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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北的话传到刘进耳朵后,刘进眼睛小心的先在四周瞟了一眼后,才胡乱应着,“不是,我…”说到一半才又改说道,“是,是啊,我们好几个同学一块。”
恰好前边就是拐角,拐过去后,陈小北朝后看了一眼,奇怪的说,“今天刘进怎么怪怪的!”
“我看,谁都没有你怪。看看你姐还有刘进,人家都知道去书店买点书看看,再看看你,整天除了玩还会干什么?”陈强东趁机教训道。
陈小北不满的说,“大哥,你以前可不这样,你都不爱学习,现在怎么说起我了?书店里的书就那么几本,我早就看过了。还有,看看你给小蚊子他们俩起的名字,一个文一个武,你这变化也太大了。”
“你懂什么!哪那么多问题,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好了。”陈强东被提及痛处,一锤定音的说。
陈小北没接话,而是说,“大哥,二哥真的能回来吗?我有个同学的哥哥想回来,最后被发现了装病,就没有回来成。”
陈强东皱皱眉,说,“应该能吧,你二哥应该有办法。”
“锅炉工人很辛苦的,二哥要是回来,每天工作岂不是很累?我二哥能吃得消吗?”陈小北不放心又问。
陈强东眼睛看着前方,没有应声。
陈小北看陈强东没有说话,也没有问,自行车正好快走到革委会了,前边正聚了一群人不知道在干什么,说话也不方便。
这边陈强东兄弟俩已经快到家了,陈慕西却还在火车上晃荡着呢,其实陈强东也是想多了,陈慕西答应回来,也是因为他当初想插队,是因为谢闻哲,如今不管是谁当队长,就凭队里有拖拉机,还只有谢闻哲会修,他以后都不会过得太差劲,要做的事也算是做的差不多了。
既没了必须留在外边的理由,在明明父母都挂念着他的情况下。能回去也挺好,虽然猛地一听锅炉工人,似乎很苦,可当初下乡的时候不也一样不容易?
相对来说,已经有了劳动锻炼的陈慕西,比三年前什么体力活也没做过的时候好太多了。
况且,没有一件事开始的时候是容易的,慢慢都会好的,陈慕西相信自己能做到。
当陈慕西想通这一点,才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变了好多,变得坚定的相信自己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去改变什么了,而不是首先去否定这件事,觉得不可行。
已经决定离开,陈慕西坐在火车上的时候,就开始想怎么和支部书记说。
真的要离开洛水村了,陈慕西心里又有诸多不舍,这几年,陈慕西花了许多心思在发家致富当队长上,付出的多了,归属感也是日渐加深,陈慕西叹了声气,决定不想这些。
还是想想到时候能不能离开的事,毕竟回城可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行的,还有身上终于稳固的队长身份,另外还有徐诺,怎么和他开口才好,当初陈慕西曾劝徐诺留下,如今,他反倒想要走了,千头万绪都需要一一解决!
还没想出个头绪来的陈慕西回到洛水村自己住的窑洞,却听徐诺说,县城里的易书记找他,让他回来就去一趟。
第六十三章
“易书记找我会有什么事?”陈慕西惊讶的说。
徐诺耸耸肩说,“谁知道呢,会不会是听说你这个队长擅离职守,找你清算了?”
陈慕西翻了个白眼,朝后一仰躺在了炕上,说,“我包里有你妈给你捎的东西,你自己拿,另外,你家人都挺好的,让你不要挂念。”
徐诺没有去拿,而是问,“你爸身体没事了吧?”
陈慕西一直没想好怎么开口和徐诺说自己想回城的事,现在徐诺提起陈建翎的身体,陈慕西眉毛动了一下,突然坐了起来,看着徐诺,问,“徐诺,你想过回城的事没?”
