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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云初自始至终都是为了您啊。 请您一定要珍惜,好好活下去。”云初扶着绮陌夫人从偏殿里走了出来,那声音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和元珏连忙闪身躲到一边,看着她们走出偏殿。
绮陌夫人停下脚步,我慌慌张张地把伸出去的头缩回来。
却听到她说,“云初,我好想回到那时候,还未入这王宫之前的时候。我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嬉闹,玩耍,我们可以骑着马到处跑。可是这王宫,困了我一生,也困了你一生。”
“云初会永远陪在夫人身边,即使被困一生,又能如何。”云初婉言劝说,“夫人,云初先送你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您身体不好,不能太过操劳啊。”
绮陌夫人迟疑,云初扶着她向外一步步走去。
听见她们离开,我和元珏才又偷偷探出头来,果然,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这是哪里啊?你怎么会知道这里的?”我看这院落和王宫之中其他的宫苑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也许是很久没有人住了,才荒废了。这里实在有些偏僻,即使是因此被废置也不意外,可是要拐那么多复杂的小路,才能到达这里,绮陌夫人和云初又是怎么会在这里的呢。
“来,她们忘记锁了。”元珏却不意外,他走到偏殿前向里面张望了片刻,然后回过头叫我。
我走上前去,看着他将门拉开了一条缝走了进去,我也紧接着跟了进去。“小心点,云初不会突然回来,再把咱们关在这里面吧。”
“我娘亲那么难过,恐怕云初一时半会儿离不开。”元珏说着,向偏殿更里面一间走去。
元珏挪开了一张烂了一半的屏风,屏风后有暗门,我们推开暗门走了进去。我顿时就被眼前的一切吓呆了,“这……这是什么啊。”
偌大一间空置的屋子。
屋子四周挂着奇形怪状的画,画布是边缘并不规则,大小也不统一的动物皮,画上的图案很奇怪,像是一种特殊的图腾。房中垂吊着九盏油灯,小火苗嗞嗞烧着却也不大,整间屋子昏暗异常,映得墙上的兽皮图腾更加诡异。
油灯以一种特别的方式悬挂,我走到房间正中,抬起头看那九盏油灯。似乎每一盏都与每一盏有联系,如同阵法一样,形状奇怪。油灯燃烧,散出一种独特的味道,又腥又臭,好像淤泥一般。
我身边有一口铜鼎,及我腰高。鼎有三足,却并不立于地上,每一足下有一铜盆,一铜盆里烧着炭火,一铜盆里是清水,还有一铜盆中是土,
如果,炭火是火,清水是水,铜盆为金,那五行独缺木。
木……
我在这房中四处寻找着,都不见木。
“害怕了吗?有一次我晚上睡不着,就想去找云初姨,可是我刚走到我娘亲寝殿门前,就听到小小的动静。我躲一边看,后来跟着我娘亲和云初姨就找到了这个地方。”元珏说着,“不过,我上次来,这里还是锁着的,我也没看到这里面是什么情况。”
木……梧桐……凤凰好像说过,碧络受人利用,似乎是要引我入梦,将我困在这里。这个缺的木,难道是我吗?
我低头查看铜盆中的木炭,元珏跟在我身后想要知道我在看什么,我抬头去看他,却一眼看到了悬在头顶的九盏灯。“原来,是这样。”
并非缺木。
炭火虽有火,可是火不明,所以炭也应为枯木。
有了木,缺火,头顶上的九盏灯便是虚火,这九星灯阵看似五行缺一,实则以火养木。恐怕这铜鼎里的就是……我伸出手,将袖子撸了上去,探手入铜鼎,在一层黑漆漆的油污下,我摸到一块白骨。
元珏侧头过来看,我不动声色地将白骨放回油污之下。
他看我样子怪异,问,“你找到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没有,这里一点都不好玩。”
“那好吧,咱们出去吧,省得一会儿云初姨该回来了。”元珏并未察觉到屋里的异样,恐怕真的像他说的那样,他并不知道这一些。
可是听到刚刚绮陌夫人和云初的那番对话,再看到眼前这九星灯阵,绮陌夫人必是夷部巫女无疑,即便她曾是夷部的公主,也可能是因为巫女世代相传,绮陌夫人的母亲也是巫女。云初劝她罢手,可是到底她做了什么,才让云初如此苦口婆心劝她呢,这九星灯阵究竟是为了谁设下的呢。
元珏一点都不知道这诡异灯阵,看起来他还并未察觉这房内九盏油灯有何异样。难道他并未继承夷部巫女的能力?也许是从未有人引导过他?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巫女的能力不会传给巫女所生下的儿子。
元珏说罢,转身先向外走,探出身子去左右看了一眼。
见他毫无察觉,我伸手灭了九星灯阵最边上的一盏,看元珏回头,我才赶紧凑了上去,“怎么样了?”
