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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话说完,凌璟的一双凤目依旧垂着,古墨色眼眸饱含温情,带着点暖意,与卫长蕖那双皓月清明的眼睛对上,一袭月锦白袍清楚的映照在卫长蕖水盈盈的眼眸中。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刚才那一抹感动之色,瞬间僵化在卫长蕖的眼眸中。
卫长蕖眨了眨眼,赶紧将凌璟刚才那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不用这么麻烦,我固然是喜欢看红梅,但也不用将整个院子的花草都拔了,全都栽上红梅树,现下这些花花草草都挺好的。”
卫长蕖觉得,若是她刚才说半个好字,没准即刻,凌璟便会吩咐人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拔个精光。
待卫长蕖将话说完,凌璟接过话,温言道:“好,蕖儿说什么便是什么,既然蕖儿喜欢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那便留下。”
顾惜昭摇着一把扇子,站在两人的身旁。瞧着眼前二人浓情蜜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完完全全未注意到他这个大活人,敢情今天这一趟,他确实是来错了,不但被黑心肝的坑了一把,此刻,还无辜当了回灯泡。
“咳咳,”顾惜昭捂着嘴,装模作样的咳嗽两声。
不适宜的咳嗽声,将天景中的氛围扰乱,凌璟转动了一下凤目,看了顾惜昭一眼。
顾惜昭见凌璟朝自己看来,打着哈哈道:“方才山风吹多了,忍不住就想咳嗽,见谅,见谅!。”
哈哈打完,顾惜昭的语气顿了顿,挑着一双桃花目,看着凌璟那张绝世倾城的脸,不满道:“喂,黑心肝的,你这也太重色轻友了吧,光顾着讨好小丫头,将我这个客人凉在一旁,着实有些不地道啊。”
话说完,桃花眼转动了一下,视线移到卫长蕖的身上,继续道:“还有你,小丫头,你以前不是最讨厌黑心肝的吗?怎么如此轻易就让他得手了呢,啧啧,真是令本公子太失望了。”说话间晃着手中的玉骨折扇,挪动一两步,靠近卫长蕖一些,掩着扇子,小声道:“小丫头,是不是因为黑心肝的长得好,你才看上他的,我说,你这太没定力了。”
卫长蕖伸手拔开顾惜昭那把骚包的扇子,笑了笑。
“顾大公子,你说话还是小心一些,呃!”卫长蕖盯着他那张好看的脸,好心提醒道。
因为卫长蕖个子矮一截,方才说话的时候,顾惜昭是垂着头的,听了卫长蕖提醒的话,他扬起眉头来,挑眼看去,入眼的正是凌璟那张黑沉沉的面孔。
凌璟盯着顾惜昭看了片刻,突然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用平平淡淡的口吻道:“三公子很不满意?”
淡淡悠悠的话音落去,只见他的一双凤目朝惊雷,闪电二人身上瞟了一眼。
卫长蕖见凌璟黑沉着一张脸,心里倒是替顾惜昭捏了一把汗,看来顾大公子是得罪璟爷了。
见凌璟的脸色不甚好看,啪嗒一声,顾惜昭将手中的玉骨折扇收起来,然后脚下挪动一两步,与卫长蕖保持一些距离。
他现在可算是明白了,小丫头就是黑心肝的死穴,说不得,碰不得,甚至说话都不能太靠近小丫头,看来他刚才确实是捅了篓子。
见顾惜昭与卫长蕖拉开了一些距离,凌璟的脸色果然稍微好看了些。
顾惜昭持着扇子,扇尖儿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在左手的手心,稍许片刻,看着凌璟笑道:“本公子很满意,很满意,”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惹不起黑心肝的,那就暂且躲一躲,“黑心肝的,本公子上门是客,你可不能将本公子撵出去。”
