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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市,晚上九点二十。
石铭洋和江鸾到达S市,十五分钟后,车在通往半山的路口,被几辆车围堵在中间。
刺目的车灯照射下,墨清玄一身黑色,如暗夜撒旦,在十几名身手不凡的保镖簇拥下挡住石铭洋和江鸾的去路。
即便是隔着车窗玻璃,江鸾也忍不住心寒了寒,那人面寒若霜,周围十里的温度,都被他凝结了似的。
石铭洋眸光在倾刻间变了数变,握着方向盘的力度不断地收紧,眸光冷厉地看着挡在车前的男人,若非此刻有江鸾坐在车上,他真想一踩油门狠狠撞上去。
江鸾双手紧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她真的没想到墨清玄会出现在这路口,在这里堵她,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A市,处理那所谓的医疗事故吗?
她刚才在路上看了新闻,以及最新的消息,手术的视频也被发到了网上,全世界的人都看见了他是怎样失误地用手术刀割错病人脑动脉,抢救无效,至死亡的。
如今,所有的舆.论都不利于他,偏偏在这个时候,墨氏集团也出了问题,集团总裁楚欢不得不亲自飞去外地处理。
医院的事,只有静安医院的院长墨晋修在应付。
“石学长,谢谢你送我一路,你开了几个小时的车,今晚就别赶回A市,找家酒店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吧。”
墨清玄领着一群人站在车前,眸光森寒地盯着车内的她,似乎随时能把车窗玻璃盯出一个洞来。
但他没有上前来催她下车,很有耐心地在等。
只是,他每等一分钟,周围的十几名手下都如置冰窖,心里默默地祈祷江小姐赶紧下车。
主驾座上,石铭洋表情比墨清玄好不到哪里去,他开了几小时的车,把江鸾送来S市,不是为了这样把她送到墨清玄手里的。
然而,他和江鸾一样,如何都料不到,墨清玄在自己身陷囫.囵之际,还能不管不顾的赶来S市堵他们。
他宁愿相信墨清玄不在乎自己的名利,或是太过自信的以为那是一场轻易可以大化小,小化无的医疗纠纷,也不愿意相信,他在乎江鸾胜过一切……
他眸子深处飞快地掠过一抹冷戻,不甘心地抿紧了唇瓣,声音低沉中透着某种坚定和绝决:
“阿鸾,你要是不想下去,我一定帮你打发走墨清玄。”
江鸾转头,对上石铭洋深邃如潭的眸子,她心头莫名的闪过一丝寒凉之意,石铭洋眼里一闪而过的狠戾,让她心咯噔了一下。
她几乎是不带犹豫的摇头,淡淡地说:
“石学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是我和墨清玄之间的事,我自己和他谈。”
说到这里,她话音微顿,又补充一句:
“小璐那天对你说的事,你别放在心上。”
她不想欠他太多人情。话落,转头,伸手去开车门。
“阿鸾!”
她还未拧开车门,石铭洋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扣住她手腕,语气微急地喊她名字。
江鸾一怔,顿觉车外一道凌厉的眸光如利箭破空射在他扣着她的手腕处,她下意识地抽出被他扣着的手,以眼神询问他,还有什么事。
石铭洋紧紧地抿了抿唇,一字一句,严肃而认真的说:
“我答应小璐的事,一定会做到,不是为了小璐,是为了你,阿鸾,其实我可以帮你摆脱墨清玄,他纠缠你,无非是因为你们之前有过婚约,而你现在对他冷漠,他觉得自己自尊受了伤。”
“石学长,你不用说了,我都懂,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
江鸾打断石铭洋的话,她知道他所说的帮她摆脱墨清玄是什么意思,无非是让她和他在一起。
可是她答应过墨清玄,不会喜欢任何男人,她甘愿用自己的一生孤独来换取小璐的幸福。
就算没有答应墨清玄,她也不能接受石铭洋,李蕊晴对石铭洋的感情,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在车外那人凌厉的目光下,江鸾对石铭洋告了别,拉开车门下去。
下了一天雨的S市,夜晚的温度,比A市低了至少十度,又在那人不断释放寒气的几步之距,江鸾一下子,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清弘水眸望向墨清玄。