“没有,招工走还差不多,怎么?你想回去?你爸身体还是不好?”徐诺直接问道。
陈慕西点了点头,说,“去省城动了手术,以后都不能干重活,我想着能回去就回去。”
徐诺理解的点点头,说,“你这么做也对,那就尽量回去吧,支部书记应该也不会反对,你要是继续在这待下去,说不定把支部书记的位子还给抢了呢。
自从咱们队分红过后,很快就传开了,咱们队去年买了两辆拖拉机,每个工分的钱有一毛多,其他两个队的社员都眼红了。过年这段时间,就有人去支部书记那反映,说反正你是来插队的知青,不一定非要在一队,在其他队当队长也行。这么一闹,二队、三队的队长对你肯定有意见。”
听徐诺说的那些事,陈慕西无奈的笑笑,说,“我做的那些,其他队也照搬来做就好了,又不是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事,也就是有人这么闹闹罢了,说起来,咱们队收入里边拖拉机搞副业占得不少,再就是养殖的家畜多了些,多了个酱油作坊,换代了下种子,这才拉开了些差距,也没其他的了。”
徐诺摇摇头说,“这不是很显然吗?人们这是比较相信你来当队长。这也是有原因的,二队的队长虽然做的隐秘,可他和队里的好几个小媳妇之间有猫腻,出工、记工还有分配上也不大公平。三队队长爱占小便宜,时不时干点以公谋私的事,以前大家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区别,都是那样了,现在出了你这么个公正的,又有能力,其他队的社员心思浮动也很正常。你当初当队长人们觉得有多胡闹,现在就有多惊喜!”
陈慕西摇摇头,其实如果不是陈建翎的身体状况,陈慕西觉得,留在这也不错,虽然有时候事多的也弄得他烦躁崩溃,可相对来说,这个小山村,比起城市多了许多宁静,那些污七八糟的事相对还少了一些呢。
“我才几个月没在,我都不知道我这么招人稀罕了,我说我回来的时候,怎么觉得大家和我说话那么热情呢。”陈慕西笑着说。
陈慕西说完,随即就又问,“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当初还是我说服你留下来,现在倒成我要走了,我…”
徐诺挥挥手,打断说,“你快打住吧,怎么回家一趟,变得婆婆妈妈的,还给我煽上情了,去年招工不是我要留下,而是没选上我,要是选上了,谁还管你说过什么。所以,你不用在这给我煽情了,我什么也没干。”
陈慕西皱皱眉,看着徐诺无语的说,“徐诺,你这人怎么这么别扭?!”
不过,立马就松了一口子的样子,笑眯眯的说,“这下好了,既然徐诺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用觉得对不起你,心里愧疚了,不错不错,本来我还想着,带来两盒大前门烟补偿你,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算了。”
徐诺一听,“嘿”了一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边朝陈慕西带来的手提包走,边说,“我那是客气话,你没听出来呀?烟在哪呢?快点给我,要不然我告诉你陈慕西,咱们俩这朋友没得做啊!”
看徐诺因为两盒烟,连断交都拿了出来,陈慕西挑挑眉,说,“徐诺同志,敢情咱们俩这朋友就值两盒烟啊?行,要是这样的话,那你还是别想了,我看,咱们这朋友还是别做了。”
“你说的两盒不是好几盒的说法?要真是两盒的话,咱们的友谊还是值的。不过,你这也太抠门了,两盒,你怎么说也是队长,也好意思拿出手?”徐诺仿佛深思熟虑的开口认真说。
“一盒烟是三毛九,两盒也就是七毛八分钱。”算完陈慕西欣慰的说,“幸好我这就要走啊,要不然跟你这就值七毛八分钱的朋友在一块,有什么意思!”
那边徐诺已经翻出了几盒烟,划了根火柴点了,狠狠吸了一口,才说道,“七毛八已经不少了,能买一斤肉,做顿饺子了。”
陈慕西不和徐诺打诨,而是才想起来的问,“煤球呢?我怎么一直没见?”
徐诺吧嗒吧嗒的吸着烟,说,“煤球呀,和它的狗儿子小伙伴去玩了吧,可能是上山了。”
得,才几个月呀,煤球的儿子都和煤球成狗友了。
陈慕西回家了一趟,还是收到一封电报,就立马赶回去的,虽然队里的社员们刚开始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事,可这事情的发展一想也想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后来才都听说是陈慕西的爸爸身体不适赶回去的。
如今,陈慕西回来了,队里的不少社员都上门来问陈慕西家里的发生什么事了,需不需要帮忙之类的。
对于乡亲们的关心,陈慕都一一的谢过,同时心里莫名升起了一股愧疚,好似自己抛弃了什么一样。
陈慕西打算第二天就去羊川县城找易书记,本来在路上跑了几天,已经很累了,可晚上的时候,陈慕西还是撑着疲倦,没有早早睡下,而是点上煤油灯,把自己这几年想的还没用上的致富点子,以及自己的一点想法,都整理了一下,打算给易书记拿去。
回来的一路上,陈慕西也没想好点子办回城的事。装病扯谎的法子,也不是不行,陈慕西也想过,可刚从家回来,就病了,要回城,似乎痕迹太重,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了。
特别是陈慕西在易书记那是挂的上号的知青,陈慕西扯谎肯定逃不过易书记的眼,所以,陈慕西打算以情动人,顺便拿出自己这几年在洛水村的一些想法,证明自己并不是怕苦想走,而是一个很有大干一场想法的人,只是放不下家里的父亲,这才无奈离开的。
以陈慕西的了解,易书记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八成就会批准自己走的。
最重要的是,陈慕西觉得在聪明人面前,最好用笨方法,万一智商不够,被人看出来了,反而更糟,还不如真话离掺一点点假话说,这样不容易分辨,也显得真诚些。
准备好后,第二天一大早,陈慕西就去了县城,见了易书记聊了几句家常话后,易书记突然对陈慕西问道,“慕西,你和一个叫胡蝶的知青熟悉吗?”
