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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好像是白将军的声音,他似有要事向你禀报?”小鱼在水中维持着别扭的姿势,朝门口探了探。那言下之意是,你的大臣有大事来找你,我一个宦官在这里多有不便,是不是可以退下了旎?
慕容肆循着小鱼视线,亦朝门口望了一眼,眉头稍一拢,再看向秦小鱼,眸中精光灼瞿,“这征西将军来得可真是巧?”
秦小鱼只觉心惊肉跳,就像是已被这人看穿似得,她强做镇定,只呵呵笑,顺着他的意思,“是有点那么巧啊。”
殿中突得静了下来,倒是让守在外面的王中仁与戚蔚有些不适,方才里面又叫又喊,听起来好不刺激,王中仁是老行家,那些床帏之事他已见惯不惯,就是戚蔚这个毛头小伙,在这事上面生嫩的很,好不尴尬,一张俊脸黑里透红。
白韶掬紧揪着眉,欲上前推门而入,戚蔚一惊之下,慌忙拦住他,皇上可是说过今夜谁都不见,白大哥这般冒失闯入,非教皇上动怒不可。
他小声道,“白大哥,我知你急,还是让王总管进去通报一声,这龙泉宫也不是个议事的地儿。”因他实在不喜听殿内那种声音,现在他一来,里面就停下了。他心中是对白大哥有所感激,但却不知他这时候入宫是有何事,他猜测此事必然急切,否则不会深夜进宫。
戚蔚言之有理,白韶掬无奈驻步,袖下之拳已是捏紧,他朝王中仁一揖,“还请公公替我去通传一声。”
王中仁打心里不想进去,皇上正办他心中梦寐以求的好事,他这般唐突地进去,定会扫了皇上兴致,但白将军向来冷冰冰的,不曾见过他这般着急过,念在他是皇上一等宠臣,这时候来恐怕真有要事,为了不误事,他还是硬着头皮,先是在门口规矩地敲了敲门,“皇上——”
王中仁才开得口,就教皇上怒咤喝住,“你这老泼皮,再敢多舌,朕要你好看。”
王中仁为之一震,当下就跪在了门外,不敢再多说一句。
皇上这是杀鸡儆猴看,明摆着是让门外的白韶掬退下鞅。
戚蔚给白韶掬使了个眼色,又指了指里头,悄声在他耳边说,“那鱼公公在里头伺候皇上呢,莫坏了皇上雅兴,有何事还是等明日早朝再说吧。”但仔细朝白韶掬看去,只见他唇色微白,眼中红丝满布,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疲惫,像是此前干了什么很累的事。
身后卞儒璋也小声言劝,生怕他惹了皇上不快,“戚将军说的有理,不如咱们先回府吧。”
正是因为秦小鱼在里面,他才非进去不可,他匆忙从府中马不停蹄赶了过来,听闻皇上命她进了龙泉宫伺候,他心中竟是更恐,唯恐皇上夺了她的清白。
白韶掬一掀衣摆,便跪了下来,王中仁也是一怔,别说是王中仁了,哪怕是跟随他多年的卞儒璋也吃惊不小,这男子何曾为哪人如此急过?
只听得他忠恳道,“皇上,臣刚才得到急报,这才连夜进宫。连日暴雨,千里之外平遥县大坝坍塌,造成洪灾,民不聊生。臣所辖十万虎豹营驻扎就驻扎在平遥县内,若无皇上谕旨,十万大军不敢轻易撤离。据臣所知,皇上登基那年大开国库,拨了30万官银给平遥县修葺堤坝,这才不到两年,大坝竟然坍塌,这其中必有隐情。”
对于各地灾情之事戚蔚亦有所耳闻,但没想到平遥县灾情如此厉害,这关乎民生,又牵扯了白韶掬所辖十万军士性命,也难怪他来得如此匆忙,汗水将他胸前衣襟都浸湿了。
说来也巧,就在他从书房出来时,卞儒璋说收到虎豹营营长飞鸽传书,提到平遥县洪涝需要撤军一事,他灵机一动,真是天也助他,才可以商量国事为由,支开皇上,如此才能救下那丫头。
哪知里面又传来皇上微沉音量,“天塌下来,明日再说!”
