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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凝香倒出酒液认真的嗅了一下:“不应该啊?这药壮阳之效虽然不强,但也不应该没反应啊?难道是伤还没有好全?”
程孝废了好大功夫才压下心中的慌乱和暴戾,起身去了正院。
“听说你和那个贱婢欲行房事?”除了竹香房间里所有的丫鬟都打发下去了,程夫人便直白的问道。
程孝的眼里闪过一丝狼狈,转而狠狠的盯住竹香,那眼神像是要吃了她。
竹香有些害怕,但还是对程孝行了一个礼抱歉道:“二少爷,兹事体大,奴婢不得不报。”
“你也不用看她,自己行不端坐不正,就不要指望别人会帮你瞒着!”程夫人恨铁不成钢道。
竹香知道二少爷是记恨上她了,为了挽回一点印象分,她连忙劝程夫人道:“二少爷年轻,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哪能受得了那个狐媚子的引诱?这不怪二少爷。”
“血气方刚?”程夫人冷哼了一声,想说什么讽刺的话,最终没有说出来。挥挥手把竹香打发走,才开口对程孝道:“这些天就这么忙?都没时间来请安了?”
一说到这个事儿,程孝就有些心虚,以前府里有嫡出大哥撑着,他从来都负责游手好闲,最烦程老爷和程夫人的说教,能不来的时候当然不愿意来,但现在他肯定不能说心里话,只做恳切状道:“父亲说母亲的病要静养,儿虽然担心,但也不好来打扰。”
程夫人哪里不知道程孝的性子,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在说谎,心里恨极了自己生出这么个不孝的东西,理智上却还是清楚将来还要靠着他,不能把关系弄僵了,拿了帕子拭了一下眼角哭道:“你怎么尽听你那偏心的爹的话去了,他的心全都偏到西院那个庶孽身上去了啊,可怜我还整天都在为你操心。”
“偏心那个庶孽?”程孝闻言僵了一下,他虽然一直鄙视程礼但心里清楚自己除了身份其他方面是比不上他的。
程夫人像是真的伤心了一样,老泪不停的流,通红这眼眶道:“把那些管事、掌柜的儿子都派到程礼身边做小厮了!”
“不可能!你当时给大哥要,他都没同意。”程孝如遭雷劈,连忙摇头否定道。
程夫人也恨的攥紧了手指,认为程老爷一直看重程礼才让他享受了程忠都没有的待遇。其实程老爷以前是自恃年轻,不想分权;现在身体大不如以前,就不得不为程府的以后考虑了。
屋里一时寂静,良久程夫人才开口道:“所以你要当心了,这段时间一定得好好表现,认真学习如何打理产业。等学好了就可以帮你父亲的忙,不要再把心思花在女人身上了。”
“其实,我也是为了子嗣着想,您不是说过我有后代他没有就是优势吗?”程孝小心翼翼的给自己找借口。
现在那是你的致命缺陷了!程夫人心想,口中却道:“想要孩子也得养好身体再说,不要以为外伤好了就没事了,现在管家还天天往你跟前带大夫,说不定有隐患,你还是仔细注意了才好。”
最开始程夫人打算直接给儿子说的,但程孝来了,她才发现这个二儿子对她的态度,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亲近,说话便留了余地。
“隐患?”程孝听了心中一惊,想起今天身体出的状况,想起了管家带来的大夫每次说话的态度,顿时像是被冷水浇了一个透心凉,难道他的下面真的出问题了?
