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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楚王高齐脚步匆匆进了宫。
万嫔这两天等得心急如焚,赶紧撵了人,问道:“可除掉那个祸害了?”
“算是吧。”高齐皱眉道。
“什么叫算是?”万嫔拔高声调,“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把手上镶金边茶碗一墩,怒声问道:“那祸害到底死了没有?快说。”
高齐沉色道:“我们派去的四个人,都没回来。”
“没回来?!”万嫔大惊失色。
“母妃别急。”高齐又道:“不过靖亲王妃所歇的客栈失火,整个客栈都给烧了。儿子琢磨了下,应该是那四个人杀人灭口之后,放了把火,然后就各自走了。毕竟刺杀靖亲王妃是个大罪名,他们杀了人就走,也说得过去。除此之外,儿子实在是想不出别的可能了。”
谁能想到,高宸会派人“追杀”自己的妻子呢?
高齐断断想不到,那四个杀手已经死在了高宸的人手里,还被烧了个干干净净,正好凑齐仙蕙、厉嬷嬷和金叶、玉籽四个人的尸体。反正人都已经烧焦了,一把枯炭,根本不知道谁是谁,高齐更不可能去查证。
万嫔听了,思量了一会儿,点头道:“应该是如此罢。”
往后过了几天,靖亲王府那边有消息传出来,说是王妃在路上突然遇到火灾,生死下落不明,现在王府正在全力搜寻找人。
万嫔顿时放下心来,又快意道:“找人?只怕一辈子都找不回来了。老四如此作为,不过是顾忌邵仙蕙是先帝御赐,不好交代,不敢直接说她已经烧死罢了。”
高齐思量了下点头,“母妃言之有理。”
万嫔高兴了一阵,又不免眼眶酸涩,对天喃喃道:“孝和……,废太子妃和邵仙蕙这两个祸害,都已经死了。”擦了擦泪,“你就看开些,早点投胎往生罢。”
高齐心里也是不好受,劝了几句,又道:“母妃,老四就藩的日子应该快了。”
“是吗?”万嫔缓了缓心情,复又快意起来,“很好!赶紧去外省,再也别回来。”若不是老四给邵仙蕙撑腰,又怎么会害了女儿?不过他们两口子也没有好下场,一个死,一个被撵出了京城,真是活该!
此时此刻,万嫔还不知道,高宸已经把他们母子划入了死人行列!
当时那几个杀手还没有靠近客栈,就被发现,然后被高宸安排的人杀了三个,只留了一个活口审讯。一番酷刑之后,问出是万嫔和楚王暗地指使,也被灭口。然后四具尸体一起葬身火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再也不会有任何音讯。
高宸暂时没有动作,不过是眼下有诸多大事等着处理,暂时不理会万嫔母子罢了。
“都没有问题吧?”他问。
“万无一失。”初七回道:“一路有人暗中护送王妃娘娘,直到……,遇到陆涧,现在已经从清水湾坐船,一路南下了。等到了湖州,那里是大将军王骄的势力范围,可保王妃娘娘安全妥当。”顿了顿,“另外,陆涧的户籍也已经改好。”
“知道了。”高宸挥挥手,让人退下,心中一阵怅然若失。
仙蕙终于离开了自己,陆涧改了户籍。如果自己死了,她大概会忘了自己,然后和陆涧留在湖州,安安稳稳的住一辈子。即便自己活着,等到大事成功以后去接她,也难说她还愿不愿意回来。
不是不苦涩的,但……,自己并不后悔这个抉择。
仙蕙,你一定要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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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皇上,最近太白妖星频频闪烁,只怕……”钦天监脸色为难,迟疑道:“会有不吉之事发生啊。”
“会有何事?”庆帝不悦问道。
“这个……,微臣就不能预测了。”钦天监欲言又止,顿了顿,才道:“不过在太白妖.星周围,还有几颗星辰互相冲撞,主次不分,这恐怕就是造成妖星频现的原因了。”
“互相冲撞?主次不分?”庆帝听得心头一动。
现在自己和大儿子、四儿子,何尝不是互相冲撞?何尝不是主次不分?细细思量,这的确是朝局动荡不安的原因。
钦天监点到即止,未免过犹不及没再多说。
没过几天,就在太白妖星弄得人心惶惶之际,京城里突然出了一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又掀起一阵动荡风波。
已故的高曦之妻----怀思王妃,一直寡居住在怀思王府,身边只有一个远方投奔而来的侄女林岫烟。原本俩姑侄清清静静的过日子,也挺好的。这天怀思王妃想着去游湖,林岫烟陪伴,结果王妃不小心踩滑,失足落入水中!
