”

    “盘子说想来玩,我就跟着来了,谁想……”

    提及盘子,两人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了。花铃说道,“盘子哥哥本事通天,竟然知道我今日约了姐妹来这。”

    潘家的护卫消息神通广大沈来宝是知道的,只是不知留意她的举动是盘子刻意为之,还是不经意得知。

    想来,应当是在上回谭心陷害她之后,否则之前谭心闹出那件事来,他怎么会不是第一时间知道。

    两人结伴而上,悠长山道也变得不那样遥不可及。

    走到灵隐寺,果然已经没有他们的位置了。似乎是因为上一回占的空位太多,真正早早爬上来的人却没了位置,因此这次主持不许占空位,以至于两人无位可坐。

    花朗本来想出来换妹妹进去,出来一瞧,就见两人坐在寺庙门前说话,也不知在说什么,时而见笑。他正要过去,就被盘子抓住了手,“你是笨蛋吗?他们聊得多好,非要把他们往人堆里塞,到时候哪里敢自在说话。”

    “可不吃饭会肚子饿。”

    盘子差点没骂他,有情饮水饱他是没听过么?他说道,“他们已经很饱了。”

    花朗皱眉,哪里吃过了,什么时候?他还想过去,就被盘子拽了进去,不许他再出来捣乱。

    今日来这里的不完全是来吃斋饭的,还有前来上香的人。花铃也去上了香,趁着沈来宝去捐香火钱,便求了支签。问的是姻缘,得了上上签,心中更是欢喜。

    沈来宝回来见她拿着签文欢喜,笑道,“求了什么?”

    花铃转了转眼,正要寻个说辞,那先生就笑道,“姻缘。”

    沈来宝笑了笑,花铃轻轻瞪了瞪眼,低头把签文折好放进袋子里。末了又瞧见他的腰上挂着的香囊,问道,“里头还装着那个碎核桃?”

    “嗯。”

    “香囊都脏了,上面的花儿都脱了线头,改天我给你绣一个。”

    花铃以为他不懂姑娘送钱袋是什么意思,说得自然大方,可沈来宝知道,只因他从少年郎开始,便有姑娘朝他扔纸笺,写首诗,写句情话,胆子大的,也会亲手绣了香囊送他。

    可他都让阿五还了回去,如今听见她要送给自己,沈来宝心里已觉欢愉,“绣吧,你绣好了我就立刻换。”

    这会那些吃斋饭的已经出来,花铃也瞧见自己的姐妹们了,就同他说道,“现在不好跟你多待的,我去找她们了,免得又笑话我。”

    沈来宝点点头,看着她过去。不过片刻花朗和盘子也出来了,在那和尹姑娘她们说话。

    花铃上前就道,“斋菜好吃吗?”

    一人抿唇笑道,“好吃,可再好吃,也没你吃得好。”

    话落,几人就笑作一团。可沈来宝不在这,花铃的脸一点也不会红,哼声,“再打趣我,我就告诉我哥哥和盘子哥哥你们有多重。”

    两个少年郎都生得俊气,就算没有男女之情,可也终归是英姿飒爽的男子,姑娘们都害羞着,一听就要捂她的嘴。

    花铃笑笑,也不吓唬她们了,说道,“我想去装一壶灵泉水,你们谁陪我去?”

    几人一听就摆手,“那地方又远又多蚊虫,我们刚吃饱,走不动。”

    “你们呀,就是懒,怕蚊子咬你们。”

    “对呀,就是懒。”

    花铃无法,决定自己去。走了几步盘子追了上来,“那灵泉是做什么用的?”

    “听说拿回去熬药,药效会如灵丹,我娘的膝盖一到下雨天就酸软,我想接一筒回去给她熬药。”

    盘子嗤笑,“骗人的。”

    花铃偏头瞧他,盘子正色,“也有例外,你娘肯定是那个例外。”一会他又道,“真的很灵?”