“胡蝶?我们是老乡,关系还可以吧,易书记,胡蝶去年已经招工走了,找她有事?”陈慕西有些诧异的说。
易书记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也算是,我收到举报,说是去年你们村大队招工不公平,有人在中间做了不正当的事。”
陈慕西愣了一下,立刻就想到了好几种可能,有些语结的说,“这…这不会吧!”
易书记一直看着陈慕西的脸,看到陈慕西吃惊的表情后,才肯定的说,“已经悄悄的调查过了,你们村大队的支部书记的儿子和这个胡蝶发生了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你们村大队的招工名额才给的她。”
陈慕西尴尬的笑了笑,说,“易书记和我说这个是?”
“县里准备下发通知,撤掉章正的支部书记职务,我有意推荐你当下任支部书记,年轻人,你觉得你当得起这个重任吗?”易书记脸上带着笑,对陈慕西说。
“啊?”陈慕西眼中闪过惊讶,随即忙有些局促的摆手说,“易书记,您就别逗我了,我可当不起这重任。我…”
易书记似乎很满意陈慕西的反应,笑着打断说,“我的眼光没错,你能当好生产队的队长,把队里的收入提上去,就说明你是个敢干敢为的人,村大队也就多了几百号人,原理也是一样的。况且,我可是听说了,你们村的其他队社员也想让你当他们的队长呢。”
陈慕西苦笑着摇摇头,对易书记诚恳的说,“易书记,你让我当村支部书记,是您对我来咱们这一来所作所为最大的肯定,我要是不想干那是骗人的假话。”
然后又摇了摇头,为难的说,“不瞒您说,我这次来,其实想求您个事,能不能给我办个回城,我…我…”
陈慕西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易书记听到陈慕西说要回城,眉毛皱了一下,但看陈慕西这痛苦为难的样子,联想到让人调查章正的时候,顺便仔细打听了一些陈慕西的事,知道因为他是家里有事赶回家的,就问,“是家里有什么事?”
“我去年突然收到电报说我爸病重,我赶回家,我爸怕动手术危险,怕有个万一,见不到我最后一面,才想着让我回去一趟,后来在我们那的省城动了个大手术,现在体力活不能干,以前的工作势必做不了,我想回去,陪在他身边,就算做不了什么,可好歹有什么事的时候,在身边也好,所以…”陈慕西说的言肯意切。
易书记听了,也有些感慨,想到自己的儿子,看陈慕西的目光更柔和了一些,说,“看你的年龄,我和你爸也是差不多的年龄,同样的一片父母心啊,你倒也算孝顺,我那个混儿子啊,非要跑去当兵,三四年都没见过人了。”
说完又板起脸对陈慕西教训道,“你这孩子,心眼也太实了,别人都是装病、找借口走,你倒是不避讳的直接说和我了,就不怕我不同意?!”