气氛,令人窒息的沉寂。
墨清玄薄唇抿成冷冽的直线,寒眸直直地盯着江鸾,直看得她头皮发麻,迈开步子,朝对面的阿斯顿走去。
见江鸾越过自己,一句话都不说,朝车走去,墨清玄眸色变了变,又冷冷地扫了一眼宝马车里的石铭洋,转身,大步上前,脱下自己的外套罩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清冽熟悉的男性气息罩下,江鸾心陡然一跳,身子蓦地一僵。
她伸手去开车门,然,手都没触及到他的车把手,就被他一把扣住手腕,将其拉至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阴沉着脸,粗鲁的帮她擦拭刚才被石铭洋捏过的手腕。
江鸾脸色一变,双眸圆睁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几步外的宝马车里,石铭洋眼底迸出一抹狠戾,眸光阴鸷地盯着墨清玄。
十几名保镖心头震惊,面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仿佛这一幕不曾看见。
江鸾强压下心里的怒意,在他粗鲁的动作下,疼得蹙眉,墨清玄并没有耐心给她擦多久,只不过是做给石铭洋看。
粗鲁的擦了几下,扔掉纸巾,拉开车门就把江鸾推上了车。
宝马车里,石铭洋冰寒着脸,盯着阿斯顿绝尘而去的眸子里有着恨不能将他剔骨挖心的恨意,心头暗自发誓,一定要让江鸾爱上他,要让墨清玄身败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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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十点,半山脚下,车胎与地面摩擦出的尖锐声响划破了夜的寂静,树枝上几只栖息地飞鸟发出一声嘶鸣震翅飞向天空。
阿斯顿急刹在路旁,强烈的惯性驱使,江鸾身子猛地往前倾去,若非系着安全带,定然撞到头,但她放在车门处的手却未能幸运躲过,胳膊肘与车把手撞在一起,一股尖锐的疼痛窜过神经,她痛得低呼一声,
江鸾心头怒意上涌,脱口就骂:
“墨清玄,你个神经……唔!”
昏暗的光线下,她没看清对方出手,只觉耳畔一股劲风夹着男人愠怒的气息而至,她躲避不及,脑袋被一只大手粗鲁扣上,上身在那只大手力道下不受控制地前倾,男人浓郁的气息扑面。
那个‘病’字都没出口,小嘴就被男人凉薄的唇给封了个严实。
所有动作不过眨眼之间,墨清玄做得熟练至极。
江鸾大脑却是轰的一声——
思绪刹那中断,
浓烈的阳刚气息钻入肺叶,凝滞了心跳,脑子更是一片空白。
男人的吻,如急风骤雨,狂.暴粗.鲁得要将她吞噬,他似乎把所有的愠怒都倾注在了这一个吻里。
空气稀薄的车厢里,温度骤然攀升。
墨清玄大有不死不休的狠劲。
江鸾回过神来,恼怒的挣扎,脑袋摇摆着躲避墨清玄的吻,气愤的话语含糊地溢出红唇:
“墨清玄,你混蛋……呜……”
墨清玄像是疯了一般,不管不顾,趁她骂他之际,粗鲁的撬开她唇舌,长驱直入,掠夺她嘴里的芬芳甜美……
气息,纠缠,津液相融!
丝丝入扣的暧.昧弥漫了整个车厢。
江鸾又气又怒,却推拒不开强吻自己的男人,最可恨的是,他强吻不说,鼻子还紧紧压着她的鼻子,连呼吸都不让她呼吸,几近窒息之际,她不得不靠着他渡来的空气维持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墨清玄才离开她的唇,稍微拉开距离,眸光森寒地盯着她,冷冽的嗓音因刚才的吻而染了沙哑,尽管咬牙切齿,却还是让令人惊颤的寒意缓解了一分:
“江鸾,你这个说话不算话的女人!”
他捏着她肩膀的手力度不断加重,痛得她眉心轻轻蹙在一起,被吻得有些虚脱的江鸾还在平复自己的情绪,一时间,只是用同样愤怒的眼神瞪着他。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恼怒地挣扎:
“墨清玄,你放开我!”
“我为什么要放,你不是很有能耐,用迷.药迷晕了阿竣阿扬,跟野.男人私.奔的吗?刚才为什么又要下车,江鸾,你明知道上我的车,就由不得你,却为了石铭洋,乖乖地投降,你是有多在乎他,嗯?”
