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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不跪？
她竟然真的要他这么道歉！
青年的脸庞之上，青紫一片，饱含被羞辱的神色。
牧希看见他这副模样，只觉得实在好笑。难道还是她逼他来打这个赌的吗？做了就要承担责任，这么没骨气，还不如早点灰溜溜地滚开。
“当然，如果你想站在这里，大喊三声，‘我说话都不作数’。那这件事儿就算揭过了。”牧希站在那里不急不缓地道。
整条走廊里鸦雀无声，气氛一时间被绷紧到了极点。
牧希的助理见状，心底顿时更加紧张了，她伸手拽了拽牧希的袖子，“……牧姐，咱们算了吧，这么多人看着呢，影响不好。”
牧希不为所动，但心底却是皱起了眉。这个助理实在太没眼色。
且不说她的双商问题，单就说站在她的工作角度上，她就俨然忘记了自己的本分。她是什么？她是她牧希的助理！既然如此，为什么频频拆牧希的台？
在这样的时候，哪怕真的会造成什么影响，作为艺人的助理，她第一时间应该做的，也是和自己的艺人站在同一条战线。
很可惜，这些……她都没想到。
助理的退缩，让青年一喜，他像是找到了突破点一样，高声道：“牧希，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你就不怕被人放到网上去吗？”
牧希依旧不为所动，“我行得正坐得直，为何要害怕？”她冷笑道：“咄咄逼人之说更是无稽之谈。你和我的赌约是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之下立成的。你四处说了我的坏话，转过头来和我打赌输了，反倒要我放你一马，不放便是我咄咄逼人，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受害者不原谅加害者，便是受害者不够宽容大量吗？”
一段短短的话从牧希的口中说出来，极为铿锵有力，令人无法反驳。
在场的其他人也迅速意识到了一点——牧希，不好惹！
其实这也正是牧希的目的。刘湘和谢家菲对她的挑衅、打压，容易给人造成她好欺负的错觉。现在，她就得让那些人知道，不管是谁上来招惹她，她都不会客气。
青年一咬牙，“……你一定要我下跪？”
“不是我要你下跪，下跪道歉这四个字，是你亲口说的。”牧希绝不会给人留下任何的把柄，像这样的语言陷阱，她当然要反驳回去。
女助理轻嗤一声，“原来是打了赌却又不想认啊……”
这一句话终于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青年双膝一软，朝着牧希跪了下来。
“噗通”一声，响彻了整个走廊。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
青年的面子彻底被绞碎了。
牧希知道他未必害怕自己，但是这里是在试镜现场，里面坐着方云生导演，或许还坐着其他的投资商。如果事情真的闹大了，他在娱乐圈里也就声名扫地，从此再难翻身了。
这个时候终于识趣了一回。牧希心底轻嗤。
“你道歉是你的事儿，我原不原谅是我的事儿，赌约就到此为止吧。”牧希这才冷冷地扫了一眼助理，“跟上。”
助理还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点了点头，忙跟着牧希往外走。要不是她还知道当助理的不能越过牧希，不然恐怕早已经撒腿往外跑了。
牧希今天的举动，也算是给他们提了个醒，以后要说她牧希的坏话，最好谨慎点儿，别被她听到耳中去了，她不是宽宏大量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等牧希都走远了，走廊里都依旧鸦雀无声。
她刚才的表现无疑是将所有人都镇住了。
青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脸色黑沉，正要怒骂出声，身后的套房门突然打开了，青年一回头，差点吓得魂都没了。
那门后站着的，竟然正是这部戏的导演方云生，他的身旁还站着寰宇的顾总。
其他人此刻的心情也差不多。
刚才发生的一幕，他们都看见了？
就在他们惊疑不定的时候，方云生开口就是一串大笑，“不错不错！看她刚才的表现，还真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十九娘！”
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差点被这么一句话都震飞。——牧希拿到的是十九娘的角色？！她演女一号？！
顾景轩点头微笑，算是应和方云生的话。但是突然间他看向了那个青年，“说话这么肆无忌惮，看来在娱乐圈里也走不了多长的路。”
他的语气不轻不重，但是已经足以将青年打入谷底。
