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我知道你想亲我

平方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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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妙芙还是那副咬着唇的模样,却并没有制止住眼泪的汹涌,簌簌地掉,手指则牢牢抓紧她的衣袖。

    光哭。不说话。委屈至极。可怜巴巴。

    再一次令阮舒错觉仿佛回到林妙芙年纪很小尚不懂事的时候。

    那个时候林妙芙几乎不离庄佩妤的怀抱,是真真被庄佩妤含在嘴里都怕化了。偶尔庄佩妤有事照顾不过来,会让她帮忙看一小阵。

    印象比较深刻的是那年去南山的度假别墅,庄佩妤想要去卧佛寺,林妙芙缠着庄佩妤不放,于是她被一起带去了,作用就是在大殿外照看林妙芙。

    彼时林妙芙九岁了吧。头回进寺庙,压抑不住好奇心,想要跑去逛。阮舒不让,林妙芙就是这样可怜巴巴地抓着她的衣袖哭着恳求她。但最终她还是没有妥协。

    记起这事倒是顺便记起,庄佩妤的那串佛珠,就是那一次从卧佛寺里带出来的。

    收敛思绪,阮舒凝回焦聚,林妙芙的脸已然全部都是水。

    阮舒不耐:“有什么直接说!”

    林妙芙抽了两下:“我、我……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大伯父大伯母也不回来……”

    “所以呢?”

    林妙芙噎着呼吸:“你能不能搬回家来住……”

    这是害怕孤单了?阮舒抿唇,直接拒绝:“不能。”

    说起来倒是有些可笑。当初她搬离这里,是因为傅令元,因为绿水豪庭的新房。现在……之前林宅就不是她的家,即便新房也不是她的家了她暂时无处可去,她也从未考虑过搬回林宅。

    林妙芙的眼泪应声掉啊掉,跟不要钱似的。

    “不是有保姆?你哪里是一个人?而且你不是还有很多同学朋友?现在已经出三个月了,如果真的寂寞,就经常约几个同学朋友来家里做客,或者约在外面喝茶聊天打麻将都行。消遣不是很多?你以前不是老出门玩?”阮舒问。

    林妙芙摇摇头:“我不想被他们知道我怀孕……”

    阮舒的眉头拧成小疙瘩,忖了忖,猜测着问:“怕丢人?”

    林妙芙沉默。

    阮舒泛一抹讥嘲:“现在觉得丢人?你不是很爱唐显扬?你不是很看重这个孩子?你不是坚持要生下这个孩子?这才多久,想法就变了?”

    林妙芙继续沉默,眼泪无声地掉。

    其实可以理解,林妙芙现在还在大学四年级下学期没毕业,年华正好,刚开始可以为了她心中所谓的爱情留下这个孩子,可时间一长,热情消退,又看到同龄人每天都打扮得花枝招展嘻嘻哈哈,她如何禁受得起诱惑?何况,她这是要当单亲妈妈的节奏。

    可是——

    “自己做的决定自己选择的路,你自己负责。”阮舒冷声。

    林妙芙泪眼婆娑:“你是不是知道显扬在哪里?”

    “你找他干什么?”阮舒挑眉,“想要他为你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林妙芙重复着道:“你一定知道显扬在哪里,对不对?”

    “我不知道。”阮舒答。

    “你就算现在真的不知道,你也一定能找得到。”林妙芙揪紧她的衣袖,“姐夫不是很厉害?你拜托姐夫帮忙找显扬好不好?姐,你帮我找显扬。”

    “找不到。”阮舒试图捋她的手。

    林妙芙一手继续抓她的袖子,另外一手指向佛龛上的那尊玉佛,嚷嚷:“妈在天上看着你,你敢狠心丢下我不管?我的孩子需要父亲!我需要丈夫!是你把我害成现在这样孤苦无依的!你必须要帮我找显扬!”

    阮舒只觉心寒,面无表情:“你需要丈夫关我什么事?”

    亏她刚刚有还有一瞬间以为她像年纪小单纯无知的时候,结果还是这样骄纵蛮横不讲道理!

    “你必须帮我找显扬!你帮我找显扬!”林妙芙剧烈摇晃着她的手臂,像是小孩子耍无赖似的没有结果誓不罢休,转瞬语气又从气势凌人变成哭泣哀求,“姐……你帮帮我……你帮我找显扬好不好?你一定知道他的下落,你不能这样不管我……姐……”

    “你求错人了。”阮舒油盐不进,冷冰冰。

    林妙芙抓得紧,她怎么都掰不开。

    被哭得心烦,更被摇得烦躁。阮舒猛地一用力甩开她,不理会她的哭喊,迈步就走。

    身后却是传出凄惨的哀叫。

    阮舒下意识地回头,便见林妙芙扶着红木桌滑落身体坐倒,捂着肚子表情痛苦。

    她尚未反应过来什么事,听到争吵声而跑进来的余婶率先哎呀一声:“三小姐你见红了!”

    闻言凝睛,这才发现果然有红色的液体沿着林妙芙的腿根缓缓显露。

    阮舒蓦然怔住。

    余婶匆匆地从她身侧掠过跑向林妙芙,同时着急对阮舒喊:“阮小姐,快叫救护车!”

    ……

    孩子保不住。

    护士出来通知时,阮舒果断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这没什么好犹豫的。

    签完字之后她忽然在想,算起来,这是从她手里走掉的第三个孩子了……

    自己的两个,加林妙芙一个。

    如果庄佩妤还在世,她这个时候就应该会再去佛堂,当着庄佩妤的面,告诉佛祖她又添一桩罪孽。

    阮舒嘲弄地笑了笑。

    包里的手机又一次震动。

    阮舒这才抽出空去接。

    打来的是陈青洲。

    “你没事吧?”