墨清玄胸腔里燃烧着浓浓的嫉妒,他一想到她千方百计的摆脱自己,却坐石铭洋的车来S市,刚才还和他在车里不知说些什么,最后为了那个男人,下车。
他就恨嫉妒得发狂,嫉妒得想杀人。
他冷厉地眸子从她脸上下移,最后停落在她胸前的衣领处,似乎她只要敢承认她在乎石铭洋,他就要把她给扒.光,在这车里给先.歼后.杀掉算了。
江鸾小心肝颤了颤。
这车厢里空间太小,空气太稀薄,身旁这个男人气场又太冷太强,他和她不过咫尺之距,说话时,气息全都喷洒在她脸上,不由她自愿的强势灌进肺叶,随着她血液,窜遍全身。
肩膀上的疼痛一点点加剧,她却倔强地仰着小脸,不愿屈服于他。
“江鸾,你怎么不敢承认了?”
她的沉默,在墨清玄看来就是默认,他心里的妒意便如烈火疯狂燃烧,烧掉了理智,赤红了眼。
他狠狠地抿了抿唇,一字一句地质问:
“你就没有看见新闻,不知道静安医院发生的事吗?江鸾,你的心是铁做的吗?”
江鸾心微微一窒,她想否认,但知道,自己在他面前说不了谎,便沉默地不开口。
狭小的车厢里,怒意充斥了每一个角落,墨清玄知道不管自己再恼再怒,江鸾都能一字不语,沉默到底。
他怒极,反而又笑了,只是笑得惨然,笑得讽刺之极,他狠戾地丢下一句:
“虽然你答应了我的话不作数,但我说过的话,却是说到,做到,江鸾,这是你逼我的。”
话落,他扣在她肩膀的手一用力,蓦地将她往自己面前一拉,低头便又吻住她红肿的唇瓣。
江鸾低呼一声,双手死死抵住他坚实的胸膛,拼命地挣扎,怒意急剧飙升,一时间,两人像是两头发怒的狮子,谁也不让谁。
墨清玄霸道狠绝地要给她教训,兑现当初说过的话,她再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就直接办了她。
江鸾却是抵死不从,然而,她根本不是墨清玄的对手,别说受伤,就是身体好好的,她也打不过墨清玄。
不过几招功夫,她双手就被墨清玄抓在一只手里,他腾出另一只手袭向她胸.部,隔着针织衫触及那柔软的丰.盈,江鸾浑身一震,想也不想,狠狠一口对着他的唇咬下。
墨清玄被咬了一次,这一次,闪得快。
在她咬到他唇的前一秒,他离开了她的嘴,盛怒之下,大手将她针织衫衣领粗鲁一扯,她胸前,顿时大片肌肤暴.露在他眼前。
“墨清玄,你混蛋。”
江鸾又羞又怒,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被他抓住的双手抽出,扬手就往他脸上捆去,墨清玄是被她胸前的风光给闪了神。
车厢里,光线虽昏暗,但他视力极好。
她针织衫下的肌肤凝脂如玉,刺绣的胸.衣映入视线,那诱人的沟.壑下,一对丰.盈饱.满,他只觉心头一股热血上涌,怔愣间,眼前却一道劲风袭来。
他眸色一变,伸手抓住她的手,眸光倾刻间变得阴鸷冷厉。
江鸾打他不成,另一只手连忙把衣服往上拉,盖住暴露在他眼前的春.光,悲愤至极又打不过他,再被他这样狠戾的眼神瞪视,她鼻端蓦地一酸,改走悲情路线。
想到自己的妈妈,眼眶迅速的凝聚了泪,哽咽而悲伤的控诉:
“墨清玄,你这个疯子,混.蛋,你不让我见我妈妈,还总是欺负我。你就是我见过的全世界最混蛋的男人。”
墨清玄被她骂得一怔,俊脸一时间青了白,白了绿的,本想发作,可一触及她的眼泪,他心底前一秒还如波涛翻滚的怒意,下一刻便如潮水般迅速退去。
一种被称为心疼的情绪将他攫住,他怔怔地,抿紧了唇。
江鸾见自己的眼泪起了效果,又重重地吸了吸鼻子,比起在这车里被他欺负或者羞辱,她宁愿让他欣赏一下自己的悲伤脆弱,
一眨眼,泪水就滚出眼眶,顺着脸颊往下淌,她无比难过的继续说着:
“你口口声声骂我说话不算数,可是你自己不也一样吗,你是小璐的未婚夫,却处处占我便宜,墨清玄,你是要毁了我的名声,还是想害死小璐?”
