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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惊羽:“……”
瞧他这话说的。
不就是被那劳什子朦胧香给熏了么,他何至于想剪了那一头青丝?
苏惊羽轻叹一声,轻描淡写道:“我的殿下,昨夜的香气,到了此刻早该散了,寝殿乌啼也给你收拾干净了,每一样东西都清洗过了,保证不会再留下味道,而你,沐浴一番多半也能把把味道除尽了,你就别再想着朦胧香了。”
“可我这心里就是不舒服。”贺兰尧冷哼了一声,“我一想起昨夜那异味,吸入肺腑中的那种感觉,总觉得胃里都在翻腾,想要倒杯茶压一压那不适的感觉,没想到连茶的味道都那么令人作呕,我已经许久不曾那般反胃。”
苏惊羽眉眼间划过一丝无奈,“你这纯粹是心理作用,你倒是说说,昨夜到现在,你沐浴过几回了?”
“昨夜沐浴了一番,本以为清洗干净了,结果躺下要睡时,一侧头便闻到头发上那股味道似乎还在,顿时就睡不着了。”贺兰尧顿了顿,道,“结果只能半夜又来洗头发,水都放好了干脆顺便再洗个澡,不曾想就在这浴池里睡着了。”
“那你是泡在这池子里几个时辰了?!”苏惊羽眉头抽了抽,随后抬手揉了揉眉心,“你知道沐浴太久对身体不好么?泡在水里久了,皮肤会皱的!”
“是么?这我倒是没有感觉。”贺兰尧听着苏惊羽的话,将浸在水中的手臂抬了起来,肌肤依旧白皙而莹润,并未像苏惊羽所说的,泡皱了。
“我这浴池里的水,并不是寻常的水,为了洗掉那股味道,我特地加了草药的,这是药浴,再多泡会儿,希望能彻底除了那味道。”贺兰尧悠悠地说着,而后盯着苏惊羽的背影,“女神,为何要背对着我?我让你过来你听见了没有?”
苏惊羽闻言,终于不再呆站着,转过身便快速地走到了贺兰尧的身后。
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叫她过去,她若是还不过去,岂不显得她古板了?
况且贺兰尧的目的也十分简单,让她过去闻闻他头发上的味道。
苏惊羽望着底下泡在浴池里的人,这才发现这浴池里的水有些偏白,并不透明,如此一来,泡下水下的部位便都看不见了。
不知为何忽然有点儿失落。
苏惊羽蹲在岸边,望着他两个雪白的肩头,以及他手臂的线条,轻挑眉梢。
这家伙平时看上去那么单薄瘦削,脆弱地像个瓷娃娃,但现在看来,也是肌理分明,清瘦,却结实。
想想也是,毕竟是练武的身子,虽看来弱,但其实一点儿也不弱。
苏惊羽撩起一缕他的乌发,拿到鼻子前嗅了嗅,只有淡淡的药香,十分清淡也好闻,哪里有他说的难闻的气味。
异味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吧?强迫症。
“没有你说的味道。”苏惊羽将他的头发放回了水里,“你纯粹是自个儿想太多,心理问题,别泡了,都这么久了,再大的味道也没了。”
说着,她就要站起身,可她没有想到,还不等到她做起身的动作,贺兰尧就忽然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让她一个不稳,险些就能栽到水里。
而她也确实栽倒了,不过没有栽进水里,而是条件反射地用手臂揽住了贺兰尧的肩,借着他的肩膀做支撑点,避免自己落到水里去。
于是就导致了她直接趴在了贺兰尧的肩上,贺兰尧一只手还抓着她的手腕。
苏惊羽:“……”
什么状况?
