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9、我来负责!

平方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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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落之后,是长久的安静。

    冬夜的风呼呼地响,吹过树枝发出簌簌声,有股阴阴的寒,阴阴的冷,阴阴的颤。

    包括闻野的眼神,更是阴阴的,能立刻吞了人似的那种,比以往任何一次他的不爽都要恐怖。

    即便他曾经动不动就拿枪对准她的脑袋,即便也曾有过陆家私岛上他为了顺利逃脱警察的追捕而抓她当人质的经历,却任何一次都比不上现在,此时此刻,他所透露出的凶狠的杀意。

    阮舒真真切切地感觉到,假如下一瞬他再拔出枪来,那一定不是逗她玩玩而已。

    看来,他今晚的情绪,比她所想象的还要糟糕……

    闻野倒并没有拔枪。

    他就那么阴仄仄地盯住她,极其恶劣地嘲讽:“不是说腰疼?现在还有工夫半夜到处跑?又跑到我面前来故意晃动?干嘛?想到新办法来勾引我?昨晚和你前夫呆在一起没爽够?马上耐不住寂寞了?”

    后面已远不止是嘲讽了,而是羞辱。

    阮舒眼神冷冰冰。虽料到他多半不会回答她的问题,也料到他会对她讲难听的话,但他所用来攻击她的落脚点,却是令她呵呵哒了。

    不予理会,她转身就要离开。

    闻野扣住她的手,猛地将她拉回来,用劲儿特别地大。

    阮舒趔趄。

    闻野拽着她,嘴里还在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狠狠地砸她的耳膜:“我允许你走了吗?我话没讲完你就想走?呆在这里心不甘情不愿觉得委屈是吗?那你还回来做什么?怎么不干脆跟着你前夫回海城一了百了?”

    阮舒不作声,面无表情。

    闻野的手指钳到她的下巴上,捏紧着迫使她抬高脸与他对视:“你哑巴了?骂你这么多句你一句都不怼回来?牙尖嘴利去哪儿了?还是不屑再和我们讲话了?”

    阮舒深深拧眉。

    闻野又松开手,狠狠地推开她。

    阮舒跌倒在地,坐进土堆里。

    妈的!疯子!

    双手撑着地面,她准备爬起来走人。

    闻野在这时手中持枪,枪口对准了她:“滚!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

    阮舒什么都来不及反应,便听好几声接连不断的“biu”“biu”“biu”“biu”“biu”消音枪的射击声。

    她本能地缩起双脚蜷起身体双手抱紧自己的头捂住自己的耳朵!

    子弹悉数打在她的身周,眼前的土全是一个一个的洞。

    最近的一发就贴在她的棉拖鞋的脚尖处,甚至子弹擦边地灼烧出小口子,隐隐约约露出她的脚趾头。

    “Boss!”吕品这会儿才着急忙慌地冲过来。

    原本想走向闻野,却被他此时的状态震住了,干脆转过头跪坐到阮舒身边,先关心她的安危,“姑奶奶你怎样?有没有哪里伤到?”

    怎么可能不害怕?阮舒浑身僵硬,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瞳孔紧缩,双眸怔怔地盯住拖鞋上的小口子,失了魂魄一般。

    吕品的问话之于她而言如同从远方传来,又像是她的脑袋被罩在一个大玻璃罐里,她听得完全不分明。

    “姑奶奶?……姑奶奶?”吕品还在唤她,轻轻地摇她的身体。

    阮舒这才缓缓放下抱在脑袋上的手,然后缓缓地抬眼。

    闻野握着枪立于原地,脸上有斑驳的树影在晃动,神色晦暗不明。

    灯光下,两人之间的空气里漂浮着一层细细的尘埃,看上去安静又孤独。

    对视数秒,闻野冷冷一哼,甩手阔步就走。

    “Boss!”吕品唤着,下意识就去追闻野,又念及阮舒还一个人坐地上,只得留下来,扶着阮舒的手臂要帮她起身:“姑奶奶,对不住,我替Boss向你道歉。”

    阮舒瞧出他焦虑闻野,并不为难他,挥挥手:“我没关系,你先去找他吧。”

    吕品犹豫一瞬,终是点点头。

    “姑奶奶你小心点!”一溜烟儿火速地就跑了。

    立时,只剩她一个人。而且还是在挖出尸骸的坑边。

    阮舒的心神尚未完全从闻野的那几枪中晃回来,脑袋有点晕乎乎的,冷寒萧索中,又莫名其妙地记起白日里褚翘吓唬她的什么满花园上空来来回回的全是阿飘在晃荡。

    “……”

    掌心撑住地面,阮舒要爬起来,脚踝处却是一疼。

    扭到了……?

    嘶……

    她眉心蹙起。

    之前她还真是骂得太早了!

    耳朵在这时捕捉到脚步声。

    阮舒神经一紧,警惕地仰头。

    却是闻野去而复返。

    “还坐在地上干什么?”他居高临下地睥她,语气的恶劣不减,“几颗枪子儿而已,就吓傻了吓尿了吓得腿软了?还是为了讹我,故意装得严重,又等着庄假脸为你打抱不平来找我打架?”

    虽然顶着梁道森的脸,但丝毫不影响他彰显闻野式的臭气熏天和嘲讽无比的表情。

    阮舒依旧不作声。她现在绝大多数时候已经能够在他的冷嘲热讽面前维持心平气和。

    她越心平气和,他越看不惯,却也越是叫他吃瘪的办法,能够令他产生拳头打在棉花上的跳脚之感。

    这不,闻野马上再冷笑了。

    不过未及他开腔,荣一的嗓门率先传来:“大小姐!”

