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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院长客气,我这次是奉了皇兄的命令带着蝶莲来参观书院,这是皇兄的亲笔书信。”湛天河从怀中拿出湛冰川的信交给欧阳瑞。
欧阳瑞没有看直接将信给了身边的弟子,他神色不怒自威,眼神有些不屑的打量了一眼蝶莲,眼底充满鄙夷。
“既然有皇上的亲笔书信,我自然也不能说什么。”欧阳瑞神色微凉,“但是鸿儒书院有书院的规矩,炎王未免也太不将天下学子放在眼中了。”
湛天河微微一顿,没有想到欧阳瑞这么不给面子,那么多学子都在看着,蝶莲也在场,他却毫无顾忌的打他的脸。
他神色极为幽暗,对欧阳瑞却怒也不是喜也不是。
“你这老头真是胆大包天,天河哥哥对你尊崇有加,你却这么冷酷无情,哪里配做什么鸿儒书院的院长!”蝶莲怒不可遏,一张鹅蛋脸满面耳赤。
从刚才她就对欧阳瑞很不满了。
欧阳瑞见她无礼,眼神更加的不屑,哼道:“你是何人胆敢在我鸿儒书院大呼小叫,真是没体统,蓬莱国的公主又如何,当真以为我大贞国会怕了你!”
蝶莲自小娇生惯养,从来没有人对她大呼小叫过,而且她远来是客却被欧阳瑞一通数落,心中更加郁结。
湛天河不想事态恶化,连忙道歉,“欧阳院长,还请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欧阳瑞身边的弟子聂明也劝道,“老师,您别生气。”
欧阳瑞睨了聂明一眼,不满道:“我在生气吗?”
聂明深知欧阳瑞的脾气,他淡淡一笑,“是弟子说错了,老师没有生气。”
“无趣!”欧阳瑞瞪了一眼聂明,拂袖而去,同湛天河连招呼都没有打,也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被一代鸿儒如此看轻,湛天河心底自然是不好受。
但是他城府很深,忍耐力也非一般人所有,面对这点屈辱,他根本不在意。
此次前来鸿儒书院,他的目的是想在出色的学子中物色一人,等欧阳瑞百年以后,他要推举那个人坐上鸿儒书院院长的位子,以此来控制下人文人。
身为皇子谁都有野心,他也一样。
聂明对湛天河作揖,歉意道:“还请炎王不好在意,师父脾气古怪,连我等都没有办法的。”
湛天河微微一笑,“聂公子不用在意,连父皇都拿老师没办法,我们又能如何。”
“我给炎王和蝶莲公主安排好了座位,请随我来。”聂明道。
湛天河点点头,跟着聂明去了一旁的观众席,观看学子辩论。
刚刚那场辩论已然接近了尾声,可是众人的热情却忽然高涨起来。
接下来出场的是鸿儒书院的代表,也是北方学子的领军人物,慕飞逸。
慕飞逸仪表堂堂,丰神俊朗,是难得的才子,也是欧阳瑞收的最后一名学生,更是让人瞩目。
与慕飞逸辩论的是天谕书院的代表卓远之。
卓远之也同样斯文俊美,真是他眉宇间的戾气很重,不是一般学子那样文谦谦卑,更多的是张扬桀骜。
观众席上的湛天河,手捏杯盏,幽深的眸子淡淡的看着慕飞逸与卓远之,这二人必有一人为他所用。
对面的观众席上春琴向广场中央张望着,两人都是绝世公子,她有幸得见,自然是要多看两眼。
“公子,你说这场辩论谁会赢?”春琴看着已经开始辩论的二人,心也跟着悬起来,无论是谁她都不希望输。
冷玖淡漠看着慕飞逸与卓远之,轻轻一笑,嫣红的唇绽放一抹悠然,“这重要吗?”
春琴微微一愣,“难道不重要吗?”