被寰宇顾总亲口说在娱乐圈走不了多长的路，那谁还敢给他路走？在这么一个踩低捧高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人愿意为了巴结顾总，而将他往地上踩。
……他就这样被定了生死。
青年双腿一软，再度跪倒在了地上，这回……他是吓的。
顾景轩皱了皱眉，转身走到了门外，“我就不多留了，方导辛苦，改日再会。”
“好，顾先生慢走。”方云生这时候心情颇好，笑容灿烂地和顾景轩说了再见。
**
牧希从希尔文酒店走出，迅速上了保姆车。
生活助理刘婉靠在车里睡得正熟，听见响动马上就惊醒了，立即给牧希递上了保温杯，“牧小姐，喝点温水，润润嗓子。”
牧希笑着接过了保温杯。
司机一踩油门，保姆车很快就从希尔文酒店的大门前离开了。
等顾景轩出来的时候，连个影子都没了。
泊车小弟看见顾景轩的身影，马上去将顾景轩的车给开过来了，“顾先生……”
顾景轩拉开车门坐进去，脑子里还回荡着在套房里的时候，牧希突然一抬眸，双眼雾蒙蒙的那瞬间。
真是个奇怪的人。
能柔，也能强。
顾景轩关上车门，踩下油门驶远。
……
牧希很快回到了工作室的大楼中，两个助理跟在她的身后一同往前走。牧希摸着手中的保温杯，神色晦暗不明。麦森瞧见她的模样，心里还直犯嘀咕，这是试镜过了呢还是没过呢？现在的新人，隐藏情绪都这么厉害了？换做以前他见过的新人，哪个不是都将情绪直接挂在脸上的？
“怎么样？”麦森看向牧希身后的助理，“牧希的试镜过了吗？”
那个助理马上笑了起来，“过了过了！”
麦森也跟着笑了，转头问牧希：“既然过了，怎么都不高兴啊？”
牧希这才抬起了头，将手中的保温杯递给了刘婉，“我要换助理。”
“嗯？”麦森一怔，“怎么了？要换谁？”一般的新人，哪怕是对自己的助理不满，都不会这么快提出要换。麦森一时间还觉得有点新奇。牧希的性子这可不是一般的直啊……
刘婉有些紧张，呼吸都乱了乱。
另一个助理依旧脸上带笑，还没意识到危机。
牧希转身指了指她，那个助理脸上的笑容顿时就僵住了，“牧姐，为、为什么啊？”她嘴一瘪，面上的表情有点委屈，“牧姐，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你就没一处做好了的。”牧希也很不给面子，直接说了实话。
助理瞪大眼，眼泪登时涌了出来，“牧姐，牧姐怎么这么说我呢？我、我到底哪里做得不对？”
麦森的脸色黑了黑，大约也知道哪里不对了。
牧希将今天在酒店发生的事给麦森讲了一遍，她转头问那个助理，“我刚才说的话，没有添油加醋对吧？”
助理愣愣地点头，不明白牧希的意思。
牧希将目光挪回去，看着麦森淡淡道：“工作室安排给我的人都挺好的，但是就这个小姑娘，实在分不清什么叫工作，一味由着她的性子来。我不是不可以接受没经验的新人，因为我自己也是个新人，但至少她得是个聪明人。”
牧希顿了顿，又面向了那个助理，“你是我的助理，你应该做的是在其他人面前竭力维护我，和我站在一条线上，哪怕你心底有再多疑惑，在外人的面前，你都应该和我保持一致，而不是让别人看着，我牧希做事，还需要一个助理来教。”如果今天她真的听了这个助理的话，那么以后她也就成个笑话了。
“你连自己的本分都记不住，这没关系。但你并不觉得自己错，你甚至认为你今天的举动都是为了我，并为此欣喜得意。我怎么敢留你？”
麦森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牧希，随后出声道：“好了，你去领离职协议吧。”
助理瞪大了眼，“……为什么？我、我没错！我没错！”
牧希闭了嘴没再说话，言尽于此，她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这个小姑娘还是太年轻了，哪怕她将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她都还是没能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在这个处处都要看眼色的地方，她还是这样莽撞下去，只会闯出祸来。
“出去吧，再不出去我会叫保安。”麦森脸色一变冷声说。
那个助理这才感觉到怕了，委屈地看了牧希一眼，忙快步走了。
刘婉松了一口气，她还以为牧希要辞退她呢，毕竟这段时间牧希吃什么，穿什么，她都有插手。不少艺人都忍受不了生活助理这样的啰嗦。
等那个助理一走，麦森看向牧希的目光也变了。
到这一刻，麦森才终于确定，工作室签下的这个女艺人，和他曾经带过的所有艺人都不一样。
她年纪轻轻，有一张漂亮的脸，还有不错的演技。这样的人，多半因为先天的优势而颇受追捧，于是难免有些浮躁和自傲。
但是……她没有……她双商高，有主见，不怕得罪人，当断则断。
麦森想，除了她，还有谁会更适合这个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