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五章 生父之谜

妖塔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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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故意的。”我看着云初这般笃定自在的神情,极是确定我最初的猜想。她明明是将这一切都故意算计好了,这一步一步的阴谋,就是在等我来,她想要我自己跳下去。

    云初也不否认,只是笑得深邃而妩媚。

    “珈蓝为何要去往生涯,碧洛的孩子,非往生涯前不可救吗?”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一切背后的阴谋,我也没有觉得再怎样生气和愤怒,反而出乎意料的平静了下来。

    “碧洛是人,而珈蓝为妖,她们的孩子,有魄而魂。本该早些时候就胎死腹中的,不过那个孩子好命,偏偏碰上了你这么个爱多管闲事的人,牺牲了自己一世的修为得以抱住了灵魄,不至于在娘胎之中就散去。”云初在细说这些过往的时候,云淡风轻,仿若他人性命对她来说只是一场赌局。

    她静默了许久,侧过头来与我对视,“百灵,生而自在,本该是林子中最逍遥快活的百禽之灵长,却困于情锁于身,本不该有心,却平生贪念。”

    “珈蓝,爱碧洛?”我整理了一下思绪,慎重问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从韶山的那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吧,韶山上的百灵一族迁徙,却遇上了人世间的一场旱劫,险些灭族。她大概就是在那个时候,被碧洛所救。”云初淡然,她的眼神空洞而缥缈,轻得仿佛就像一阵随时吹走的风,继而,她又一笑。“珈蓝得碧洛所救,所以活了下来。”

    碧洛年少时往来成府,自然可以想到,她是将珈蓝以百灵之形带到了成府。珈蓝早在那一晚拦住碧洛的马车之前,就已经认识碧洛和成璟了,只是碧洛恐怕不知。碧洛在成家照顾珈蓝,使之珈蓝对碧洛萌生初意,那时成硅大人因卫夫人和李夫人之事,常请云初到府中走动,云初就是在那时发现了珈蓝。珈蓝本该是最天性自由的生灵,可她却贪恋碧洛的温柔,云初只不过正好需要一个可以帮助她的人,或者妖,她看穿了珈蓝的心思,给了珈蓝欲望,从而使珈蓝答应了她所提出的那一场交易。

    从一开始,云初就只是因为发觉了珈蓝的心思,而善加利用,使珈蓝成为云初的爪牙,替她做尽后来的一切事,包括,引我掉入最初的陷阱。

    “你知道,以珈蓝的命数,承担那些原本不属于她的修为,受了多大的罪吗。”云初提及珈蓝从精拥有灵,化而为妖的时候所受的折磨,却也是这么轻描淡写。“以她的资质,本来这一生都不可能修成妖的,那真可谓是,九死一生。”

    所以,我那时在成府外的大街上,看到幼年珈蓝拦住了碧洛的车,那一眼,竟又蕴藏了那些不为人知的苦楚和卑微。

    “怎么样。”云初看向我,是挑衅,亦或者是诱导,“一只百灵,修成了精,爱上了一个女人,更可笑的是她原本和那个女人是同样的。她求而不得,甚至想要毁灭过那个女人,可她做不到,化作了那个女人所深爱的男人的模样,与她有了孩子。如今,碧洛将产,母子命在旦夕,珈蓝即使有幸撑到了往生涯,也未必可以阻拦那个孩子的命运。”

    “你在等这一场悲剧的发生。”我点破了云初的计划,“因为你自己的事,所以你以为这世上所有的禁断之爱都必定不能承受好的结局,是你为珈蓝指了路,让她冒死去了往生涯。”

    云初的神情变得愈发的诡异。

    “为什么。”我忍不住问,此时的云初在我眼里的样子变得狰狞,无论她的容貌曾经让我觉得多么美好而静谧,可是这时候,她只会让我觉得,她的心扭曲了,样子也随之扭曲了。“珈蓝曾经是替你做事的人,是你和她达成了交易,你为何要害她。”

    云初有那么片刻的迟疑,好像在她的计划之外,让我隐约察觉到了什么。她低头沉思许久,双眸有些黯淡,再抬起头的时候,却好像……“因为这一场交易之中出现了变数。”

