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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户部尚书张府。
正院堂屋里,曾经亲自出迎过赵长宁张老太太木拐一驻地,发出咚一声。
“皇家也未免欺人太甚!”老太太一脸痛惜哭道:“我们三姐儿什么样人品,配个皇子做正妃都绰绰有余!可偏偏却遭了这样难堪!”
老太太话才一顿,一旁端坐中年妇人也是眼睛一红,抽泣道:“老太太说极是!如今我们肯舍了脸面叫三姐儿去做个侧妃已经是够委屈了,怎那诚王却还不吭一声!诚王妃了不起是出身好罢了,凭什仗着身孕便阻挠婚事,叫我悠儿可怎么是好?!”
哭泣中年妇人正是张兰悠母亲,张家大太太,她原以为凭着女儿人品,又有大姑子帮衬,一个王妃之位还不是手到擒来?可没想到大姑子突然撒手不管不说,还一盆冷水浇下来叫女儿另寻人家!
这叫她怎么甘心?
所以女儿提出那个计划时候,她没多想就同意了,毕竟和冷酷英王相比,诚王温和谦逊名声外,是一等一好夫婿人选,再对女儿有了几分愧疚,女儿便不是正妃,嫁过去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何况,她相信凭借女儿聪敏,说不定哪一日就能把那诚王妃掀翻,自己坐上王妃位子!
事情进行很顺利,她们所预想一切都发生了。原本她以为很,赐婚旨意就会下达,可不料等到了夜幕降临,不仅赐婚旨意没有。皇家根本没有人做出一丁点儿表示!
这是怎么回事?大太太一下子懵了,心里不由得愤愤起来,别人也就算了。为何宫里大姑子也不吭一声?
“怎么能如此就算了?!”张老太太眼中精光一闪,随后便猛然起身,中气十足道:“来人,给宫里递帖子,就说我明日要进宫拜见皇后!”
她不信凭借她这张老脸,还不能为孙女争取来一个侧妃位子!就算是母仪天下皇后,想来也不敢这样打她脸!
话音才落。便见一个四十来岁中年文士步走了进来,急道:“母亲,这是要作甚?!这档口进宫,岂不是——”
“不是什么!”老太太甩开儿子手,倔强道:“难道咱们就这么等着?要是那诚王妃孩子没了。是不是还要我们三姐儿赔命!”
“老爷,母亲说没错,你不给女儿撑腰就算了,难道真要逼死女儿才算数?”大太太一旁插嘴道。
“你闭嘴!”张大人突然扭头朝妻子吼了一声,目露凶光道:“若非你此挑唆,母亲这样大年纪又岂会如此动气!万一母亲有个好歹,你担待起吗!”
“吼什么吼!”老太太不高兴看儿子,却是没有再甩开儿子搀扶手。
“母亲,虽然您是二品诰命。可是皇后那是谁?便是她不受宠也不是咱们家想见就能见啊,您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三姐儿是我女儿,我还能不担心她吗,但是这事儿急不得!诚王妃动了胎气。这档口咱们凑上去,不是正好给人抓着把柄吗?”张大人温言劝好了老母亲,便又说了些别事儿分散了老太太注意力,不多一会儿,老太太就露出了倦意。
示意一旁丫头服侍老太太休息,张大人便给了妻子一个眼色,便步出了院子。
朦胧月色之下,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一丝狰狞,待回头看见束手跟着妻子时,却突然停了脚步:“你跟我说实话,这事到底是意外,还是故意设计?”
大太太惊诧抬头,随后才又像是吓到了一般摇了摇头,干笑了几声道:“老爷这话是从何说起?三姐儿素来懂事乖巧,又怎么会做这种——”
大太太话没说完,就被一声带着嘲讽意味冷哼打断:“你当我是母亲,那么容易被你糊弄么?你们母女真是好大胆子,连皇子也敢设计!也是我对你太过放心,结果你就把女儿给我教成了这不要脸德行!”
“老爷?!”大太太猛然抬头,不敢置信一般道:“女儿这般心还不是为了张家?你怎么能这么说!凭女儿人品,合该做那人上之人,这可是大姑奶奶亲口说!”
张大人脸颊抖了抖,随后便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咬牙道:“你还记得娘娘话?那娘娘说叫三姐儿另寻人家你怎么不听?啊?你知不知道,女儿就要被你害死了!”