皇上再次下了逐客令,小鱼一慌,看来这昏君连军民都不顾,非得此时此地办她不可,这可如何是好,她若是女儿身被揭穿,她该如何将这谎圆下去,届时皇上必定问罪夏家,她一死何足惜,连累高堂不胜哀。
殿外再无动静,男子看向小鱼,眸中欲火蠢蠢欲动,见他复又亲近过来,她紧紧蹙眉,眸光扫过他高高绾着的发,灵光一闪,扯了扯唇,在他大手施为之前,她主动游近,一把环抱住他肩颈,他心口一烫,亦是揽住她盈盈一握的腰肢,脐下一紧,将她抱得更紧,“小东西,你总算是想开了。只不过这个姿势不大容易进去,不如你转个身,背对过来。”
这昏君还真是想让她一地菊花残呢?
秦小鱼假意轻“嗯”一声,手疾眼快从他发间拔出冠中金簪,秦小鱼那动作太快,近乎在眨眼之间,他发冠跌落水中,一头如瀑青丝披散落肩,抬眼时,竟见她将那金簪用力握住,狠狠抵入自己白皙脖颈,有血珠子从那紫金簪之下冒出。
一瞬,他腹下顿软,眉眼骤戾,冲她大喝一声,“秦小鱼,你做什么?”
殿外之人听得那声暴喝,以为里面出事,戚蔚一时犹豫,在殿外问道,“皇上,可是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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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白韶掬忽的站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便撞开了门,大步而进,身后那三人紧跟在身后贯入殿内。
大家都没想到殿内竟是这般情景,那两人都已浸没在水中,皇上站在池底,赤着上身,死死瞪着那太监,那太监抵着身后水池石壁,只露了颈部以上,但她手中有一枚紫金簪,近乎发狠地扎在她纤白脖子上,王中仁认得那簪,是皇上束发用的。
“秦小鱼,你当真这么冥顽不灵?”
小鱼重重咬着发白的唇,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淡瞥过门口那白衣明媚的男子,他脸色似不大好,她不会自恋地往那方面想,只当他是念在旧情份上才来救得她,因为这宫中除却他之外没有人知她是女儿身,亦没有人有这个能力
救她,她迫于无奈才托人将信送出宫中交到他手上,这人来得虽晚,但终归是来了,她敛下唇,谢过他,复看向慕容肆,眼中多了一丝坚决。
“朕是这天下的主宰,你从了朕,难道还委屈你不成?”
她自是不会委屈,从此她将官场情场意气风发,只是她仍心有不甘,只是她这身子是女儿身,她面色一凛,手中发簪握得更紧,举目凝视着慕容肆,“自古来君明臣直国运昌,君戏臣谀危家邦,更何况小鱼还只是一介宦臣,皇上今日在众人面前戏臣已是失了礼仪,臣却不敢谄.媚侍君王。”
她言辞铿锵,风骨尽显,不由得让他心神为之一折,好一个君明臣直国运昌,好一个不敢谄媚侍君王。
王中仁低声叹气,竟不知这秦小鱼倒是个高风亮节的主,他起初还一直认为是秦小鱼献媚皇上,哪知是皇上强迫于她?
饶是一直看不起秦小鱼的戚蔚也是微微一撼,竟教人刮目相看了去?难怪这太监在宫中如此吃香,短短几月已升为四品宦官,果然是有非同常人的气节,换做平常太监,哪怕是其他大臣,只要被皇上看中,那也是争着抢着爬龙床的?她竟宁死不屈,还说出这番铁骨铮铮的话来,这般风骨可与一代良臣季显知相比。
白韶掬手掌一握,泛白唇角攸笑而过,他一直以为楚长歌是他所见女子重最为聪颖,哪知这丫头如此聪黠又刚烈,斗奸相败大姐再教训琳琅公主,一次次教他惊艳,她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只知玩闹撒野的小锦儿,她这风范丝毫不输男儿,可为良相。
身侧卞儒璋瞧了瞧白韶掬,又瞧了瞧那个公公,心想着那公公就是将军口中的秦小鱼,这公公湿了发红着脸,容颜虽非奇靓,倒有几分女儿家姿态,但这般气度,竟连将军府里那夏小姐无法与之争锋。
皇上怒瞪她一眼,转身朝池岸上走去,王中仁见他身上都是水,麻利地楠木柜上取了干净帕子替他擦身,他脸色沉黑,恼怒挥开王中仁,王中仁身子不稳险些摔倒,可见皇上用力之大,怒火之旺。
他径直走向贵妃榻,取了旁边木托中青翠长衫,穿戴妥帖,便往外走,又觑了一眼白韶掬几人,“朕这兴致全教你们搅和了,你们可有满意?”