    在云初和珈蓝的这一场交易之中出现了变数……

    是半年前?珈蓝揭发绮陌夫人的事吗?珈蓝因此而成为了元赫的侧夫人,可是绮陌夫人凭何能设计这一切呢?看似那一场悬案之中,云初是最无辜的受害者,可其实,云初不过用了苦肉计使绮陌夫人更加依赖她,离不开她。珈蓝会揭发绮陌夫人的事,如果我没有猜错,大抵也是在云初的算计之中,云初要保护元珏,又不想任何人再去打扰绮陌夫人,所以她选择了看起来对绮陌夫人最残忍的办法,以绮陌夫人失去双眼为代价限制了她的行为。

    那……我好像想到了什么,“跟凤凰有关。”

    云初的唇边有一抹笑意令人细思恐寒。

    半年前,在我舍了修为保住碧洛的孩子之前,的确,是凤凰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那时候我不经意间的安排,让凤凰帮忙照顾碧洛……所以,是凤凰已经发现了碧洛腹中的孩子有疑?是凤凰已经觉察出了珈蓝和碧洛之间的秘密吗?“是凤凰,取代了你,继续和珈蓝的交易。对不对?”

    珈蓝和碧洛的一切,到这里就全部都说得通了。

    所以后来我同珈蓝在宫里遇到云初的时候,才觉得云初和珈蓝之间隐隐有些什么感觉变了。

    珈蓝的确背叛了云初,只是,这背叛却发生在了我的眼皮子下,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就这么发生了,更成了其中推波助澜的一环,而不自知。看云初的反应愈发笃定,我心里愈是疑问,“如果凤凰知道,碧洛腹中的孩子与珈蓝有关,她怎么会帮珈蓝呢。”

    凤凰,一直是维系着平衡的那个,她如果知道珈蓝破坏了众生之间的戒律,她是断然不会允许的。又怎会和珈蓝达成交易,暗中相助珈蓝呢。

    云初仍然是笑,从淡然的笑变成了嘲笑,她看着我的眼神变得那么荒唐,她明目张胆地在笑我的蠢。“因为凤凰,和珈蓝,是同一种……”

    云初的话,没有说完,却留给我无限的想象。或许是她有意为止,让我自己去想,或许,是她仍然忌惮凤凰,不敢道出最后的真相。

    可是云初的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她看着我的眼神,又何尝不是在同情凤凰。“凤凰,珈蓝,还有我……我们都是同一种,求而不得。”

    我自是知道,愧对于凤凰的。

    沉了沉气息,调整了一下被云初牵着走的思绪,我重新看着她。

    这是一盘殊死的较量。

    “你错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冷静,带着些看破炎凉的寒意,“凤凰会怎样想,我比你更清楚,她待我如亲人如爱人,她是绝对不会伤害我的。而珈蓝,你比不起她的分毫,她为了自己在意的去拼命,去努力,即使她知道此去往生涯九死一生,可能万劫不复,可她还是去了。因为比起她自己,她更在意碧洛和孩子,这是你不敢的,你害怕面临她们这样的选择,你害怕自己不如她选择放弃,你知道你做不到,你羡慕她,所以你才恨所有的一切,因为你得不到。”

    云初愣了。

    “你等在这里,无非是想与我再做一个交易,你知道我不会放任她二人不管,所以你以为如果让我知道珈蓝为了救碧洛独自去了往生涯,我一定会去救她。可是以我如今的凡人之躯断然是到不了往生涯的,我想要帮她,就必定要有法力,你想要以给我营救她的法力来交换我的什么,我说的没错吧。”一切,都解开了,“不过我还是很好奇,如今我已是一个什么价值都没有的普通人了,你究竟想以法力和我交换什么?该不会是想和当初与珈蓝达成协议一样的条件吧。”

    如果云初希望,以交易的方式缔结巫女的契约,限制我的自由,让我替她做事,那她就从一开始打错了算盘了。

    “你的命。”云初毫不隐晦地说。

    我虽然想到了她可能是这样的答案,可当她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怔了片刻,然后不自觉笑了。“你以为我会答应,用我的命去换她们的命吗?”