“当然不重要。”身后忽然传来湛冀北虚弱而低沉的声音。
冷玖回首,点漆如墨的眸子里划过一丝惊讶,“你怎么来了?”
春琴立刻退到一旁,恭恭敬敬作揖行礼,“见过冀王。”
湛冀北拢了拢身上靛蓝色的披风,他轻轻一笑,“我为什么不能来?”
冷玖不置可否,湛冀北虽然重病在身,身体虚弱,似乎对任何人都无害,可是她却从他的身上看到了危险。
这种看似不温不火的男人,更加难对付。
他像是一头饥渴的饿狼,随时都会对猎物下手,还会让人防不胜防。
冷玖对他是捉摸不透的。
“我今日是来凑热闹的,你们不必拘谨。”湛冀北发现,冷玖仍旧对自己有闪躲之意,他有那么可怕吗?
冷玖将身边的两个软垫叠在一起让他坐下,湛冀北身体不好不能受凉,自然是要格外的照顾。
湛冀北温柔一笑,“谢谢。”
冷玖没有说话,二人之间的气氛总是怪怪的。
“春琴姑娘,你随我去给二位主子弄些热茶来吧。”星宿很有眼力界,这种时候王爷一定不希望有人打扰。
春琴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星宿的意思,她看了看苏浅月,见她目不斜视的注视着辩论会的情况,她轻轻颔首跟着星宿离开。
渐入冬日,即便是阳光晴好,温度也是冷的。
湛冀北见她穿得单薄,随后将手里的金色暖炉放到了她的手中。
冷玖怔然想要推辞,却听湛冀北嗓音低沉道,“你若是拒绝我就抱你。”
“……王爷就不怕别人看见说你有龙阳之好?”冷玖细细的打量着湛冀北,虽然他病态十足,可是含笑的眉眼却十足的好看。
若不是这病色,湛冀北的容色会是如何的惊为天人。
“我不怕,不知王妃你怕不怕?”湛冀北玩味十足的看着冷玖,细长的凤眸泛着难得一见温润的光泽。
冷玖神色一顿,她看着湛冀北,“王爷开玩笑了,我怕什么。”
“你不怕最好。”湛冀北意味深长的一笑,眸光转向广场上激烈争辩的慕飞逸与卓远之。
冷玖被他的话弄得有些糊涂,湛冀北神神秘秘,话里有话,让人捉摸不透。
“你刚刚说输赢不是最重要的,那什么重要?”冷玖好奇的问他。
“名利最重要。”湛冀北眸光平静的看着争得面红耳赤的二人。
冷玖也看着他们,静静的品味着湛冀北的话,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输赢不重要,今日湛冀北与湛天河都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他们已然被掌权者记住,只要来年春闱考试榜上有名,名利指日可待。
“你看中了谁?”湛冀北有意试探她。
冷玖眸光流转,泛着淡淡光泽的华眸不喜不冷的看着,“我又不是王爷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你看中了谁。”
“你看中了谁,我就拉拢谁。”湛冀北缓缓开口,深邃温润的眸子灼灼的看着她。
“江山社稷岂是儿戏之言,王爷未免太看重我了。”冷玖眸光冷厉,沉然道:“王爷想要的是江山,就请王爷专心一样吧。”
湛冀北眸光沉稳,平静深邃的眸底不见波澜,他唇沟浅笑,“江山美人我都想要。”
冷玖心思一沉,眼中闪过不悦的光泽,“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若是我不要江山只要美人呢?”湛冀北心口微微一堵,明知冷玖不是肤浅的人,可是他还是想问。
如果他抛弃理想,放弃皇子的身份,她会选择自己吗?