林岫烟仗着自己会点水性,跳下去救人。
怀思王妃救了上来,但……,林岫烟却淹死在了湖里。
“怎么会是这样?”周皇后得知消息以后,顿时失了力气,靠坐在椅子里,喃喃道:“怎么……,怎么又是这样。”
当年那一场伤心不已的噩梦,再次浮现出来。
上元节,花灯夜,老二带着老四去看花灯。桥上花灯好看,人却多,坐在哥哥肩头的老四淘气,不慎掉了下去。老二去救他,小厮们也纷纷跳下水,----老四救了上来,老二却在桥下河水里咽了气。
就那样,老二媳妇以望门寡嫁进庆王府。
在这件事之后,老四晚上经常都会做噩梦,梦里喊二哥,然后经常一夜都睡不成,惊魂失措的坐到天明,平日里话也渐渐少了。后来给他看了病,吃了药,点了安神香,还是不管用,----最后还是他在身边放把刀,才能勉强睡过去。
这些年他身边一直不用丫头,大家私下猜测,大概就是这个原因了。
----怕夜梦杀人。
时隔多年,往事再度被人提醒翻了出来。
周皇后心里一阵难过恍惚。
“母后。”舞阳公主眉头微蹙,问道:“你说,这事儿是不是有点过于巧了?最近太白妖星的事,都在隐隐指向老四,说他星位不正,不适合再继续留在京城。现在林岫烟一死,肯定又要流言蜚语满天飞,编排他先是克死哥哥,再克死嫡妻,然后连嫂嫂都要妨碍了。”
周皇后何尝猜不到这些?静默许久,叹道:“罢了,还是让老四早点走吧。”
不能再这么下去,否则的话,只怕就是父子兄弟相残的局面了。
第二天,早朝有人上了奏折,又重新提起太子自辞储君一事。那人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奏折,认为太子高敦之前的奏折言之有理,靖亲王高宸虽然不占嫡长,却占了一个“贤”字,比高敦更适合做太子。
这番言论,再次被挑起一番轩然大波。
高宸冷眼看着朝臣们争论,自己从没有支持人上这样的奏折!他们不是真心支持自己做太子,更是故意弄得闹哄哄的,好让父皇忌讳而已。心下正在冷笑,又有臣子表述靖亲王历撵来的功劳,说来说去,就是暗示天下是自己打下来的。
果不其然,父皇的脸色越发阴沉难看了。
“皇上,还请准了太子殿下的奏折。”
“是啊。”有人接话,“靖亲王劳苦功高,这江山社稷得靠他来维持稳固啊。”
“你们说完了吗?”高宸冷冷打断,“父皇是天命所归的九五之尊,当初起兵诛杀燕王等反逆,也是靠父皇和太子殿下领兵进京,而不是我一人之力。若是你们连这点都看不清楚,那只能只说明……”语气越发凌厉,“你们都是一群睁眼瞎!”
那些起哄的臣子们不防他如此说,都是有些尴尬。
“父皇。”高宸抱拳,“儿臣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更未唆使过人如此言论。如果今后再有人不知轻重,不辩是非,还请父皇重重责罚他们,以正清白朗朗乾坤!”
