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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一声惊雷!
不是专家,还能是谁?!
于她而言简直振聋发聩!
褚翘条件反射地站直身体,后脑勺却是猛地重重磕上石更物!——正是专家的下巴……
褚翘捂住头转过身去,额头却是又磕了一下,急急再抬另外一只手按住,身体则往后退半步,后背登时抵上冰凉的柱子。
一抬眼,与马以四目相对。
马以的下巴分明被她连撞两次,然,相较于她,他完全没事人似的。黑色的细边眼镜之后,眸光淡静地看着她:“褚警官被我吓到了。”
褚翘:“……”她这样子谁都看得出她受到了惊吓……
安抚一下心跳加速的小心脏,她问:“马医生怎么出现在我身后?不是说在医院门口等我?”
马以:“这里就是医院门口。”
褚翘:“……”她以为要再外面一些……
“而且,”马以继续道,“褚警官一出来我就看到了,但注意力不集中,所以没有发现我。”
褚翘:“……”她哪儿注意力不集中了……她的注意力可全都在找他……
“可以走了么?”马以抬起手腕看一眼表上显示的时间,“你来带路,直接过去,见面礼我在刚刚来医院的路上买完了。这个点,一般来讲按照礼节,你爸妈应该会留我一起吃午饭。”
褚翘:“……”他怎么什么都计划好了的样子……?
她的手机在这时则第三次震响。
来电的依旧是她妈。
她划过接听键背过身去压低声音:“妈,不是和你说过了,那个是——”
“翘翘啊,你刚刚怎么骗妈妈?想让我一点准备都没有给我惊喜吗?!不行的不行的!你和我女婿现在在过来的路上没有?我已经把你爸召回来了,他今天亲自下厨!我现在就去卖菜!你们快到家的时候记得先给我打电话!行了行了!我快赶不及了!我得出门了!”
话落,通话便结束,丝毫没有留给她回应的时间。
褚翘懵在当场——这两天她大概把她一辈子会犯懵的次数全用上了!
为什么?
之前第一通电话时,她已经问清楚了,她妈之所以会质问她男朋友一事,是因为她妈去向介绍人追问前些天她和那位师兄的相亲结果,想搞清楚没有下文的原因,是不是对她有什么不满。毕竟没有哪位母亲高兴看到自己的女儿是被嫌弃的那一方。
结果从介绍人口中听说了自己的女儿有男朋友,才气咻咻地拨了号码过来。
而介绍人的说法,无疑等同于那位师兄的说法。
好不容易安抚完家里人,她这都还没来得及去找那位师兄算账,怎么又被知道她即将要带专家回家?
噢……
不,不,不,根本就不是她要带专家回家,是专家过来找她要去她家。
等等!
褚翘素来敏锐的脑袋瓜子,今日少有地迟钝了一丢丢,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你……”收起手机,褚翘转回身来看着马以,微蹙起眉心,“是你么?马医生。是你向我父母透露我……说什么我有男朋友了?”
专家和他们家没有直的交集。唯有那位师兄作为中间人。而那位师兄如何做到每一件事都清楚?也就只有专家告诉他了。
更准确点来讲,是专家指使那位师兄做的……
她,这算是被专家算计了……?
“是我。”马以并不否认,非常干脆而坦诚。
褚翘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加速了。因为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
天知道她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马以扶了扶眼镜脚,云淡风轻回答道:“褚警官自己说的,我是你未来男朋友(第542章)。是忘记了,还是不作数了?”
褚翘:“……”
不行了不行了!
剧烈的心跳加速到她快要承受不住!仿若下一瞬就会从她的身体里蹦出来!
褚翘把身体的重力往后背的柱子倚靠,稳住身形的同时也间接地稍微稳住心跳,目光直直地看着他。
什么意思?!
他这话什么意思?!
究竟什么意思?!
马以又抬手看了眼表,旋即握住褚翘的手腕:“走吧,褚警官,你最后的两分钟时间已到,有其他问题我们上车再谈,不要浪费时间。”
褚翘再一次:“……”
她竟然什么都反应不了?
她堂堂一英明神武的女警花,竟然脑袋犯懵地什么都反应不了,只两眼盯着马以握在她腕上的好看的手指,任凭马以拉着她走了。
走了……
了……
…………
继得知自己被傅夫人认可之后,紧接着又得知自己原来已早早被傅爷爷认可,阮舒愈加手足无措,且心绪复杂难明。
去年,至今那唯独一次与傅爷爷见面的场景(第079章),现在回忆起来,仍历历在目,似乎连细节都清晰得突兀。
她完全没想到自己原来记得非常清楚。
更没有想到,原来那次见面,她从傅爷爷那里得到了这样的评价。
所以她彼时的表现算是好的?