“臣等不敢!”
三位武将躬腰以礼,恭敬回道,戚蔚心中叹气一声,瞄了一眼白韶掬,他压根没想打扰皇上好事呀,这要怪得怪白大哥啊。
“免了。都来御书房吧。”
他又重重看了白韶掬一眼,摆袍往外走,见得他离开,小鱼眉梢总算一松,他募得顿步,背对着她道,“秦小鱼,若非是你,朕必治你罪。”
小鱼心中又是一拧,终将颈部簪子挪下,不知不觉握着簪子的手已是麻木,只看着那青翠衣衫的男子疾步离开,消失在月色之下,这时王中仁上前来说了几句安慰她的话,她只道,“我还好,多谢王总管关心了,皇上那还需要你,你还是快些过去伺候吧,否则皇上又该迁罪了。”
他“唉”的一声,将手中那皇上不愿用的干净帕子递给了她,才匆匆离开。
*
月色已深,御书房中灯火未歇,皇上连夜传召燕王、季显知等几名亲皇派大臣入宫商议要事。
房外把守重重,房内门窗紧闭。
一众人围一张阔长而席,每人桌前都置了纸笔墨砚,中间放着一只火盆,几人都不说话,只将要说的写在纸上,大家看过之后再扔进火炉之中烧毁,可谓神秘之极。
这一切都意味着宫中即将有大事发生……
太后的慈宁宫接到现报,说是皇上密诏数名大臣入宫议事,这事似乎与平遥县堤坝坍塌一事有关,太后听到这个,竟难以入寝,当下就命人速传秦妃入殿,这两位一老一少的女子深夜一番秘议之后,竟苦无计策。
秦妃从慈宁宫出来,就让贴身婢子飞玉快去备了马车,她先回寝宫换了一身衣裳,主仆二人再由亲信侍卫护送出宫。
已是丑时,夜色黯淡,长安街上除去那些酒肆妓.楼灯火通明,酒香脂粉四溢外,其他铺面已尽数歇业,马车之内一袭素衫斗篷女子,双手紧攥,面色不佳,似心神不宁,身旁婢子飞玉问道,“小姐,我们真要去找他吗?若是教皇上知道,你
深夜出宫,竟是去了那人那里,只怕——”
“好了,别说了,我心中自有分寸。”秦南心也不想这么做,可是为救爹爹,她已别无他法了。
手上冷汗直冒,不知不觉马车已停下,外头侍卫说道,“小姐,到了。”
该来的总是要来的,秦南心双手一握,掀了帘子,便跳下了马车,飞玉又问,“小姐,可要我陪你进去?”
“不用,你待在这里,不用多时我便出来。”
这是紫衣侯府的后门,她来之前已命人传信给他,他将后门留了给她。
府中下人将她迎进府里,还不许她的侍卫跟着,看来他是准备充分。
这紫衣侯府她是第一次来,她从没打算嫁给岳东睿,又为何要来他府里呢?若是这次迫不得已,她也不会踏进半步。
一路眉头深锁,心事重重,闻到一股难闻牲畜异味,她一抬头,才知下人竟她带到马厩里来了,她也不多问,想必是那人吩咐的。
两间马厩,十几匹宝马良驹在槽中食草,柱上挂着几盏灯笼,那人正站在一匹黑色骠马旁侧,那马彪壮,毛色黑亮,身配大红锦鞍,脚踏金缕银蹄,好不威风,与它主人一般招摇醒目。
岳东睿一条长腿一曲,双臂环抱着,斜倚在宝马肚上,看她披着黑色斗篷走近,“哟……还怕人认出你来?若是怕啊,不来最好。”
秦南心咬了咬唇,只见昏黄灯火下,他俊脸猖狂,眼中讥诮若隐若现,她道,“你在这,我怎能不来?”
“秦南心,我早就说过,终有一天,你会求我!”
他满眼嘲讽意味更浓,一如那个潜入她寝宫午后,她心中一扯,这就给他跪下,“咚”得一声,双膝着地,岳东睿只怕也想不到她竟给自己跪下,他握着缰绳的手募得一紧,便这般倨傲地俯视着她,她微微昂起脸来,月色下她更显苍白,她嘴角始终有着一抹弧度,不卑也不亢,她一字一句道,“秦南心今日跪下求你,求你告诉救我爹的方法。”
“秦南心,你究竟是太傻还是太单纯呢?以为这一跪,我便教你救你爹的法子了?”他挑眉笑着,轻轻摇着头,“不够,不够……”
他步步走向她,微微弯腰,捏住她下颚,笑得风流却不下.流,“一个深夜孤独的男人要什么,你还不知么?”