冷玖微恼,她放下手中的暖炉倏然起身,准备离去。
湛冀北却一把抓住她纤细的皓腕,赔笑道:“我开玩笑的,你是白楚的女人,我自然是不会逾越的。”
冷玖微微眯着眸子。
“再陪我一下,这么多人看着,你负气离去,说不定别人会胡思乱想的。”湛冀北一双寒眸带着一丝期许。
冷玖微微皱眉,有什么可胡思乱想的,他们现在这种暧昧不明的动作才会让人胡思乱想。
她抽回自己的手,想了想,还是坐了下来。
他们这边的一举一动却早就别人盯上。
蝶莲看见湛冀北与苏浅月,原本了无生趣的眸子一下子神采奕奕起来。
“天河哥哥你快看,那老东西说我,苏浅月还不是假扮男子混了进来,我这就去拆穿她!”蝶莲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起身,向着这边走来。
左右两边的观众席有一条走廊相连,为了迎接今日的盛会,走廊的两侧摆上了青花瓷的花瓶,花瓶里生着从暖房里摘剪的狐尾百合。
花瓶里盛满清水,她有意刁难苏浅月,拿起一只花瓶扔掉里面的狐尾百合,向他们走来。
湛冀北与冷玖听到脚步声一同侧首向一旁看去,蝶莲阴森的一笑,扬手就将花瓶里的清水泼向苏浅月。
冷玖尚未动弹,眼前却闪过一道靛蓝色的身影。
湛冀北将她护在怀里,后背对着蝶莲,一瓶冰冷刺骨的清水都泼在了他头发和后背上。
冷玖不解的看着湛冀北,“你……”
“答应他要护你周全,自然是要尽我所能。”有些狼狈的湛冀北,苍白的玉面扬起一抹苦涩的微笑,细长的眸子越发深邃。
“呀,我不是故意的,手滑。”蝶莲一脸无辜惊讶。
冷玖让湛冀北让开,她缓缓起身,眸光犀利的向着蝶莲走去。
蝶莲被她的眼神震慑,却硬着头皮一笑,“苏小姐这是怎么了,我不是故意的。”
砰!
冷玖揪住蝶莲的衣领一把将她按倒在一旁的柱子上,她眸光凛冽而锐利,“我也不是故意的!”
话音未落,她的手伸向蝶莲簪着珠翠的发髻,狠狠一揪,揪下一把黑发。
“啊!”蝶莲疼得发出一声惨叫。
湛天河快步走来,刚刚他确实对蝶莲有些纵容,却没有想到苏浅月会这么暴戾,手段如此阴狠。
广场中央的争辩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看向这边。
蝶莲像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猫,被一个俊秀的小书生狠狠的教训着。
“啊!天河哥哥救我!”蝶莲想要推开苏浅月,却被她狠狠压制住,就连武功都无法施展。
湛天河想要去就蝶莲,湛冀北却挡在他的面前,“八弟,女子之间的事情,我奉劝你还是不要掺和。”
“四哥,你这是在纵容苏浅月!蝶莲可是蓬莱国的公主!”湛天河脸色黑如锅底,他轻蔑的眯着眸子,对湛冀北有些憎恶。
“蓬莱国公主又如何,苏浅月是我王妃,她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管得着吗?”湛冀北不冷不热的嗤笑,根本不将湛天河与蝶莲放在眼中。
湛天河想要出手,却又有些顾忌。
冷玖眸光越发犀利,一只手揪得不痛快,就变成了双手。
片刻之间,刚刚还盛气凌人的蝶莲就丧失了神智任由她教训,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冷玖揪成了花斑豹。
看着落在脚边的发丝,冷玖冷哼,嘴角泛起一抹邪魅的冷笑,停下手,整理着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衫,“再敢有下次,我扒光你吊在城门上!”
所有人都傻了眼,这是哪里来的狂野书生,对女子都如此的心狠手辣,枉为读书人。
聂明赶来,看到这幅景象也是瞠目结舌。
怎么说蝶莲也是蓬莱公主,这么做也太伤两国颜面了,弄不好蓬莱国就会发兵起难,一发不可收拾。
蝶莲看着满地的碎发,痛哭流涕,“苏浅月你这个贱人,我一定要让你不得好死,我一定要让我父皇亲自来讨回公道。”
冷玖不屑的眯了眯眸子,嘴角弯起一抹冷硬的弧度,“公道?那就让你父皇来,看看她教出了什么女儿,居然敢拿水泼我大贞国的冀王,如此狂妄无礼,我大贞国没有发兵起难,已是客气!”