她的紧张,她的谨言,换来的是他的一句:“往后会发展成怎样,考验的是你们在一起的决心有多大。”
那么,在得知她这个原本已经被他认可的孙媳妇儿最终还是和傅令元离了婚没有继续走下去,傅爷爷作何感想……?
应该没有什么特殊感想吧……
傅松魁当时的态度给她的感觉就是,他不一定认同子孙们的决定,但尊重子孙们的选择。
在这番思绪的一圈兜转之后,阮舒莫名地放松了下来,也豁然了,不再无措,不再不懂如何反应。
她淡淡一抿唇,便道:“谢谢。”
傅夫人仍在注视她,重新端起水杯,轻轻呡一口,放下时,再出声的语气变得比方才黯淡了不少:“一年了,我们如今谁也管不到老三,只看着他跟在陆家那边,表面上似乎他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阮舒抓住了她话语里“表面上”这三字的措辞——明显是基于对傅令元的了解,所以才不对傅令元的情况妄下断言……
“老三那几年的叛逆,我有难以推卸的责任。”傅夫人在这时继续道。
阮舒立时被吸引了注意力。
追忆起往事,傅夫人含笑的面容上多了一丝惘然:“阮小姐应该已经了解,老三是后来才知道自己并非我亲生的,生母其实是陆振华的妹妹。”
“当年把他抱回傅家,就是决定要他当傅家的孩子,和陆家丁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曾打算过要告诉他他的身世。”
“但,”傅夫人稍加停顿一下,“那个时候,他大概十五六岁,有一回我和孩子他爸因为某些事情发生了争吵,提起了陆嫣。没想到会刚好被他听了去。”
“听到了,他就留了心眼,自己去偷偷调查了。就是从那阵子起。他开始频繁接触一些流氓和混混。”
阮舒闻言心头轻顿。
这在她的预想之内。此类旧事傅令元几乎不曾提及,但她猜测的就是他青春期的叛逆多半和他得知身世脱不开关系。
傅夫人现在的话肯定了一切。
她所听闻的外界关于傅令元的事,说的差不多就是傅令元十六岁开始结团聚伙、打架斗殴、惹是生非。
傅夫人轻喟:“后来他的身世就真的众人皆知了。他的性格从小就和他爸犯冲,在那事揭开之后,父子关系更是恶化。”
“虽然他从未见过他的生母,我们也不追究陆嫣作为陆振华的妹妹的身份,但无可厚非,确实是他爸对不起陆嫣,是一个男人婚内出轨影响了一个女人的人生。”
阮舒在这时插了句话:“伯父不止对不起陆嫣,也对不起傅夫人您。伯父婚内出轨,伤害了两个女人。”
其实有点不礼貌,但她没有忍住。因为这件事让她想起了陈玺,皆为婚内出轨,并且有了孩子,最后选择了原配,抛弃了婚外的那一位。
以前她就在想,在“私生”的身份上,她和傅令元是一样的。
不过,陆嫣比庄佩妤幸运,虽然听说是早早郁郁而终的,不如庄佩妤命长,但庄佩妤多活的年月,全都是用来遭罪的。
同样的,傅令元也比她幸运,进入了傅家,拥有傅夫人如此这般的好母亲,身处兄弟姐妹相亲相爱的和睦大家庭。
敛着思绪,阮舒看到傅夫人明显也意外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有一瞬间的怔然。
怔然之后,傅夫人一笑而过,对此未置一词,神态颇为云淡风轻。
阮舒内心深处其实是好奇的。
在傅令元的事情上,她倒是可以理解,大人的纠葛不该牵连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傅夫人是个有爱的女人,所以接纳了傅令元,给予傅令元和其他孩子一视同仁的关怀。
但面对傅丞呢?傅夫人是如何做到原谅傅丞的?