不是顾惜昭担心,而是撵上门的客这种事情,黑心肝的确实是做得出来,这才直接导致,很少会有朝廷的官员主动去拜访瑞亲王府,大家都知道,瑞亲王世子脾性怪异,不近人情,喜怒无常。
凌璟倒是并没真想将顾惜昭给撵出去。
这些年来,也唯有顾三公子可以将瑞亲王府当着他家茅房一样,随便进出,若是凌璟没有真心实意接受他这个朋友,想要随意进出瑞亲王府,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待顾惜昭十分不满意的说完,凌璟收回自己的视线,垂目看着卫长蕖,一只手揽在她的腰间,瞬间换了语调,道:“蕖儿,咱们进屋去。”
“嗯,”卫长蕖点头,然后跟着凌璟进屋,走了几步,扭回头来,对着顾惜昭暗暗使了一个眼色。
顾惜昭将卫长蕖对自己使的那个眼色看在眼里。心道:小丫头,算你还有点良心,没有忘记本公子。
待凌璟揽着卫长蕖走了一段距离之后,顾惜昭晃着手中的扇子,赶紧跟了上去。
凌璟揽着卫长蕖进了花厅,揽着她,再给她挑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然后自己倾身坐在了卫长蕖的身旁。
顾惜昭识趣的离卫长蕖远一些,随便挑了一个位置,独自坐在凌璟与卫长蕖的五六步之外的地方。
花厅里正燃放着两盆炭火,还能隐隐闻见石灰水的呛人的味道,深吸气,有些辣鼻子。
刚坐下不久,顾惜昭便打开手中的玉骨折扇,往自己面前扇了扇,将那呛人的石灰水气味扇得淡一些,挑着一双桃花目,看着凌璟道:“黑心肝的,你这也忒猴急了吧,你瞧瞧,墙壁上的涂料都还未风干,你就算再想近水楼台先得月,至少也得等这墙上的涂料风干了之后,再行搬进来,再说了,小丫头不是已经倾心于你了吗,啧啧,住在这么呛人的地方,亏你也忍受得了,本公子真是佩服你了,佩服。”
顾惜昭噼里啪啦的说了大半天。
凌璟轻松的挑了挑眉,面无表情道:“这些事情,不是三公子该关心的,三公子该关心之事,应该是顾家的生意。”
两人谈话间,便有小丫鬟端了茶水,糕点上来。
顾惜昭将手里的玉骨折扇轻轻放在身旁的茶桌上,再随手将桌上的茶碗端起来,用茶碗盖刮了刮浮在水面上的几点茶叶,吹口气,轻轻的抿了一口茶水。
润润口之后,与凌璟道:“不愧是黑心肝的,躲在止水镇,也能知道尚京的动向。”
卫长蕖见两人在讨论樊家的事情,一时插不上嘴,便随手捏了一块桂花糕,坐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待顾惜昭将话说完,凌璟悠悠道:“顾家树大招风,最近三公子的麻烦事,可能是断不了了,哼!”轻轻的冷哼一声,继而道:“最近樊贞的动作有些大,就算我不想注意,都是一件难事。”
凌璟提到樊贞,顾惜昭瞬间就隐匿了方才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神色变得认真起来,眉宇间隐隐露出些许锋芒。
“这个樊贞,确实不是一个省事的,他自诩是个有头脑之人,素来不甘心,屈居在本公子的名下。”
卫长蕖静静的坐在一旁吃糕点,她静静处着的时候,衬着那张巴掌小脸,整个人就显得颇有些文静。
顾惜昭见她一言不发,挑着一双桃花目,往她的身上看去,见她静静的坐着吃糕点,甚是有些不习惯,寻了个话题,问道:“小丫头,本公子听说你在尚京开了间糕点坊,还是御用的?”
“嗯,没错,”卫长蕖点了点头。“确有这么一回事。”
顾惜昭将茶碗轻轻搁在茶桌上,屁股挪动了几下,换了一个稍舒服的坐姿,手臂搭在椅子的边沿,隔了些距离,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提醒道:“小丫头,你开的是御用糕点坊,由皇帝老儿钦点,专门向皇宫供应糕点,这名头太大了,难免会遭到一些宵小之辈嫉妒,你得多留一个心眼,特别是防着樊家的人。”
“樊家在尚京的势力,根深蒂固,若是你在尚京做出什么名头,抢了樊家的利益,樊家的人不会坐视不理的,特别是樊贞。”
卫长蕖吃完了一块糕点,轻轻拍了拍手上沾的沫削,脸上的表情一派轻松。
“你方才说的樊家,可是樊皇后的母族?”