庆帝并没有因为这番言辞轻松,依旧皱着眉头,挥手道:“退朝。”
谁知道老四那一番话有几分真心?又是不是故意掩饰之言?要论功劳,自己能够成功登上帝位,的确是老四功劳大,但……,若是没有庆王府的大军支持,他能打下江山吗?这天下是庆王府打下来的,不是他!
----自己犯不着心虚。
其实,不是没有考虑过让老四做太子。
但是老四身上戾气太重,太过锋芒外露,不如老大温和敦厚,----再想起太白妖星的传闻,想起当初年轻有为的老二高曦,因为救老四早亡,越发生出厌恶不喜。
最重要的是,老四若是做了太子,不说老大要往哪里放,就是自己,都会有很多掣肘的地方。自己才得五十岁,难道往后二、三十年,都要做一个傀儡太上皇?剩下的岁月,就只能含饴弄孙?
天底下,哪有老子对儿子忍气吞声的道理?
庆帝找到一个理由坚定自己的想法,----嫡长有序,天下不易变动。
没错!这是千古以来不变的道理。
到了下午,庆帝便召集一众臣子们商议,确定高宸就藩的属地和日子。正在讨论的热闹激烈之际,有脚步声在外面响起,一个小太监焦急喊道:“启禀皇上,福建水师八百里加急密报!”
庆帝接了密报一看,竟然是福建又有流寇作乱,杀人放火,滋扰百姓不得安宁。
“皇上。”兵部的申侍郎察言观色,建议道:“依臣看,这份密报来的正是时候,福建流寇作乱,靖亲王是领兵平乱的好人选啊。等几个月,靖亲王平定福建动乱之后,正好在那边选一块好地就藩,不用再回京城了。”
庆帝眼睛亮了亮,不错,这样倒是更加顺理成章了。
不然老四才立下不灭之功,就急着撵他走,不论找出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都显得有些过河拆桥,着急了些。而老四以前是在福建打过胜仗的,让他去,十分合适,然后就让他在福建就藩,便不算是撵人了。
只是让高宸领兵打仗,庆帝不放心,这样岂不是又交了一大部分兵权给他?因而迟疑了一番,说道:“老四就藩以后,总得有人再把将士们给带回来,没有资历的只怕不服众,得选一个可靠的大将才行啊。”
“没错,是得有些资历才妥当。”
“只怕一个大将还不够。”有臣子提出异议,“还得再配两个副将,互为帮衬……”实则是说互相掣肘,免得一个人不够可靠,“务必让大军多少人出去,多少人回来。”
众人七嘴八舌,都是纷纷出谋划策商议起来。
高宸收到申侍郎秘密送来的消息后,一个人静默了会儿,终于……,还是要走到那一步了。在京城,被父皇监视严密无法动作,他又逼迫自己交出兵权,不得不退一步,先到福建把兵权拿到手再说。
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没有出错。
可是,等到自己将来再回到京城之日,便是父子兄弟兵戎相见之时,----输,便是死!然而就是赢了,也难说是值得万分高兴的事情。
帝王家,永无父子兄弟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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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高宸统领精兵十二万南下,到福建平定流寇的消息,传到湖州,然后再传到仙蕙的耳朵里时,----她刚刚在湖州李府落脚,换了衣裳,坐下来喝第一口茶。
如今陆涧改了户籍,叫李裕。
对外放出去的消息,李裕是从外省来到湖州,准备开一个笔墨纸砚铺的小掌柜。家中人口十分简单,只得一个体弱多病的妹妹,和几个下人,算是小富即安之家。李裕才刚新死了嫡妻娘子,因与妻子感情深厚,所以发誓为妻守孝三年不娶。至于李裕的妹妹,身体不好,从小吃药当吃饭的,大概要做一辈子的老姑娘了。
如此一来,谢绝别人提媒之类的麻烦。
仙蕙心下微有感触,没有想到,陆涧那样只知道读书做文章的书生,居然也能办事如此妥妥帖帖了。这一路上,多亏他细心打点照顾,处处周全,不然那得这般顺利?况且,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何处安生。
