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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窗加好友数年,齐君疾最怕的就是许慎这种能把人看穿了的目光,他不言不语,就那么拿眼神黏黏糊糊地粘着人,心机多深的人也得叫他瞧得浑身难受。 ?
齐君疾虽然颇有些城府,到底年纪不大,他自认为刚刚和徐鉴心没生什么事,却活生生地被许慎看得脸色有些泛红,气急败坏地问道:“你又乱猜什么呢?”
“公子疾不是一向都对女子嗤之以鼻的么?”许慎脱了被雨淋湿的衣服,拿到一边用来取暖的神器边上烘烤,“今日可好,狼狈不说,还弄丢了一件衣裳,你还怪我乱猜?“
齐君疾:“……”
许慎,许慎……早晚一天我非把你的心掏出来,看看你到底有多少个心眼。
齐君疾想必是气糊涂了,面对着笑得花枝乱颤的许慎,他多少有点口不择言:“你不觉得,她有点像璇玑吗?”
徐鉴心换了衣服,把自己的湿衣服连这齐君疾的外衫丢到水里洗了洗,费了好大劲拧了干,依着许慎的样子一股脑丢在那个房间一角,着橙黄色光的半球上,伸手在上方轻轻一点,升高了神器的温度,好让衣服干得快一些。
被窝自然是软绵绵香喷喷的,徐鉴心本在犹豫着要不要给齐君疾煮一锅姜水,自己却先打了个喷嚏。此情此景,她毅然从被窝里坐起,撑了把伞去了位于南院一角的小厨房。
睡在距离小厨房不远的厢房里的忍冬听到厨房传来的声音,还以为是哪个主子没吃饱到厨房找吃的,迷迷糊糊披上衣服起身想去帮忙,却看见一身玄色中衣的徐鉴心正站在厨房里,拿着把小扇子坐在炉子边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扇着,困得直点头。
“主子,您这是干嘛呢?”忍冬在旁边小声叫她,有点心疼地走上前拿过扇子,把身上的外袍披到她身上,叹了口气,“想吃东西您叫我便是了,干嘛还自己在这看着?”
徐鉴心幽幽转醒,看着蹲在边上手脚麻利的忍冬,对于把他吵醒这件事有些惭愧。
忍冬把刚才因为徐鉴心睡着了熄得七七八八的火重新扇旺,揭开了灶上的锅子瞧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坐在身边裹紧外袍的徐鉴心,有点担忧地说:“主子您受凉了?”
徐鉴心还没来得及回答,便又重重打了一个喷嚏。
忍冬看了看锅子里那一把看上去就触目惊心的姜丝,闭着眼睛都能想到这锅东西得有多辛辣多难喝。他在厨房四下找了一会,终于在靠墙的壁橱上掏出了装红糖的陶瓷罐子,在徐鉴心感激的目光里加了进去。
忍冬这个白纸小人,简直就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妥帖周到,善解人意,还不像其他白纸小人一样,为了点续命的灵力就拼命在她和林西顾那里争宠。
最重要的是,忍冬对于主子们的事情从来不多嘴。白纸小人既然是灵力的实体化,再像人终究也不是,所以总是会带着一些这样那样的毛病。因此他们都被用来使唤,说话聊天是万万不行的。
而忍冬似乎是这岛上所有白纸小人中,性格进化的最好的那一个,好到很多时候,徐鉴心都会忽略掉他只是一点灵力衍生而来的,而把他当成一个活生生的人来看待。
徐鉴心这样想着,看着忍冬把姜汤倒进碗里,细心地挑干净了碗里的姜丝,温和地看着陷入沉思的徐鉴心。
“找个托盘吧。”徐鉴心回应忍冬善意,扬唇笑着,“我得再给别人送一碗。”
忍冬果不其然没说什么,盯着徐鉴心喝完了她那碗之后,才把还在灶上小火温着的剩下那些姜汤依样倒到另一个碗里。
徐鉴心端着托盘站到齐君疾的房间门口时,他还没有睡,看到站在门口的她,脸上的表情有点错愕。
徐鉴心一对上齐君疾的目光,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
她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样没睡的许慎走了过来,看着托盘里袅袅冒着热气的姜汤和站在门口被一身玄衣衬得小脸雪白的徐鉴心,刚刚被“璇玑”二字压下的若有所思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
齐君疾:“……”
他快被这天赋异禀的许慎气笑了。
就这样,徐鉴心在她浑然不知的齐君疾和许慎的交锋中送完了姜汤,交代了一下她对他外袍的处理,终于拖着沉重的脚步躺回了被窝。
第二天,齐君疾没怎么着,徐鉴心倒是真的病了。
这天的晨课,一向特别喜欢听徐鉴心说话的莫修语都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忍无可忍地说:“你这感个冒怎么嗓子还劈了?”
昨晚的徐鉴心放弃了引水诀时还没想到淋一场雨就会把自己搞成这样,一开始以为喝碗姜汤汗就不会有事了,结果早晨一张嘴她都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光。
徐鉴心闻言脸色一沉,决心今天不再说话。
林西顾还是那么一副对她视而不见的样子,徐鉴心眉头缓缓皱起又放下,强行把心头的酸涩压下。
生着病呢,她不想还让自己上火。
“诶这里怎么刻来着?”本来就脑子不够用的莫修语在下午刻符的时候又遇到了每天一次的瓶颈,“你怎么不说话啊?”
自打徐鉴心打定决心不说话开始,莫修语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专挑着这时候朝着她喋喋不休,直到下午符咒课,这种情况达到了**。
徐鉴心终于不堪其扰,恨恨把刻刀扔到一边,她抬起头来,刚想声,便听到一旁齐君疾的声音淡淡响起:
“修语,你很吵。”
噗嗤。
坐在齐君疾边上的许慎按耐不住笑出了声,在齐君疾和莫修语双重眼刀的威胁下,他摆出了一个“你们继续”的手势,低头摆弄他的木牌去了。
其实两个人横许慎这一眼的意味是不一样的,莫修语是因为尴尬,至于齐君疾:
许慎那副意味深长的笑脸他已经看了一晚上加一早晨,他反胃。
一旁刻符的徐鉴心则完全没注意到这三人心理交锋,她安之若素地攥着自己的刻刀,一下一下,前所未有地认真,顶多是被一边抓耳挠腮地莫修语干扰到皱皱眉。
师父的意思是觉得她和齐君疾走得近,没说什么别的,这么多年养成的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她理所当然地独善其身,她和他只是同窗,也只能是同窗。
她心无旁骛,倒是林西顾先受不了了。
他转向她,眉头缓缓皱起:“徒儿,你去帮他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