陈慕西一看,易书记这连称呼都亲切了几分,就掏出自己写的那些东西,说,“我原本就是打算在这扎根干下去的,易书记,您看,我早都想了以后要做到的事,可惜用不上。”
易书记接过陈慕西那写的密密麻麻的纸张,翻了翻,笑道,“连篮球场都想好在那弄了?你小子想的还真周到,好了,放我这吧。”
看易书记把自己这么几年的心血都收归己有了,陈慕西有些不舍得的说,“哎,你别收走呀,易书记,这都是我好不容易想的,你看了给我呀,我还要留着呢。”
“给你干什么用?只要你不后悔到手的村支部书记没了,就回家好好的去孝顺你爸去吧!”易书记摆摆手干脆的说。
第六十四章
陈慕西从易书记那回洛水村的路上,心情一直都有些复杂,虽然回城的事有易书记点头,已经算是完全确定下来了。
可是错失大队支部书记这个头衔,还是让陈慕西心忍不住有些失落,支部书记可比以前他当那个连品级都没有的队长强太多了,那是正儿八经的职务,每月还有固定的工资,最重要的是工作不累。
不止这些,当了支部书记,陈慕西还可以把那些他写在纸上,没有得到施行的计划都一一实现,看着洛水村在他的领导下,越来越好。可…想到这,陈慕西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那么好的一个工作机会摆在面前,自己却要去当锅炉工人了,陈慕西想想就觉得遗憾心塞,那可是他奋斗了三年才换来的职位呀,可是却做不成,弄得陈慕西连马上就可以回家,这一利好消息都不能让他完全开怀起来。
陈慕西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回了洛水村,拖拉机走到一个岔路口的时候,陈慕西下了拖拉机,王旺把拖拉机开到停放拖拉机的窑洞。
陈慕西沿着土路慢慢往住的窑洞走,走到麦场的附近时候,眼睛下意识的过去瞄了一眼,正正好就瞄到了谢闻哲一晃而过的身影,人正是向附近的小树林去了。
陈慕西一看,精神立马提了上来,大白天的,谢闻哲一个大老爷们儿,没事钻小树林还能干什么,答案简直不用动脑,就呼之欲出了。
这个认知,让陈慕西刚缓过来的心情,又被一种无语之绪填满,自己前世的老妈还没出现呢,谢闻哲着什么急呀,就不能等等。不久的将来,很快就会有一个他命定的好姑娘,和他相亲相爱一辈子的。
陈慕西随即就摇摇头,反正自己不久就要走了,爱怎么滴就怎么滴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前世的所有于他来说只能算是一场梦了,关于前世发生的种种,陈慕西能做的他已经尽力做了,没必要再去纠结什么,过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想通后,陈慕西也没有再站在这,抬腿就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陈慕西拿着证明去县里开了调转户口证明,办理返城事宜。有易书记首肯,没有收到任何阻挠,很顺利的办理成功了返城手续。
而陈慕西这个知青队长要离开的消息也传开了,可还没等洛水村的人做出什么反应,紧接着,一个更大的更火爆的消息就也在洛水村传开了,支部书记章正被撤职,其儿子被判以流、氓罪。
章正的事立马盖过了陈慕西要离开的消息,洛水村的社员同志们在惋惜陈慕西离开的同时,又开始为以后的会是谁任支部书记,会是什么样的人,猜测担心了起来。
“慕西,有没有后悔这时候回城了?要不然,这下一任支部书记很可能就是你的,管着咱们村近千口人呢,现在却要回去当一个籍籍无名的烧锅炉工人,每天累死累活的,却只拿微薄的工资,娶媳妇养孩子都困难。”
村里换支部书记是件关系切身利益的大事,于长声、王旺等人都聚在陈慕西他们的知青窑一起聊天,刚说了没几句话,徐诺又开始那话说陈慕西。
陈慕西不以为然的说,“工资低没关系,能养着我自己就够了。反正我还小,有的是时间慢慢来,徐诺你倒是该抓点紧了,你这都二十大几了?不要总盯着别人,你自己的个人问题还是要抓紧考虑考虑的。”
徐诺脸皮抖动了一下,才笑了笑说,“我的事不急,反正我离家远,我妈也鞭长莫及,管不到我,倒是你,回家了之后,七大姑八大姨,轮流上来献关心的日子不远了。而且,我听我妈信里说,你过年回家有不少阿姨打听你呀!”
于长声摆摆手说,“这慕西都要走了,你们俩怎么还是不对付?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都是迟早的事,你们俩大哥不说二哥,谁也说不着谁,都该找媳妇了。”
说着又指了指一旁的谢闻哲说,“你们哥俩儿,看看人家小谢,话虽然不多,可人心里透着明白,这不,去年冬天就和附近村的一个赶猪经过咱们村的知青看对眼了,两人处的好着呢。”
陈慕西倒没听说这事,微微挑眉,笑着问谢闻哲道,“谢大哥,还有这事?嫂子是谁啊?”
一直没插上话的王旺也怪笑着撺掇说,“小谢,说说,你们是怎么看对眼的?亲,嘴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