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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了三十四年,纪遇南没有被女人这样对待过。
身边的女性,或者像润儿那样可爱精灵,或者是简雨柔那样有点小女人脾气,剩下的女性朋友或知己,各个都很保守懂礼。
生在纪家,母亲那一边的女系更加淑媛得体。
他知道有很多女孩喜欢自己鲫。
他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优越的感觉,走在医院,来往的目光他素来无视。
小护/士们顶多脸红害羞,这样反而很可爱。
面前的这个女人……
她这是在干什么?
许愿觉得自己这张脸已经在不要的路上了。
凭着胸腔里那束怨火还没浇熄,把他的手强行拉了过来,男人葱白修长的指尖在光线下蜷曲的姿态很是僵硬,像是被吓住了一样。
那样一双干净的手,掌心触到了她的正中间。
许愿身子微微一缩,自己也难受僵硬。
她抬头,水眸生火,有着难言的羞耻,本是气怒看他。
却意外看到他隽雅五官上的表情,清润白皙的脸色有些铁青,脸部线条绷得又硬又冷,双眉斯文地拧了起来,他面无表情,湛黑眼底暗涌沉沉,有一丝地惊惶无措。
手在她身上,五指僵硬张开,那弹钢琴般的漂亮男人手指,微微有些抖。
像是干净清秀的书生被老狐狸精欺负了一样。
他那么不言不语,看着她。
“……”
许愿气愕又郁闷。
现在吃亏的被碰的是自己耶,他这是什么表情?
真能装。
那天晚上这双手可是很会,在她这里温柔又很霸道的一直掌着,柔了一圈又是一圈。
药物作用,会变成另一个人吗?
看他生气又在这方面很稚嫩排斥的样子,又不像是真的装。
许愿觉得自己一条道走到黑算了,反正在他眼里,自己肯定百分百是个不正经女人了。
小手摁着他僵硬发热的大手,又用了点力,让彼此肌肤更加紧密接触。
男人的眉峰一跳,抽回手。
许愿盯着他幽深暗暗的瞳孔,菱形美唇浅浅一勾,做足了坏样子,‘调/戏’:“怎么样,感觉到了什么?”
他薄唇紧抿。
一个男人,唇色生的淡粉色泽,天气稍微冷点,他走在外面,俊逸的脸被风吹得透出贵族般的冷冷白皙,这唇却看着越发有点桃花之气。
许愿不否认,这是个极品。
端端斯文,医学世家,正人君子,最重点是真是个干净极了的男人。
三十四岁了,一点也不老,清隽如画,如此令人心动。
她眯一下水纹泛动的眼眸,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又低声说:“纪医生,可是我觉得你的手心发热,在冒汗了。”
男人脸色难看,透白的室内光线下,一双白皙的耳朵似有疑红。
那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许愿心想,还很害羞,仔细点,都能听见他的心跳,跳的很快呢,可能真是被她的猛样吓到了。
她更邪恶,小脸上又锐又凌:“你的这双手碰男人的身体时,也是这样会冒汗的吗?”
她本是试探,见他反应这样可爱纯真,偏离初衷,说的这些话挑衅和调/戏反而居多了。
纪遇南不能再忍。
这是个女流/氓。
男人的脸孔没有一丝表情,深刻立体像是冰雕。
许愿没有得意多久。
下一秒——
她的手腕被男人忽生凌厉力度的大手擒住。
天旋地转,她呼地一声,两人身体反了过来。
等她呼吸凌乱地抬头,面前紧压男人的胸膛,并不非常冷硬,有着细腻不夸张的硬感肌理,十分冷魄。
匈上,他的手还在。
男人漠无情绪,黑色瞳孔里的视线沉沉地盯着她的脸。
光线下,他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住。
许愿这时看他才感觉到危险。
之前他给人很纯的感觉,这一刻却陡现冷厉,成熟男人那种高深莫测的视线审视一旦出来。