☆、第97章绣品
程孝自从怀疑自己身体出了问题后,就小心翼翼的向给他看病的大夫打听,结果没有任何侥幸。又看了很多大夫,喝了无数的苦药汁后,还是没有反应,又不敢把这种事情拿出去打听,渐渐的都有些绝望了,心里恨不得再把葳蕤拉出来凌迟鞭尸,现在却也无计可施,每天只能窝在北院发泄他心里的暴戾。
这段时间北院的小厮都战战兢兢,恨不得二少爷完全看不到他们,因为二少爷的脾气变得阴晴不定,经常用一种让人发寒的目光盯着他们下面,并且随时都有可能发火打人。
以往爱往程孝跟前凑的丫鬟,现在也躲着他走了,就因为他现在的性子极不好侍候,有几个丫鬟被他逗弄到一半,以为能够飞上枝头,不想转眼就被拖出去打了个半死。
北院所有丫鬟都能够躲着程孝,唯有凝香不能,她已经跟程孝发生过关系,没有后路了,即使情况不对,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
开始程孝因为那天对凝香产生过燥热反应,还对她有好脸色,后面知道了那完全是药物的作用,便彻底的翻了脸了。之后程孝又记起,就是凝香挑动他才对葳蕤出手,因为对葳蕤动了手,他才落得这个后果。现在葳蕤已经死了,他只能把气撒在凝香身上,至此凝香不但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反倒陷进了无尽的痛苦之中,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没有后悔的余地了。
相比北院的紧绷的气氛,西院就要宽松多了。
程礼仍旧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书房里,新来的几个丫鬟虽然想向他献殷勤,但也就是送送荷包帕子抛抛媚眼,不敢出什么大的幺蛾子。程礼完全没有跟这些丫环发展感情的想法,看到这些东西时还会训斥一番。渐渐的那些丫鬟也偃旗息鼓了,虽然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但面上是全副心神都放在了服侍阮芷娘上。
阮芷娘每天对着这些丫鬟心里有一些不舒服,但这些丫鬟行事没有出格,她也不会故意去找麻烦,只在心里跟自己过不去。
“奶奶,要不把她们打发到别的地方去,不要在您的跟前晃了?”李玉儿看着这几天阮芷娘心情低落,不由担心的问道。
阮芷娘摇了摇头:“公公不会允许的,不管怎样,我还是得挑两个老实的出来。”
“可是,少爷明显对她们不待见啊?”李玉儿小心道,她现在实在是搞不清阮芷娘和程礼之间的情况了,明显程礼对那些丫鬟不上眼,对阮芷娘还是很体贴,但阮芷娘在两人相处中看着就有些别扭。
一说起这话,阮芷娘就有点痛苦和难堪,但在李玉儿面前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前些日子夫君说了,让我挑个老实听话的带在身边。”
“他怎么能这样?!你才为他失了孩子伤了身体,他竟然又想找其他女人!”李玉儿知道这是普遍现象,但她接受不了阮芷娘这样好的人也被如此对待。
“不要生气。”阮芷娘反而为程礼解释道:“不怪他,是我们年纪不小了,这些天去正院请安的时候,公公的明着询问了,还是夫君一力担着,他现在的压力也不小。”
真是操淡的社会,李玉儿都想破口大骂了,压下心里的烦躁,小声地问旁边的邹大娘:“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邹大娘愁眉不展的摇头,这是每一个大家媳妇都要经历的事情,她也无能为力。
李玉儿终究是力量太小了,对于这种事儿,她也没有办法,只能尽自己的力量让阮芷娘心情轻松一些,她拿了自己绣好的帕子递给阮芷娘:“奶奶,这是我给您绣的帕子,您看怎么样?”
这是一条白色的手绢,上面绣了的是双蝶戏花,整个图案枝叶苍翠、花朵娇艳、彩蝶蹁跹,看着十分精巧灵动。
“送给我的?那我可要好好看看了。你要是没绣好,我这个做‘师父’的可不依。”阮芷娘也顺着李玉儿的心思,暂时抛却了心里的那些不愉快。
阮芷娘接过手绢,铺在手掌上,仔细看了一遍,唇角不自主的浮出一丝微笑,口上却道:“不错,有几分韵味,以后还是要勤于练习知道吗?”
李玉儿自然是连连点头应是,对于刺绣这门技艺,李玉儿从学了就从没有放松过,一有空闲时间就加紧练习,毕竟她打算快速挣钱,刺绣就是她能想到的最快速最安全的方法。
邹大娘也靠近看了一下道:“基本功还算扎实,也不枉费小姐你的教导了。”
“你们就不要看了,这是徒弟孝敬我的。”阮芷娘说着就手帕放进袖子里,那样子像是十分宝贝,连别人多看一眼都舍不得。
李玉儿见阮芷娘这么喜欢,自然也是十分高兴。要知道绣这张手帕,她也是花了大功夫的,娟和丝线都是专门去布料铺子买的,绣的时候更是一针一线都不敢马虎,花了好些天才绣好的。
有了这次插科打诨,阮芷娘的心情也好了些,不再老想着那些烦人的事儿了,又拿出书本把李玉儿圈到怀里道:“做学生的这么认真,我这个当老师的也不能懈怠了不是?”
