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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希知道那个化妆师，顶多就是别人拿出来使的一杆枪。就是想试探一下她，是不是个好捏的软柿子吧。牧希并没有花心思去思考，背后指使的人是谁，是谁想为难她。
将心思花在这上面太不值了。反正背后蹦跶的人，总要自己跳出来，不跳出来，怎么能对付她呢？
而那个被辞退的化妆师，她也一点都不同情。
一是化妆师自己太蠢，甘愿掺和进这样的事里；二是她的化妆技术真的不怎么样。
牧希很喜欢这个角色，并不希望自己的妆容毁在她的手上。
化妆师一走，在场的人就都乖觉了，他们就算再蠢，也隐隐看出来，牧希刚才好脾气地等着，不是因为她好欺负，而是因为她在酝酿着更大的反击。
牧希上好妆，转身朝着方云生的方向过去了。尽管她已经走远了，但她身后好半天都没人敢议论。
这场戏是牧希和江卉雯的。
这个时候女主角已经得到了男主角的喜欢，女二号和女主角约了在咖啡厅见面。哦，当然，还是上次拍摄吻戏的这个咖啡厅，一景多利用嘛。
牧希和江卉雯对坐在咖啡厅中，旁边站着穿制服的侍者。
“您好，请问两位要点儿什么？”
“咖啡。”
“茶。”
要茶的是牧希。十九娘这样的出身，哪里知道咖啡是什么滋味儿？倒是自己当了一方老大后，下面的人都会给她泡上一盅茶。
江卉雯当即就冲着她露出了蔑视的表情，“这里是咖啡厅，哪里会有茶呢？”
侍者也躬身道：“是的，女士，这里没有茶水，只有咖啡。”
“那我不要了。”牧希摆摆手，同时眯了眯眼，看着江卉雯一笑，“那样苦的玩意儿，谁乐意喝？”
江卉雯轻嗤一声，看着牧希的目光越发轻蔑了。这是剧中的桥段没错，但是江卉雯却是在通过表演的方式，加大气势，企图将牧希压下去。她轻蔑的眼神，包括每一声轻笑，都会无形中带给牧希压力，让她产生一种匍匐在对方脚下，被对方看不起的自卑感。
这一招对很多新人都可能起作用，但在牧希这里是没用的，牧希是什么出身？江卉雯想用这招把她压下去？逼得她出丑？是聪明，但也蠢。聪明在她光明正大地打压牧希，但蠢在她没算到牧希是个异类。
两人继续往下演，谁也不输谁。
剧情渐渐激烈起来。
江卉雯猛地站了起来，差点掀翻了桌上的咖啡，“你搞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你以前嫁过人吧？你还当了土匪！你一个女的……你一个女的……做出这些事来……你还指望你能配得上邹敬宣！”江卉雯气得脸色都变了，眼里像是有两簇火焰在跳动。她伸手就抓住了牧希的手腕，她手上一用力，牧希被她一推，差点跌出镜头范围。
也幸亏牧希早就从邢晓晓那里学到了经验，现在江卉雯想用这招压她，那可不行。
牧希像是根本察觉不到手腕的疼痛一样，眉目冰冷，气势十足，她一扬眉，高声道：“还是大小姐呢？大小姐就是这样不讲道理吗？滚远点儿！自己是个女人，倒有脸苛刻别的女人！有这嘴碎的功夫，怎么不去杀敌呢？”
说完，牧希重重一拍桌子，这下桌子没翻，咖啡杯却是翻了，杯子翻转，哗啦淋了江卉雯一身。
江卉雯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动作顿时僵住了，台词也全忘记了。
方云生脸色微变，高声喊道：“卡！”“演得这么流畅，江卉雯你突然顿住干什么？”
江卉雯转过头，马上说了声抱歉，然后她松开手，指了指自己的衣裙，“牧希把咖啡掀翻了。”她的口吻很平淡，像是在平静地叙述一个事实。
但是牧希近距离地能看到，江卉雯气得手都抖了。
能不气吗？
她身上穿的是白旗袍，咖啡一洒上去，旗袍被弄脏了不说，还变得有点透。
任何一个女演员换到这样的情况下，都会觉得丢了大脸，实在难以容忍。
方云生在那头皱着眉，然后打发了助理上前查看。江卉雯的经纪人已经忙不迭地赶上前来了，经纪人阴沉地瞥了牧希一眼，扶着江卉雯到一边去了，也不知道经纪人是怎么样跟方云生沟通的，方云生立即让他们去后台换衣服休息了。因为牧希隔得有点远，听不见他们说了什么，只能注意到方云生在和他们交谈完后，往自己这边瞥了一眼。
牧希并不慌张。
就算江卉雯在他面前诋毁自己了，那又怎么样呢？见招拆招就是。
没一会儿，方云生就把牧希叫过去了，其他工作人员开始打扫现场。