她并不知道,这一路的顺利都是高宸精心安排。
不然这一路上,陆涧一个文弱书生带着一群女眷,哪能如此平安顺遂?至于在湖州改了户籍,换了名姓,这更不是轻易能够办到的事儿。对此,陆涧说是有个故交旧友在湖州有些人脉,四处打点的结果。
仙蕙虽然觉得陆涧的故交有些本事,有一、二疑惑,但也不会往高宸身上想。对她来说,高宸真是伤透了她的心,而且还“烧死了自己”,彻底是陌生人了。
“小妹。”陆涧安顿好了,过来问道:“可还缺什么?有需要,只管跟我说。”
“这样就很好了。”仙蕙微笑,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是三千两银票,这一路肯定花费不少,还有这宅子和以后的开销,总不能白吃不住你的。”
“不,不用。”陆涧在此处的一应开销,都是高宸安排,哪里还能再要仙蕙的钱?况且便是没有高宸安排,也没有吃软饭的道理。他连连摆手,“这些年,我还是有些积蓄的,吃饭穿衣够了。”
仙蕙却坚持给他,“你若不收,那我就带着厉嬷嬷她们另外找房子了。”
厉嬷嬷在她身后急忙递眼色。
陆涧当然不能让她另外找地方,因为除了高宸的安排之外,别的地方,肯定都不是十足十的保险。别看这所小院子平平常常的,可是这周围的住户,有三分之一都是高宸安排的人,从街头到街尾,可以说是戒备严密的很。
换了别处,又是独门独户的妇道人家,多不安全啊。
因而只得点头,“好,我先放着,有急用的时候再说。”又说起别的打岔,怕她再生出要找宅子的念头,“这边吃食都是南方风味,和以前仙芝镇差不多……”
仙蕙抬眸看向他,心下感慨。
前世的这个时候,早在去年秋天,姐夫就中了秋闱解元,陆涧是第六名,结果今生被燕王谋逆打岔,先帝驾崩,连秋闱都跟着一起取消了。
今年应该会重新举办秋闱,但姐夫宋文庭或许还有机会参考,陆涧却再也没有了。
说起来,有些因果,兜兜转转都是因为自己。
有时候想想,如果不是自己因为前世的缘故,对他表露了那点情愫,他就不会把自己挂在心上,就不会去救孝和,也就没有后面的一连串麻烦了。
像眼下这样,他是再也不可能去参考中举的,一辈子都只能做个小掌柜。
对他而言,整个人生都给毁了吧。
“在想什么?”陆涧说了半晌,见她走神,“有事?”
“没。”仙蕙摇摇头,追悔的话说也晚了,没有意义。因而只是微笑道:“挺好的,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应该给你道一声谢。”他是外男,做东西送给他不合适,刚才的三千两银子便算是谢意吧。
虽然和高宸的感情完全破裂,再不回头,但也并不打算和陆涧重续什么旧缘。
即便假作兄妹,有些距离还是要清楚的保持的。
“那好,你歇着。”陆涧是一个谦谦君子,也没打算多呆,说完便起身告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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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仙蕙来说,在湖州的日子悠闲而平静。
每天吃得香、睡得着,然后白天里做点针线和看书,打发时间,----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人陷害设计,甚至连以前在仙芝镇的时候,为生计担心的顾虑都没有了。
有一种似梦似幻不真实的感觉。
自己居然在陌生的湖州住下,还成了陆涧的妹妹,每天清静无比,好似一辈子都会这么永远清静下去。往后要去哪里?该怎么办?这些日子,反复思量都没有结果。
偶尔也会不自觉想到高宸,他又去福建了,打仗了。
可是跟自己有何关系?念头刚起,便自动掐灭,找了别的事情打岔不再去想。
这样平静的日子,从人间四月芳菲尽,度过了五月初夏,六月盛夏,一直到七月夏末,仙蕙终于想起有件挺要紧的事,而不是整天无所事事。
她让厉嬷嬷找来陆涧,说道:“你下个月帮我找几个人,收货的,往仙芝镇跑一趟,我要收购镇上所有的仙灵芝。”
“仙灵芝?”陆涧迷惑不解,“你买那么多的药做什么?”