众人一听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又见湛冀北后背衣衫全湿,心中对苏浅月的愤怒减少了几分,对蝶莲更加的厌恶。
“……你!”蝶莲气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本就理亏,根本说不过苏浅月。
更重要的是,湛天河居然被一个病王唬住,根本不救她。
冷玖居高临下看着跌坐在地上的蝶莲,幽深的冷眸满含讥讽。
蝶莲全身发抖,湛天河薄情寡性,为了目的牺牲她也是有可能的。
“诸位,这里不是争吵的地方,还请冀王殿下随我来,先到内室将衣服烤干吧。”聂明深知欧阳瑞的心思,对湛冀北比对湛天河更加的恭敬有礼。
湛冀北微微颔首,他深邃的眸泛着冰冷的光泽,淡漠的看着湛天河,嘴角扬起一抹浅笑,“八弟,还是带着蝶莲回去,她父母不在身边你该多教教她才是。”
“是。”湛天河暗暗咬牙,对湛冀北越发的憎恨。
果然,湛冀北体弱多病如何,命不久矣又如何,湛冰川对他有所忌惮是对的。
当年的湛冀北是被先皇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他天生就带着上位者的威严,就算是湛天河自己,都会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对他产生敬畏。
真正的皇位争夺张才刚刚开始而已。
湛冰川与湛冀北都是他最大的敌人。
湛冀北款款一笑,他走到冷玖的身边,握住她的手腕,跟着聂明离去。
一众学子却有些凌乱,湛冀北为何对那小书生如此偏袒,二人举止亲密,关系似乎很暧昧。
莫非那小书生是冀王的小宠,冀王有断袖之癖?!
蝶莲心有不甘,可是看湛天河都没有什么反应,她也不敢说什么。
湛天河无奈一叹,走到蝶莲的身边将她拦腰抱起。
蝶莲委屈大哭,她勾住湛天河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湛天河抱着蝶莲离去,这一次虽然丢人,可是他却试探出了湛冀北的野心。
只是不知道湛冀北会用什么办法对付湛冰川和自己,看来与他联手的计划是行不通了。
内室。
聂明送来了火盆给湛冀北烤衣服和身子,冷玖替他脱下披风,在火上烘干。
匆匆归来的星宿和春琴听闻此事,面面相觑。
春琴奉上两杯热茶,她从冷玖的手里接过披风,道:“五小姐,奴婢来吧。”
冷玖将披风交给春琴,回到座位上,端起杯盏,夹了一口热茶,胸闷顿时消退了不少。
湛冀北想到冷玖的维护之意,低垂眼眸,嘴角泛起一抹温暖的笑意。
听说湛冀北与苏浅月在观众席上大战蝶莲,欧阳瑞立刻赶来凑热闹。
人未到笑声先传来。
“哈哈,我就知道将门无犬女,苏浅月这个丫头我看着行!”欧阳瑞笑呵呵的走了进来,他满面红光,一改之前的沉冷之色。
众人起身相迎,“欧阳院长。”
“行啦,这里没外人不必客气。”欧阳瑞含笑的眼睛打量着苏浅月,越看越满意,他连连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湛冀北,眼光不错很会选人。
湛冀北缓缓作揖,领受了欧阳瑞眼底的称赞。
冷玖尴尬的一笑,湛冀北这样容易让人误会,只是他们确实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她也没办法解释。
“嗯,你做得很好。”欧阳瑞拍了拍苏浅月的肩膀,非常欣慰的说道。
一旁的聂明嘴角微微抽搐,“老师,不管怎么说那也是蓬莱国的公主,事情可大可小。”
欧阳瑞瞪了一眼聂明,不悦道,“我堂堂一代帝师,又是鸿儒书院的院长,还是当世大儒会怕一个小公主吗!”