“刚才怎么回事？”方云生沉声问。
“什么怎么回事？”牧希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刚才咖啡不是你故意掀翻的吗？”方云生厉声问。
牧希脸色也沉了沉，冷声道：“方导，如果因为我去试镜痴剑，导致您到现在都戴着有色眼镜来看我，那么您对我未免太过不公了！大家都是同样在拍戏，拍桌子的桥段也是剧本中写着的，怎么能说是我故意掀翻的？我为什么要故意掀翻？我有什么好处？”牧希很是激动，甚至还拍了拍方云生面前的桌子。
衣袖滑后去，牧希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一截手腕。
她本身就肤白，所以露出的手腕上，被掐得有些泛青的地方，就显得格外明显了。
方云生身后的冷面女助理被牧希的发火吓了一跳，她可从来没见过，有谁能在方云生面前发脾气的。
方云生也愣了愣，最后目光触及到牧希的手腕，脸色微微变了，他又仔细地打量了一遍牧希，而牧希的脸上只有愤怒和委屈，没有半点心虚……方云生这才意识到，的确是自己冤枉了牧希。
“是我误会你了，刚才怪我太心急了。”方云生放缓了语气，出声安慰道。
而牧希在心底对方云生的感官已经糟了不少。
今日是她还好，完全能骗过方云生的眼睛。但若是换做真正的新人，是不是就真的只能被江卉雯压一头了？是不是只能被动被方云生以先入为主的眼光去看待了？何等不公！
当然，或许她也得庆幸方云生这样的脾气，就是这样，她才好瞒过方云生。那些不安好心的，她自会一一料理。
“没事，我刚才……也、也太冲动了。”牧希咬了咬唇，低声道歉。
方云生看着牧希的模样，虽然觉得哪里有些怪异，但是心底已经涌上了愧疚感，他摆摆手，“你去休息一会儿，等江卉雯回来了，继续拍戏。”
牧希点了点头，走到一边去了。
刘婉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体贴地递上了一杯温水。这个时候天气有点冷，一杯温水正好暖腹。
李炎突然朝着牧希的方向走了过来，李炎冲她笑了笑，问道：“没事儿吧？”
“没事。”
“方导的脾气你以前应该也有耳闻，他就是这样的。”李炎无奈一笑，“得罪谁都勿要得罪导演。”
“嗯，我知道。”牧希转头真诚地看着他，“谢谢你。”
李炎顿了顿，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觉得难以启齿。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牧希配合地追问道。
“你……你还是不要招惹江卉雯了。”李炎低声道：“所有人都以为她是过气明星，但是……不是的，江卉雯不是这样简单的。”说完李炎就匆匆走了，像是透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秘密一样。
牧希摸了摸下巴。
不是那样简单？那能有多复杂？真正厉害的人物，可不会跟她这样的小虾米为难？
牧希浑不在意地喝下了半杯温水，等去了趟厕所出来后，江卉雯已经换上新的旗袍了。两人重新坐在了咖啡厅里，重拍。
当牧希再一次说出那串台词的时候，她拍桌子的幅度就小了些，咖啡杯只震了震，而没有再翻转。
但这一次方云生却又喊了“卡”。
“这次效果不如上次，牧希表现得没有之前的气势，重新来，拍桌狠一点。”方云生顿了顿，出声道：“咖啡杯翻了也没关系。”
牧希笑了笑，答应得很是乖巧，“好。”
哪怕这个时候不用看，她也知道江卉雯的脸肯定绿了。这么折腾一通，结果还是她之前的表演最有力。这一点，牧希早就算到了。方云生眼里揉不得沙子，拍戏极为较真，有时候是坏事，但有时候也可以是好事。
不过看那把利刃，在谁手中，被谁聪明地利用罢了。
牧希冲江卉雯微微一笑，“辛苦江姐了。”
江卉雯的怒气一闪而过，最后大方地一笑，“没关系，你刚才演得很好，来，我们继续。”
在又一次重拍之后，方云生这才满意了。
而这个时候，顾景轩也才姗姗来迟。
之前跟着化妆师一起等着看牧希笑话的人，顿时觉得身上的皮一紧，甚至忍不住想要绕着走。
……这顾先生难不成还真跟牧希有关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