    “你不是应该知道,出事的人不是我。”

    陈青洲默了一默,并没有问事情的缘由和过程,而是问:“你一个人没问题么?”

    明白他是不方便出面来医院。阮舒淡声:“没关系,谢谢。我并不需要干什么,等她从手术室出来,我再看看情况,就回去。”

    听筒那头的背景里传出黄金荣的声音:“丫头,要什么帮助尽管和荣叔说啊!”

    他的语气,好似她遭遇什么重大困难似的。阮舒唇角微弯。

    陈青洲也有些无奈:“行,有什么事尽管让几个保镖递信儿来。”

    “嗯。”挂断电话,阮舒坐到椅子上,往后靠上椅背,脑袋则后仰,抵上墙壁,阖了阖眼皮。

    其实没掉也挺好的。她从一开始就觉得,林妙芙的孩子不该存在。

    倒也庆幸当初的决定,在江城碰到唐显扬的时候没有告诉他这件事。如今孩子悄无声息地解决,她心里也算彻底落了一块小石头,不用继续梗着。

    不过,林妙芙这孩子是不是太脆弱了些,一撞就掉了?

    阮舒揉了揉眉骨,不太记得自己当时用的力道到底有多大,也不太记得当时甩开她时的具体位置,是不是足以令她撞上那张红木桌?

    鼻息间忽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息。

    同时也感觉好像有道阴影笼罩到自己身上。

    心间一动,阮舒睁开眼睛,霎时跌进傅令元正居高临下凝注着她的湛黑眸底。

    从她踏进林宅的第一步,她就料想消息肯定会第一时间传入他的耳中,更别提林妙芙被她推流产。

    只是没想到,会劳烦到他老人家亲自前来。他不是对她的律师函置之不理么?现在倒是现身了。

    “林妙芙只是流产,并没有生命危险。你放心,两亿的希望没有少半分。”阮舒敛瞳,坐直,轻嘲。

    刚垂下的脑袋被傅令元的手指重新勾起。

    他眉头折着打量她的脸,指头往她的眉骨上抹了一下。

    阮舒眼风刚扫过他抹下来的是红色的血迹,转瞬她的两只手便被他的两只手抓住,摊开她的手掌。

    原来是手上不知何时蹭到了林妙芙的血,已经干涸了。

    不等阮舒反应,傅令元扣住她的腕,拉起她就走,去了洗手间外面的共用洗手池前。

    明白他的意图,她抽回手,清清淡淡道:“谢谢,我自己可以。”

    傅令元不由分说重新握住她一只手,力道比刚刚大,使得她挣不了。

    打开水龙头,抓着她的手放到水流下,先冲掉血迹,然后给她抹洗手液,细致地揉她的手掌。

    这洗手方式,别说那点血了,就算是细菌污垢都要被他搓干净。

    而洗完一只手,他又抓了她的另外一只手继续洗,把她当没有自理能力的小孩子似的。

    反正反抗不了,阮舒也不白白浪费力气,全程冷漠脸,心里头忖着他真是无时无刻不抓住机会表现他自己。

    进进出出洗手间的人把他们俩看个透。外头的洗手池就一个,被他们俩霸占了许久,其他人只能拐进洗手间,使用里面的洗手盆。

    洗完手,傅令元抬头,盯住她的眉间。

    阮舒自己已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眉骨上点了两点艳艳的红,约莫是先前揉眉骨的动作从指头沾上的。

    发现她要动,傅令元一掌钳住她的后颈桎梏住她,这才用沾湿的纸巾给她小心擦,尽量不破坏她脸上的妆。

    阮舒盯住他近在咫尺的脸,可以十分清楚地看见他下巴上依稀冒了头的胡茬。

    他的嘴唇有些干,所以此时纹络多。

    再往上,他的眼角有细纹。

    说起来,上个礼拜见他时便发现,他那趟近二十天的出海,貌似并没有怎么晒黑?

    狭长的凤眸眯起,阮舒心思转了一转。

    突然的,他的气息凑近。

    待她反应过来,嘴唇已经被啄了一口。

    “我知道傅太太看我这么久,是想亲我。我满足你的愿望。”傅令元斜斜勾唇。

    阮舒:“……”

    掴他耳光的次数多了,她都觉得没意思了。

    觑一眼他犯欠儿的神色,她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傅令元见状眯眸,快速追上她,牵住她的手。

    阮舒不给他半点儿反应,任由他牵。

    斜斜睨一眼她平静无波的侧脸,傅令元挑起眉峰:“你回林宅找东西?”

    阮舒轻哧:“是啊,找你想要的两亿。”

    傅令元只当作没听出她的嘲讽,兀自问:“找到什么东西了?”

    “林宅里有什么,你不是应该连几只蚂蚁都了如指掌?”阮舒偏头看他,继续嘲弄,“倒是你,监控了林妙芙这么久,没有套出什么可能存在价值的信息?或许可以和我分享一下。毕竟我比你更了解林妙芙,总得把我的作用充分利用,不是么?”

    傅令元黑着眼睛,缓声道:“你拿走的是庄佩妤誊抄的经文纸页。”

    “这么快就直接掀盖了?”阮舒轻轻一呵,“刚一开始不还装作不清楚我拿了什么?”

    傅令元像以前那样抓起她的手吻了吻,有点轻哄的意味:“你是有什么想法?可以和我说说看。”

    “没想法!”阮舒擦拭自己被他吻过的手背。

    很快她补充一句:“不过如果你愿意离婚,我可能马上就有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