    他的身影急慌慌,三两下蹦到她身边,过来的时候顺便还把闻野给撞开了。

    眼尖地留意到子弹在地面上留下的痕迹和阮舒棉拖鞋上的子弹烧灼出来的口子,荣一抬首便对闻野怒声质问:“你又对我们大小姐做了什么?!”

    闻野自鼻间颇为轻蔑地冷嗤出声。

    吕品也重新回来了,凑上前来要和荣一一起帮忙搀阮舒,看了一眼闻野之后,由衷地向阮舒致歉:“对不住,姑奶奶,我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别碰我大小姐!”荣一一把推开吕品,“你们全都少来假惺惺!”

    扭回头他紧张地关切阮舒:“大小姐,你——”

    “没事。”阮舒堵了他的话,借着他的手臂站起来,淡淡道,“走吧,进去吧。”

    “好好!好的!大小姐!”荣一忙不迭应承。

    阮舒径直掠过闻野和吕品。

    荣一很快发现她走路姿势的异样:“大小姐,你——”

    “有点扭到。”阮舒生怕他唠叨,抢过话头,再一次强调,“先进去再说,外头太冷了。”

    手臂在这时倏尔被拉住,迫使她顿住了身形。

    很快闻野亘到她面前来,瞟了瞟她的脚:“我弄的?”

    阮舒颦眉:“没怪你。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她拂开他的手,打算绕过他。

    闻野却是蓦地将她打横抱起。

    始料未及,阮舒怔一秒,即刻火大:“放开我!”

    “我弄的就我来负责!”闻野自上往下冷眼。

    “放开大小姐!”荣一欲朝闻野的面门劈掌。

    吕品急忙上来挡,好言相劝道:“你还要不要快点先将姑奶奶带进屋里去了?”

    荣一霎时愣住,看着闻野迅捷的脚步,若有所思。

    …………

    这边阮舒还在挣扎着要下地:“我没瘸!”

    闻野极其粗鲁地加大力道箍紧她:“你瘸没瘸是你的事,我要不要负责是我的事。别来妨碍我!”

    “那我求你别对我负责好不好!”阮舒满面愠色。

    “前些天不是还拿我当你的未婚夫使唤?又要我帮你拿行李的,又要我和你统一过夜的说辞?”闻野哂意满满,“少来矫情地扭扭捏捏故作姿态了!你是第一次被我抱了吗?”

    不等她再说话,庄荒年的声音冷不防传出:“姑姑,阿森,你们两个这是……”

    阮舒立时怔忡,怔忡地循声望去。

    两人已从花园外面进来厅堂,庄荒年则从外面回来也刚跨进厅堂的正门,此时此刻目露狐疑地打量他们。

    “庄二叔。”闻野温声问候,简直无缝切换成梁道森的模式,反应快得就像他事先知晓庄荒年的出现。

    阮舒转回眸来,盯住他的脸,狭长的凤眸极轻地眯起一下。

    闻野也垂眸瞥她一眼,眼里带讽,明显讽的是她这个时候终于安安分分地不矫情了。

    不瞬他重新抬眸,淡定从容地解释道:“她失眠,我陪她下来散步,不小心扭到脚了。”

    “姑姑扭到脚了?”庄荒年的关切全部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走了过来,“严重不严重?”

    “我这不正准备帮她仔细瞧瞧。”“梁道森”笑笑,“庄二叔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阮舒的脸稍稍偏向“梁道森”胸膛的方向,而没有看庄荒年,一声不吭的。

    庄荒年的目光转到跟在后头的荣一和吕品二人,再转回来“梁道森”,挥挥手提醒:“那赶紧的,赶紧带姑姑上楼回屋里去!”

    “梁道森”点点头:“庄二叔这么晚才回来,也快点去休息。”

    阮舒任由他抱着上楼梯,甚至偏头,目光越过他的手臂,看到庄荒年正抬头目送他们,表情难掩满意之色,俨然认为她和“梁道森”的感情火箭似的发展,庄家的下一个继承人指日可待。

    抵达三楼,闻野完全是粗暴地一脚踢开她原本半掩的房门,进去之后,更是卸货似的迫不及待地将她扔到床上。

    “你吃什么了?比上一次更重了。”他的眼神和语气挟着嫌弃。

    阮舒坐直身体,无情无绪地轰人:“谢谢,你可以出去了。”

    闻野却是自来熟似的四处兜转她的房间,搜寻着问:“之前吕品给你的跌打酒呢?你不是顺手牵羊带回来了?”

    顺手牵羊……?阮舒嘴角轻轻抽搐,能换个好点的词么?她确实带回来了,但那是吕品说过可以带走的!

    不理会他,她向门口张望,叫唤:“荣一?”

    没有人回应她。

    嗯……?阮舒不禁纳闷——又被吕品绊住了?否则以荣一对闻野的偏见,怎么可能还不现身护主?

    “跌打酒呢?”闻野不耐烦地踹了踹她的小腿。

    阮舒抬头,收敛神色,沉默地注视他。

    许是她的目光令他不自在,闻野粗鲁地用手掌杵在她的脑门上推偏她的脸。

    他下手的力气从来没有轻过,这次也一样。阮舒险些扭了脖子。

    揉了揉后颈,她撇回来脸,继续平静而平定地看着他,和和气气地启唇:“闻野,你以前是不是在庄宅住过?”

    他的那句“这里的东西还是难吃得要死”,始终令她特别地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