这一次,换墨清玄沉默,他幽深的眸子里一片晦暗,紧紧地盯着她脸颊滚落的泪,那一颗颗泪水像是化成了滚烫的铁水,砸在他心上。
他心头一阵说不出的疼。
江鸾的控诉还在继续,根本停不下来,渗着哽咽,一字一句,都让人揪心地疼:
“我回来一个月,你一直限制我的人生自由,不让我妈妈看我,不让我小姨看我,也不让我姑姑回来看我,墨清玄,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就算我四年前不该瞒着自己还活着的真相,就算你恨我,可我妈妈有什么错。你凭什么不让她见我?”
“你只知道恨我欺骗你,可你知不知道,我四年前是真的差点死了……我妈妈因为我和爸爸的死而承受不住打击精神失常,我回来了,她看见我兴许还能清醒过来,你阻止我见妈妈,是不是希望我妈妈一直疯下去……”
墨清玄眸光沉了沉,江鸾给他扣的帽子太大了。
他不是限制她的人生自由,派人给她当保镖,是想保护她,那个杀她的人还没找出来,他害怕她再有危险。
那种撕心裂肺的痛,他承受不起第二次。
他也不是不让她见她妈妈,只是怕她接受不了那样的现实,想等她养好伤,等他抽出时间,陪她一起去,而且,他这几年一直在想办法,最近有了方案,准备通过手术,让她妈妈清醒过来。
是她一直在把他往外推,现在,她却反过来指责他的不是,他想为自己辩驳的,但看见她的眼泪,他所有的话,都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从小到大,她都会这一招,打不过他,吵不过他的时候,就装可怜,或者落两滴泪。
他分明希望她能像小璐或者其他女子一样在他面前温柔乖巧,可偏偏又见不得她可怜兮兮,或是悲伤无助的模样。
最后,所有的怒意和郁闷只化为一声叹息,抬手去帮她擦掉眼泪,闷闷地说:
“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白姨。”
不知是因为他突然软下来的声音,还是他替她擦泪的动作,江鸾只觉心脏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揪了一把,一种难以言说的疼意混着酸涩瞬间窜过四肢百骸,引发浑身每一寸神经末梢也跟着疼了起来。
她眼里,还闪着泪花,心,却疼得窒息。
车厢里前一秒还要将两人燃烧成灰烬的怒火,下一刻便荡然无存,随之弥漫开来的,是一股奇异的微妙。
气氛的转变,犹如盛夏直接过度到寒冬,从北极到南极。却那么自然,好像这对于墨清玄和江鸾而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江鸾轻轻抿唇,心却因为唇瓣上残留的阳刚味道,不受控制地一颤,她眸色微微一变,抿唇的动作瞬间放弃。。
墨清玄替她擦干泪,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坐正身子,低头启动车子。
江鸾又骂又哭,心里的委屈和愤怒全都发泄了出来,这会儿在微妙的气氛里,不敢再有所动作,安静得没有存在感 。
她知道墨清玄心里还郁闷着的,他的怒气困在了她的泪水和悲伤无助里,这会儿也抿紧了唇,眸光幽幽地盯着前方路况,英俊的脸上,线条冷硬刚烈。
窗外,夜黑如墨,只有路旁的两排树木在车灯照射下,不断地倒退。
车厢里,寂静无声,墨清玄不开口,她也不说话,车子行驶了半个小时,到达半山别墅。
江鸾的心,在看见别墅的那一刻,便失了节奏的狂跳起来,她双手紧张地交叉在面前,清弘水眸紧紧地盯着别墅。
身旁的墨清玄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减了车速,嗓音清冽低沉地晕染在车厢内:
“白姨现在的情况不太好,前几天我妈都被她用刀砍伤了,你一会儿见到她,要小心,别让她伤了你。”
江鸾眸色惊变,抬眸看了他一眼,又移开目光,看着夜色里的别墅,压抑着心里的难过,吐出一个字:
“好!”