在阮舒自己的观念里,出轨这种事,没有一次两次,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不管为了什么原因而原谅一个出过轨的男人,都比吞了一只苍蝇还要恶心。
所以她以为傅令元和小雅之间存在实质性的关系时,非常恶心傅令元,也未曾想过要原谅傅令元。
在出轨的三角关系里,她会恶心出轨的男人,会厌恶小三,也会看不起原谅出轨男人的女人。陈玺,庄佩妤,陈青洲的母亲,全在其中。
可此时此刻面对傅夫人,和陈青洲的母亲做出一样选择的女人,阮舒无法做到看不起。
当然,好奇归好奇,阮舒怎么都不可能去向傅夫人探究这种事的。
傅夫人在顷刻的沉默之后,回到之前的话头:“那几年老三在傅家人的眼中,完全就是过得浑浑噩噩,谁也没办法拉他回头。他自己也招惹上青门,交了不少青门下面的狐朋狗友。大家都看得明白,他想找陆振华,找他的舅舅。”
“我不清楚老三是否见到了陆振华,或者是否和陆振华说上话。不过,陆振华确实不认可陆嫣的这段感情,所以根本不待见、也不在意这个外甥。否则当年也不会是傅家把老三抱回来。就像他爸觉得他是个耻辱一样,陆振华大抵觉得自己的这个外甥是不该存在的。”
不该存在的……
阮舒的手指又一次轻轻蜷缩——她自然深刻地了解诸如“耻辱”和“不该存在”的字眼有多大的杀伤力。她之于庄佩妤而言不就是如此?
庄佩妤亲口说后悔一念之差留下她。
傅丞呢?是否也曾亲口对傅令元讲过类似的话?应该是有的吧……
一边是抛弃自己生母的傅家,一边是不愿意理会他的陆家,这就是彼时傅令元的境况……
她觉得自己多少能够想象到傅令元的内心,应该曾有过茫然,茫然两个家都不完全是他的家,两边都不完全是他的亲人。
有点类似她跟随庄佩妤去了林家之后,林翰、林妙芙,是林平生的孩子,庄佩妤是林平生的妻子,唯独她不姓林,是拖油瓶,是格格不入的,又哪来的亲人……?哪来的家……?
进而,她又记起傅令元前两天才告诉过她的,他大概是两年前开始和陆家联系得比较频繁的(第538章),原因在于差不多那个时候,他在道上的名声开始起来。
多么可笑?陆振华之所以接纳这个外甥,不在于亲情,而在于傅令元有利用价值。
由此阮舒更确信,傅令元呆国外的十年,所做的全部努力,大抵都在争一口气:向傅丞,也在向陆振华,证明他自己。
傅夫人的话尚在继续:“老三二十岁那年犯事,家里把他捞出来,最后保住他,做决定将他送出国的,是老三的爷爷(第079章)。”
“老三的爷爷是整个家族的大家长,他的意思,谁也不会忤逆。我刚刚也说过,我非常信赖老三的爷爷,他的决定,我不仅尊重,而且打心眼里认为不会出错的。可……”
傅夫人煞有介事地顿了一顿。
阮舒也明白她顿住的内容是什么——可出国的结果,是让傅令元彻底入了歧途。
傅夫人续着话:“这当然不能说爷爷的决定是错误的,老三现在的情况,又确实大家全看在眼里。或许最该归咎老三自己邪性难除,无论外面的人怎么拉他,他还是没能迷途知返。”
“但是,”傅夫人加重了语气,话锋一转,“我不相信,我的孩子真如其他人所看来的那般无可救药。老三曾经的心性如何,我作为母亲,非常清楚。即便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我也仍对老三抱着笃定,笃定他仍然是我的好孩子。”
阮舒安静着,再听到“好孩子”这三个字,比方才傅夫人评价她时,还要感觉心脏微微地发月长,有种难以名状的暖热湿润的情绪在胸前酝酿。
她真的羡慕,比之前意识到自己在羡慕时还要更羡慕,羡慕傅令元,包括傅家的兄弟姐妹,拥有如傅夫人此般的母亲。
笃定的信任,是除了爱以外,最宝贵的东西了。
父母便该是如此的吧?纵使全世界的人都指责自己的孩子做错了,第一反应也会想偏袒自己的孩子,保护自己的孩子,而不是什么都不探究,只听信外人的言辞,就将自己的孩子推出去接受审判。
或许傅夫人的母爱并无特殊之处,和其他母亲是一样的。但其他母亲,阮舒不了解,此时此刻在她的脑海中,只不由自主地将傅夫人和庄佩妤进行对比。
庄佩妤一定是世界上少数的奇葩母亲,少数的坏母亲……
阮舒如是想,心口又紧又闷又酸又涩……
“阮小姐,”缓了一口气的傅夫人在这时轻唤她。
阮舒应声捺下自己的情绪,凝睛回傅夫人的脸上。
傅夫人也在看着她:“说了这么多,我不是要从阮小姐这里探究什么,是想拜托阮小姐一件事。”
“傅夫人客气了。”阮舒略略颔首,“能帮的忙,我一定会尽力帮的。”
“你能帮的。”傅夫人的眼神和口气皆郑重。
阮舒不禁随之正色。
“照顾好老三。”傅夫人说。
…………
车子在马路上平稳地行驶。
褚翘坐在副驾驶座里,表面上端正自持,实则内心杂乱无章。
刚上车的时候她乱归乱,也难掩一丢丢的喜悦——专家开车(忽略这辆车其实不是专家的!)欸~坐车的人是她(拒绝思考是否也有其他女人享受过同等的福利和待遇!)欸~
喜悦没维持太久,重新被忐忑和杂乱淹没——她、她、她、她、她!现在真的正在带专家去见家长的路上……?!