李玉儿见阮芷娘心情好了一些,也放心的跟着她开始学习声律。
时间就这样一天天的流逝,通州府的天气渐渐变暖,万物都开始复苏,春天来了,阮芷娘看着窗外冒出新芽的树枝,不由开口道:“政清应该已经在上京的路上了吧?”
“应该是,春闱将近,少爷应该早有准备。”邹大娘也点头道。
阮芷娘以为她弟弟正在全心赶考,而程礼却收到了阮政清的来信:即将赶到通州府。
原来邹大娘在阮芷娘落胎的时候就给阮政清写了一封信,虽然在阮芷娘摆脱生命危险后又写了一封信去报平安,但阮政清没有亲眼看到阮芷娘平安,始终不能安心,便决定赶来通州府。
当天程礼就把这个消息告诉了阮芷娘,阮芷娘又是高兴又是忧心,只希望快点见到弟弟问他有什么事儿,怎么不去京城赶考,反而跑来通州府。
阮政清在书信送出后不久,人就动身了。程礼接到书信不久后,阮政清就到了。
虽然阮政清的目的是看姐姐,但也没有直接拜访程府。他先回到以前买下的院子,里面还是和他离开前一样干净整洁,因为邹大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前来打理。
阮政清到了之后,也顾不得修整,当天就给程礼下了帖子,第二天就上门拜访。
程老爷对于阮政清的到来是十分欢迎的,在以前长子还没有去世之前,他虽然知道阮政清的潜力却没有重视,因为他不是通州府人。现在他打算把程家交给程礼,对阮政清就重视起来了,他是程礼的小舅子,年轻有为,将来一定能进入官场,到时候程礼就需要他的提携和扶持了。
阮政清虽然心里对程府的意见很大,但该有的礼节还是不会少,他带了礼物先拜访了程老爷,被他拉着说了好久的话,才跟着程礼来了西院。
“小姐,少爷来了!”邹大娘快步进门对阮芷娘喊道。
本来就心焦的坐在李玉儿旁边的阮芷娘听了这话,立马就站了起来,想要迎出去,又回身问李玉儿道:“你快看看,我现在的脸色还好吗?”
“现在奶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脸色好着呢。”李玉儿放下笔也起身笑道,落胎对女人的伤害真是太大了,阮芷娘即使养了这么久,气色还是比不上以前,不过现在肯定不能扫兴,李玉儿自然挑着好的说。
“那就好,那就好。”阮芷娘立马转身出去,此时她满心都是要见面的弟弟,哪里还顾得上仪态。
李玉儿也连忙跟了出去。
姐弟两人久别重逢,见面又狠狠的哭了一番,才放松心情。见两人情绪波动剧烈,有很多私密话要说,李玉儿就带着其他丫鬟出去了,程礼也退了出去,给阮芷娘两姐弟留下私密空间。
“政清,你不是说过要一鼓作气考中进士给父亲看吗?怎么跑到通州府来了?”诉了衷肠,问了近况,阮芷娘才勉强收了泪问道。
阮政清目光闪了一下,随即就说出他想好了的借口:“我现在基础还不扎实,比不过那些功底深厚的老儒,要再学几年才有把握,现在就不去打击自己的信心了。”
阮芷娘哪能不知道阮政清的性格,向来是越挫越勇,会害怕打击信心?刚要开口询问,就被阮政清低哑暗沉的声音打断了:“姐姐,听说去年你流掉一个小侄儿,是怎么回事?”