见妻子张嘴想要反驳,张大人又自嘲笑了一声道:“如今事情闹到这地步,你可知娘娘为何一声不吭?娘娘为何会把三姐儿送回来,这你还看不清吗?真真愚妇!你可知那日皇上是如何说?决不允许张家女再入皇家!”
“不能再嫁入皇家?”大太太傻了一般又重复念叨了好几遍,突然爆发出一声哭嚎:“我苦命儿啊……”
却说诚王府折腾了半日,入夜时分,终于成功保住了诚王妃肚里胎儿,几位太医忍不住擦了擦额头汗,这下子项上人头可终于是稳当了!
面对一脸急色诚王和闻讯赶来保国公府女眷,还有宫里派来女官,为首太医院正松了口气道:“王妃已无大碍,只是接下来就要好生养着才行,千万莫要再动气。另外臣再开几样保胎方子,可保胎儿无虞,殿下和夫人也可是先放心了。”
众人大喜,待诚王满怀感激送走了几位太医,回头便被保国公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拉着唠叨了半晌,等再送走保国公府女眷,诚王便一阵风似冲进了内室,握住诚王妃手道:“婉儿,我们孩子没事了!”
诚王妃面色有些苍白,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便淡淡转过了头去,也不知道是单纯不想说话还是不想搭理诚王。
“婉儿?”诚王见王妃这虚弱模样,哪里还敢计较王妃态度,殷勤伺候着王妃进了些吃食,又喝了药,才小心翼翼又坐到床前,伸出手去想要抚摸一下王妃肚子。
却不料被啪一下打了手背上。
诚王妃可是将门出身女子,虽然虚弱,这含怒之下力道也不小,诚王白皙手背顿时就红了。
“婉儿?”诚王有些委屈,他这般小意伺候着,怎么妻子还用这样态度对他?
“碰过别女人手,不要来碰我孩子。”诚王妃冷冷道。
“婉儿!”诚王俯下身子和王妃面对面,急道:“我没有碰别女人!”
诚王妃淡淡哼笑了一声,垂下眼神道:“那风言风语已经传到王府来了,还说没有?若是没有,那张兰悠寻死觅活又是为哪般?”
因为实是气不过,诚王妃说到张兰悠时便不避讳将她闺名说了出来。
诚王脸一红,随后便撅了撅嘴道:“婉儿!那张姑娘是你姐妹,我哪里会对她有别想法?再说了,我答应你事,什么时候反悔过?其实这事我也是很冤枉”
诚王妃眼神落夫君身上,却是没什么表示,面色依旧淡淡,等着诚王解释。
诚王一见王妃反应就知道她肯听自己解释了,当下便是一喜道:“我不是应邀去安乐园赴宴吗,哪知道路上碰见了几家姑娘,当时就避开了,却不料张姑娘竟然往我这边撞了过来,我想着要避嫌,就没伸手扶她,不成想她竟是不小心跌进了湖里,当时离得近男子只有我一个,要不是我想为我们孩子积德,哪里会去救她?”
“早知道她那么不消停我说什么都不会救她!”诚王见王妃眉眼间态度软和了许多,连忙一伸胳膊抱住了王妃,又王妃脖颈处蹭了蹭,咕哝道:“我不会纳了她,婉儿以后也不要再跟她来往了,谁叫她差点儿害了我们孩子!”
诚王妃摸着夫君毛茸茸脑袋,不禁笑道:“殿下就不怕被千夫所指?那群士子……”诚王妃说着,眼眸渐渐变得幽深起来。
“不怕,反正我又不打算抢那个位子,用不着收买人心,叫他们骂去吧。”诚王很是光棍道。
诚王妃微笑着摇了摇头,叹气道:“可若是宫里要殿下纳了她呢?”
啪!皇帝一掌震得桌上茶碗跳了跳,发出清脆响声:“张家好大胆子,竟敢将朕话当做耳旁风!”
李中眼珠子一转,便悄悄上前劝道:“皇上,这话您也只跟慧妃娘娘漏了些口风,或许是娘娘话叫人误解了也未必……”
皇帝冷笑一声,看了心腹太监一眼道:“朕话还不够明白?慧妃当年可是号称才女,难道这点小事都能办砸?”
李中干笑了两声便缩了脑袋不敢说话了,他跟皇帝身边这些年,察言观色本事早就炉火纯青,皇帝分明是想收拾人了,他可不能上赶着找不痛。
正想着,头顶便响起了皇帝声音:“传朕口谕,张家三女聪慧灵巧,皇后甚喜,特命其侍立慧妃于佛前,同迁泸水庵,为太后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