他又是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带着点未知危险的男人。
拿的一手好手术刀,锐利的刀刃在他的清冷的手上救人无数,舔血划行。
许愿有点煞白的小脸蓦地一红。
他在她那处的手指,居然开始动。
“你……”她咬唇,低低出声。
男人盯着她,视线暗黑毫无动静。
此刻深夜,值班室门关上,走廊上的医生也不会进来。
并且许愿细听,走廊外好久没有一个人经过。
如果自己激怒了他,为非作歹……
“纪医生。”许愿之前是熊胆子爆发,现在萎缩。
身体那处在他那只灵活漂亮的手里,怎会没有一点反应,她几度羞耻,脑海里又不受控地翻过那夜种种。
喉间竟不自觉发出低碎的声音……
空间静谧,一点点声音都会被放大。
许愿羞耻,恨不得咬断自己舌头。
男人却恍若未曾闻见她这把被他弄出来的低低声音,慢条斯理松开手,侧身拿起她扔在床上的衣服。
许愿头顶一黑,衣服垂盖下来。
男人双手垂在身侧,转身打开门,长腿一顿,嗓音平静清沉:“我的感觉是,有点增生,下有不明显硬块,建议自行按摩或者看诊开药服用。”
啪嗒——
门一开一关。
冷风嗖嗖地灌入,卷着女人头顶飘出的乌乌热气,嗖嗖飘出。
走廊上男人沉稳的脚步声渐渐消失,值班室安静清清。
许愿愣在那里。
耳朵里回荡的,一遍一遍,他四平八稳的声音:我的感觉是,有点增生……
半晌,小脸又红又白又青,抬手循着他原先的轨迹摸啊莫。
“……”
还真的有不明显硬块。
她咬唇,连着脖颈都红透了。
……以为他很纯,没想到也会反过来戏/弄她一把,很含蓄,很内敛,很斯文的报复。
还特别一本正经,下医嘱。
她转身对着墙壁,哀嚎一声,捂住脸。
都是你自己扑了人之后看人家‘可爱纯真’就想着欺负戏/弄,口舌之快以报连日来的仇,
现在反被人家调一把,能怪得了谁!
看他一派正直懵懂纯净,骨子里可不是呢,还是挺sao的,对付女人稳素泰然的样子,游刃有余。
总之自己这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气没撒出去,得来更多的憋屈。
……**……
近十二点,幽蓝的清吧。
简子俊喝了一圈听到门帘叮咚响的声音,抬头一瞧,嘿了一声:“不是说做完手术还要观察病人的情况,累的不想来了吗?”
那衣衫清雅隽隽的男人,挺拔身躯自顾走进来,单手插袋,视线不看人,走过来往卡座沙发上一坐,长腿斜在桌子底下,嗓音略有些哑,道:“来一杯温和点的。”
简子俊朝酒保使了下眼色。
酒保去调酒了。
旁边一友人推了一小杯过来:“明天没有手术就喝这个吧,你酒量又不是不行。”
暗影垂垂,那人倒靠在沙发上,一条手臂撑着身躯,另一条手臂慵懒的搭在沙发上,衬衫因为身躯舒展而更显修身,略有褶皱,看着添了几分漫不经心的邪气。
摇头,不喝。
几个兄弟聊了会儿,身边都没带女人。
见他不说话,简子俊撇过来脑袋:“遇南哥,三子问你呢,他媳妇胸口好像有长东西,摸着硬,什么情况你给说说呗。”
纪遇南正喝酒,听了这话只觉得左手莫名一阵热。
他说了几点可能性,最后不离本行:“具体情况以医生面诊结果为准。”
“遇南,今晚丫的怎么了?看你一脸郁结之气啊。”友人调笑。
简子俊也跟着笑,笑得还有点花枝乱颤,眯眯眼:“遇南哥最近都很郁结,自从学术交流晚宴之后……”
冷不丁桌子底下的腿被人一踹。
简子俊哀嚎,“老子的阿玛尼,一个妞送的!”
幽暗沉沉,许是光线暗得让人心底乱发作祟的缘故,他喝着酒,总忍不住去看自己放在大腿上的左手。
隐隐,指尖软度还在,一阵烫过一阵。
他仰头,盯着头顶的丝绒吊灯瞧,瞧着瞧着,眸底闪过值班室里,女人凑过来时逶迤在她颈侧的长发,闻着香软,她的肩很白,很润,瘦瘦的,说话动气时眼眸生动,生的冷媚……
他一时回神,紧皱双眉,脑海里几时会闪过女人的身影了?
莫不是喝多了。
可旁边简子俊也在嘀咕,“遇南哥,我瞅一晚上了昂,你老盯着自己的左手看干什么?”
纪遇南脸色青沉,真是魔怔了。
那个女人!