秦南心心中猛地一震,这男人太卑鄙……他又笑着,扶着她双臂将她扶正,竟还风度款款地掸了掸她膝上尘土,又说,“像你这双漂亮的腿不是用来跪的,而是用来……被男人分开的。”
“你——”秦南心暗暗咬唇,她是臣相掌上明珠,又是贵妃娘娘,谁人敢这般侮辱于她?除了这人,这辈子都没人对她说过这么脏的话。
“来吧,贵妃娘娘,拿出你伺候大宁王朝陛下的姿态来。憋着嘴的,苦着脸,我不爱,那就像条死鱼。”他双手一摊,这副闲散的表情,竟是要她服侍他,就像她对待她的夫君一般,她双手死死握着,强忍着问他,“就在这儿?”
他倒满不在乎,高挑了长眉,“爷我最爱野战。贵妃娘娘莫不是忘了,爷曾邀你马震,只可惜啊被你拒绝了,若非如此,也许你不必像今日这么惨,也许我会将你当做我掌心里的宝。”
她只以为岳东睿是无耻之徒,哪知他已无耻的无法无天了。
见她不愿,他倒是垂了臂,轻描淡写道,“看来你还没到走投无路的地步,你走吧,不送。”
我若非走投无路,就不会在夜半来你府中找你了,岳东睿,她狠咬了下牙关,拉住他袖衫,“我愿,心甘情愿。”
这人无非就是要践踏她自尊罢了,如今她不受皇上待见,秦家亦是在风雨飘摇之中,也许在他毁了她的清白开始,她就早已没了尊严,亦没了选择。
她湿凉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朝他腰际探去,一点点解开他朱紫白玉腰带,岳东睿眯笑着眸,好玩似得看着她,这女子手上笨拙生疏,实在不像是伺候过男人,俨然像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他嗤笑一声,“你就这般伺候皇上的?”
攸得,她手又紧了一下,慕容肆极少进她房中,即便来了,他也从不会让她做这些,即便他身为君王,那人总是以礼相待,太过温润,同时,他们亦少了这些夫.妻情趣。
洞房花烛那夜,她仍记忆犹新,她欲替他宽衣解带之时,他却温柔捉住她手,那人说,“南心,你下嫁于我,我心中感谢,又岂能教你为我做这些?你这十指纤如玉嫩如葱,伺弄琴棋书画诗酒茶便好,若做其他,便是损。”
男子见得动作实在是慢得不像话,而心下那团烈火早已烧的熊熊,哪里按捺得住,一把拦腰抱住这女子,抗了上肩,南心大惊,转眼之间就被这人扔在了马背上,那马也是受惊不小,“咴儿”一声,看了看它的主人,见他一脸放.浪样,便知他要做什么,只撇了开去,低头继续吃它鲜嫩青草。
他衣带微松,干脆自己解了,随意将那珍贵衣带甩了开去,南心只见他眉眼中笑傲不羁,想起他那小霸王
的“美名”,一点都不辜负他那名号呵,待他纵身而上,她却已是面如死灰,知自己已是砧板上鱼肉,只能任由他施.暴,好在周边无人,但这马厩中气味却是刺鼻恶心,她强忍那股想吐的冲动,将他纳入其中。
他骑在马鞍之上,死死按住她柔弱无骨的雪白双肩,“宫中传来消息,怀帝因平遥县堤坝坍塌一事夜召季显知等人入宫商议,那平遥县前年才受了朝廷30万修堤官银,怎会不翼而飞了?呵……只怕其中噱头大了去。皇上这次是要彻底宰草除根了。秦南心,今夜你不来找我,还能找谁?”
她来竟也在他意料之中,她当初怎没瞧出这男子还这等敏锐出挑、心思深沉呢?
皇上是要宰草除根了,这对象还是秦家,如今他爹深陷刺杀一案之中,无法脱身,不出她所料,这官银一案亦——
她不敢再想下去,那人动作粗烈,她如浮桨一般在水中跌宕沉浮,身子也是痛得难以言喻,这夜色如此之深,那意气风华的男子又是如此的刺眼,心中再也压抑不住,死死憋忍着的泪终如断了线的珠子猝不防及滚出眼眶,她阖上湿润的眼,不去再看这人这景,只咬牙低声道,“岳东睿,只希望你能言而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