贺兰尧只觉得肩头一沉,不禁低笑一声,“小羽毛,你平时看上去挺纤细的,想不到,整个人压在我肩上,倒也挺重的。”
苏惊羽唇角一抽,“嫌我重?那你好好的扯我做什么?松开手。”
要不是毫无防备,也不会被他扯个正着,这要是一头栽倒在水里,那可就……尴尬了。
“我看你似乎是想离开,便没有多想抓住了你的手腕,想让你给我捏捏肩来着,没想到你却差点给栽进来。”贺兰尧悠悠道,“不能怪我。”
苏惊羽磨牙,“那是重力失衡了好么?你忽然扯我,我没防备,自然没有把握住平衡,松手,我该去做饭了。”
“这么急着走做什么?”贺兰尧握着她的手,摩痧着她的手背,“不急着做饭,我也不是很饿,你来都来了,给我捏捏肩可好?”
“乌啼若是早告诉我你在这里头沐浴,我绝不会闯进来。”苏惊羽冷哼一声,“蹲在岸上捏肩多难受?我只怕腿都会蹲麻了。”
贺兰尧听闻此话,沉吟片刻后道:“说得有理。”
苏惊羽轻呼一口气,才以为他要打消这个念头,却没想到,他下一句就紧接着道——
“那便下来给我捏。”
话音落下,他握着苏惊羽的手狠力一扯,这回是真的将她整个人扯进了水里,干脆又利落。
苏惊羽一个不防,加上贺兰尧的力道不小,顿时失重,被他一扯就扯进浴池,呛了一口水。
口鼻间有一种淡淡的药香味,那是这池水的味道。
跌进水里,让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以避免眼睛进水,而下一刻,一双手便握着她的双臂,将她从水里拎了起来,苏惊羽瞬间便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正准备睁开眼,却忽觉得唇上一软。
微凉又湿润的触感,如此熟悉。
苏惊羽微微一怔,入目是贺兰尧近在咫尺的脸庞,二人呼吸相闻,她几乎都能看清他的每一根睫毛。
贺兰尧的手不知何时移到了她的腰间,一把揽住。
唇上柔软的触感,携着怀中人浅淡的香气,与昨夜那刺鼻的浓香完全不同,苏惊羽身上的气息很好闻,贺兰尧揽着她的腰身的手不禁加紧了一分,身子稍稍一倾,为了防止苏惊羽躲避,带着她一个旋身,见她直接压在了浴池边上,让她的背抵着浴池的边缘,无处可躲,含住她的唇,辗转厮磨。
脸颊好几次触碰到她脸上那一小块遮住瑕疵的冰冷面具,贺兰尧蹙了蹙眉,腾出一只手到了苏惊羽的脑后,解开了面具的绳结,将那烦人的面具顺手往后一丢,扔在了水里。
苏惊羽愣了好片刻才回过神,这一回却莫名的不想抗拒。
又不是不喜欢他,亲近亲近又何妨?
只是,此刻在这浴池里,他又未着寸缕,终究有些不大合适。
是不是应该提醒他穿戴整齐了,上岸再继续卿卿我我?
如此想着,苏惊羽一偏头避开了他的亲吻,“阿尧,你……”
而贺兰尧并不知道她此刻是怎么想的,见她躲开,只以为她想抗拒,他凤眸微微一眯,眉眼间有些不悦,不等她说完,右手扣上了她的下巴将她的头扳了回来,唇又覆了上去。
苏惊羽没说完的话再次被堵了回去。
贺兰尧这一回的动作不比之前温和了。
她明明就喜欢他,作甚还躲着他?这让他十分不能理解。
乌啼早说过,女子都是奇怪的,明明有时候对你很喜欢,却也不会主动与你亲近,也许是因为她们内心终究是有些保守的,而如同苏惊羽这样的,则是明显的迟钝,若是他不主动,她这迟钝的脑子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开窍。
他试图撬开她的唇齿,而她这一回倒也没有很固执。
舌尖触及她那躲无可躲的舌,有些强硬地深吮,有些生涩,却带着不容反抗的霸道。
苏惊羽忽然觉得喘气有些困难。
这个幼稚鬼,现在经验竟然比她还好了……
她以前还嘲笑他肺活量不够来着,现在看来,落于下风的明显是她。
她当然无力再推开他,便干脆安静了下来,而他扣着她下巴的力道也明显松了。
趁着这时,她终于将头偏了开,从他的气息下挣脱出来,“阿尧,你让我顺顺气……”
贺兰尧见她有些轻喘,湿润的唇瓣也有些红肿,不禁冷哼一声,“别总想着躲我,否则总要叫你知道厉害。”
苏惊羽翻了个白眼。
会强吻就是厉害了?呵,真厉害。
“方才不是要抗拒,我想说,你能穿戴整齐了么?!”苏惊羽将视线从他白皙的胸膛上移开,“你看看你现在这样……”
“我又怎么了?”贺兰尧瞥她一眼,“不就是沐浴么?有什么不敢看的,你往后都是要和我生活在一起的人,早看晚看不都要看,现在只是让你提前习惯而已。”
说到这儿,他唇角轻扬,将头凑到了苏惊羽耳畔,“小羽毛,我只允许你一个人看的,懂么?”