他心里更烦,决定从现在开始反感这个女人到底。
简子俊眯眼对友人低笑:“肯定是遇南哥刚才用左手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比如……”
挑挑眉,瞄向男人皮带下。
简子俊说的是,自己用手那方面。
遇南哥不可能没需要的,就算再清冷寡淡,也有想的时候吧,到底用没用过手呢,简子俊好奇死了。
纪遇南却心虚,又是一脚踹过去,烦闷地起身回车上,用随身带的消毒水擦了一遍手。
他又暗骂,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平时看诊摸/女人摸/得还少?
这个女人,她有什么不一样,顶多是匈大一点。
他坐在车里,夜色婉婉清寒,男人的眼眸也如这夜般闪烁漆黑,一时烦乱。
……**……
连着四天纪遇南没有去泰仁医院。
第五天是因为之前那例癫痫患者神经外科的主治张医生呼叫了,让他一块去会诊。
会诊定在下午三点。
他抵达泰仁,在办公室换上白大褂,喝了杯咖啡稍作休整,手机响了。
往病患的病房走,边走边跟电话那头的住院医师说话:“让他们在病房门口集合就行。”
等纪遇南跨进宽敞的病房,下午阳光照进来,洒在病房一众白大褂的头顶肩膀,十分明媚。
他眼眸一凝。
许愿预料到他那种反应了。
刚才到组里报道,许艺的反应让她一下午心情很好。
现在,显然的更好了。
没想到她能回来组里吧!
你不让我回,我还不能想办法么。
四天的努力,她愣是用自己的聪明才智让组里一个高个子男生心甘情愿和她换组。
有人主动换组,他这个主治导师还有什么好说的?
当然,他硬要针对她的话,还是可以强行赶走她的。
许愿有一点点忐忑。
不料那人眉宇只是淡淡一蹙,又仿若无痕,根本不关他事似的,淡漠地接过组长小实习的病患记录本。
许愿看他偏头,侧脸隽雅,和神经外科的张医生点头:“开始吧。”
他和病人微笑,眼底沁了温柔。
女病患怀孕,大肚子隆隆,丈夫就在旁边,目光也很痴痴然,虚弱地晃晃手
:“纪医生下午好。”
“感觉难受不用说话。”
他稍微倾身,别人的白大褂都在小腿,他的在膝盖,衣摆挺衬,干净如斯。
女病患点点头,眼泛泪光:“纪医生,我就担心我的宝宝。”
“张医生给你做脑颅手术时,同时我给你进行剖腹产,任何手术都有危险,我们医生一定是全力以赴的。”
“谢谢。”
男人站直,开始会诊,低眸锁眉瞧着病例,他问:“病人名字。”
许愿:“张丽珍。”
他又问:“现在的情况。”
所有人都举手,男人清淡地扫了眼,随意一指。
许艺微笑往前一站,回答。
“建议疗法。”
“剖腹产时和张医生如何配合?”
……
一圈问题下来,有重复被点的,许愿手举酸了,他没有点她。
可以说是,全程在无视。
许愿忍住,知道自己这回结下梁子了,以后在这组里,面对他,还有许艺,恐怕日子很难过。
但非要插进来,不就是也为了不让他俩勾/搭在一起,不让他俩好过么?
她就是要当个无敌闪闪大灯泡,大督查,大破坏王!
会诊结束,分配任务。
他一个一个安排下来。
到许愿这里,她的任务是留在病房照顾病人,在病人丈夫忙不过来时,帮忙处理病人排泄物。
组里人悄悄地笑。
许愿镇定地,脸上如常,“好的,纪医生。”
不就是持久战么。
主治医生相继走了,许艺等在后面,经过时一脸愤然:“纪医生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怎么给姐姐你安排端屎端尿的活?唉,其实我还不想进手术室呢,我又不是医学博士,一个小小硕士纪医生真看得起我。”
接着又低声笑了笑:“刚才手臂举得很疼吧,脸应该更疼?”