闲来无事,卫长蕖时不时就爱拿一本凉国史料翻阅,岂能不了解顾惜昭口中所说的樊家。樊氏子弟,在朝为官的,不下二三十余人,三品以上的大员,不下十人,樊大公子樊贞精通经商之道,广纳财源,中宫有樊后坐镇,樊后又生了太子凌煜,正如顾惜昭所言,樊家在尚京的势力,在凉国的势力,确实是根深蒂固,难以撼动。
“正是,”顾惜昭点头道。
“樊贞此人颇有心计,手段狠辣,小丫头,你在尚京行事,务必要多留意此人。”
“嗯,”卫长蕖轻轻的嗯了一声,“多谢提醒,我会小心行事的。”
两三句话说完,卫长蕖轻轻拧着眉头,似若有所思之状。
心道:在尚京开糕点坊,只是第一步而已,她想要在尚京站稳脚跟,看来,迟早会遇上樊家的人,既然躲不开,只能迎头而上,有什么好怕的。
凌璟见卫长蕖凝着眉头,修长的手臂穿过中间的茶桌,一把抓住卫长蕖的手,五指一卷,将卫长蕖的纤细的手握在自己的掌中。
“蕖儿,糕点坊的事情,你不必太操心,我自会安排人注意樊家的。”
说话间,那一双古墨色的眼眸中,隐隐溢出一丝丝的寒气,若是樊贞敢动蕖儿,他不介意将整个樊氏连根拔起。
凌璟掌间浅浅的暖意,慢慢的传送到卫长蕖的手上,卫长蕖感觉到指尖一片浅浅的温热,十分的舒服,微微侧目,挑着清明皓月般的眼眸,神色认真的看着凌璟,嘴角含笑道:“嗯,有你在我身旁,我很放心。”
顿了顿,看着凌璟又道:“不过,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我自己亲自解决,我相信你,但是你难免也有累的时候,我不可能事事都依靠你,你懂吗?我想与你并肩而立,并不想做一条藤蔓,攀附着你这一棵大树,慢慢的往上爬,既然你选择了我,我选择了你,前路再艰辛,我们都要一起面对,嗯。”
凌璟没想到卫长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
他早就知道蕖儿与一般的女子不同,这便是蕖儿与一般女子的区别之处,握住卫长蕖的手紧了紧,将她指尖的温柔紧紧包裹在掌中央,如珠如宝般珍视。
“蕖儿!”沉下嗓子,轻轻的唤了一声卫长蕖的名字。
顾惜昭坐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秀恩爱,此刻,只觉得自己很多余,今日这一趟,他却是来错了。
“咳咳,”适时,捂住嗓子,清亮的咳嗽两声。
卫长蕖回过心神,转动眼眸,正见顾惜昭盯着自己与凌璟。一时之间,只觉得自己的两边脸颊有些微微发热,手动了几下,想要摆脱凌璟的禁锢,奈何凌璟根本就不给她挣脱的机会,将她纤细的手紧紧的握在掌中间。
卫长蕖有些无可奈何,对着凌璟挤了挤眼睛,可是凌璟却装着没看见,继续耍流氓。
“看来,三公子真是吹山风吹多了,”凌璟将视线转移到顾惜昭的身上,一双古墨色的眼眸盯着顾惜昭,自言自语道。
话音刚落下,突然转言吩咐惊雷道:“三公子病得不轻,待会儿给三公子开几副药。”
惊雷听得嘴角抽了抽,自家世子爷真是太腹黑了。
“是,世子爷,”一阵腹诽完,赶紧领命。
顾惜昭脸上的表情都僵化了,稍许片刻打哈哈道:“黑心肝的,你手上全是些珍贵的药材,我这就是染了些小风寒,不碍事,不碍事的,至于开药嘛,我看就不必了,也省得你浪费那些好药材。”
心道:瞧黑心肝那一副黑沉沉的脸色,若是真让惊雷给他开几副药吃,估计他没病,就得吃出一些病来。
“三公子害怕浪费我的药材?”不待顾惜昭回答,凌璟挑了挑眉,悠悠道:“不妨事的,我其他的东西不多,就是药材多,送三公子几副,不碍事的。”
卫长蕖听得脸上的表情,狠狠的抽了抽。
乐青站在一旁,也替自家公子爷深深的同情了一把。
他说:璟世子与卫姑娘亲密就亲密嘛,公子爷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不就完事了吗,非得搅乱璟世子的好兴致,这下惹出事了吧。
三人在花厅里聊了一会儿天,之后,卫长蕖又领着凌璟,顾惜昭在灵泉山转了一圈,将山上的桑树查看了一番,刚发过春芽,遍山遍岭的桑树叶,呈绿油油一片,叶面宽大,又肥实,看着十分喜眼。
卫长蕖盘算着,趁这个时节桑叶正茂盛,得尽快将养蚕的计划提上日程。