苏惊羽莫名觉得耳朵一热,下意识避了开,抬手揉了揉耳朵,“懂了懂了,请问殿下,能让我上岸了么?”
“殿什么下。”贺兰尧语气有些凉,“叫男神,或者阿尧也可以。”
“男神,我的衣裳都让你给弄湿了,你说,该如何?”苏惊羽白了他一眼,而后往岸上爬。
贺兰尧这回可没把她再扯回水里。
感情这种事儿,得慢慢来。
再扯回来一次,以苏惊羽的性格,是极有可能发飙的。
他抬手,指尖摩痧着唇瓣。
小羽毛的味道和气息,果然是他最能接受的,和她亲近亲近,有利于压制昨夜那朦胧香给他带来的反胃感。
一想起那朦胧香……又想吐。
昨夜是他实在难受,又厌恶那女子身上的气息,否则,十个妖女也让他打死了。
带着那么令人作呕的异味进他的寝宫……
贺兰尧眉眼见拂过一丝戾气。
让他知道是谁,非要银丝曼陀罗伺候不可,弄死了,十根手指头全拿下来喂小蓝。
自从被苏惊羽教训过后,那可怜的小家伙很久都没吃手指头了,想必对那种味道想念的紧。
苏惊羽爬上岸后正要往外走,却听身后的贺兰尧道:“等我片刻,我帮你将衣服弄干了咱们再出去。”
苏惊羽听闻此话,脚步一顿。
身上湿的确实有些难受,不过……他说要弄干衣服,如何弄干?
不多时,身后响起了轻缓的脚步声,已经穿好衣裳的贺兰尧走到了她的身后,朝她道:“坐下。”
苏惊羽自然不知他要用什么方法,却是依着他的意思坐下了,待她盘腿坐好了之后,贺兰尧便也在她身后坐了下来,而后抬起双手抵上了她的背,内力运于指掌之间,隔着衣物传递到苏惊羽的身上。
湿衣贴在身上原本是有凉意的,可当贺兰尧的手贴在身后时,顷刻间便有暖意席卷了全身,连带着身上的湿衣也有渐渐变干的迹象。
苏惊羽见此,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
他还会这功夫?
没过多久的时间,苏惊羽身上的衣物便被贺兰尧以掌心的热源烘干了,苏惊羽转过身时,只见贺兰尧那一头原本应该湿润的乌发不知何时也干了。
这招技能真不错。
未绾发的贺兰尧,一头青丝披散下来,垂落在脸颊两侧,少了几分清雅,多了几分妖冶魅人。
苏惊羽忽然悠悠道了一句:“阿尧,我帮你绾发吧。”
还是把头发束起来看的更习惯些,多了几分君子如玉的清雅,少了几分诱惑。
贺兰尧听着她的话,自然是不会拒绝,淡淡一笑道:“好。”
替贺兰尧束好了发,苏惊羽扯着他的衣袖往密室外走,“月落乌啼昨夜一整晚没睡,都顾着给你收拾寝殿清洗东西,现在保证没有任何异味,有的,只是淡淡的焚香味道,那焚香是你自己寝宫里的,你总不会嫌弃的吧?”