“哦。”仙蕙撒了谎,“最近睡不太好,以前在仙芝镇的时候看过大夫,让我用仙灵芝做枕头睡,夜里就安眠了不少。”自己原先的那个枕头,留在邵家了,原本就是打算今年重新收购一批仙灵芝的。只是没有想到,现在竟然不是交待高宸让人去办,而是交待陆涧,不免有几分啼笑皆非,摇了摇头,“反正你别管了,银子我出,你让人去办就行了。”
不管如何,还是担心陆涧会重复前世的悲剧,得救他。
陆涧回道:“这不是什么难事,我去找人去仙芝镇收购就是,你不用再给银子。”怕她又要塞银票给自己,忙道:“你上次给的还没有用完,多着呢。”
仙蕙觉得他一副书呆子气,好笑道:“行,那我就省下了。”
陆涧的目光在脸上一晃而过。
说起来,在湖州和她一起相处了三个多月,可是见面也不过几次,说话不过几句。而且前些日子,她一直都是闷闷不乐,今儿……,倒是头一次看见她笑。
不由想起那年的风雪日子,那个眉目盈盈的少女追了出来,叫住自己,让丫头给自己拿了一件披风。她眼里的娇羞、清澈,好似夜空中最最璀璨的明亮星子,光芒晶莹,记忆留在自己的脑海里,此刻还是记忆犹新。
一切的缘分就从那时候开始,辗转不断。
不是不想得到她,可是她高宸把她托付给了自己,自己不能趁人之危,更不用说,高宸一旦事成就会来接走她的。不管她将来是回去做高宸的皇后,还是和自己一辈子隐居在湖州,都看她的选择,和命运最终的安排罢。
没过多久,命运视乎就做出了某种安排。
八月桂花飘香的时候,高宸在福建打了四个多月的难缠恶仗,总算传来第一份捷报。消息从沿海那边传回来,湖州近,很快得到消息全城热闹,人们都在纷纷议论此事,互相欢喜的奔走相告。
高宸打了胜仗,陆涧当然也为福建百姓高兴,只不过,心下却是有些难言的怅然。再打下去,等到高宸彻底平定了福建,他就该挥师北上了吧?一旦那件大事成功,他称帝,自然会将仙蕙接走。
所以,她暂时留在自己身边,最终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
陆涧忍住心中的苦涩。
劝解自己,不管如何这都是好事儿,应该为仙蕙高兴才对。
毕竟跟着自己一辈子隐居湖州,哪有做皇后好呢?又或者,她已经被高宸伤透了心,其实并不愿意回去做皇后?摇摇头,还是先不要那样去想了。
期望越大,到最后肯定失望越大。
而仙蕙,也听说了高宸大捷的消息,淡淡道:“哦,不错啊。”
高宸果然是一柄所向披靡的利剑,区区福建流寇对他而言,不足为患。他果然有如众人预料的那样,打了胜仗,想来接着更是竹子开花节节高,一个又一个捷报吧?只不过,他打再多的仗,都不能更进一步,又有什么用?