三人在灵泉山上兜兜转转半天,回到别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日头有些偏西,昏黄的霞光,映照在别院内,给整座别院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边,朦胧又美好。
因为昨夜答应了凌璟,要帮他做饭。
回到别院之后,卫长蕖便领了两个小丫鬟,钻身进了厨房,一脚踏进厨房,卫长蕖有些傻眼了,厨房内摆放着各种食材,鸡鸭鱼肉,新鲜蔬菜,包括海鲜都有,不得不说,凌璟手下的人,这办事效率还真是没得话说。
其中一个伶俐的小丫鬟瞧出卫长蕖眼中带了丝丝惊讶,便小声小气道:“卫姑娘,您答应给爷做饭,爷高兴得不得了,早上的时候,便吩咐人搜罗了各种食材。”
听了小丫鬟的话,卫长蕖有些咋舌。
凌璟未免也搞得太夸张些了,就做一顿饭而已,竟然搞来这么多食材,真是……她真是不知道该说啥了。
徐步走进厨房,卫长蕖的视线落在哪些食材堆里,盯着那些食材看了片刻,然后动手挑了一些适用的出来,准备动手做饭。
小丫鬟十分懂事,不用卫长蕖吩咐,一个便去劈柴准备生火,另一个则去洗菜。
卫长蕖贴了条围裙,抄起一把锋利的菜刀,只管将清洗过的材料,切片,切丝,切丁,唰唰唰……整整齐齐的切菜声响彻了灶房。
有两个小丫鬟帮忙,做一顿饭也着实快,卫长蕖在灶房里忙活了半个多时辰,便炒好了所有的菜,起锅。
菜炒好之后,便解下身上的围裙,她刚将围裙放好,一个小丫鬟便打了热水,伺候她洗手。
卫长蕖擦了把手,将沾在手上的油污洗干净之后,便出了灶房,徐步朝花厅走去,将上菜的活儿交给了两个小丫鬟做。
此时,花厅内熏点了一炉沉香,淡淡的青烟自镂空的香炉内袅袅升起,沉香的气味充斥整个厅堂,倒是盖住了之前那一股呛人的石灰水味道。
一袭紫色的衣抉轻轻擦着门槛而过,卫长蕖走进花厅,就看见凌璟在与顾惜昭杀一盘围棋,杀得是难舍难分。
凌璟一只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正轻轻的搭在棋罐子的边沿,顾惜昭的食指与中指间夹着一颗白色的棋子,正凝眉呈思索状。
听见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凌璟将手从棋罐子中移出来,侧目,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身上。
“饭做好了?”温言问道。
卫长蕖冲着凌璟轻巧的点头,然后几步走到他与顾惜昭的身旁,垂目看去,只见棋盘上白子黑子交错成一片,各不相让。
顾惜昭感觉到一抹紫色的身影,抬起头来,一双桃花目盯着卫长蕖,道:“小丫头,你来帮我看看,看能否破了黑心肝的攻势。”
“对于棋艺,我不甚精通,你不怕我帮倒忙?”卫长蕖盯着棋盘上的白子,与顾惜昭淡淡而道。
她确实不是打诳语,对于下围棋,这等既费神,费眼力,又费脑力的活儿,她是不太喜欢的,前世如此,今生也如此。
顾惜昭想也没想,便回道:“本公子相信你,小丫头,你尽管落子就是。”
“既然如此,我便试试,”说话间,卫长蕖将手伸入顾惜昭面前的棋罐子,指尖一夹,随意从罐子中捏出一颗白子。
紧接着,她垂着一双清明皓月的眼眸,眉头微微锁着,呈一副思索之状,食指与中指稳稳的夹住白子,指尖在光滑如玉的白子上轻轻的摩挲。
凌璟见卫长蕖沉目思索,略微挑着一双凤目,饶有兴致的盯着她那张巴掌小脸。
卫长蕖不声不响的盯着棋局看了半天,在顾惜昭与凌璟不注意的时候,捏着指头,将手中的一枚白子放在了混乱的棋局之上。
白子落下,她紧接着将手抬起来,再将手搭在下巴处,轻轻托着下巴,淡淡道:“顾公子,退一步,或许能绝处逢生。”
淡淡的声音灌入顾惜昭的耳中,顾惜昭垂目看向棋盘,半响之后,再扬起眉目,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卫长蕖。
“小丫头,你不是说,你不甚精通棋艺吗?你匡本公子的吧,你这是大精通啊。”