“活该他们收拾一晚上。”贺兰尧不冷不热道,“你是不晓得乌啼昨夜多没出息,闻着那浓烈刺鼻的香味竟然差点软了脚,真该罚他中午不准吃饭,若不是看他跟着我多年,我一定将他吊起来打。”
“你多体谅点人家吧,那是苗疆顶级的催情香,受点儿影响再正常不过了好么?你总不能拿谁都和你比较。”苏惊羽眉眼间似是有些无奈,“毕竟你不是个正常人,你这幼稚鬼,若不是你在男女情事上太单纯,没准你也会受影响。”
乌啼说过,那苗疆的朦胧香之所以能蛊惑人,是因为能勾起人脑海中缠绵悱恻的回忆,以此达到催情的效果,让人陷入幻觉与渴望之中,心猿意马,仿佛置身天堂,听起来很放浪。
正常人受到朦胧香的影响一点儿都不奇怪,许多定力好的人都有些难以招架。
可那朦胧香对这幼稚鬼还真没用,因为根本勾不出他脑海里的什么画面,这幼稚鬼看春宫图都嫌人物太丑陋,压根没去关注重点,那个半夜来引诱他的妖女,多半很心塞,挫败。
顶级的催情香,非但达不到催情的作用,反而还催吐了,不得气死那妖女。
试问一个男子闻着一个女子身上的香气,闻到反胃作呕,那得是有多大的排斥和厌恶。
“无论现在还是将来,我想,我都不会受那种异味的影响。”一声冷哼传入耳畔,“那熏死人的味道,浓烈又刺鼻,被那种味道催情的人,真是愚蠢。”
苏惊羽懒得和他争辩。
只要是这厮认定的事情—,他便很坚信,她和他多说也无用。
“你的反胃好些了么?”苏惊羽忽然站定了,偏过头看他,“还吃得下么?要吃些什么?”
“当然吃得下,我想吃你做的红烧牛肉和醉排骨。”贺兰尧望着苏惊羽,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弧度。
“这么油腻的,你确定你吃得下?”苏惊羽有些狐疑,“乌啼说你反胃的挺厉害,要不给你做点清淡的菜?”
“不用,我就要吃那些。”贺兰尧抬手,指尖捏上苏惊羽的下颌,朝她凑近一分,“本来确实很反胃的,但是我忽然发现,你身上的气息可以很有效的治疗我的反胃,我最能接受的便是你的气息和味道,你担心我反胃还不好,那你再让我亲一亲?”
苏惊羽翻了个白眼。
而贺兰尧果真也亲了上来,在她唇上印上一个不轻不重的吻,便撤开了,潋滟的凤眸含笑眯起,“好了,现在我能吃下一头牛。”
苏惊羽:“……”
虽然有些无言以对,不过……很想笑。
贺兰尧见她唇角浮起笑意,挑眉道:“笑什么?”
“没有,只是忽然想送你一句诗。”苏惊羽笑吟吟道,“宅若久时天然纯,纯到深处——自然萌。”
贺兰尧闻言,静默片刻,而后道:“虽然女神你吟的诗不怎么样,但我还是接受你的赞美,我记住了。”
苏惊羽白了他一眼,转身迈步离开,往厨房而去。
……
落英缤纷的御花园中,八角小亭之内,有身着湖绿色宫装的女子端坐着。
她倚靠在红木制的靠椅上,低垂着静谧的脸庞,素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怀里的兔子。
“娘娘,起风了,还要在这花园里坐着么?”身后的宫女望了一眼天色,今日阳光不大,是个阴凉天。
李芸茹闻言,只淡淡道:“不在这坐着,回宫么?回宫也闷死了,呆坐在宫中,陛下就会来看我么?”
