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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压倒性的亲吻,让苏惊羽有些暗暗心惊。
不是没有和他亲热过,却没有和他……躺在同一张榻上亲热。
孤男寡女身处同一张榻上亲热,一个不慎可能就擦枪走火,滚床单了。
她很清楚地知道她是喜欢贺兰尧的,但是,她还没有想过与他……
苏惊羽忽然有些慌了,方才看春宫图时还是心绪平静,毫无起伏的,这会儿却真的忍不住心跳加快,连带着耳朵都有点儿热。
而贺兰尧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不息,厮磨片刻之后,他原本有些微凉的唇此刻也有些暖意了,他的一只手压着她的肩,另一手还钳制着她的下颌,仿佛是怕她逃开。
贺兰尧的亲吻,温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却又那么让人想——沉沦。
苏惊羽很快便有些恍惚了,下意识地张口迎合着他的亲吻,由着他将她的牙关撬开,在她檀口中探索。
呼吸相闻,愈发缠绵悱恻。
忽然间脖颈一凉,苏惊羽眼中的迷离褪去了一些,清醒的神智回笼。
贺兰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她的下颌,游移到了她的衣襟处。
苏惊羽倏然偏开了头,惊慌道:“阿尧,不行!”
话落,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抵上了贺兰尧的肩膀将他推了开,而后快速地坐起了身,拢紧了衣襟。
贺兰尧被推到了一旁,却并不因此生气,仿佛一点儿也不意外,只是抬起白皙的手指,指尖摩痧着有些湿润的薄唇,“小羽毛,你还敢说你自己定力好么?”
“你……”苏惊羽偏过头,瞪他,“你耍我么?”
她的神色是毫不掩饰的愠怒,开口的声线,气恼中却似乎带着那么一点……娇嗔。
原来这个家伙是故意戏耍她的。
“我这怎么能叫耍你,你会用词么?这分明是亲近你,外加考验你。”贺兰尧目光中染着笑意,“谁让你说大话的,说自己定力好,方才,我看你明显是乐在其中,你说你定力好,恕我眼拙没瞧出来。”
“说你是幼稚鬼,真是一点儿都没说错!”苏惊羽听着他的话,几乎是咬着牙道,“看春宫图的时候,我没有半分心猿意马,我的心就如同湖水一般平静,我说我定力好有错么?但是我对你……”
剩下的话她没能说下去,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看别人春宫秀,她能有什么想法,那种书对她而言委实算不上什么,顶多当无聊打发时间用。
但是面对贺兰尧,她……抗拒不了。
无法抗拒他的亲近。
很明显的,在贺兰尧面前,她定力很一般,一个不慎就招架不住。
但是换做别人,她很难会有情绪变化。
她没想到这个幼稚鬼拿他自己当诱饵,目的就是为了事后嘲笑她,说她定力不好。
她真的……好想打人。
苏惊羽努力试着平复自己的心情,她发现贺兰尧总是有气得她牙痒的本事。
“小羽毛。”贺兰尧自然是看出了苏惊羽的气恼,试着喊了她一声,而后试探性地道,“生气了?”
苏惊羽懒得回复他。
这么明显的事情,问什么问。
“为何生气?”贺兰尧眼见她不说话,又凑了上来,伸手揽过她的肩膀,将下颌搁在她另一个肩上,轻声道,“你方才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你想说,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都无法动摇你的定力么?”
苏惊羽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会他。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贺兰尧轻挑眉头,潋滟的凤眸中笑意闪烁,“好了,我的女神,我方才是故意逗你的,别生我气了可好?你若是不说话,我当你气消了?”