墨清玄见她难得地乖顺,他眸光微微一紧,不再说话。
车子驶进别墅,在车库停下,立即有人上前打开车门,恭敬地喊墨清玄‘大公子’!
墨清玄下车,绕过车头,给她打开车门,轻声说:
“下来吧!”
江鸾鼻端有些发酸,还没见到妈妈,她就已经想哭了,不像刚才是被墨清玄气的,这会儿,是难过,害怕。
她其实不是爱哭的女孩子,从小到大除了在墨清玄面前偶尔装可怜地掉两滴泪,其余时候,她都是很少落泪的。
可是,一想到妈妈现在的样子,泪水就不知不觉地溢满了眼眶。
她嗯了一声,弯腰钻出车。
墨清玄眸光温和地看了她一眼,见她眼里泪水晶莹,他心又是一紧,薄唇紧抿了下,问身旁的保镖:
“白姨睡了没有?”
“回大公子,江太太刚睡下。”
“嗯,通知今晚值勤的,要格外小心。”
墨清玄微一沉思,又吩咐一句后,大步朝客厅方向走去。
江鸾紧跟着墨清玄的脚步,进了客厅,照顾白鸽的保姆立即迎上来,恭敬的喊了一声大公子,看见江鸾时,保姆眸光一亮,脸上绽出欣喜之色:
“您是江小姐?”
“兰姨,是我。”
江鸾点头,压抑着心里波涛翻滚的情绪,兰姨是以前在墨宅做事的阿姨,因此认识她。
兰姨目光在江鸾身上停顿了几秒,才激动的说:
“江小姐,你回来就好了,你回来了,江太太兴许一高兴心病就好了。”
“兰姨,白姨睡着了吗?”
墨清玄打断兰姨的话,温和地问。
“我带你们上去,江太太刚睡着,我听见车子声音,就下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们。”
“嗯!”
墨清玄嗯了一声,兰姨带路,他和江鸾并肩走在后面,不用江鸾问,兰姨上楼的一路又热情的说着白鸽今天的情况。
“江太太今天心情不错,下午四点左右还清醒了十来分钟,晚饭也吃得不少,刚和我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她说有些累,就睡下了。”
兰姨带着墨清玄和江鸾来到二楼,白鸽的卧室外,推开房间的门,墨清玄便让她先下楼去,她答了声好,转身离开。
“鸾儿,进去吧!”
墨清玄颀长身躯站在门口,并没有先进去,而是转眸看着江鸾。
柔和的水晶灯光下,她肌肤莹白如玉,闪烁着泪水的眼眸,晶莹剔透得我见犹怜,墨清玄看在眼里,心底某处更是柔软得成了一汪湖水。
江鸾脚步僵硬地走进卧室,含泪的眸子一眨不眨,紧盯着几米外的迷色大chuang上,睡得正熟的白鸽。
墨清玄跟在她身后,似潭的眸子看了眼睡熟的白鸽,便紧盯着江鸾。
一步步,她走得十分艰难。
这些日子以来,她分分秒秒,都想见到妈妈,可是真正见到了,她又害怕。
白鸽侧身而睡,面朝着外侧,眉目间一片安详恬静,和记忆中的妈妈没有区别,江鸾无法想像,她醒着的时候,是怎样的情形。
她走近,离chuang还有五步之距时,睡得香甜的白鸽突然皱起了眉,好像梦里梦见了不开心的事,江鸾眸色一紧,唇瓣,下意识地抿起。
片刻后,白鸽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化,她放在被子里的双手突然伸了出来,嘴里喊了声‘阿博’,脸上悲伤和痛苦浮现,双手开始挥舞,嘴里连喊了两声‘阿博’后,又喊‘鸾儿’!
江鸾眼里的泪水滚落,一声‘妈妈’出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扑过去抓住白鸽的手,难过而自责地喊:
“妈妈,我回来了,鸾儿回来了。”
墨清玄眸光紧了紧,挺拔身姿站在chuang前,心口,像是被巨石压着一般。
白鸽在江鸾的呼唤里醒来,睁开眼睛,看见chuang前的江鸾,她眸子亮了亮,欣喜地喊:
“鸾儿!”