“那娘娘您的意思是……”
“听说那新进宫的祥嫔美的跟月季花似的,本宫到现在都还没见上一面,听说她喜欢在御花园里转悠,本宫今日特意来看看。”李芸茹说到这儿,冷笑一声,“她刚进宫那会儿,本宫听说她如何如何美,压根就没拿她当回事,一个低贱的民女而已,没见过大世面,听说箭伤未好就出来转悠,看见什么都觉得新鲜,乡野村姑一般的人物。”
可就是这样的乡野村姑,入宫才几天,就有传言说她美过李贵妃,丽妃。
她倒要看看是怎么个美法。
李芸茹正恨恨地想着,忽见前方出现一抹杏色身影,细细一看,那人是宁若水。
宁若水正百无聊赖地散着步,目光盯着地面,似乎在想什么。
“丽妃最近应该也很懊恼吧。”李芸茹朝着身后的宫人淡淡道,“陛下有多久没去她那儿了?”
“大概也有将近半个月了。”宫女道,“之前丽妃娘娘试药,差点儿就豁出了命,太医说要好好休养,于是陛下让人送了许多补品去她宫里,之前还有去探望她,但因为她病弱,也就没留宿,后来祥嫔进宫了,陛下已经好几日没去丽妃那里。”
“丽妃不过是个愚蠢的可怜人罢了。”李芸茹悠悠道,“靠着试药,拿命一博,名声好了,妃位升了,可这身体状况就不好了,以后能不能生都是个问题,如今又出了个祥嫔,本宫看这丽妃,也快有失宠的迹象了。你去将她请过来坐坐。”
“是。”身后的宫女应了一声,而后朝着宁若水走去。
片刻之后,那宫女便领着宁若水到了凉亭内。
“见过贵妃姐姐。”宁若水到了李芸茹身前,朝她福了福身。
“丽妃妹妹不必多礼。”李芸茹勾唇一笑,“丽妃妹妹,近来身子如何?姐姐看你这小脸,还有些苍白。”
宁若水低眉道:“谢姐姐关心,近日身子好多了。”
苏惊羽给她的药是长期服用,慢慢调理身子的药,她自然不可能好的太快。
李芸茹只客套了一句便不再客套,唇角的笑意收起,淡淡道:“丽妃妹妹,见过祥嫔了么?”
宁若水道:“见过了一回。”
“如何?”李芸茹状若漫不经心道,“那祥嫔,可有比得上丽妃妹妹你好看?”
“她……确实比妹妹好看了许多。”宁若水说到这儿,顿了顿,又道,“且她的性子,纯真温婉,看起来比妹妹讨喜。”
李芸茹听着宁若水语气中似乎有那么一丝哀愁的味道,心底不屑,面上却安慰道:“妹妹倒也不用太担心了,那祥嫔是个民间女子,不懂这宫里的规矩,举手投足间,难免有乡野的气息,光是美丽,也风光不了几天……”
说到这儿,她忽然语气一顿,只因她的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前边不远处的一道浅紫身影。
一个她从未见过的美丽女子,身着浅紫的华贵宫装,不是任何一位公主,那么,只能是宫妃。
宁若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所看见的正是祥嫔,沐挽香。
“贵妃姐姐,那就是祥嫔了。”宁若水道,“还真是巧,说到她,她就来了。”
李芸茹闻言,目光一冷。
那就是祥嫔沐挽香?