要知道,黑心肝的棋艺,放在整个凉国,那都是数一数二的,小丫头竟然能破了黑心肝设的困局,还说自己不甚精通,这不是匡人的,又是什么。
此时,见棋盘上,白子以退为进,果然显出了几条,绝处逢生之路。这一步棋,走得委实是妙。
凌璟倒是没有顾惜昭那般惊讶,他看了卫长蕖两眼,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温润如玉的笑容。
随之,顾惜昭又连连与凌璟对了几步棋,不消片刻时间,总算是将黑子逼上了死路,封死了黑子所有的生路。
“哈哈哈,黑心肝的,这一次,本公子总算是搬回了一局。”一局棋毕,顾惜爽朗的笑了几声,挑眼看着凌璟,笑得是无比的嘚瑟。
凌璟勾唇笑了笑,见顾惜昭如此嘚瑟,却并没有说什么。
顾惜昭见凌璟不说话,自觉得没什么趣味,便转而看向卫长蕖,问道:“小丫头,你不是说你不甚精通棋艺吗?告诉本公子,你是怎么想到那一步的。”
“本公子盯着那混乱的棋局,苦思冥想了许久,却是没想到这一招以退为进。”说完,顾惜昭眼巴巴的盯着卫长蕖,等着卫长蕖回答。
卫长蕖莞尔一笑,轻轻耸了耸肩膀。
她确实没有匡顾惜昭,她的确是不喜欢下围棋,也不精通下围棋之道,想着便回道:“顾公子,我确实没有匡你,对于下围棋之道,我确实只略懂皮毛,之所以你解不开凌璟设的棋局,或许是当局者迷,不懂得退一步,海阔天空之说吧,我这个旁观者只是凑巧解开罢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顾惜昭重复了一下,卫长蕖刚才说的话,然后又爽朗的笑了几声,道:“小丫头,你说的话,忒有道理了。”
“呵呵……是吗,过奖!”卫长蕖对着顾惜昭干笑了两声,顺便打了个哈哈。
棋刚下完,便见几个小丫鬟端了饭菜进来。
几个小丫鬟轻手轻脚的走进花厅,井然有序的将饭菜摆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垂下头,退至一旁伺候。
满桌子色香味俱全的菜,腾腾的往外冒着热气,瞬时之间,整个花厅内,菜香扑鼻。
顾惜昭捡起身旁的玉骨折扇,哪里还有心思去管什么棋局,不棋局的,心绪一早飘到桌子上去了。
凌璟轻轻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菜香扑鼻,虽然没有顾惜昭那般*裸的盯着桌子看,但是却也勾着唇,温润如玉的笑了笑,十分满意。
“蕖儿,我们去吃饭,”说话间,凌璟起身,修长如玉的手抚了抚袍子上的皱痕,然后抬手,修长的手臂伸展开,轻柔的搂住卫长蕖的肩膀,揽着她朝餐桌前而去。
顾惜昭握着一把折扇,紧步跟在二人的身后。
上了桌,顾惜昭盯着桌上色香俱佳的菜品,忍不住就咽了咽口水。
小丫头的厨艺果真是了得,纵使他是个开酒楼的,手边名厨,大厨更是无数,而此刻,面对这满桌子精致的菜品,也忍不住咽口水的冲动。
咽了一阵口水之后,顾惜昭自来熟拿起身前的竹筷,十分利落的夹了几筷子品尝,然后表情十分享受的盯着卫长蕖,问道:“小丫头,这些菜都叫什么名?本公子在醉香坊可没吃过。”
说完,又继续将筷子伸入另一盘菜里。
卫长蕖看了顾惜昭一眼,点着桌上的菜,淡淡道:“香炸琵琶虾,珍珠糯米鸡,秘制拔丝地瓜,芙蓉鲤鱼……”
因为手边有食材,卫长蕖一时心血来潮,便做了这么些菜。
顾惜昭正夹了一筷子秘制拔丝地瓜放入口中,优雅的咀嚼了两下,只觉得这拔丝地瓜甜而不腻,地瓜的香味丝丝侵入肺腑,十分的好吃。
“小丫头,你到底还有多少真本事没有露出来。”顾惜昭一边说话,同时还不忘往自己碗里夹菜。
待顾惜昭说完,卫长蕖接过话,淡淡道:“这个嘛,我自己也不清楚道。”前世研究过,品鉴过的美食太多,八大菜系她几乎都懂,再算上其他派别的菜品,中式糕点,西式糕点,各类小吃,这种类实在是太多了,她确实是有些不清楚,不是匡人的话,也不是拽大的话。
不清楚!——这三个,令顾惜昭脸上的表情狠狠的抽了抽。
凌璟端坐在卫长蕖的身旁,时不时,动作优雅的给卫长蕖夹些菜。
与顾惜昭说话间,卫长蕖瞥见一双筷子落在了自己的碗中,她顺着筷子的方向看去,两道视线落在凌璟的手上,含笑打趣道:“凌璟,你不是说,你是左撇子吗?”