    如果是当初的我,可能毫不犹豫会答应,可是现在,我会毫不犹豫拒绝。

    云初显然也猜到了我的答案,她不怎么意外。

    “我相信,珈蓝会回来的。”我说,凭我了解的珈蓝,如果没有亲眼确认碧洛和孩子的平安,她怎会甘心就此死去。

    “那时,你曾天真的跟我讨论过世间自由公平,可还记得吗?”云初不再与我辩白珈蓝的事,却突然聊起了我曾经和她说过的话。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我自然记得,那是我经李夫人一事被成璟重伤之后,对云初说的话。

    “珈蓝自然可能回来,可你以为,他们,或者,碧洛。会接受从往生涯回来的她吗?”云初总是自信十足,她对于自己的想法总是有一种异乎寻常的执着。“不如我们等到珈蓝回来,再来看看这世间可还有有没有公平。”

    她的笃定,使我犹豫了。

    这半年来,以我所经历的一切,早已不复当初的信心。我知道,以珈蓝的修为想要从往生涯前带回孩子的魂魄,她的灵体绝不可能承受,甚至有可能在她重回人世的那一刻,彻底变成妖怪,现形于世人眼前。可或许,我想要相信,碧洛不会拒绝她。

    那恐怕是珈蓝唯一的生机了。

    “你为何那么恨我。”我从云初隐晦的神色之间,分明感觉出了她的别有用心。她在说珈蓝,可是她看着我的时候,眼神里的愤恨,那藏在心底的怨不自觉的慢慢浮现出来。不,她做这一切都让我觉得,她是在针对我,她是在报复我,她不是要珈蓝葬身在往生涯前,而是要我亲眼看到珈蓝从往生涯前回来,原型必现的那一刻惨死的一幕,她想要用珈蓝的命否定我对这个世界最后的渴望。

    我看出来了,云初恨我,恨我入骨,她不自觉浮现出来的恨意,竟然在慢慢吞噬着一切。

    那是一种令我有些莫名的恐惧,和从心里油然而生的震撼,我凑近她,“为什么,你为什么就那么恨我?”

    “阿姐。”

    长渊偏在这个时候闯了进来,他停在那里。

    我收身回头,“什么事。”

    长渊这才上前来,他警惕地看着云初,俯身在我耳侧悄声说道,“找到景穑了。”

    景穑?!

    我不得已从云初身上回过神来,想了想,只得暂时放下了云初,随着长渊走到外面去。待周围没有了其他人之后,我才开口问道。“什么情况。”

    “找到了彷扈部落以前的老人,才得知,你要找的这个景穑,已经死了很多年了。”长渊对我费尽心思寻找一个死去多年的人深表怀疑。

    “死了很多年了?”我不禁反问了一句,可是冷静下来之后,想想也对,我第一次听到云初和绮陌夫人之间谈到这个人,是在南师傅的梦境中,绮陌夫人和先王的大婚之夜,如此算下来也已经二十年了。“他到底是谁,怎么死的?”

    长渊被我的态度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才又说。“我也是费了一番功夫,找到了彷扈部落以前的老臣,才打听到这个人的。彷扈部落就是绮陌夫人和云太妃从前居住的部落,部落的首领是绮陌夫人的父亲,而阿姐你说的那个景穑,原本是绮陌夫人父亲,也就是彷扈部落在被禹国灭掉之前最后一任首领的侍卫。”

    “侍卫?!”我听长渊说到侍卫,隐约想到了什么。

    长渊点头,“没错,而且据那位老臣所说,这个侍卫原本是要和云太妃成婚的,可是又跟绮陌夫人好像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后来被绮陌夫人的父亲给杀了。”

    对上了……这就对上了,云初曾经跟我说过的那个故事里,那个被绮陌夫人勾引而与之私通的侍卫,原来真的就是景穑。难怪我会听到绮陌夫人质问云初,是否还因为景穑的事记恨她。

    可是,这一切和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动静?”我听到骚乱声,惊觉回神,刚想要去看看,长渊却一脸无奈的拦住了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