暗指,她给自己打脸。
许愿默默地填写病例,远山眉淡淡定定地挑起:“我有匈部增生,纪医生摸的时候说的。他就是个假正经,人后我们那样了都,人前越是对我严厉呢,就怕被医院领导发现什么。”
悠悠言罢,放下病历,扬长而去。
留下在后面笑容僵在嘴角的女人。
许艺攥紧拳头,闭着眼睛平息怒气,没什么用,眼底浸出阴狠。
……**……
张丽珍病患的手术,神经外科主治家妇产科主治,同时进行。
病人肚子里的孩子,纪遇南成功剖腹下来,小家伙呼吸微弱,但活着,出来妈妈的身体就进了恒温箱,由儿科医生接手。
大人的情况就没那么好了。
第三次头部手术,肿瘤切除,但陷入昏迷。
许愿在病房,看张丽珍的丈夫哭得实在不忍,心里也跟着难过。
刚产下宝宝,妈妈却生死难测。
她默默退出病房,在走廊里穿梭,看着医生行色匆匆,病人神色茫然,忽然觉得这份职业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伟大磅礴。
生死,总是让人唏嘘。
走着走着,来到婴儿室。
一个一个床上,婴儿宝宝们或睡得香甜,醒着的睁着骨碌碌的大眼睛,肌肤纯白似雪,透着红润,小手小脚举起来,咿咿呀呀在空中乱动。
许愿的心安静下来,顿觉被治愈般,很美好。
她视线寻找小床上的标签,一个一个掠过,找到了刚刚出生三天多的张丽珍的小baby。
瘦瘦小小,不足月,所以比正常婴儿小。
这三天许愿惦记着,所以有打听情况,听儿科产科的实习医生说,小baby很争气,度过二十四小时,现在情况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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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愿眼底柔柔,趴着落地窗不禁多看了一会儿。
但她看着看着,脸色微变。
小baby动的有点不对劲,小手小脚努力又费劲地在空中蠕动,小嘴也蠕动,脸蛋有不明显的泛青。
不仔细,看不出来。
许愿抬头看婴儿室,没找到护士医生。
她等了等,身为外科的实习医生,是没权随意进婴儿室的。
可是……
她绕到一侧,还是开门穿上一次性无菌服,进去了。
拿过听诊器,给小baby听心脏,果然有模糊音,许愿皱眉,拿起小床旁边的病历薄看。
突然玻璃门打开。
她抬头,是负责婴儿室的医生。
“你在这里干什么?你们外科实习医生能进哪里不能进哪里你不知道?”
许愿:“我在外面看见小宝宝不停地咕哝,脸色泛青,你们的病例显示没有给宝宝进行特别排查。”
那医生很生气,抢过她手里的病例和听诊器,十分不屑:“你就是那个给病人端屎端尿的实习医生吧,得罪了主治导师学不到东西,自己来这里找满足感?你懂不懂,那是良性心脏收缩带来的咕哝,再过几天会消失,再正常不过。”
“你百分百确定是良性的?”许愿皱眉,盯着医生,“泰仁医院不需要为了缩减费用把一些检查剃掉,该要必须检查。”
“你不被允许进这里,现在立刻出去,不然我通知你的住院医师,你不想在纪医生那里印象变得更差吧?”
许愿低头看了眼宝宝,不再多说,皱眉出去。
她尝试去找了心外科的医生,但得到答案是,那是越权,各科室间有一定办事程序。
傍晚的时候,许愿看到了纪遇南。
那天剖腹产后他三天没来泰仁,今天好像是董事局有事。
许愿咬着唇靠在窗口,纪遇南毋庸置疑是个好医生,此刻,找他反应情况是最好的。
不过自己印象这么差,他会不会认为她又是故意表现而直接否决?
她摇摇头,不做多想,转身跑上楼,朝医院董事会议层走去。
正好散会,各董事出来。
许愿踮脚张望,看到了他,没有穿白大褂,西装革履。
她走过去,刚要开口叫纪医生,眼睛蓦地一沉。
男人身前,个子娇小穿白大褂到了脚踝的女孩站着,正仰头蹙眉急急地说话:“纪医生,我知道这是越权,但我观察宝宝的咕哝可能存在心脏收缩不良的情况,可是儿科那边不安排检查,我知道你很关心张丽珍病人,所以告诉你这些情况……”
许艺。
许愿停住脚步,脸孔冰冷。
真是苍蝇会钻缝,恶心她一身。
男人松了下领带,长指干净白皙,蹙起眉宇:“在哪个婴儿室?”
许艺殷勤,连忙道,“纪医生我带你去。”
两人转身,男人余光扫到不远处杵着的女人,长腿未做停留,下楼时不经意地问:“你什么时候发现的情况?一个人发现的?敢提出来,很不错。”
许艺低头,小脸老实真诚:“我放松的时候喜欢去婴儿室看看小天使,觉得心情会好很多,就发现了。是我一个人,当时有点怕,不过我想纪医生你一定会帮忙的。”
男人不做声,忽而回头,“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