果然……挺有资本。
李芸茹望着那沐挽香片刻,忽然唇角轻轻一勾,而后弯下了身,将怀里的小兔子放在了地上,往前拱了一拱。
那小兔子被她拱了出去,却并没有跳开,而是蹦回到了她的身边。
宁若水望着这一幕,眉头轻挑。
她当然知道这所谓的‘祥瑞玉兔’为什么只跟着李贵妃。
当初苏惊羽叫自己跟这位李贵妃示好,伺机将藏在戒指里的蛊下在李贵妃身上,而祥瑞玉兔身上,同样被下了蛊,虽然她并不知道那蛊是个什么玩意,但她知道,祥瑞玉兔和李贵妃身上的蛊是离不开的,动物的思想简单,感官敏锐,这小兔子紧跟着李贵妃,自然是因为李贵妃身上有它喜欢的气息。
拥有祥瑞玉兔,李芸茹在众人眼里就成了有福之人,而这一切都是拜国师所赐,李芸茹自然不会说国师一句不好,至少她为了自己着想,会暂时站在帝无忧这一边,连带着李家也会稍稍偏向国师。
李家的贵妃,得了国师的祥瑞玉兔,苏家的大小姐,又成了国师身边的红人,这李相和苏相原本就不和睦,这么一来,不知道又要怎么掐起来了。
宁若水忽然发现,有时苏惊羽也很唯恐天下不乱。
苏惊羽每次在进行一个计划的时候,到最终,似乎都能达到好几个目的。
祥瑞玉兔这一计策,给新国师增添了些威信,同时,也让李家不得不稍微偏向国师,起码不能对他产生质疑,毕竟他也算帮了李家,让李芸茹何其风光。
扳倒贺兰夕婉那一回,同样的,一举多得,国师得了威信,拔除了贺兰夕婉这一敌人,又给她升了妃位,还稍稍对东宫打击了一下。
欧阳淳那个愚蠢的家伙,想必把太子气得不轻。
“你,去,趁着祥嫔没注意的时候,悄悄把兔子放在她的附近,别给她发现了。”李芸茹的声音忽然传入耳膜,宁若水回头一看,她正吩咐着身后的宫女去放兔子。
那宫女抱着兔子离开了,将那小小的兔子拢在怀中,装作一本正经地走着路,而沐挽香正在看花,身边偶尔经过宫人,根本不会去注意。
那宫女经过她的时候,悄悄将兔子放在她的身后,而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
宁若水一怔。
李芸茹是想……
“丽妃妹妹是聪明人。”李芸茹瞥了一眼宁若水,“妹妹想必也不想看着一个乡野村姑得势吧?”
宁若水低眉,“贵妃姐姐怎么做,妹妹都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李芸茹唇角勾起一丝满意的笑,望向沐挽香。
再说沐挽香,原本是来御花园里选取花朵,是要拿回去制另一种迷情香。
而她看花的时候,却忽然察觉脚边有什么东西,低下头一看,竟是一只小小的袖珍兔子,雪白毛茸茸的一团,可爱的紧。
这御花园哪来的兔子?
不过这小兔子倒是挺讨人喜欢的,想想自己平时在芙蓉殿也有些闷,干脆养只小宠解闷得了。
如此想着,她蹲下身便去抱地上的兔子,才抱起来,忽听身后不远出传来一声低斥——
“大胆!谁允许你抱的祥瑞玉兔?”
宁若水望着那斥责沐挽香的宫女,不禁好笑。
也是,李芸茹对这只祥瑞玉兔宝贝的跟什么似的,平时只有她可以抱,宫人们伺候这只兔子的时候,都得拿锦帕包着,说是不能直接碰触‘祥瑞’。
能有资格碰触的,只能是她李芸茹一人,方能体现她的福气。
沐挽香自然没想到,随手抱只兔子还能让人给骂了。
“好大的胆子,这祥瑞玉兔乃是贵妃娘娘之物,只有贵妃娘娘才能直接碰触它,你还敢抱着不松手,还不将兔子放下!”
沐挽香只见迎面走来一名宫女,逮着她就骂,顿时怒从心生。
区区宫女,骂她这个宫妃?
祥瑞玉兔?从没听说过这个东西,一只小兔子,是祥瑞?好笑。
沐挽香只觉得荒谬,面对着一个宫女,自然不需要态度太好,便回击道:“你这宫女怎么这般不讲理?本宫好歹是个嫔,你不行礼便罢了,逮着本宫就骂,你哪来的资格?”
“她不够资格,本宫够不够资格?”倏然一声冷笑自不远响起,沐挽香的视线越过宫女,只见一名装扮十分华贵的美艳女子款步走来,看她的一身行头,必定是个高阶的宫妃。
“这宫中谁人不知祥瑞玉兔乃是国师赠予本宫的,只有本宫与这兔子有缘,方有资格触碰。”李芸茹走到沐挽香身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兔子,看了一眼,倏然叫了一声,“本宫的兔子方才还是活蹦乱跳,精神得很,怎么才被你抱了这一下,就软绵绵的无力了?你这等低贱卑微之人,真是给祥瑞玉兔招晦气,来人,将她给本宫抓起来,打二十大板!”
