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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如此轻飘飘的三个字。
如此轻而易举的抹杀了他对她和凌聿风所做的一切,同时,也抹杀了她对这个人的最后一丝感情。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这应该是你第一次发自真心对我说的一句话吧。”楼沁苦笑,风刮在脸上很疼,纪睿恒眼神微变,她才惊觉自己竟然哭了。
她的第一次不是在两情相悦的情况下发生的,甚至,前一晚还为她疯狂的男人今天或许已经讨厌她了。而促成这一切的人,却是她曾经真切喜欢过将近两年的男生魍。
这对还十八岁的楼沁来说,太突然,也太伤人。
“我后悔了,纪睿恒,我为什么要喜欢你这样的人?就算是一块冰我也应该把它捂化了,可是你呢?朵拉说你是冷血我还不信,你只是太骄傲了。但是现在,我不确定了.......”
她的眼神中有慌乱和无措,纪睿恒上前一步,还没有所动作,楼沁已经后退好几步,离他很远,好似他是沾不得的毒蛇猛兽。
第一次,他全身乃至心里,都被深深地无力感所占据。
骗她去的短信的确是从他的手机里发出的,而那个人还是江可璇,一切都是他纵容的,不管他是否知情,他都脱不了干系。
“楼沁,是我欠你的,你想怎么样我都不会吭一声。”纪睿恒颓然的说,不知怎样才能弥补。
其实,是怎样都弥补不了的吧,毕竟她失去的是女孩子那么珍贵的........
“是么?”
她垂着头,纪睿恒屏息,就算她再提出一次‘包-养’的协议,他都没资格拒绝了。
“那我们,就永远都别相见了吧,纪睿恒。”她抬起猩红的眼睛,直直望着他。
怎么都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么决绝的话,纪睿恒有一瞬间的怔忪,然后呆呆地看着她转身,一步一步从他的视线中远离。
只是才走了几步,楼沁忽然摇晃起来,接着软倒在地。
纪睿恒在大脑有所反应之前,身体最先跑了过去。
“楼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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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沁发了高烧。
昨晚因为纪睿恒,她刚洗完澡就跑了出去,今天又因为纪睿恒,她洗完澡在陶然庭苑站了一整天,直接的后果就是导致温度飙升到将近四十度。
病房里,纪睿恒盯着输液的药瓶,半晌后,目光徐徐落在床上那张苍白的小脸。
嘴唇也没有任何血色,除了嘴角的伤口红肿着。
他沉默,用力握住了拳头。
楼沁说的对,其实,她并没有真正勉强过他,哪怕为她做一件事。
他需要钱的时候,只要跟她提一句,她马上就会想尽办法捧着最好的东西给他。而她需要他的时候,他通常都是不屑一顾,或者使性子让她不开心。
百般的为难她,甚至默许江可璇看低她、欺负她。
直到今天,她才对他说一句狠话,还真是对他太宽恕了。
纪睿恒想起方才送她来医院时,她烧的迷迷糊糊,却拽着他的衣领,那样郑重其事的说,“纪睿恒,我恨你。”
他微弓着身子,双手扒进短发之中。他确实可恨,她是该恨他的。
四瓶药输了两个多小时,纪睿恒最后去叫护士拔针,等带着护士回来的时候,床上已经没有楼沁的身影,只有她躺过的病床边上,有几滴鲜红的血珠落在上面,鲜红得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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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沁昏昏沉沉的回到家,头疼得厉害,把自己陷入被子里,也不知是昨晚的后遗症导致的身上酸痛,还是发烧所致。
想起昨晚.......
她拿出手机,翻出电话本中凌聿风的名字,手指几度徘徊在拨号键上,却还是没有勇气按下去。
她又打开微信,他的名字置顶在第一个,刚打了一个‘对不起’,她才发觉,自己这样和纪睿恒又有什么分别?
做过之后,就妄图用三个字掩盖过去,是不是也太容易了?
而且,幸好今天有莫奇提醒,否则他俩要是被媒体抓个现行,那些人该怎么写他?
