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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了职的许一山既没等来组织对他的调查,也没见有任何人来安排他的新工作。
他就像被人遗忘了一样,彻底成了一个游手好闲的人。
职务被撤,他觉得没面子去洪山镇。便婉转着与镇长曹朝阳说了,请他安排人将他的行李送回来县里。
曹朝阳倒没推辞,爽快答应了。
聊了几句,曹朝阳突然说道:“一山,你现在正在空窗期,不如去云雾山干点实事。”
许一山当即回绝他道:“不去。云雾山不是由镇里全面接管了吗?我再去,岂不是让人觉得碍眼?老曹,你不说,我倒忘记这回事了,云雾山目前的情况怎么样了?”
曹朝阳不肯说,任由许一山催问。
问得急了,干脆丢过来一句话,“你想知道,自己去看。”
张曼在他去燕京的第二天便出了院,因为蛇毒厉害,医生嘱咐她多休息。
因此,她一出院,便被唐欢安排小邝将她送回了衡岳市的家。
提起云雾山村,许一山心里就来气。
本来好好的一件事,他试图通过直播的方式介绍出去云雾山村,一方面是展示云雾山最原始的土法榨的茶油,另一方面,他想将云雾山绝美的风景展示出去。
这是他最大胆的一个想法。
直播现在已经完全平民化,谁有一台手机,就能成为主播。
虽然说,大多数主播都是一些乌七八糟的人,但还是涌现出不少成功的案例。
将唐欢培养成为一名优秀的主播,是他在有了主播的想法之后,第一个大胆的设想。
唐欢是个天生丽质的姑娘,素面朝天的她,无须任何美颜功能,就能压住网络上乌央乌央一片的主播。
许一山给她设定的是走人与自然的人设,这样就能更多吸引粉丝围观。
大自然本来深不可测,美女与自然融汇在一起,就是一道绝美的风景啊。
可是,他还是操之过急了一些。
如果不是邀请张曼进山,就不会出现她被蛇咬的事。
张曼不出事,就不会出现段焱华要求曹朝阳全面接管云雾山村的事出来。
段焱华是担心许一山真搞出来一些名堂,这样他的面子就没地方搁了。他必须阻止许一山,他不能让许一山独放异彩。
许一山被撤职,陈勇没表现出任何意见,就连曽臻,也没见她找过许一山。
这就让他很怀疑了,出了这么大的事,陈勇和曾臻不可能不闻不问。
可是他们似乎压根就不知道有这回事一样的,从文件下发到现在,整整过去了三天,就是没见他们夫妇有半点动静。
许一山本想将被撤职的事告诉他们二老,又担心被骂。毕竟这个副镇长是陈勇费了不少功夫弄来的,如今却被他玩丢了,这前后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啊。
说实话,许一山在内心深处还是很畏惧陈勇的威严。
陈勇话不多,人狠。要不,他能在茅山县那么多年屹立不倒,左右逢源?
有人说,宁可得罪黄山,不可得罪陈勇。得罪黄山或许还有一条活路,得罪陈勇,就只有一条绝路。
特别助理的身份也因为副镇长被撤而跟着不存在了,这本来就是一个临时的身份,黄山将赌注押在他身上,赌他能拿回投资项目。
然而事情的走向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外商严华那边再无动静。
黄山一肚子的怒气无处发泄,恰好段焱华将招商失利的责任全部推在许一山身上之后,他一怒之下,将许一山从头到脚,一撸到底。
相对于陈勇,曾臻明显要和蔼许多。
或许真的是丈母娘爱女婿,曾臻对许一山的爱,并不亚于对女儿陈晓琪的爱。
许一山权衡一番后,决定不去找陈勇,而是去见曾臻。
人大机关在县委大楼三楼,整整一层楼都归他们所有。
曾臻是为数不多的女性副主任,负责青联、妇联权益的立法、释义,以及立案。
许一山去的时候,恰好曾臻准备出去视察工作。
每年年底几个月,都是人大政协最忙的时候。
因为一过完年,就是人大政协会议的开幕时间。
曾臻看到许一山来了,微微颔首,示意他进办公室。
许一山犹豫片刻,张口叫了一声“妈。”
曾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摆摆手道:“坐吧,遇到难题了吧?”
许一山尴尬说道:“我被撤了。”
曾臻点头道:“我知道这个事啊。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许一山尽管满心委屈,但他还是不想替自己辩解。
曾臻见他半天不说话,犹疑着问道:“一山,你来找我,总该有事吧?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啊?”
许一山讪讪笑道:“我还真的没事,就是想来看看您。”
曾臻含笑道:“傻孩子,看我,你不会回家去看我,非得来这个地方?”
陈晓琪不在家,许一山几乎不登她家的门。
一来陈勇夫妇也不是每天都会在家里,他们的应酬太多,如果不是陈勇事先立下的规矩,他一年每天应酬四次的频率,每年至少要多两个月才能排队应酬完。
二来许一山感觉去家里,无论他怎么放松,都感觉自己有些放不开。
只要在陈勇家里,他就有一种强烈的寄人篱下的感觉。
曾臻抬腕看了一下手表,从包里摸出一把钥匙递给许一山道:“一山,听说你的厨艺不错,你今天先回家去,去菜市场买些菜,晚上,我让小琪爸与你喝几杯吧。”
许一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曾臻干脆将钥匙扔在桌子上,匆匆忙忙说道:“我要出去视察去了,不能陪你说话了。”
曾臻将许一山一个人扔在办公室,她出去视察。
许一山进退两难,只好拿起钥匙,勾头勾脑从办公室出来。
十几天前,他许一山是县委书记黄山的特别助理,走起路来,屁股后面都像带着风一样。不管是谁,见到他都是满脸堆笑,欠身招呼。
十几天后,他许一山被人踢出了局,成了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神一样。
天堂与地狱,往往就在一念之间。
他是红人时,身边鲜花怒放。他成弃子时,世界天昏地暗。
他也不愿意与人打招呼,低着头想迅速走出大楼。
他甚至没坐电梯,而是沿着楼梯一路下去。反正才三层楼,走起来不会太辛苦。
才下了一层楼,突然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他抬起头,就看到一个人倚在防火门上,笑吟吟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