可她心中塞满的无数疑问根本还没有问他要答案……
双眸一侧,她看向马以。
马以在专心致志地开车,自拉她上车之后就没再讲过话。
褚翘忖着,没有打断他,转回了自己的目光。
车内的沉默却加剧了她的忐忑。
眼瞧着离她家越来越近,褚翘焦灼,还是又看了过来,蹙眉盯紧马以的侧脸:“马医生,你是不是要把你作为我男朋友的身份提前使用?”
一口气,没停歇。
问完之后,忐忑达至前所未有的浓重,一颗心全然吊在半空。
马以偏头看了她一眼:“前天晚上我不是就已经提前使用了?”
…………
庄爻和闻野分开,回到病房时,其他人都已经不在了,只有守在门口的荣一,和病房里独自静坐在窗前的阮舒。
“姐,”他走上前,伸手将窗户关小了些,“你吹多久了?外面风大,小心头疼。”
阮舒的视线不移窗户外面,没有回应,也没有动弹。
“姐……?”庄爻绕到她的跟前,半蹲下身体,平视她,“怎么了?是傅家的人说了什么让你不舒、服的话?”
阮舒的目光落到他的脸上,凝注他,原本搭在轮椅扶手的一只手,伸出去,掌心虚虚地摁在庄爻的头发上,启唇问:“你不怀念自己八岁之前有爹疼有娘爱的日子吗?”
此类话题,始终涉及庄爻的敏感区域。他的表情微微有些变化,但还是答了话:“怀念做什么?时光回不去。人也不在了。”
阮舒默了默,淡淡一抿唇,告知:“我最近在筹谋着,要动手将荣叔从医院里救出来。”
庄爻的表情又比“微微有些”更进一步地变化,发问:“怎么救?”
旋即他想到什么:“傅令元会帮你?”
他的猜测没有错,不过阮舒自己已经决定不把傅令元牵涉其中了。便只道:“如果有必要,他会提供有用的信息,仅此而已。我用的是陈家的下属。”
庄爻安静一瞬,问:“近期一定要救?”
“你知道的,有陆少骢在,荣叔等不了太久。”阮舒的语气坚持而坚定。
庄爻又安静,好几秒后,再问:“为什么要特意告诉我这件事。”
阮舒的凤眸深深凝视:“林璞,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么?”
庄爻眸光闪烁一下,不作声。
阮舒的唇边泛出浅淡的笑意,按在他头发上的手轻轻拍了拍他。
庄爻的眼波又轻轻闪烁。
不等他给予确定的回应,阮舒率先收回手,扭头环视一圈病房,望向门口,转而问:“闻野人呢?”
“走了。”
阮舒闻言神情显得轻松不少,“那我们也走吧。”
“走去哪里?”庄爻目光狐疑,不明白她的意思。
“出院,回庄园。”
庄爻愣怔。
阮舒莞尔:“不想住医院。确实不自在。帮我去问问医生,可以的话,现在就去办出院手续吧。”
被闻野一搅和,她连原先和傅令元商量的“明天早上”都等不了了。
见他不动,阮舒不解:“怎么?反对我出院?”
“不是。”庄爻摇摇头,紧接着点点头,“我现在就去帮姐办。”
“好。谢谢。”阮舒笑笑,又伸出手拍他的头顶。
庄爻凝着她,在她收回手的时候,捉住了她的手,翻过她掌心的一面。
似曾相识的动作,阮舒立刻猜测到他想干什么。
果然便见他的另外一只手从他的口袋里掏出东西,塞进她的手心里。
阮舒展开。
是糖果。
她和庄爻相视一笑。
一转脸,发现傅令元回来了,就站在门边。
不知他杵了多久,不过瞅着他表情间的仄仄,和利刃似的紧紧盯在她那只手上的既黑沉又幽深的眸子,想来是把她和庄爻之间的小互动全都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