苏惊羽:“……”
“小羽毛,若是还不解气,打我也是可以的。”贺兰尧将头靠在她的肩上,低语,“但是不许打脸。”
“我何时说过要打你了?”苏惊羽用鼻子哼了一声,“我不会与你这个幼稚鬼计较,但你给我记住了,你再这么耍我,小心你哪天也让我耍。”
“被你耍我倒是不介意的。”贺兰尧悠悠道,“只要你始终在我身边,你想如何就如何吧,我除了不能接受欺骗和背叛,其余的都好说,小羽毛,答应我一件事,你的温柔与耐心,不要给其他人,我的心眼……真的很小。”
苏惊羽垂下了眼眸,抬手,抚上贺兰尧的乌发。
放心,除了你,我很难对其余的人有如此多的耐心和包容。
谁让你是我的幼稚鬼呢。
……
东宫。
装潢华丽的主殿内,一名宫女跪在地上,双手交握,垂眸不语。
她面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而她交握的双手却在无意识中收紧,泄露出她紧张的情绪。
她大气也不敢喘,更不敢抬头看前方座椅上的人。
“花姬,香姬,都折在她的手里了。”贺兰陌靠坐在红木制的椅子上,食指摩痧着拇指上的玉扳指,开口的声音清润如风,“苏惊羽真的是让本宫明白了一个道理,女人,不可小看,尤其丑女,更不可小看。”
说到这儿,他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香姬之所以暴露了身份,遭到苏惊羽的陷害,大抵是因为她引诱贺兰尧的计划失败,被他们认出来了,除此之外,本宫实在想不到其他的理由,香姬进宫这才几天,以貌美出名,她就好比那花朵的萌芽,原本是可以越开越灿烂的,可本宫没想到,她这朵花还没全开,有人就迫不及待地上铲子,一铲子下去就给连根挖了,再重新栽活的机会都没有。”
“太子殿下。”底下的宫女开口,声音都在颤抖,“香姐,是被殿下灭口的吗?”
“不然呢?”贺兰陌冷冷地望着她,“帮本宫做事,早该有觉悟,本宫方才说了,她这朵花被苏惊羽一铲子挖了,栽不活了,本宫还能指望她干什么?进了玄轶司的地牢,她本该自行了断,却非要等着本宫让人去处理,焉知她不会怕了那些酷刑,将本宫招认出去?珠儿,你心疼你的那两个姐妹了么?都栽在同一个人手里。”
珠儿低着头,咬了咬牙,“太子殿下,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我了?”
“用过的方法本宫不会再用。”贺兰陌轻瞥她一眼,“怎么?你怕了是么?怕步了花姬和香姬后尘,落到苏惊羽手里,不是被她弄死就是被本宫灭口?”
“珠儿不敢。”
她与花姬香姬,相识多年,在太子手下办事,花姬香姬因美丽妖艳而更得宠些,她比不上她们二人好看,便只能装成宫女,做一些琐碎的事。
“你倒也不用担心本宫让你去出生入死,花姬擅长驭蛇,香姬擅媚术,而你擅医术。跟她们比起来,你所能做的事太有限,派你出手能顶什么用。”贺兰陌不咸不淡道,“是本宫太高估了香姬的本事,空有一副美丽的皮囊,道行却太低了,看来,得找道行高的出马了。”
说到这儿,他唇角勾起一丝冷冽的笑意,“珠儿,去请公子辛和公子谦。”
……
天色将暗,转瞬,又是一天结束了。
“阿尧,我得回去了。”永宁宫内,苏惊羽瞥了一眼殿外的天色,怀抱起地上的小雪球。
贺兰尧坐在桌边,以手托着下颌,百无聊赖道:“去吧。”
她如今还是云英未嫁的姑娘,他白日里总是一有机会就揪着她陪自己,到了夜里,还是得放她回自己家去。
虽然他也不舍,虽然他真的很想抱着像暖炉一样的她睡觉,但是……目前似乎还不到时候。
无妨,等明年他们成婚了,就不用再这般分分合合,算起来,这一年也快过了。
“那我走了,明早给你带你爱吃的柿子饼。”苏惊羽朝他笑了笑,抱着小雪球往殿外去了。
离开了永宁宫,一路给怀里的小狗顺着毛,耳畔只有轻轻的风声,直到拐过一座假山时,一个不经意的抬眸,苏惊羽看见前方一道人影。
一道……粉色的身影?