呵呵,不过是为别人做嫁衣罢了。
皇帝肯定不愿意他再回京城,估计福建最终大捷的消息送到京城,过不了多久,就该有圣旨传回,让高宸就在福建封疆就藩了。
后面的日子里,福建的捷报果然一个又一个的传来。
玉籽私下悄悄说道:“听说福建的流寇已经基本平底,就差一个贼首没找到,等找到那人以后,王爷就可以班师回京了。”
班师回京?仙蕙听得心下轻笑。
罢了,这又跟自己有何关系?想他作甚。
“好了,不必说了。”仙蕙打断玉籽,“往后他的事跟我没关系,我不想听。”
玉籽眼里难掩失望之色,“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仙蕙不想再多说下去,吩咐道:“你去找人搬梯子过来,我想摘点桂花,回头做点桂花饼。”找点事做,打打岔,才能避免想起不该想起的人。
“哎。”玉籽只得去了。
现如今所住的李府宅子,虽然不算很大,但是很有些年头,后院里有一棵又粗又大的桂花树,高高密密的,满树淡黄色的桂花星星点点,好似一树星光。
清风吹动,一阵阵甜腻的气息袭来,沁人心脾。
“小姐,当心一些。”玉籽在下面扶着梯子,仰着脖子,紧张兮兮道:“你随便摘一点儿,剩下的让奴婢来摘好了。”
仙蕙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衣衫,掩映在桂花树下,好似一朵大大的桂花,她低头,冲着下面笑道:“放心,我小的时候就是野丫头。”说着,动作利索的捋了一把桂花,放进腰间的竹篮里,然后又捋了一把,“等下让你们闻闻,我现在满手都是桂花香呢。”
厉嬷嬷在桂花树下看着,微有叹息。
有爱,才有恨,王妃现在这样对王爷都不恨了,还能再有爱吗?王爷啊,你的一番良苦用心,将来却只怕是要吃尽苦头了。
陆涧原本住在前院的,听得后面有动静,又有笑声,便过来瞧瞧。
这一瞧,不由吓了一跳。
“小妹,你太淘气了。”陆涧赶紧上前,苦笑道:“你玩什么不好?玩这个,万一摔下来怎么办?快下来,我上去给你摘。”
“没事。”仙蕙最近和他相处习惯了,虽然不亲密,但也自在,就拿他当哥哥看,折了一直桂花扔给他,“拿着,等下除了做桂花饼,还要做桂花蜜。”
陆涧赶紧接着桂花,一脸无奈,“不管你是做饼,还是做蜜,做什么都行,随便摘一点就快下来罢。”心下不安,干脆走到梯子下面守护。
仙蕙本来还想多玩一会儿,看看他们,实在受不了一个个的紧张劲儿。
“行行。”她好笑道:“我下来,看把你们紧张的。”她掸了掸手,先把腰间的篮子扔了下去。然后正要下梯子,忽地看见桂花树后的院墙外面,有个半大小子一气儿疯跑,嘴里嚷嚷道:“不得了,不得了啦!”
他一喊,另外几个小子从巷子里围了出来,纷纷问道:“刘大毛,出什么事了?”
刘大毛瞪大眼睛,表情夸张道:“天大的消息!”
仙蕙闲得无事,瞧着有趣,不由停住脚步想听他能说个什么。
“刚才我在茶楼那边听的。”刘大喘了喘气,说道:“那个靖亲王,就是才在福建打了好多次胜仗的那个王爷。听说仗都快打完了,为了捉那个流寇头子,又去找人,结果靖亲王马失前蹄,竟然被那贼首一箭穿心,给射死啦!现在福建大乱……”
高宸,死了?死了?!不,他怎么会死了呢。
仙蕙脑子里顿时“嗡”了一下,好似一堆蜜蜂在围绕,后面的话根本听不清。
他怎么会死了呢?前世他打了许多恶仗,都是凯旋而归,没有死啊!他是高宸,是哪个让自己毫无应对办法的高宸,他怎么会死?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恨他,看他负心薄幸之后遭报应,怎么就死了呢?
不,不不!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小妹,你快下来……”
“小姐……”
下面有人说话嗡嗡作响,她低头往下看,看到陆涧和厉嬷嬷等人焦急的脸庞,然后便是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径直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