“可以走了。”元珏没有看到我手下的动作。
我们从那间偏僻的偏殿溜了出来。还没走多远,刚从角落里拐出来,猝不及防地就跟一班侍卫迎面撞上,眼看着避无可避,现在想要转身回去已经不大可能了。
“低下头。”元珏看也未看我,稍稍偏过头,悄声说。
“什么。”我不确定,可是眼看着那班侍卫已经走到了眼前,我即刻低下了头。
元珏抓着我的手,按在他肩上。
侍卫先停了下来。“公子。夫人。”
我微怔,差点因为惊吓过度抬起头去看,却被元珏拉住了,我们停也未停地从侍卫身边,大摇大摆地走了过去,那班侍卫静立目送,却无一起疑。
直到我们走远了之后,我偷偷回头去看,侍卫早已离开。
“这……他们……他们是把我误会成了谁吗?”我很确定擦肩而过那一刻,我清楚的听到他们称呼元珏和我为公子,夫人,我联想到云初也曾告诉过我,我和绮陌夫人有些相似。“是……”
“他们把你误会成我娘亲了。”元珏回头看了一眼,并不以为意,“从某种特别的角度看,你和我娘亲的确有些相似,不记得了吗,就是刚才在那里说话的两个人,云初姨你在元赫那里见过了,另外一个就是我娘亲了。”
原来,连元珏也现了,不止云初说我和绮陌夫人有些相似,连元珏也这么说,更何况现在连王城里大班的侍卫竟然都认错了我是绮陌夫人,“真的,有像吗?”
元珏默默看了我半刻,挑了挑眉,“是有那么一丁丁点,不过你也不用太高兴,因为你还没有我娘亲漂亮。整个王宫里,我娘亲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了。”
元珏他该不会是……
“但你也不用太失望。”元珏见我没答话,估计是以为他刚才说的话伤到了我的心,才装作淡定地解释着,“虽然你没有我娘亲漂亮,可是在我看来,你是除了我娘亲之外,第二漂亮的女人。”
我自然明白他刚才在想什么了。俯身凑到他身边说道,“你不会是因为我和你娘亲有几分相似,才喜欢我,一直缠着我的吧。”
“少胡说了。我也是慢慢才觉得你和她有几分相似的,更何况,你那个时候那么凶,怎么可能让我想到我娘亲啊。”元珏不屑地否认。
那个时候那么凶?
原来,初见面时我留给他的印象竟然是那么凶。自然和温婉从容的绮陌夫人完全不一样了。
“算了。”我直起身来,径自向马车走去。
元珏跟在我后面上了车,一路上,我们都没说什么话,元珏几次留意我的神清,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所以从王宫溜出来之后,我们就一直尴尬着没话说。
“二公子。”马车还未挺稳,元赫府上的侍女已经凑上前来。
“什么事。”元珏看了我一眼,然后撩开帘子正色问道。
侍女未答元珏的话,却透过元珏望向车里,看见了我,才转过去回答。“后苑里的那位夫人,后苑里的那位夫人有些不正常……”
“你在说什么啊,那女人不是都疯了吗,疯了的人还能正常吗。”元珏本就闷着气,再遇上侍女这一遭,反而让他气得更要命了。
“二公子……”侍女低头,咬着嘴,不知该作何解释。
“元……嗯……”我差点脱口而出元赫二字,然后看到元珏和侍女才刻意收敛,马上就改了过来,“是世子让你来找我的吗?”