不远处的宁若水望着这一切,暗自好笑。
这李贵妃,信口雌黄胡搅蛮缠也是挺有一套的。
她正冷眼旁观,忽然间听见身后不远处依稀传来说笑声。
“你说小蓝必定会在这御花园中,咱们转悠了许久,怎么也没见着?”
“没找到便罢了,我与你来这儿是为了散心的,而不是专程找那只笨猫来的。”
宁若水远远地听见这番对话,便知道是谁来了,转过身一看,果然是苏惊羽贺兰尧二人。
“为何忽然想起要来御花园散步了?”
“因为你时常混在玄轶司那种地方,所见之人都是一群野蛮的汉子,近墨者黑,我实在担心你以后整日喊打喊杀,带你来看看花,看看这御花园的风景,没准没激起你那沉寂了许久的少女之心,变的像个姑娘家。”
听着贺兰尧一番云淡风轻的说辞,苏惊羽白了他一眼。
一有机会就要抹黑玄轶司。
野蛮的汉子?人家密探们训练身手奔走查案还不都是为了朝廷安宁,总这么贬低人家,真的是……
还沉寂了许久的少女之心……真逗。
二人正漫步着说话,视线并没有往远处看,直到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他们才下意识循着声音的来源处看去——
“放开我!你们怎么能如此野蛮!”
那是一名身着紫色宫装的美艳女子,此刻正被两名宫女架着,而她身后,正有两名太监搬来了长椅,拎着木棍。
那两名宫女不由分说就将那女子架到了长椅上,让她趴着。
苏惊羽一眼认出了那女子就是才入宫不久的祥嫔?
这是犯了什么事儿要被打?
“你们放开我!李贵妃娘娘,你给我安的这个罪名不觉得太可笑了些么!”沐挽香趴在长椅上,一脸凄楚动人,心中实则恨得想要杀人。
李贵妃这个卑鄙恶毒的女人,无端找麻烦,必定是羡慕嫉妒。宫里传言祥嫔美过李贵妃,这李贵妃还就真这么快就来教训她了。
但是她此刻不能施展武功,更不能跟对方叫板。
在苗疆,敢惹她沐挽香的人,她必定要叫对方生不如死,但是在这皇宫里,面对高阶的宫妃找茬,她不甘心也只能先忍着,以后再算账。
李芸茹,当朝李相的亲妹妹,一品贵妃,她沐挽香现在就是个嫔,根本没有跟对方叫板的资本。
余光瞥到了凉亭里坐着的一抹人影,沐挽香侧过头一看,正是宁若水。
这女人不是平日里装得很温婉善良么?
“丽妃姐姐,救我……”沐挽香望着宁若水,咬了咬唇,“丽妃姐姐你忍心看着我被打么?”
宁若水闻言,心中好笑,面上却摆出一副为难的模样,似是无奈。
“你求丽妃也无用,今日本宫还就打定你了。”李芸茹冷笑,“出身贫寒的乡野村姑,本宫这祥瑞玉兔,让你碰了,简直是对祥瑞的亵渎,给本宫打!”