凌璟握着筷子的手,僵了僵,稍许片刻,一本正经道:“有时候是左撇子。”
卫长蕖哑然……
顾惜昭挑着一双凤目,朝桌对面看去,往卫长蕖脸上瞟了几眼,再将视线移到凌璟的身上,这两人说的话,他似乎有些听不明白。什么左撇子不左撇子的,他怎么从来不知道,凌璟这黑心肝的是左撇子。
想着,顾惜昭的两道视线定在凌璟的脸上,好奇的问道:“喂,黑心肝的,你什么时候变成左撇子了,这件事情,本公子怎么不知道。”
替卫长蕖夹了几筷子菜,凌璟拂袖,动作优雅的收回筷子,面无表情的略扫了顾惜昭一眼,惜字如金道:“这不关三公子的事。”
听了凌璟的话,卫长蕖抿着唇瓣,偷偷的笑了笑。时而与顾惜昭聊几句,不知不觉间,三人便用好了晚膳。
不用凌璟吩咐,几个小丫鬟便懂事的将桌上的残羹剩菜全都收了起来,将桌子打扫干净。
用完晚膳之后,卫长蕖休息了片刻时间,见时辰不早了,便让凌璟送她回十里村去。否则她那个娘又该担心了。
两人走在前头,顾惜昭紧随在两人的身后,惊雷,闪电,乐青三人离了几步的距离,走在最后面。
刚出了别院,凌璟伸手,修长的手臂拦腰将卫长蕖揽入怀中,微微垂着头,靠在卫长蕖的耳际畔,压低嗓子道:“蕖儿,我带你飞下山去。”
“嗯,好,”卫长蕖点头说好,刚吃完晚饭,正是不想动的时候,她也懒得一步一步的走下山去。
凌璟手臂收紧,将卫长蕖的纤细的身板稳稳当当的搂在怀中,让她紧紧贴在自己的胸口上,然后见他足尖轻点,一袭银袍从顾惜昭的眼前滑过,眨眼间,就见两人飘然跃上了树颠,凌璟的云靴轻踏过树叶,揽着卫长蕖朝山下而去。
顾惜昭反应过来,眼前已经没了两人的身影。
“这是有异性,没同性,”顾惜昭轻轻嘀咕了一句,啪嗒一声收拢手中的扇子,顺手插在腰间,紧接着,见他足尖也轻点了一下,一个跃身,飞上树颠,快速朝山下而去,动作快得跟一道白影似的,飞檐走壁,踏过无痕。
惊雷,闪电,乐青三人见主子们都不见了,也赶紧提气,施展轻功一跃而起,追了上去。
顾惜昭追到山下,见凌璟与卫长蕖已经等在了马车前。
他猛然喘了几口气,走上去,一阵数落:“小丫头,你真是有了黑心肝的,就往了我这个朋友,不声不响就让黑心肝将你拽走了,也不与本公子打声招呼,你太不够意思了,太对不起本公子,太令本公子伤心了……”
卫长蕖见顾惜昭像倒枇杷籽一样,噼里啪啦的对着自己数落了半天,还刹不住车了。
“停,停!”卫长蕖只觉得自己耳朵痒得慌,她面对着顾惜昭喊了两声停,还在顾惜昭的眼前比划了一个“停止”的动作。
顾惜昭刹住车,卫长蕖收了手势,才看着他,淡淡道:“顾大公子,我这不是来不及与你打招呼吗。”
凌璟拽着她就往山下飞,动作又快又急,她确实是来不及与顾惜昭打声招呼,着实是冤枉得很。
顾惜昭听卫长蕖说话的声音诚恳,用余光瞟了凌璟一眼,想想也是,便勉为其难道:“好吧,这一次,本公子就不怪你了。”说完,挑着一双桃花目,平视凌璟一眼,正想说些什么,却被凌璟抢了先。
凌璟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两道淡淡的视线落在顾惜昭的身上,悠悠道:“三公子可是想说我,有异性,没人性。如果是想说这句话呢,可以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了,也正如三公子所言。”