关键是看身形与发式,那分明就是个男子才对。
而那衣裳的颜色,却是十分粉嫩粉嫩的。
苏惊羽眼角几不可见的一抽。
这是宫里哪个皇子么,品味如此……特别。
而那道人影似乎也听见了有人靠近,便转过了身。
苏惊羽在这一瞬间看清了他的样貌——
柳眉杏目。
不错,身为一个男子,他的五官,却比女子还要细致。
他的一头乌发如墨垂泄,束起的部分用一枚青玉簪子轻轻绾着,他的眸,好似隐藏一汪碧湖,露在衣衫外的肤色似雪一般,鼻梁高挺,若枫叶一般薄的唇原本是抿着的,看见她的那一瞬,却轻轻勾起。
浅浅的笑,三分温柔七分玩味,牵动了眼角微微上斜的弧度,顾盼流转之间,带着若有若无的诱人秋波。
苏惊羽怔了怔,很快便回过神,收回视线。
这男子可真……骚包。
或者说这厮根本就不像个男人。
此男子好看是好看,但是她对这种风骚又有些阴柔的男子,第一眼大多都不会留下什么好印象。
苏惊羽面无表情地走向那人。
那人双手环着胸,噙着笑意望着她。
苏惊羽缓缓走近……三步、两步、一步……
擦肩而过。
“这位姑娘。”身后响起那人的声音,清朗中不失温和,“在下在这皇宫中迷了路,能否请姑娘给指个路?”
苏惊羽脚步一顿,淡淡道:“要去哪儿?”
问路都能如此骚包,此人一看便很是不正经。
那人听着她的回话,轻笑一声,“太子东宫。”
苏惊羽背对着他,眯了眯眼。
“姑娘?”那人没有听见他的回答,又叫了一声。
“真抱歉,东宫的路我也不认识。”苏惊羽不冷不热道,“阁下还是去问别人吧。”
话落,她抬步就要走。
“姑娘且慢。在下虽然见识不多,但是玄轶司的衣裳还是认得的,腰带上象征着玄衣卫身份的浅蓝玉也见过几次,在下要是没有猜错,姑娘你是玄轶司唯一的女密探,苏大小姐苏惊羽吧。”身后的人呵呵笑道,“在宫中当差也有好几个月了,苏大小姐,连东宫的路都会不认得么?”
苏惊羽这回干脆理也不理,直接迈开步子便走人。
粉衣男子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见苏惊羽丝毫不愿理睬自己,霎时唇角的笑意一敛,转身,抬手直击苏惊羽后背!
他还从未碰见过有女子如此无视他公子辛的。
同一时,苏惊羽听见身后的风声一紧,冷笑一声,一手怀抱小雪球,另一只手腾出,抽出腰间玄轶司密探特有的匕首,迎了上去!
一见面就开打,真是够爽快的。
公子辛见她发起攻势,来势凶猛,眼角微微一挑,却也很及时地躲避了开,而后再次抬手对上。
他手上没有任何兵器,便将手握成拳,直击苏惊羽的肩膀。
眼见他一拳袭来,苏惊羽唇角一勾,一个微微侧身,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小臂一收,手肘直顶他肩头,将他逼得后退了一小步。
趁着他后退,她将小雪球暂时搁在了地上。
带着它可不利于打架。
公子辛面上起了惊讶之色,这女人力气这么大?
果然如传言那般,生猛又利落。
他心底不甘,再度伸手,逼近了苏惊羽,一个手刀扬起欲砍她脖颈,苏惊羽冷哼一声,一个拳头扬起直接挡了回去,提膝,直顶他腰间盘骨——
他慌忙一个侧身,避了开,却不知苏惊羽那一下只是个假动作,趁着他躲开,她同一时间快速蹲下了身子,右腿利落地朝他脚下一扫,他跃起,险险地避了开,她趁着这个时候,单手撑地抬脚直飞他膝盖——
公子辛不可抑制地再度被逼退了一步,神色微僵,再度抬眸,眸中却有些雀跃。
好泼辣的小姑娘,身手敏捷又灵活。
苏惊羽手上虽然有匕首,却并没有用来攻击,她几乎用的都是拳头,拿匕首,显然只是为了拿来防身,所以她的右手只守不攻。
她没有狠下杀手,是因为她还不确定他的身份,这皇宫大院里,他的衣着又华贵,要是误伤了他,她怕惹麻烦。
公子辛唇角轻扬。
“近身打斗,我似乎不是你的对手。”他悠然道,“早知道你拳脚功夫这么了得,我就带兵器来了。”
“我这还有一把匕首,玄轶司的密探,随身都会带着两把匕首的。”苏惊羽望着他,淡淡道,“你需要我借你一把,咱们用匕首来斗么?娘炮?”