不远处的苏惊羽望着这一幕,总算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李贵妃心胸狭隘,祥嫔的美貌招来她的嫉妒,这一点儿也不奇怪。
当初放祥瑞玉兔在她身边,让她风光了一回,宫中四处飘着赞扬她的话,许皇后平日里都要礼让三分,这李贵妃倒确实很有嚣张的资本。
不过嚣张归嚣张,她心里想必十分明白她的风光是谁给的,以后这宫里要是有对国师不好的传言,她李芸茹也会设法杜绝,绝不会让人有机会议论到她头上去。
“啊!”前方传来女子的痛呼声,宫人的木棍已经落在了那纤细的身子上。
苏惊羽与贺兰尧自然不会管这些闲事。
“女神,没什么好看的,咱们换个地方转悠吧。”贺兰尧说着,牵着苏惊羽便要离开。
但很不巧,贺兰尧的话才落下,李贵妃一个不经意的抬眼,看见了二人。
“那李贵妃看见我们了,现在要是走开,未免失礼。”苏惊羽道,“你倒还好,不问候也不要紧,但以我的身份,不行礼不合规矩啊。”
话落,她便松开了贺兰尧的手,朝着亭子里的人缓步走去。
贺兰尧倒也没说什么,跟在她身后。
“臣女见过贵妃娘娘,丽妃娘娘。”
“免礼。”李芸茹淡淡地瞥了一眼苏惊羽,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贺兰尧,收回视线。
十皇子寡言少语的,不问候她也就罢了,平日里也见不到几回,她也懒得和他打招呼。
宁若水朝苏惊羽莞尔一笑,“苏大人不必多礼。”
一旁的痛呼声还在继续。
沐挽香的手死死地扣在长椅边缘,眸底悄然划过一丝狠厉。
该死的,早听说皇宫中水深火热,却从没见识过,今日算是明白了,这些个高阶的妃嫔,手段有多狠。
她趴在椅子上承受着木棍落在身上的痛楚,忽然映入眼帘的是一白一蓝两道身影,她抬眸,便看见了苏惊羽和贺兰尧。
李贵妃下令打她,所有人都是冷眼旁观,竟就没人说一句公道话,一声质疑都没有。
她疼的眼泪都在眼眶中打转。
女人都是狠心的,在宫里,女人更不会帮女人,也许,求助男子还更好些。
如此想着,她抬眸,凄楚的水眸望向贺兰尧的脸庞。
贺兰尧察觉到身旁的视线,便望了过去,目光与沐挽香相撞时,他的凤眸微微一动。
沐挽香眼见贺兰尧面上似有动容之色,只以为是自己的可怜模样让他心软,便咬了咬唇,眼泪从眼角滑落。
也许昨夜的引诱有些放浪,才惹他讨厌,但她蒙着脸,这十殿下终究没能看到她的相貌,此刻当然不可能认得出来。
如今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知能否换来他跟李贵妃说情?
她并不知道的是,贺兰尧的情绪变化和她的眼泪无关。
而是……
鼻翼间忽然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那味道并不浓烈,却让他隐隐……有点反胃。
他平时就很不喜欢女子身上的脂粉气味,偶尔在宫中和一些公主娘娘碰面时,她们身上的脂粉味只要稍重些,他就有些反感。
但并不至于让他反胃。
他生平只有一次,对一个女子反胃过。
贺兰尧眸底悄然划过一丝戾气,为了验证心中猜想,他朝着那被杖责的沐挽香迈近了两步。
沐挽香眸光一亮。
贺兰尧忽觉得那股令他反感的气息更强烈了,顿时避如蛇蝎般退了开,回到了苏惊羽的身后,而后转过身,抬手捂住了口。
贺兰尧的举止,在旁人看来有些古怪,而苏惊羽看着他的模样,顿时好像明白了什么,忙拉着他走到了一旁,低声问道:“怎么了?”
“小羽毛。”贺兰尧平复着心情,压抑着胃中的不适感,“我想……”
“怎么?想吐?”苏惊羽星眸微微眯起,“难道这儿有什么令你反感的气息?”
苏惊羽回想起贺兰尧刚才一系列古怪的反应,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霎时目光一紧。
祥嫔。
贺兰尧刚才朝着她走近了两步,而后便快速地避开了,之后便是反胃。
昨夜的朦胧香,几乎算是给他留下阴影了,他对那香气,印象深刻,又万分厌恶,闻不得一星半点。
思及此,苏惊羽低声道:“阿尧,是祥嫔,对不对?”
贺兰尧轻轻‘嗯’了一声。
“等着。”苏惊羽唇角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我给你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