顾惜昭听得嘴角猛抽了几下,静静的看着凌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凌璟看了顾惜昭一眼,少顷,便将视线收回来,转目看着卫长蕖,瞬间变了语调,温言道:“蕖儿,我们上车吧。”
“哦,好,”卫长蕖先应了凌璟一声,再不着痕迹的扫了顾惜昭一眼,然后准备上马车,留顾惜昭一个人傻傻的站在原地。
不多时,惊雷,闪电,乐青三人也赶到了山下。
“赶车,”凌璟悠悠淡淡的声音穿透锦缎车帘,从车厢内传出,两个字,还真是惜字如金。
“是,爷,”惊雷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与闪电一起跃上车头,揪住缰绳,架着马车便快速离开山脚。
顾惜昭见凌璟的马车走远,站在原地,吩咐乐青道:“我们也回吧。”
“是,公子,”乐青站在顾惜昭的身后,轻轻的答应了一声,然后见他将手指压在唇边,清脆的吹响。
一声传开,刺破山野,不多片刻,便听见附近有马蹄子的声音,紧接着,两匹毛色黝亮的骏马便出现在了山脚下。
顾惜昭牵住缰绳,一只脚踏上马镫,然后翻身一跃,跨坐上马背,扬起手中的鞭子,打着马离开,乐青骑马紧随在他的身后。
五日之后,卫长蕖收到了玉娘从尚京传来的信笺,述说:糕点坊的事情,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平日里,不仅向宫中供应各式糕点,而且尚京许多达官显贵之家,举办个什么家宴,生意宴的,也时常去糕点坊定制糕点。
卫长蕖见尚京糕点坊的生意步入正轨,心中稍微放心了些许,目前,糕点坊刚开张,暂时还引不起樊家的注意,让玉娘一人留在尚京打理,她也还放心。
不过糕点坊的生意日渐扩大,又是御用的糕点铺子,日后,势必要与樊家对上,她得抓紧时日,处理好止水镇的事情,寻个清闲的时间,亲自去尚京走一趟。
收到玉娘信笺的第二天,林建春便带着十多名工匠赶来了十里村。
卫长蕖事先与他说好了,待他手底下的工匠歇息一阵之后,便上十里村替她建作坊。
索性这几日,卫长蕖已经吩咐李安,去止水镇买了建作坊的砖瓦石材,如今那些砖瓦石材都堆放在田地里,林建春等人来之后,管着开工就行。
这日,一大清早的,日头都还没冒出来,林建春便带着十多名工匠,风尘仆仆的进了新宅院。
春桃,春禾两个丫鬟,赶紧将那十多名工匠请到正堂里稍坐片刻,上了些茶水,糕点,让他们先吃着。
卫长蕖有些事情要叮嘱林建春一番,便将林建春叫去了花厅。
花厅内,卫长蕖与林建春面对面而坐,江氏,江云贵也在场,江氏亲自倒了一杯热气腾腾茶水,放在林建春的面前。
这阵子,江云贵一直在帮卫长蕖看管,打理田地间的事情,江云贵是个勤快的人,几乎每天都是大清早的,便赶着牛车来十里村做事。
卫长蕖看了林建春一眼,然后从袖子中掏出几张纸,伸手越过身前的花几,将纸递到林建春的面前。
“林师傅,这是我画的作坊图纸,你按照图纸所画,将作坊建出来就行了,”卫长蕖看着林建春,淡淡而道。
林建春从卫长蕖手里将图纸接过来,看了几眼,见图纸上标注得很清楚,才回道:“好叻,活儿交到我的手上,卫姑娘尽管放心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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