聂明有些哭笑不得,他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你别担心,皇上若是责问你就告诉我,我替你撑腰!”欧阳瑞郑重的对苏浅月说道。
冷玖微微颔首,都说欧阳瑞脾气古怪今日她是见识到了。
“多谢老师。”湛冀北替冷玖行礼。
欧阳瑞眯了眯眸子,他看向湛冀北,不悦道,“你也是堂堂王爷天天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还需要女人保护,真是废物!”
“老师教训的是。”湛冀北苍白的玉面挂着微笑。
在场的人都听得出欧阳瑞对湛冀北的关切,而且欧阳瑞不允许湛冰川等人叫他老师,他却没有纠正湛冀北,足见对他的欣赏与疼爱。
“老师,外面的辩论会已经结束了,你不出去说两句吗?”聂明提醒道,将全国的学子都扔在外面也太说不过去了。
“行啦行啦,就你啰嗦,我这就去!”欧阳瑞不满道,有些不耐烦。
聂明神色无奈,欧阳瑞脾气古怪可不是一般人就能劝服的。
“老师还是先把外面的事情解决了,我和浅月在这里等你就是。”湛冀北笑着说道。
“不必了。”欧阳瑞摆摆手,有些避嫌道,“非常时期少接触微妙。”
湛冀北勾唇淡笑,“是。”只是他都说要替冷玖撑腰了,还有什么可避讳的。
欧阳瑞似乎是看出了湛冀北挪揄之意,他恨悠悠的瞪了一眼湛冀北,拂袖而去。
聂明摇头一笑,跟着欧阳瑞离去。
收回视线,湛冀北看向冷玖,“你今日出现在这里做什么?”
“我是来看康林凡的。”冷玖没有打算隐瞒,昨日她找白楚去要帖子的时候,就和白楚说过了。
“如何?”湛冀北感兴趣的问道。
“不如何,普通的学子罢了。”冷玖沉然道,她会帮苏妙玲也是想在自己出嫁后在镇国公府中安插一个眼线,时刻了解府中的动向。
“你若是想要试探他,我可以帮你。”湛冀北主动道。
冷玖微微一愣,难道湛冀北看出了她的意图?
湛冀北靠近冷玖几分,他微微俯身在她的耳边低声道,“你想让苏妙玲嫁不出去在镇国公府做你的眼线,我可以帮你。”
冷玖后退半步,她黛眉微蹙,这种想法她从未说起,连白楚都没有吐露,他又是如何看穿的。
果然湛冀北很危险。
“我请了慕飞逸和卓远之还有几个人在城外画舫喝酒,顺便也叫上康林凡,你带上苏妙玲来如何?”湛冀北笑着问道。
冷玖暗忖,如果让苏妙玲对康林凡的爱慕之心更重,让她心底更加认定康林凡自然是好事。
这样以后的计划施展起来也更加的顺利。
“也好。”冷玖颔首。
湛冀北点点头,“明日傍晚我等你。”
他回首看了星宿一眼,星宿从春琴手里捧过披风给他披上。
湛冀北对冷玖展颜一笑,转身离去。
冷玖垂眸深思,忘记了送他。
——
冷玖没有在鸿儒书院多待,湛冀北才走,她就带着春琴离去。
马车停在护国公府门前,她才下马车,苏妙玲就迫不及待的迎了上来,她笑盈盈的,眼睛里写满了期待。
冷玖暗暗冷笑,果然有求于人,这神情都与往日不同。
“五妹妹今日辛苦了。”苏妙玲亲昵的挽住苏浅月的手臂,一对姐妹看似亲密不见,实则各怀心事。
冷玖望着苏妙玲姣好的玉面上的期待,她款款一笑,“今日我与康公子没有说上话。”
苏妙玲微微一怔,笑容有些凝滞,挽住苏浅月的手臂也稍稍一松。
冷玖漫不尽心的笑着,苏妙玲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也是,鸿儒书院本就不是女子出入的地方,五妹妹这般冒险实属不易。”苏妙玲还没有到过河就拆桥的地步,何况这桥还没过,她盈盈如水的眸子闪过一丝焦急与失望,笑道,“我让玲珑准备了桃花酥,五妹妹来我院子一起尝尝?”