她无所谓,可凌聿风是海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但凡一点黑点都会让他长时间为人诟病。
这个所谓的上流社会的圈子她太了解了,每个人都恨不得增添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供那些无聊的人消遣。她不敢想,如果她和凌聿风的事情真的被曝光,他是不是就会变成那些阔太太口中讨伐的,专门喜欢小姑娘的变-态?
她只是知道,她不喜欢任何不雅的词汇出现在那个人的身上,他不该被那样对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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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楼沁准时出现在凌氏大楼。
莫奇来上班的时候就听到办公室有动静,进去一看才知道是她,“楼沁?”
“莫奇,早啊。”
楼沁笑着和莫奇打招呼,看上去好像昨天像是他做了一场梦而已,虽然梦中的主角不是他。莫奇扯扯嘴角,想说什么,视线落在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上,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没想到,是楼沁主动问,“凌叔还好吗?”
凌总?他怎么会不好。问这话的人和被关心的人,不是应该对调吗?怎么反而是她关心凌聿风了。
莫奇叹气,老板交代的事情,终归还是要办,“那个,楼沁,之前做凌总办公室卫生的方阿姨明天就要回来复职了,所以.......”
哎,他说不下去啊!
楼沁偏头认真听了一会儿,懂了,“所以,这里不需要我了是吗?”
回望她失落却还在维持笑意的表情,莫奇恨不得痛打自己一顿,艰难地咬牙点头,“是。工资人事部稍后会给你结算出来,直接打在你的卡上。虽然这个月还没做满,但是凌总那边有交代,给你一个月的工资。”
“嗯,谢谢。”楼沁的声音没有什么精神。
莫奇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这个小姑娘跟他也认识两个多月了,简直就像自己的妹妹一样。如果是他的妹妹在经历过那样的一晚,转天还要被辞退,他可能愤怒的都要杀人了。
虽说,他的老板也算是受害者之一。
“那凌叔呢,他今天会上班吗?我给他做了早餐吃。”楼沁重打起精神,眼神带了点期盼的望着莫奇。
“凌总他.......今天一早去隔壁市出差了。”
“哦。”楼沁敛住眼睛,不想莫奇看到她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还想亲口向凌聿风道歉的,不过看来,他并不太想见到她。
之后的几天,楼沁还是会每天在上学前去凌氏报道,不是去工作,而是把自己做的早餐交给莫奇,之后就离开。
其实,她并不恨凌聿风,甚至对他觉得歉疚。
无论纪睿恒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她都是罪魁祸首,而且和她度过一夜,怎么看都是凌聿风吃亏。
也怪不得他会躲着她了。
早上九点,是凌氏高层上班的时间。
莫奇敲了敲总裁办公室的门,推门而入。
办公桌后的椅子上搭着一件黑色大衣,主人却没在位置上,一道伟岸笔挺的背影,出现在落地窗前。
温度适宜的室内,他只穿了一件黑色衬衣,墨绿色的领带,西装裤下包裹的是一双格外修长的双腿,简洁有型的打扮,无论是出现在哪,他都是最引人注目的焦点。
此时,凌聿风的手中夹着一根香烟,视线望着窗外。
莫奇拿着饭盒走近,先看了一眼楼下渺小却熟悉的身影跳上出租车,接着回头,“凌总,她拿来的早餐。”
“放着吧。”凌聿风吐出一口白雾,精致的面部轮廓刹那变得模糊起来。
其实莫奇也摸不清楚这个男人的想法。
“凌总,容我多说一句。”莫奇顿了一下,说,“楼沁还小,有些事可能不太懂,也参不透。或许更直白一些的表达,她更容易接受。”
言外之意,楼沁没什么心眼,这件事冷处理恐怕在她这里行不通。
他莫奇跟在凌聿风身边这么久都不敢自称百分之百能懂凌聿风的心思,楼沁更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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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楼沁总往凌氏送东西,她也不知道凌聿风能不能明白,她是想以自己的方式向他道歉。
而她想来想去,自己能做的不多,她有的凌聿风也都有,所以只有送饭这一途。
但似乎,成效不大。
两天前她就在凌氏楼下看到了凌聿风的雷克萨斯,可见他已经出差回来了,只是还迟迟不肯现身而已。
楼沁不知该不该放弃,又怕他真的觉得她烦。
这天,她从八点出现在他公司楼下,足足站了半个小时后,最后还是拿着热乎乎的饭盒走了。
一整天楼沁都魂不守舍的,之前的感冒还没完全好,这些日子胡思乱想,恢复得更慢。
好不容易,才捱完一天的课程。
她把自己包得严实,快到家时,目光无意间一瞥,整个人重重的顿住。
熟悉的蓝色雷克萨斯,透过玻璃,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驾驶室。
楼沁心口一缩,之前拼命想见到的人此时就在眼前,她却忽然没有了勇气。
见了后该说什么,先道歉,还是像以前一样打招呼?