公子辛唇角的笑意僵住,“你说什么?!”
“我说……”苏惊羽再次重复,“你需不需要我借你一把匕首?”
“不是这句。”公子辛磨牙,“下一句!”
“下一句?”苏惊羽面上似有疑惑,“我还说了什么?”
“你说我……娘?”公子辛眼角隐隐抽动。
“一时口误,抱歉。”苏惊羽不咸不淡道,“我这人有时候说话不太经大脑,容易得罪人,希望你别太往心里去,那一句话,我收回。”
公子辛闻言,面上的神色有所缓和。
但苏惊羽下一句又接着道——
“我觉得用人妖称呼你比较好。”
“衣着不男不女,眼神没个正经,语气轻浮,举止不雅,毫无风度。”苏惊羽淡淡地评价着,“我一没得罪你,二没骂过你全家,三没勾搭你媳妇,你毫无理由就动手打人,你这种人哪里配叫男人?说你人妖,难道说错了?”
这个时候,就忍不住想起贺兰平曾说过话。
打女人的男人,那都不叫爷们。
贺兰平是真爷们,从不打女人。
“你……”公子辛被苏惊羽的话堵的一时找不到话来接,词穷了片刻,才道,“我只不过是对你有些好奇,这才来见识见识一下而已,有你说的那般差劲么?苏大小姐,我听其他的密探说,你跟男人打架的时候曾经放话,要对方千万别把你当女人,下手别留情,如今我只不过按着你的意思,与你切磋切磋罢了。”
“你切磋之前说了你要切磋么?你问过我同意不同意么?你不由分说就动手,我怎能不还手?是你逼我动手。”苏惊羽斜睨着他,“东宫的人?怎么?太子殿下被我气得如何了?他的两个大美人都折在了我的手上,他是否对我恨之入骨?你这人妖虽然娘了一些,但姿色尚可,怎么,是他男宠?太子殿下手底下的尤物倒是不少啊……”
“你!”公子辛听闻她的话,唇角剧烈一抽。
这女人说话怎么一点儿都毫无顾忌,没有半分贵族千金的修养与礼仪。
好歹是相府出身的贵女,但这一言一行,都刁蛮生猛的像个汉子。
她竟还说他是……男宠。
“苏大小姐,怪我,没有早些介绍自己,让你误会了。”公子辛很快平复了心情,轻描淡写道,“在下上官辛,人送外号,公子辛。”
苏惊羽听闻此话,若有所思。
公子辛。
南陵三公子之一的公子辛。
南陵,是如今出云国帝都的名称,而在帝都里,人们茶余饭后总是喜欢议论着各类风云人物打发时间,其中就有以才艺闻名帝都的三个俊俏公子,便是南陵三公子,据说,许多名门望族都曾邀请过三人到府中当夫子,教他们的儿女琴棋书画。
公子辛,三公子中最擅长书法绘画者,除此之外,也喜舞刀弄剑,尤其剑法,如行云流水一般连贯自然。
公子谦,三公子中最擅长博弈者,人如其名,谦谦公子,性格谦雅温和,据说聪明睿智。
公子钰,三公子中最通晓音律者,传言,清冷淡漠,惜字如金。
南陵三公子,帝都万千少女疯魔的对象,无数妙龄女子的梦中情郎。
听传言似乎是很了不起的三个人,但是今日一见公子辛——真是幻灭。
这样轻浮不羁,又略有些娘炮的男子,只不过是长得好看了些,就被奉为风云人物……帝都少女的品味,让她有点儿不敢苟同。
而且这家伙还是太子的党羽,这让她更加没有好感。
“太子殿下与你的过节,我倒是听说了。”公子辛的声音传入耳畔,“我与太子也算是老相识,如今是他的门客,自由出入宫中,不过苏大小姐,你大可不必太防备我,我并不是找你麻烦来的,我只不过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能将太子气的摔杯子砸桌子。”
“那么你如今也算是见到我了,交过手了,你我之间,没什么好谈的。”苏惊羽的声线不紧不慢,“希望我这下离开,你不要再叫我了,我与你的交谈到此结束,你若是还想和我废话,我会怀疑你是太子派来引诱我的,就像沐挽香引诱十殿下那样,毕竟太子殿下只会这些不入流的手段,手底下的人净干一些勾引人的龌龊事,公子辛,就此别过。”
话音落下,苏惊羽转过身,抱起地上的小雪球,转身离开。
公子辛动了动唇,原本想和她多聊两句,但回想起她那一番话,顿时又觉得不应该再说了。
太子此次招他进宫,的确是为了苏惊羽一事,听闻东宫的人说,此女狡诈如狐,阴险卑鄙,如今看来,似乎也不是那么糟糕的。
他倒是觉得……这女子真性情,什么话都敢说,并不如同东宫里的人说的那般虚伪狡诈。
公子辛唇角勾起一丝笑意。
这个苏惊羽……还挺有意思的。
“怎么?莫不是对此女起了兴趣?”身后蓦然想起一道冷淡的声音,“我竟不知你的眼光何时这么低了,能看上这等姿色的女子,或者说,你不知这苏姑娘去了面具后是什么样的?”