侍女忙道,“是的。”
“你先回去吧,我去看看。”我对元珏交代了一声,扶着他的肩膀,绕过了他,先跳下了马车。
随着侍女径直奔向后苑,元赫和太医正站在院中说着什么,见我过来,元赫刚想要开口来着,然后就看到了我身后的什么,眼神有些不大对,“二弟,这么晚了,你……”
听到他的话,我才转过头去看,原来刚才元珏没有直接离开,而是跟着我们进来了。
元珏僵持着没有回答。
我见此情况,才上前去打破尴尬,“怎么了?我听你府上的侍女说,那个女人是不是又出了什么状况。”
元赫闻声沉了沉头,才慢慢回说,“睡前下人曾端药去给她,结果现她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才忙请了太医来,现在她高烧不退,整个人陷入昏迷,太医见她情况危急,已经为她用了药暂时平定了下来,可还是……我以为,你还是去看看的好。”
“好,麻烦你了。”没想到我和元珏出去之后,她又病了,在这大半夜的突然闹腾这么一出,也实在是对元赫觉得过意不去,我们留宿在他府上,屡屡给他添麻烦,他虽然从未说什么,可我也没办法厚脸皮当做没事。
我走进房里去看她,现她正昏睡,气息似有不匀的迹象,印堂一块青污十分明显。我施法,将气息注入她体力,试着清除她身体里的浊气。
她突然猛咳一声,一团浊气顺势从她鼻息之间吐出,散却。
躺在榻上的她,一呼一吸逐渐恢复正常,慢慢睁开了双眼,瞳色清明,宛若新生。她睁开眼后,没多会儿,有些紧张地打量周围,最终,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她挣扎着从床榻上坐起来,向后躲着。
“别害怕。”我安慰她,“你还记得你疯癫时生的事吗?慢慢回忆,我不是要害你的人,你在这里很安全,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她低下头想了想,用一种略带沙哑的嗓音问,“是你救了我?”
“对。”我承认,“你还记得什么事吗?我们把你从成家地牢里救出来,之前还有之后生的事,你还记得多少?慢慢想。”
“她醒了?”元珏探头进来看到了她坐起来,却一定惊喜的感觉都没有。“你们先说着,我把世子带到外苑去,太医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的话吩咐他。”
元珏说完,看了她一眼,然后关上门出去了。
“我记得你,也记得他,”她缓缓说道,像是头痛一样,伸出手扶着额头,继续回忆,“是你们,在地牢里把我救出来的,我记得。”
“请问,你是不是成家的夫人?成璟公子的生母?”我只能慢慢提示她。
“我是成家的夫人,却不是公子的生母。我想,我可能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位成夫人。”她轻声细语地说。“我娘家姓李,是城中一户菜贩,我替家里送菜去成府的时候,被老爷看上。当时他已经有妻室了,我知道,老爷的那位夫人姓卫,家里还是很有钱的,成府上下都称她为卫夫人。当时卫夫人身怀有孕,老爷对我有意思,我也自觉对不起卫夫人,也怕受她惩戒。可是没想到,卫夫人主动找到我,跟我说想让老爷纳我为妾。”
“所以,你不是成家老爷之前的夫人?而是在成夫人怀有身孕的时候,新过门的夫人?”这怎么跟我们之前猜测的完全相反了呢,我们以为成老爷为了让新夫人进门才迫害原配的,可是现在,受害的怎么突然间就变成了新夫人了?“这到底……”
她抿了抿嘴,情绪低落极了,“我家里穷,爹娘靠种菜卖菜为生,现如今世道不济,赋税压身,一年到头挣不到什么钱不说,还欠下好多债。我下面还有个弟弟,那年十四也是该找姑娘定下亲事的年纪了,可因为我家里的条件,没有人愿意把闺女说给我弟弟。得蒙成老爷怜爱,卫夫人又是如此通明达礼,爹娘以为给我找到了好人家,在成家做妾室总好过在外面风餐露宿受人欺凌的好,便应了成家的提亲。可谁知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