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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苏芒醒的极早,想起昨晚这正太被自己吓得几乎蹿下床去,忍不住抿嘴微笑。
鹤笔翁并未追来,苏芒不知道他会不会埋伏在哪里突然跳出来给自己一巴掌,也懒得去想,起身要了热水和早点。张无忌不在父母身边,睡得很不安稳,也跟着起床,乖乖地该洗脸洗脸,该吃饭吃饭。
她本身并非胆小怕事只知退避的人,一夜过去,内伤已近痊愈,胆气也跟着回来了,纵使鹤笔翁现身,她也有一战之力。可是鹤笔翁还有师兄鹿杖客,苏芒身边却只有个倒霉孩子张无忌,两相权衡之下,自然还是直奔武当山合理一些。
“会骑马吗?”
张无忌从油饼堆里抬起头来,脑袋上下点了点,苏芒莞尔一笑。
她掷重金买了两匹良马,二人各乘一骑,向武当山策马疾行,中途没遇到玄冥二老,倒是遇上了两拨看中她美色,想来抢人抢钱的元兵。苏芒生怕鹤笔翁故技重施,躲在小兵队伍里趁机向张无忌下手,也不下马,拿马鞭当长鞭用,把刚练到第三层的毒龙鞭使得虎虎生风,揍完了人,还顺理成章抢了人家的马,换马继续赶路。
其实一个少女、一个孩子并肩而行本来十分引人注目,但是各大门派追兵的注意力全在张翠山和殷素素身上,偶尔有探子见到他们,也想不到这孩子就是张翠山之子张无忌。而鹤笔翁内伤比苏芒想象中要重得多,不敢不顾一切地全力追赶,等他伤好得差不多的时候,苏芒已走出老远。
过了两天,二人终于来到武当山脚下,路上竟是有惊无险。苏芒毕竟是个姑娘,硬是无视张无忌的反对,在山脚的客店里耽搁了一宿,沐浴更衣,梳妆打扮,顺便还给张无忌买了几套新衣服。张无忌最初的恐惧早已过去,整日想念父母,纵有新衣在手,仍是郁郁不乐。
苏芒见他这样,想起自己的强制任务,不禁也有点忧郁。
寿辰当天,张翠山夫妇内忧外患一起大爆发,外患自然是指各大门派逼上武当,要求他们说出谢逊的下落,内忧则是指瘫痪多年的俞岱岩认出殷素素的声音,指认她就是当年用蚊须针打伤自己的人,导致夫妻俩自尽身亡。
面对这段充满了破绽和巧合的剧情,苏芒本来连吐槽的兴致都欠奉,但又不得不认真去想应当怎么做。武当山上有张三丰,就算再老上一百岁,他也不可能看着徒弟一家被人逼死,真正扎手的反而是俞岱岩。这个任务看上去简单,实则又要动刀子,又要动脑子,说不定还要赔本,让她很是有些心烦意乱。
她转眼看到情绪低沉的张无忌,忍不住伸手过去扯了几下他脸蛋,笑道:“明天就能见到你爹娘了,有什么好不开心的?来,说句谢谢姐姐。”
张无忌不敢反抗,老老实实道:“谢谢姐姐。”
苏芒笑道:“真要谢我的时候还没到呢,胡思乱想会老得快,老实睡觉去。”
张无忌瞪着一双大眼睛,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苏芒一直微笑不语,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他既想问个清楚,又怕苏芒吓唬他“你义父在哪里”,挣扎了半天,还是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苏芒结了房钱,带着张无忌步行上山。武当派不似少林寺,没那么多规矩,直到紫霄宫外,才有知客道人迎出门来,询问来客意图。苏芒心想张三丰必定还在闭关,便点名要见宋远桥。那知客道人却面有难色,说大师兄正在见客。
苏芒笑道:“那么武当七侠哪一位在?见哪位都是一样。”
此时张翠山还被官方划为“下落不明”,俞岱岩瘫痪在床,轻易不见访客,俞莲舟正和张翠山一起被人追踪,张松溪殷梨亭下山接应师兄,闲着没事的只有七侠莫声谷一人。
苏芒当然无所谓,以很严肃的态度见到了这位年纪很轻却长了满脸浓密大胡子的武当嫡传弟子。互报家门之后,她揽着张无忌,用力晃了他几下,笑道:“这是你师兄张翠山的儿子,我把他送过来了,你们接手罢!”
莫声谷的嗓门几乎可以把张无忌震聋,“什么!”