“你这就肤浅了吧,只是觉得此女甚有意思,又不是看上她想娶回家,如此凶悍,只怕也消受不起,逗弄逗弄倒还是可以的。”公子辛望着前头那抹纤细的身影,唇角轻扬,“近段时间日子过得太乏味了。一开始太子殿下来传话,说是宫里有好玩的人,我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倒是真的。”
说到这儿,他叹息一声,抚了一把自己的脸庞,“我还是甚少遇见有女子如此无视我的相貌的,她竟敢说我娘,就凭她说的那声人妖,我都要治一治这个毒嘴的小丫头。”
“太子说过,不能将她当做一般女子对待。”身后的人不咸不淡道,“我倒是要看看,这女子究竟有什么本事。”
“你哄女人向来很有一套,她们都喜欢你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模样。”公子辛转过身,朝着身后的人道,“也许,这苏姑娘,也吃你那一套,我方才的问候方式太直接野蛮,她不喜欢,她说我语气轻浮,举止不雅,那么她喜欢的,就应该是反过来,君子如玉,像你这样的。”
“若不是因为我与太子有协议,我断然不愿意和这样野蛮粗鄙的女子来往。”对面的男子语调淡漠,携着一丝不屑。
公子辛轻嗤一声,不再言语。
真是个傲慢的家伙。
……
月色倾斜了一地的月华。
永宁宫内,铺着雪白狐裘的软榻之上,侧卧着一道慵懒的雪白身影。
他以一手支着头,手肘抵在榻上,另一只手则是漫不经心地捻起身前的一盘五色瓜子,拿到了唇边,启唇一咬。
小羽毛不在了,只能他自己嗑瓜子了。
寝殿之外忽然想起了轻缓的脚步声,贺兰尧凤目轻抬,便见乌啼端着笑脸进来了,一踏进殿内便道:“殿下,看看谁来了?”
话音落下,他朝着旁边闪了开,不去阻挡贺兰尧的视线。
寝殿之外,一道淡青色的身影缓缓走近,青衣如柳,乌发如瀑。
贺兰尧见到来人,一挑眉梢,“小青?来得正好,给我做些点心去,除了小羽毛的手艺,似乎也只有你的手艺像样点了。”
来人听闻此话,启唇,淡淡道:“看来,我不在的这段时日,殿下,都不用为饮食而烦忧了。”
“的确是。”贺兰尧悠悠道,“终于有个人能将你比下去了。”
……
一夜很快过去。
第二日,苏惊羽特意起早了些,去了一趟林氏糕点铺,买贺兰尧喜欢吃的柿子饼。
这一家是老字号店,难得贺兰尧吃了好些年都没吃腻。
一路进了宫里,下了马车苏惊羽便直奔永宁宫而去,这个点,贺兰尧应该还没有起吧?