等到回过神时,才发现男人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车,他穿着剪裁得体的翻领大衣,双手插袋,一步一步,稳重万分。
终于,像是踩着她的心跳,凌聿风站在她的面前。
还是以往的意气风发,甚至没有半分憔悴,望着她的眼神幽深难懂,开口也很平静,“找个地方谈一谈。”
他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问句。
再然后,楼沁已经坐在他的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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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聿风在别墅区附近的茶馆订了个安静的位置,随后点了一壶黑茶。
他把脱掉的大衣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漂亮的手慢慢煮茶,袖口露出一小截黑色衬衣,凸显出手的白净。
静默了良久,他将一杯煮好的茶放到她面前,用随意的口吻问着令她窘迫的问题。
“那天之后,你有没有做事后措施?”
楼沁的心漏掉一拍,就算没有镜子,也知道此刻自己一定从脑顶红到了全身。
“嗯。”她低着头,轻轻颔首。
其实她根本没有想过措施的事,当然也就没做了。可是怕他多想,只能先敷衍过去再说。
而且,她总不会那么倒霉一次就中奖。
“那晚,是我失去理智在先,你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说这话时,他依旧有着商人的冷静。
“不,我没什么要求。你是醉了,可是我还是清醒的,一切.......都是我主动的,不怪你。”
虽然她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可是说出这话时,还是觉得委屈。
她忍住涌上眼眶的热气,眼睫微垂。对面坐着的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可他们此时的阵仗却像是两个对手在谈判。
忽然,一只带着烟草味道的手扣住她的下颚,将她的脸抬起。
通红的眼睛展\露无遗,还有里面的小哀怨。
“就这么喜欢一个人扛着?”他挑眉,嗓音微沉。
一句话,险些勾出她的眼泪。
自从这件事发生后,她没对任何人说起,她的担忧、害怕、内疚,统统搅合得她无法安宁。
不知是不是他缓和的口气让她放下一直以来强扮的盔甲,她死死地咬唇,好一会儿才小声说,“你都不见我。”
细细听来,她的语气就如同被情人冷落许久的小怨妇。
凌聿风目光移到她还未痊愈的嘴角,那晚他咬她的时候是真的没有控制过力道,小女孩皮肤还娇嫩,除了这一处,恐怕她身上还有其它他留下的痕迹。
“我二叔有私生子这件事,我爷爷明着虽然不反对,但也被气得够呛。纪睿恒认祖归宗那天他没来,心里是分明还有芥蒂,我二叔拜托我去向爷爷说好话,我总不能拒绝,就叫莫奇尽快安排了行程。”放下茶杯,凌聿风从烟盒中抽出一支烟。
楼沁过了好一阵子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向她解释他并不是有意在躲着她。
“经过这次,你也该长些心眼,知道什么人该相信,什么人值得你去保护。”凌聿风凝望着她,眼神意味深长。
虽然两人的关系有了质的改变,但她终究还是个孩子。
楼沁这一次反应很快,几乎瞬间就瞪大了眼睛。她的眼睛是生得最好看的地方,瞳仁黑亮,像是还没经过污染和淬炼,有着最纯粹的清澈,黑白鲜明。
“你都知道?”楼沁悻悻地说。
原来,真的什么都瞒不过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