    “好像是吧。”

    “哎呀,正好我无事可做,跟你一块去吧。”

    花铃又瞧了瞧他,这是要去给他外公打一筒灵泉水吧。想到潘相,也不知道他的身体如何了。上回盘子大婚的时候她匆匆见了一面,精神看起来并不怎么好,人也消瘦了许多。但初见时的气魄,却未少半分。

    那灵泉地处山中腹地,有些偏僻,主持似乎也不愿多人前去,因此没有修路。但幸而平时也有人走动,压出一条不太宽敞的路来。

    花铃走到半路才想起来,竟只有他们两人一起,不见别人。她微微一顿,不是怕盘子对她做出什么事来,而是怕别人会说什么难听的话。

    盘子听见后面声音停下,回头看去,见她不动,问道,“怎么了?”

    花铃看着他说道,“只有你我二人,好像不太好。”

    盘子轻轻一笑,“你怕别人看见?如果有人来,我喊一声,我们身边就会出现十个人,男的女的都有。”

    花铃知道他身边有暗卫,但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而且她一点都察觉不到。不过有他这句话,她就安心多了。

    她重新提步,盘子却没动,似笑非笑,“你怕别人看见,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事?”

    花铃瞧他,“盘子哥哥你这么吓唬我,真的不怕我当真吗?”

    盘子默了默,笑道,“不怕。”

    花铃笑了笑,“我也不怕。”

    盘子叹道,“花朗那个愣头青,怎么会有你这么好的妹妹。”

    花铃也不是没听他夸过自己,但那是在人多的时候,如今只有两人,他也不吝夸奖,当真有又多了个兄长的感觉,十分安心。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也不知道灵泉有多远,走了约莫两刻,才终于看见了一潭泉水。

    花铃蹲身尝了一口,甘甜又清凉,唤他也来喝。盘子也喝了一口,挑眉,“是有点灵丹妙药的感觉。”

    花铃带了两个竹筒来装水,现在匀了一个给他,两人拨去水潭面上的杂质,将竹筒没入水中,看着水噗嗤噗嗤地灌入竹筒里。

    片刻盘子就装满了一壶,他起身把口子塞紧,压了压,怕溢出来,又压了压。这水到了皇城,该不会有一股臭味了吧……啊……反正药也是臭的,应该不碍事。

    林中忽然传来一阵窸窣声,快得不似寻常声响,盘子神情微凛,紧盯那出现声音的地方。

    茂密树林中一个青衣人跳出,见了那人的脸,盘子眼底也瞬间散了警惕,淡声,“我外公不让我去皇城,又总写家书来做什么,我不看,非要我看,就让我去京师看去。”

    那人刚从京城快马加鞭赶来,又从小路赶上灵隐山,满身尘土,双眼赤红充血,声音沙哑,一开口,声调都不正常了,颤声,“大人他……去了。”

    盘子猛地一怔,手中竹筒摔落在地,跌落潭边湿润的泥土上,沾满了泥。他睁大了眼,难以置信,脑子里一片空白。

    花铃也怔了怔,忙起身看他,那张脸已全无血色。她心头一顿,捉了他的衣袖,她虽对潘相无感,可见他如此,仍是鼻子一酸,“盘子哥哥。”

    一声满是担心的轻唤将盘子从惊愕和打击中叫了回来,他眨了眨眼,眼睛酸涩,却无眼泪。

    “哦……”盘子轻轻点头,应了一字,却不知道下面要说什么。

    “大人临终前,命我们护送您离开明州。只怕那些贼子,已经要对您下手了。”

    盘子猛然回神,转身就将花铃手中竹筒抢来丢开,“快回寺庙去,不要跟我待在一起!”

    花铃看看那人又看看他,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他身边还有暗卫,但如果她留下来,那就是个包袱,她没有迟疑,定声,“盘子哥哥你要好好活着,你还要喝我和来宝哥哥的喜酒的!”