但苏惊羽没有想到的是,她踏进贺兰尧寝殿的时候,他正侧卧在榻上,而他身前,放着一盘金灿灿的点心。
为什么说是金灿灿,那点心的皮也不知是拿什么做的,像是炸的也像是煎的,光是看着,就觉得……应该有一种酥脆之感。
贺兰尧听见了殿外的动静,抬眸见苏惊羽进来了,边朝着她勾了勾手指,“小羽毛,过来尝尝,这金丝芋卷味道如何。”
金丝芋卷?
苏惊羽走近了,将手上拎着的柿子饼搁在了软榻上,俯身,捏起了一块点心,放入口中咬了一口。
果然很酥很脆,一口下去,点心的渣便掉落在了地上,点心里裹着的芋头香甜却不腻。
“好吃。”苏惊羽不吝啬地给着评价,“哪来的?别是乌啼又跟哪个小宫女那儿拿的吧?”
“这可不是宫里的御厨做的。”贺兰尧笑道,“这是小青的手艺。”
“小青?”苏惊羽微一挑眉,“哪个小青?我还没见过吧?我说,你手下的人都是按着颜色区分的么?那么小白小灰小紫是不是也存在?”
“喏,一说他就来了。”贺兰尧的目光望向苏惊羽身后。
苏惊羽有些好奇,转过了身。
寝殿之外,一袭淡青色的修长身影缓缓而来,来人面部轮廓棱角分明,眉梢斜飞,鼻梁高挺,眸若皓月。他的一头黑发如绸,只在头顶束了一只简单的长冠,露在衣衫外头的肌肤白皙而莹润。
他缓步而来,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优雅漠然的气息,那墨色似夜的眸光天生携了几分清冽,如同冬日的雪一般,赏心悦目,却冰凉的很。
他双手上端着一个托盘,上边搁着一只青瓷碗,踏进寝殿之后,他抬眸望了苏惊羽一眼,走到了她跟前,唇角扬起一抹浅淡的笑意,这一刻,他身上的冷冽气息似乎少了一分,多了几分亲和,“苏姑娘,初次见面,我是小青。”
“小……青?”苏惊羽总觉得这么个名字安在他身上,实在是浪费此人的好气质,却还是回以一笑。
望了一眼那托盘上的碗,碗里是银耳莲子粥,贺兰尧平日是挺喜欢吃的。
“小羽毛,金丝芋卷是他做的,在我的认知里,除了你,他的手艺是最好的,勉强能下口。”贺兰尧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换来的是苏惊羽一个斜眼。
勉强能下口?
照她看来,这个小青的手艺,明显在她之上。
一盘甜点她就依稀能猜出来了。
“殿下,你要的粥。”小青将托盘搁在软榻边的小桌上,而后左手端起了碗,站在榻前,右手拿着汤匙舀了一勺,正要往贺兰尧的口边递过去。
“慢着!”苏惊羽见此情形,顿时眼角一抽,“他自己没手么?让他自己吃。”
这个小青的动作那般自然,好像……他以前很经常这么干。
“可是……”小青动作一顿,面上似是有些为难,“殿下卧在榻上的时候,通常就是不想动弹,这个时候,若是要吃东西,他比较乐意有人伺候着吃。”
苏惊羽:“……”
见到小青之前,她还不知道贺兰尧有这个毛病。
而小青见她没说话,便又将汤匙往前递送了一分,然而还不等他送到贺兰尧唇边,苏惊羽再次打断——
“慢着!”
她斜睨着榻上慵懒如猫的贺兰尧,磨了磨牙,“放着我来!”
说着,一把拿过了小青手上的碗,坐到了软榻边上。
而正因为她坐着,小青站着,一个不经意,她瞥见了他腰间挂着一块质地上好的白玉,白玉呈半月形,上边刻着两个字——
简钰。
苏惊羽一怔。
简钰?
她抬眸,望着面前的人,目光讶然,“南陵三公子之一,最擅音律者,公子钰?”
“什么公子钰,一个煮饭的厨子,手艺尚可,才艺一般,别跟着外人一样喊他公子钰,喊小青就好。”贺兰尧说着,抬手扯了一下苏惊羽的袖子,“我要喝粥,别磨蹭。”
------题外话------
一次出场三帅哥,一个傲,一个妖,一个冷,你们好哪种口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