阮芷娘顿时心中酸软,现在她那里还不知道弟弟为什么没有去赶考,都是不放心她啊,眼眶又是一阵发酸,对着弟弟她也没有隐瞒,压下泪意后,就把事情尽量轻描淡写地说了。
尽管阮芷娘说的轻巧,和她相依为命十多年的阮政清哪里不知道她心里的痛楚,再看他姐姐明显清减了的身形和憔悴了的面容,心里大恨,程家就是这样对待他姐姐的!程礼就是这样‘保护’他姐姐的!
☆、第98章打架
这天晚上,阮政清没有离开,而是留在程府西院,和程礼一起喝酒。已经守满了九九孝期,现在西院已经不禁饮食了。
“政清,你本来就不擅长喝酒,还拉着你姐夫喝什么酒呢?”阮芷娘看着阮政清已经喝得上脸了,程礼的眼睛也有些迷蒙了,酒还在一坛子一坛子的往桌上抱,便有些担心的劝道。
阮政清摇了摇头道:“姐姐,我都长大了,喝点酒没什么的,你就不要担心了。现在天色不早了,你就先休息吧,我再和姐夫联络联络感情。”
“就是啊小姐,据说他们男人的感情都是要一起醉了酒,才会更好。”邹大娘也在旁边劝道。
阮芷娘想着今天弟弟言语里对夫君的不满,还是有些担心:“可是……”
“小姐,少爷也是大人了,他有分寸的。”邹大娘也把阮芷娘往外拉。
阮芷娘一想也是,现在弟弟已经是举人在说亲了,自己哪能给他操心一辈子呢,想着便放了心,吩咐了旁边的小丫鬟要一直留意,便径直回屋了。
小厅里,阮政清见姐姐确实走了,便扔了酒杯,拿过酒碗冷声道:“让她们都下去,就我们两个人喝!”
“好。”程礼知道小舅子有话要说,挥手就把身边的丫鬟小厮打发了出去,眼睛里一片清明,哪里还有刚才的醉酒之态。
阮政清抱着酒坛子,给程礼和自己的酒碗里倒满了,举起酒碗高声道:“喝!”
程礼知道他心中有气,二话不说仰头就把一碗酒倒进肚子,他从来没有这么喝过酒,一时间胃十分难受,还没有压下那感觉,阮政清也一口喝了碗里的酒,又给程礼满上了。
“再喝!”
……
“继续喝!”
守在门外的小厮十分纳闷,要说两人关系好,为什么里面只有喝酒的声音?而且那语气里没有一点欢喜亲近,反倒有些剑拔弩张;要说两人关系不好,也不像,明明在三少奶奶面前两人还有说有笑。
又是一大碗酒下肚,程礼见阮政清还在倒酒,而他站立的姿势已经有些歪歪倒倒了,想来他也是醉的厉害,便伸手挡住阮政清的碗:“政清,你要还是没有出够气,给我倒就是了,你不要再喝了。”
“出够气?我当然没有。你当时答应的要好好照顾我姐姐,就是这么照顾的?!”阮政清红着眼睛低吼道。
确实是他没有保护好芷娘,当时得知自己将要有一个能够陪他共度一生的妻子时,他是在心里发过誓要好好照顾她,不会让她想姨娘一样不断受到伤害。然而,终究是他食言了。
“……是我的错!”程礼不顾胃里的火烧火燎,抢过酒坛就往嘴里倒,希望脑袋和胃里的疼痛来的更猛烈些,又希望烈酒让他赶快忘记了那些事情。
“一句错了就行了吗?!”阮政清一下子撞过去,把程礼撞到在地上,他手上的酒坛子摔倒了地上‘砰’的一下四分五裂。
丫鬟小厮听到屋里的动静纷纷跑了进去:“少爷,怎么了?”
“……没事儿,不小心摔倒了,你们出去吧。”倒在地上的程礼有些迟钝,好一会儿才用手肘撑起上身,慢吞吞道。
丫鬟小厮看着向来规矩守礼的程礼这个样子,一时间有些面面相觑,看着他一副喝醉了的样子都不敢出去:“可是……”
“都给我出去!”程礼大吼道。
从来没见过程礼发脾气的仆役这下子都吓到了,不敢多留,都纷纷出去了。
“你还想收通房是吗?”阮政清面无表情的站在旁边俯视着程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