冷玖笑容清冷,慢悠悠道,“冀王明日请了诸多学子,康公子也在其中,我想着带三姐一起……”
苏妙玲灰暗的眸子一下子就亮了,她犹如死灰复燃一般,激动道,“五妹妹是要带我一起去?”
冷玖微微颔首,她揉着自己的眉心,“只是想着三姐冒险出门万一被母亲发现了该如何是好?”
她这么说是提前警告苏妙玲,万一此事被大夫人发现,苏妙玲休想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苏浅月的身上。
苏妙玲微愣,这才明白苏浅月刚刚的话是在试探。
苏妙玲讪讪的一笑,再次抱住苏浅月的手臂,娇声道,“五妹妹这是什么话,你我小心一些母亲是不会发现的。”
大夫人每日都要照顾苏寒,还要因为苏浅月的嫁妆而头疼,根本不顾不得这些。
冷玖见她还算是识趣,绯红的唇瓣微微一勾,“那明日我们一起去。”
“好。”苏妙玲心中乐开了花,终于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康林凡了。
她离出嫁的日子又进了一步。
冷玖淡淡一笑,带着春琴回了揽月阁,今日的事情暂且告一段落,明日还有得忙了。
炎王府。
蝶莲伤得不轻,头皮往外渗着血,血渐渐凝固将发丝黏住,看起来非常的恐怖。
湛天河请了太医给她诊断,太医看她情况如此严重微微一惊。
“王爷,蝶莲公主的伤势严重,还需要将所有的头发都剃下来这样才好上药,不然耽搁下去以后头皮都很难长出头发了。”太医沉沉的说道。
“不要!我不要剃发!”蝶莲所在床角,没了头发就会像尼姑一样,她才不要。
“不许任性!”湛天河失去了耐性,以前他因为蝶莲是蓬莱公主才会接近,可是蝶莲太不争气。
蝶莲被她这么一吼顿时安静了下来,她的脸上挂着泪痕,“天河哥哥,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湛天河不理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太医,“还请太医继续给她医治。”
“是。”太医见惯了这种争斗,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沉默拿出剪子,将蝶莲乱七八糟的头发剪断了。
蝶莲呜咽,今日耻辱,来日她一定双倍奉还。
——
翌日,傍晚。
按照约定,苏妙玲女扮男装在镇国公府门前的马车里等着苏浅月。
冷玖今日一身黑色长衫,打扮得潇洒帅气,风流倜傥。
二人坐上马车一同前往城外画舫。
湖面几艘华丽的画舫都被湛冀北承包,他今日宴请诸多学子,学子们也都非常给面子来到画舫上。
冷玖带着苏妙玲出现,星宿将她们进请入一艘更为雅致的画舫上。
画舫中有三个雅间,星宿带她们来到其中一间,对她们道,“五小姐,三小姐里面请,王爷稍后就到。”
冷玖微微颔首,她推开门,里面的谈笑声戛然而止。
慕飞逸与卓远之都在,别看他们在辩论会上唇枪舌剑,谁也不服谁,可是没有想到私底下二人的关系非常和睦。
他们微微一愣,起身相迎。
慕飞逸文质彬彬的一笑,“你们好,敢问二位是何人?”