他说多少句“什么”也更改不了张无忌是张翠山儿子的事实,但言语中透露出一个令苏芒十分意外的消息——张翠山一行人还没上山。
一直以来,苏芒只是闷着头练功,对自身实力并没有一个精确的估计,所以往往低估了自己。事实她和玄冥二老已差不太多,倘若真要拼命,多半还能拼出一个同归于尽的结局。俞莲舟是张三丰座下武学修为最高的弟子,仍不大及她,连她都在对掌中受伤,俞莲舟更不必说了。
俞莲舟伤势不轻,殷素素因挂念儿子而生起病来,三人伤病在身,又被人围堵截击,行路速度自然慢得很。苏芒第一天便赶到了他们头里,自己还茫然不知呢。
莫声谷性急,立即带张无忌去见宋远桥,苏芒无奈之下也跟了过去。可巧这帮客人来意不善,乃是谢逊的仇家,听说和谢逊一起失踪的武当张五侠回归中原,急忙上武当山来兴师问罪。宋远桥正和他们虚与委蛇,孰知莫声谷拉着个孩童急匆匆冲了进来,大声嚷嚷道这就是五师兄的亲生爱子。
一石激起千层浪,宋远桥的惊诧莫名是不必说了,那几位来客更是像打了鸡血一般,其中一人更是大踏步走上前去,厉声向张无忌道:“你爹娘呢?躲着不敢见人么?”
莫声谷、宋远桥和张翠山是同门师兄弟,在张无忌看来却只不过是两个陌生人而已,他一下子躲到了苏芒背后,似是寻求庇护。苏芒面对玄冥二老都照砍不误,何况是这种不入流的角色,伸手随意一带,把那气势汹汹的问罪者摔了个跟头。
她一出手,把仇恨牢牢拉在了自己身上,那几人原本也不是什么饱读诗书的君子,嘴里立刻不干不净起来,瞪眼问这女子是武当的什么人。莫声谷此时终于意识到先前的行为太过鲁莽,尴尬地给双方做着介绍。
年轻人心思本就多变,苏芒更是把翻脸如翻书做到了极致,和宋远桥含笑打过了招呼,转身怒斥道:“欺软怕硬,为难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其实这四人为难张无忌之前正在为难宋远桥,说欺软怕硬还真是冤枉他们了,但江湖中人快意恩仇,怎么可能去和人家讲道理?气氛一下子剑拔弩张,为首的人当即指控武当派仗势凌人,包庇杀人凶手。
苏芒冷笑道:“武功不高,扣大帽子的本事倒是不小。”
宋远桥也没想到这仕女画般的少女一张嘴就得罪人,只得硬着头皮接住了她的话,软硬兼施,威逼利诱,总算暂时安抚住对方,让他们先下山去,日后自有交待。苏芒见他开口,倒也不多事,笑吟吟地在旁边等着,一直等到事情结束,才一五一十地把张无忌的事讲给了这位武当代掌门听。
苏芒讲完,又轮到张无忌,他年纪虽小,口齿倒也清楚,两下里严丝合缝,再无可疑之处。宋远桥立即站起身来,替五师弟夫妇谢过她的救命之恩。苏芒笑道:“谢是不必了,不过我有要紧大事想跟张真人说,不知张真人方便么?”
宋远桥踌躇道:“这个……家师正在闭关,姑娘可否等上四天?四月初八是家师寿辰,他老人家必要出关与宾客相见,姑娘也请留下喝杯水酒。”
苏芒苦笑道:“是真的要紧大事,不然我没事找事,骚扰张真人的清修吗?”
宋远桥奇道:“宋某虽不敢和恩师相提并论,武当山的大小事务也还做得了主,姑娘若是着急,何不跟宋某说了?”
苏芒心知要见张三丰没那么容易,若是拉下脸面撒泼大闹,只怕张三丰不出关也得出关,可惜她并非这种人,遂轻拍了下张无忌道:“这孩子跟我爬山爬了半天,让他先去歇着吧。”
张无忌叫道:“我不累!”
苏芒笑道:“乖,姐姐有话不能让你听到,才叫你去休息,非要说这么明白吗?”
莫声谷忍不住大笑起来,领着满脸不情愿的张无忌转出了会客的正厅,宋远桥目送他们出门,皱眉道:“姑娘现在可以说了。”
苏芒微笑道:“宋大侠当然知道,令师弟张翠山已携妻儿回归中原,却不肯说出谢逊的下落,引起一场偌大风波。”
宋远桥略一颔首,只听苏芒又笑道:“这事虽然棘手,却是等日后才要操心的麻烦,我想和宋大侠和张真人说的,是十年前的事情。”
饶是宋远桥修为深厚,也不禁心中一凛。十年前,武当派张翠山、天鹰教殷素素、杀人如麻的恶贼谢逊三人同时在王盘山上失踪,唯有天鹰教坛主白龟寿幸存。白龟寿至今闭口不言,明摆着想独吞那屠龙刀的线索,其他人也无可奈何。
张翠山失踪,对武当本就是极大的打击,偏偏还有少林僧人找上山来,直指张翠山灭了江南龙门镖局满门,要求武当派给个说法。
武当派大感冤枉,然而知情人都失踪了,又要去哪里找这个说法?武当少林关系本就十分微妙,此事之后更加恶化,经年不通一语。
宋远桥缓缓道:“十年前姑娘不过□岁年纪,难道也是知情人么?”
苏芒道:“这个宋大侠就不要问了。俞岱岩俞三侠被人以蚊须针暗算,都大锦受人之托护送他来武当山,因大意而失手,致使俞三侠落入宵小之手,瘫痪至今。那个暗算他又托镖把他送回武当山的人,就是你的五弟妹殷素素。”
宋远桥倏地站起身来,厉声道:“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P></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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