    盘子蓦地笑了笑,“好。”

    花铃没有多留,转身就往来的小路跑,这一跑,就觉眼泪要被震出来了。她没有历经过朝廷风云变化,但也知道会有多凶险。天不怕地不怕的盘子都让她逃,那肯定是以他的能力也无法护她周全,所以才让她跑。

    盘子看着花铃跑开,倒觉卸下了重担,花铃可不能死。他是真的很想去喝他们的喜酒,进花家,挤到主席位置上,和花家人坐在一起。

    现在看来不可能了。

    盘子神思还未回来,突然听见又有异动,还是往花铃的方向。他猛地往那边看去,就看见一支利箭从林中探出,直指花铃的脑袋,他大喝,“趴下!!!”

    几乎是同时,数支利箭从四面飞散而来,不但是花铃,连盘子自己都被人盯上了。

    好在花铃反应快,几乎是和他的尾音同时趴下,利箭“嘶”地从上空飞过。刺向盘子的利箭也被暗卫打落,两人都毫发无伤。盘子知道花铃要独自逃走已经不可能了,冲上前去抓住她的手腕就往回跑。

    那藏在林中的人陆续出现,潘家暗卫也出来阻挡,盘子抓着花铃往森林里跑,他就怕花铃腿软,逃不动。

    可好在花铃怕虽怕,却也没怕到挪不动步子的地步。反而比平时跑得更快,她一点也不想拖盘子的后腿。一旦她慢了,那她会死,盘子也会死。

    这处树林不大,两人看见前面有光线,却并不觉得那是生的希望,因为害怕那是一个空旷的地方。一旦置身空旷之地,那就如同猎物没了遮蔽的东西,全都落入天上追捕的老鹰眼里。

    连训练有素的暗卫都阻挡不住那些追兵,可见来了很多人,可暗卫能以一敌十,所以现在后面还没有追兵,说不定能找到生路。

    树林越跑越短,光线近在眼前,两人并没有慢下脚步,猛地冲出树林,跑在前面的盘子一脚踩空,这才惊愕地发现这原来是个峭壁!

    此时他的手里还抓着花铃,一瞬间他已松手。可花铃反而将他紧抓,似要拖住他。可花铃的力气哪里能承受这冲击,反而被他拖了下去。

    两人跌落空空峭壁时,都觉得自己要死了。

    似乎是老天怜悯,等两人穿过茂密草丛时,才知道原来这不是悬崖,而是一个陡坡。

    可陡坡上的石头硌人,滚落平地后,都觉骨头要被硌得碎了,躺在地上都不敢多动弹。

    “盘子哥哥,你还好吗?”

    盘子像只饼摊在地上,张着四肢看着天穹,等着恢复点气力再跑。听她问话,冷笑,“好得很,想杀我,没这么容易。”

    他挣扎着起身,发现腿上被缠了根荆棘,用袖子裹了手便将它解开,“铃铃,你去那边草丛躲着,不要出声,我往前面逃。”

    花铃摇头,“我躲起来,他们找不到我,还是会回来找的。你我一起,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盘子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他起身时只觉整条右腿疼得像在吃他,吃他的意志。他强压痛苦,将她拽起时,声音嘶哑,“对不起,把你牵连进来。”

    “那以后摆了一桌大鱼大肉跟我说吧。”花铃笑笑,牵扯了脸上伤痕,笑颜不能展开,笑得有些别扭,“你是刚吃过斋菜的人,得佛祖保佑,不会轻易死的。”

    盘子说道,“饭菜不好吃,我给你哥吃了。”

    花铃寻不到什么安慰的话了,好不容易站定,双腿还在痛得发抖,也没空同他斗嘴,恼了,“我说了是就是!”

    盘子顿时笑开,“还能跑吗?”

    “能!”

    “那跑吧,我估计他们很快就要……”

    话还没说完,他便察觉到后面有疾风刺来。几乎是刹那,他转身拦在花铃身后,几乎是亲眼看着利箭刺入他的胸腔,耳边似乎还能听见肉被割开的撕裂声。

    并感觉不到疼,但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盘子哥哥!”花铃愕然叫着,看着他跌倒在地,她也几乎是瘫在地上,抱了他睁大了眼往前面看去。

    那陡坡中,有一条黑影出现,似利箭已用完,转而拿了手中匕首,神情冷漠而满布杀机,往两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