“在下姓冷,这是我的好友苏公子。”冷玖并没有两名身份的打算,她尚不清楚慕飞逸与卓远之的性子,所以还是小心为妙。
卓远之本身就是戾气很重之人,他浓黑的剑眉皱在一起,上下打量着二人,他一眼就认出了冷玖。
“你是那日揪掉蝶莲公主头发的小书生!”他微微错愕,那日的她虽然手段凌厉,可是书生打扮更显温顺。
而今日一身黑衣,越发的凌厉俊美,难掩的英气逼人。
一个人能有如此多变的气质真是让人意外。
冷玖淡淡一笑,“卓公子好眼力。”
慕飞逸也想起了那天的事情,他惊讶的看着冷玖,“真的是你,冷公子气魄非凡,真是让人敬佩。”
天底下敢揪掉蝶莲头发的人也只有她了。
“不敢当不敢当。”冷玖谦恭道。
四人落座,慕飞逸与卓远之再一次对冷玖那日的壮举表示赞叹与佩服。
苏妙玲有些被冷落,可是她并不在意,她只是在想康林凡什么时候能来。
画舫上的伙计忙得热火朝天,不停的给各个雅间送菜送酒。
可是过了许久,湛冀北都没有出现。
慕飞逸与卓远之似乎早有预料,慕飞逸端起酒壶给另外的三人和自己满上酒,笑道:“冀王殿下怕是先去了别的画舫,不如我们先喝着。”
卓远之也是一笑,他举起酒杯,豪爽道:“是啊,来,冷公子,苏公子,我敬你们!”
冷玖暗暗惊讶,她原以为卓远之会是一个不太愿意与人亲近之人,却没有想到他极为的好相处。
慕飞逸也举起了酒杯,冷玖本就不是忸怩之人,她举起了酒杯,苏妙玲就随着她一起举起酒杯。
酒杯相撞,四人一饮而尽。
“……咳咳!”苏妙玲可是大家闺秀,平日里在家喝的酒都是杏花酿这种口感温醇的酒,可是这画舫上烈酒居多,她根本喝不惯。
辛辣的酒呛得她难受,她对苏浅月摆摆手,“我出去一下。”
冷玖点点头。
慕飞逸看着跑出去的苏妙玲,打趣道:“你这朋友实在是有意思,居然连酒都喝不下。”
“我这朋友从小体弱家里一直当女子养着,自然不能与二位相比。”冷玖清雅一笑,文质而爽朗。
她学男子从来不在话下。
慕飞逸觉得冷玖很有意思,虽然他们都怀疑湛冀北与她有龙阳之好断袖之癖,可是却不影响他对冷玖的欣赏。
“说起昨日的辩论会,卓兄我倒是有件事情要问你,你们天谕书院的许瀚怎么没来?”慕飞逸好奇的问道。
许瀚在天谕书院与卓远之并称,虽然二人不和睦,但是也没有到王不见王的地步。
卓远之嗤笑,“谁知道,他一向神秘,与之往来之人多是朝廷命官,也许早就不屑与学子们为伍,只待来年春闱金榜题名,从此高官厚禄,无忧无虑。”
慕飞逸笑了笑,“卓兄这话也太酸了。”
卓远之嗔道,“我哪里酸,我不过是看不惯他与丞相府走得近,一副狗腿的模样,谁不知道春闱的主考官是孙丞相。我只是不忿与这种人同为读书人!”
慕飞逸看着卓远之义愤填膺,讪讪一笑,他看向沉默不语的冷玖,问道:“冷小弟,你觉得呢?”
冷玖手里捏着杯盏,神色幽暗,“科考如果出现弊端,那么成绩是会作废的,卓公子何必太在意。”
慕飞逸欣慰颔首,还是她看得透彻。
冷玖抿唇淡笑,眸光幽深,“孙丞相想要徇私舞弊,也要看其他几家书院的院长是否同意。”
慕飞逸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这么说你知道有何种办法制约孙丞相?”
