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雪落满亭

雁丘01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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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粮船帮上任帮主水王爷与苏宁兄弟互相敬重。

    南朝初定时,重整门派的水王爷为避免门下众弟子再次陷入战乱中,放弃了啸聚山泊的打算,选择归附于苏家,又拾起了水上生意,成为了良善人家。

    当时天下未定,南朝局势难稳,因此苏家也不曾为难粮船帮。

    然近来不知为何,遍布长江上下的清帮帮众忽然向清帮总舵龙王岛靠拢,长江沿岸城镇和商船同时生了几起清帮劫掠的祸事。

    这种种迹象让苏牧成心生警觉,暗暗留了后手,因此对于寒冬过后北方异族的犯边感到无能为力。

    大雪一下连下五六日,苏慕遮进宫一趟外,剩下的时间全用在暖阁上霉上了。直到一只信鸽飞进王府,苏慕遮悠哉悠哉的日子才宣告破灭。

    叶大小姐来信了!

    信笺上对苏慕遮的话不多,只有两个字:废物。

    剩下信笺中的内容全是说与漱玉听的,大致内容是仔细安排了苏慕遮未来每日的练武功课,让漱玉和笺花仔细的督促他。

    虽然对于指忘弦的刺杀无只言片语,但了解叶大小姐性格的苏慕遮知道,流沙城讨不了好去。

    建康东郊为皇家园林,因王室现在只余苏慕遮这懒散王爷一位,因此看管的侍卫不多,一时成为了贫民砍柴作炭和贵族出游的好去处。

    苏慕遮练武便选在了这里,否则砍坏了府内的花花草草便不妙了。

    “咯吱”“咯吱”。

    大雪过后,一尺多后的雪地寸步难行,苏慕遮只跑了半个时辰,便觉有些累了。

    他生下来便体弱多病,若不是药王谷药石和跑步健身对身体施以调理,苏慕遮怕是早一命呜呼了。因此在叶大小姐的功课安排中,每日跑上一个时辰是最基本的。

    但不同往日,苏慕遮最近拉了一位“跑友”,便是自被漱玉教训后惊为天人的司马辽。

    漱玉便览天下武学,自身虽不会武功,却是七窍玲珑的人物,对各家武学优势弊病烂熟于胸,甚至达到了灵活运用的地步。

    不过她与苏慕遮上世《天龙八部》的王语嫣有所不同的,因为她可以参透武学中道理,对未曾见过的武学招式一眼看出其中利弊,亦能根据招数的力度、角度和出力方式给予合理优化的建议,甚至能根据上一招推测出更为合理的下一招,对敌方招数作出合理的应对。

    在苏慕遮看来,漱玉的脑中定然是有台级计算机的,只要给予她足够的数据与时间,她可以破解世上一切武学。

    为此,苏慕遮怀疑过漱玉是不是与自己来自同一个地方,然“宝塔镇河妖”换来的只是一句“你没吃药吧?”

    司马辽在那日被漱玉联手笺花狠狠教训一顿后,被步步料到自己后招的漱玉所折服。在漱玉提到他剑招的疏漏之处后,忽然找到了在剑道上再次突破的方向,厚着脸皮赖在了王府中。

    司马辽此人,吃得多,爱睡懒觉,脸皮厚,与那晚邪魅一笑的剑客出路实在是大。

    以苏慕遮前世眼光看来,司马辽不过是被江湖传说迷住了的中二少年,渴望成为天下第一剑客,陷入自己剑客梦中不可自拔,总是扮作酷酷的样子。

    不过苏慕遮正是用人之际,有人投到麾下哪有拒绝的道理,因此苏慕遮每日跑步的功课中,在笺花、漱玉和众侍卫外,多了一位剑客。

    他总是看不得别人比他还享受。

    雪后难得的晴日,身子微微出汗后,苏慕遮停了下来,与司马辽缓步走到了山间的一座亭子。

    那座亭子掩映山道旁的树木间。大雪落满亭,整个亭顶和四周都被雪簇拥住了,又有附着雪的松枝遮掩,一片白色,若不是有朱漆木头在雪中显眼,苏慕遮当真难以现这一幽静所在。

    尤其值得称道的是,在亭中的石桌上刻有围棋棋盘,苏慕遮今日便让漱玉棋子过来了。

    在亭中下棋赏景,想来是件美事。

    漱玉与侍卫落在了后面,苏慕遮带着司马辽闲适的走到雪亭,却见一位半百老叟,头白中杂着青丝,穿着缀着补丁的青色长袄,旁边放着一旦干柴,此时正坐在亭中歇息,目光盯着石桌上的棋盘。

    老叟十分入神,苏慕遮走近后也没现。

    苏慕遮见老叟面前的棋盘上零散的放着一些细石子与枯树枝,却是老者在用这样简陋的方式在与自己对弈。

    这位老叟苏慕遮也算熟识,在他前几日上山跑步时,时常遇见老人家在山林砍柴。久而久之,相遇后便会点头打下招呼,勉强算是点头之交了。

    俩人进了雪亭,老叟才回过神来,见是见过几次面的贵公子,老者便略显局促的想要将棋盘上的石子树枝扫落。

    “且慢!”苏慕遮忙止住老叟。

    他也是爱棋之人,见老者尤为入神,便不忍心打断他这盘左右互搏,拱手道:“是我二人打扰到老先生了,请继续。”

    “让公子见笑了。”老叟拱手回礼,又坐下来盯着棋盘,看来是下到了酣畅处。

    苏慕遮与司马辽坐在老者对面,细细打量棋局,却见蹙眉许久的老者忽然一喜,在棋盘右下角找到劫材,盘活了整个石子棋局,将棋局做了个了结。

    “老人家整日上山砍柴,着实有些辛苦。”苏慕遮轻声道。

    “趁着今年天寒,多做些炭挣些钱。”老叟声音有些沙哑,语气倒是中气十足。

    卖炭翁,苏慕遮看着老者身上的破袄,忽的想到了前世白居易写过的诗句“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不由自主问道:“不知一担柴作炭后价值几何?”

    “半匹红绡。”老叟说道,“最近天冷,富贵人家舍得花钱。”

    如此还算可以,苏慕遮轻舒一口气,南朝世家虽把持着朝政,却没出现一丈绫强买千斤炭的事情。

    又闲聊几句,漱玉抱着狮子球,与笺花带着几个侍卫走了过来。

    苏慕遮接过棋盒,道:“老人家,手谈一局如何?”

    老者也是爱棋之人,闻言略一迟疑便答应了。

    苏慕遮黑棋现行,第一着走星位,第二着走邻角小目,重视布局的“中国流”很快使将出来,让次见到如此下法的老者不由自主的惊咦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