江鸾压抑的泪水在妈妈那声清醒的‘鸾儿’里如决堤的湖水,一发不可收拾,心里,层层悲伤中却破裂出一丝欣喜来,妈妈认得她了。
她双手颤抖地握着妈妈的手,欣喜地颤声道:
“妈妈,我是鸾儿,我是你的鸾儿,我回来了,对不起,我回来得晚了。”
“不,你不是鸾儿,你是杀了鸾儿的凶手。你这个凶手,我要杀了你!”
白鸽前一秒还清亮纯净的眼眸,下一刻便杀意浮现,眉眼间的慈爱欣喜也刹那狰狞,她翻身坐起,一只手掐住鸾儿的脖子,一只手扯住她短发。
即便刚才墨清玄提醒过,但江鸾还是没有躲开。
她妈妈白鸽是MIE的人,身手,不比她差,又因仇恨,那出手如闪电,就连一旁的墨清玄想阻止,也晚了一秒。
他低呼了一声‘白姨,她是鸾儿。’上前去帮忙拉开白鸽掐住江鸾脖子的手。
江鸾惨白着脸,盈满泪水的眸子里满是悲伤,像是从云端*一般,前一秒妈妈还认得她,喊她鸾儿,下一刻便说她是凶手。
她忘了挣扎,只是用悲伤的眸子看着妈妈,墨清玄将白鸽的手从她脖子上拿开,她大口地喘着气,哽咽地呼唤:
“妈妈!”
白鸽还在愤怒地喊:
“我要杀了你们,还我的鸾儿,还我的阿博!”
墨清玄看了眼江鸾,示意她先出去,他抓着白鸽双手不放,怕她再伤了江鸾。
江鸾抹了抹泪,起身,出了卧室,蹲在走廊里,把脸埋进手心,悲伤而压抑地低声哭泣……
楼梯间,兰姨不放心地上来,一眼看见靠着墙体,哭得悲伤的江鸾,眸色一紧,想上前去安慰几句,可想到白鸽的情况,除非她康复,否则,安慰的话,根本无用。
卧室里,白鸽的声音渐渐小了,情绪平静下来,墨清玄的声音清润温和,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十几分钟后,卧室的门打开,墨清玄从里面出来,江鸾听见声音,立即站起身来,可刚才蹲得太久,又因为太过伤心,这站起来又急,一瞬间头晕脚软,身子失了控制地往前倒去。
“鸾儿!”
墨清玄眸色一惊,上前一步伸手揽住她纤腰。
江鸾身子扑进他怀里,脸,贴上他胸膛,软玉温香满怀,她身上独特的清幽香气入鼻,墨清玄不由得心神一漾,扣着她腰的大手下意识地紧了一分。
“我妈妈……”
江鸾此刻心心念念着妈妈,对于和墨清玄这暧.昧的姿势无所觉,她头晕还没过去,抬起泪眼望向墨清玄,迟疑地问。
看着她悲伤而难过的样子,墨清玄心里一阵抽痛,扣着她腰的手,更加舍不得放开,眸光扫过她脖子处的红痕,抬起另一只手去给她擦泪,轻声说:
“白姨重新睡下了,你别再进去,等明天她醒来,你再见她。”
听见墨清玄的话,江鸾重重地咬着唇瓣,心,痛得无法呼吸。
墨清玄耐心又温柔地一遍遍给她擦泪,触及她紧咬的唇瓣时,眸光遽然幽深。
“你伤还没全愈,别太难过。”
他声音低缓温柔,见她眼里的泪擦之不尽,大颗大颗直落,他呼吸重了重,突然低头,凉薄的唇吻上她滚烫的泪。
江鸾身子蓦地一颤,心像是被电流击了一下,她眼里的泪,都忘了往下掉。
“鸾儿,不哭了。”
男人地呢喃沙哑地落在耳畔,恍惚中,她听出了温柔和深情,心,便在那声温柔的呢喃里沦陷下去,贪恋地,尽然不想离开。
他的吻,不像刚才的愠怒,亦不像之前的粗鲁,这一刻,他吻里满满地全是温柔和怜惜,似乎他吻的是自己最珍贵,最珍贵的宝贝。
他吻去她的眼泪,却吻得她一心地挣扎矛盾。
萦绕在两人间的空气也渐渐发生了变化,微妙中渗进丝丝暧.昧,墨清玄的唇离开她的眼,吻她脸颊,一路往下,最后,吻上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