“鸿儒书院与天谕书院两大书院的院长不是摆设,每年春闱科考都需要他们作为副主考监视,你们难道想不通是为什么吗?”冷玖笑得云淡风轻,一双冷眸浓得像是化不开的墨,透着一股锋芒。
慕飞逸微微一愣,他忽然想起前太子妃冷玖,虽然她是禁忌,可是现在只有三人,他就敞开了道,“还是前太子妃有远见,如果让任何一家书院院长做主考官都会出现徇私的事情,让孙丞相做主考为了防止有人贿赂他,又选了两大书院的院长做副主考,三人相互制约,就不会出现科考*的事情了。”
冷玖浅唇勾笑,却是如何。
卓远之有些惊叹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个小娇小的冷玖,没有想到她对科考之事看得比自己深远,同时也对前太子妃的深谋远虑赞叹不已。
只可惜,物是人非,佳人已逝。
“在聊什么?”湛冀北终于出现,他今日气色不错,苍白如雪的玉面挂着一抹清雅笑容,看似亲昵却又拒人千里。
慕飞逸与卓远之立刻起身,恭敬相迎。
“冀王殿下。”
冷玖跟随起身,同样施礼,只是她微微有些惊讶,在外人眼中无权无势的冀王湛冀北,却能得到两位才子的尊敬。
湛冀北深不可测,让人捉摸不透。
似乎是瞧出了冷玖眼底的忖度,湛冀北高深莫测的一笑,随之坐到了她的身边。
他们跟着坐下,慕飞逸端起酒壶给湛冀北斟了一杯暖酒。
湛冀北淡淡一笑,举起酒杯,“来干一杯。”
慕飞逸与卓远之都举起了酒杯,冷玖也不出意外的举起,四人酒杯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画舫甲板。
苏妙玲被烈酒呛得喉咙发痛,胃部有些灼热。
她依着栏杆,吹着冷风,这才有些缓和。
“你没事吧?”康林凡从画舫内走出,他被几个学子排斥,有些郁郁寡欢的出来,却见一陌生人站在那里,有些好奇问道。
苏妙玲娇躯一震,她抬起头,眼中是难掩的慌张无措,脸颊滚烫如红炭,“我……我是……”
“你是镇国公府的三小姐?”康林凡惊讶,他与苏妙玲有过几面之缘,虽然没有交流过,可是她的音容笑貌却一直停留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苏妙玲也是错愕,她没有想到康林凡会认出自己,人娇羞无措的垂下头,“是我。”
康林凡又惊又喜,他早就知晓嫡母给他说了一门亲事,正是镇国公府的三小姐,对这门婚事他也非常满意。
只是不知后来是怎么回事,镇国公府的大夫人似乎又有些讳莫如深,他微微有些担心,该不会婚事有变,苏妙玲要另许他人吧。
“你怎么会在这里?”康林凡容色深沉,壮着胆子靠近了几步,他在试探苏妙玲。
她若是有意闪躲,就说明婚事真的有变,他也就不在她的身上浪费时间。
“我是跟五妹妹来的。”苏妙玲娇羞莞尔,对康林凡不闪不躲。
康林凡变得底气十足起来,他又靠近了几步,伸手直接将苏妙玲的手握在了掌心中。
苏妙玲娇躯轻颤,她惊慌失措,却没有将手抽回的意思。
“外面天寒地冻,你随我去里面休息吧。”康林凡体贴入微,眉丝眼角都露出温柔的笑意。
苏妙玲春心荡漾,倾心之色难掩。
康林凡心思微动,这门婚事成了。
冷玖静默的看着康林凡带着苏妙玲离去,她没有阻拦,犀利的冷眸划过一丝暗芒,无论发生什么都是苏妙玲咎由自取,与她无关。
湛冀北站在她的身侧,颀长却纤瘦的身躯替她挡住从另一侧吹来的寒风,他眸光沉然,“你不管?”
冷玖微耸肩膀,冷笑道:“他们郎情妾意与我何关,就算东窗事发我也加入了冀王府,大夫人想发落我,也不敢去冀王府大吵大闹。”
湛冀北淡笑,原来她早就盘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