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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肉?你爹七七都还没有过,你就想着吃肉?”程老爷重重的摔下筷子:“真是个不忠不孝的东西!”
见从来对他爱护有加的祖父发了这么大的火,程咏顿时把哭声吓回去了,大概是停得太急,被口水呛到了,又开始不停的咳嗽,样子看着十分狼狈。
“够了,家里就剩这么几个孙子,你还想怎么样,是不是把他吓死了才甘心?!”程夫人也摔了筷子,对程咏道:“乖孙,你快到奶奶这里来。”
对于这唯一的嫡孙,程夫人自然愿意给予几分关心。
程咏看了他娘的眼色,期期艾艾的走到了程夫人面前。
“我可怜的孙子啊,你怎么廋了这么多?!”程夫人抱着程咏又开始心肝肉儿的喊了起来。
有些小孩子哭了没人劝还好,别人越劝他越觉得委屈,就哭的越厉害,程咏就着这样的,听他奶奶这样说,越发觉得自己可怜,又开始哭了出来,而且还越哭越伤心。
程老爷听得有些厌烦,但刚才程夫人有句话说得不错,他就这么些儿孙了,再也损失不起了,这个嫡长孙他自然也是看重的,现在嫡长孙一直哭着,他心里又升起了些怜意。为了保持大家长的威严,他还是大吼道:“哭什么哭!守孝期间想吃肉,你还有理了!”
“咏儿还小,懂什么?你把这些吼出来是想毁了他吗。要知道程家现在就这么一个嫡孙!”
“都八岁了,还小!”程老爷被气的吹胡子瞪眼,却也不得不顾忌长孙的名声,他一边骂了程夫人一句,一边往桌上的众人和旁边侍立的丫鬟看了一眼。
所有与程老爷对视了的人都低下头,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听到。
大过年的程老爷气都气饱了,直接起身去了前院,临走之前还下达了对长孙的处罚:“抄一百遍孝经。”
等程老爷走后,程礼也顺势放下了筷子起身离开。
程夫人没多少心思与程礼纠缠,她的全副心神都放在长孙身上。见程咏还在哭泣,便把小厨房送点心的丫鬟招呼过来,从盘子里拿了块肉松,递给程咏道:“来吃快南瓜饼,不哭啊。”
明眼人都看的到那是肉松饼,程夫人要指鹿为马说是南瓜饼,屋里也没人敢阻止。
程孝还笑着给几个庶子在程夫人面前刷存在感:“娘,你可不能这样厚此薄彼,也赏我这三个小猴子几块?”
程孝这些天与几个庶子相处,还真处出了一两分感情,当然,他现在开口不是他有多爱护庶子,而是不想他娘把心偏到了程咏身上,要知道程咏也是程家的继承人。
“都有,都有,你们也过来吃。”程夫人招呼三个庶孙道。
程孝的三个庶子虽然怯懦,但实在是馋狠了,也顾不得往日对程夫人的惧怕,都抓着肉松饼往嘴巴里塞。
“啊!痛,肚子痛!”已经吃下了一块肉松饼的程咏,突然抱着肚子打滚。
大少奶奶被儿子嘴边涌出的鲜血吓得魂不附体,跑过来抱住程咏道:“儿啊!你怎么了?不要吓娘啊!”
“快去请大夫!”程夫人很快反应过来是肉松的问题,连忙把三个庶孙手上还剩的肉松打掉对竹香道:“快,带他们去催吐!”
程夫人没时间管三个庶孙,自己抱着程咏不住的往他嘴里灌茶,吩咐旁边的丫鬟道:“再让厨房烧锅绿豆汤过来!”
即使程夫人施救及时,程咏也很快落气了。
“不!为娘只有你了,不要睡觉,睁开眼看看为娘啊!”大少奶奶抱着程咏失声痛哭道。
死了,她的长孙死了,她的庶孙也吃了毒饼。是谁!居然如此狠毒!她一定要让他偿命,程夫人怒吼:“小厨房里所有的人都给我抓起来!查!”
旁边程孝听说程咏死了,便彻底安心了,但很快竹香又喊道:“不好了,三位孙少爷也吐血了!”
程孝心中一惊,连忙跑了过去,帮忙催吐,然而仍旧于是无补,很快便没有了呼吸。
接到消息又从前院赶回来的程老爷,看了这场景顿时睚眦目裂,一边往小孙子那里跑,一边骂着:“毒妇!毒妇!”
北院,葳蕤匆匆进了内室对着眼睛有些发亮的二少奶奶道:“奶奶,那毒已经起作用了。”
“那老虞婆和那狗娘养的程孝死了?”二少奶奶紧迫的问道。
“他们没有动那道菜,也没有用茶。”葳蕤停了一下,又把正院发生的事情大概给二少奶奶说了一下。
“他们没死!”二少奶奶厉声嘶吼:“老天何其不公啊!”
二少奶奶本就凭着一口恨意才支撑到了这个时候,用尽心思谋划了报复,没想到最后没能弄死那两人,心中大恨,顿时感觉呼吸不畅,张口就吐出一口血来。
“奶奶!奶奶!”葳蕤看着二少奶奶吐血倒下,慌忙的扑了过去。
葳蕤见二少奶奶昏迷了,连忙对外面喊道:“去请大夫!快去请文大夫过来。”
有小丫鬟跑了出去,不久那小丫鬟又跑了回来:“葳蕤姐,府里已经戒严了!”
“什么!”葳蕤大惊,对着小丫鬟道:“你在这里看着奶奶,我去找大夫!”
葳蕤一跑出门,就被一个满脸横肉手拿棍子的粗壮婆子拦住了。
“快放开,我要去请大夫,二少奶奶出事了,你担得起吗?”葳蕤大吼道。
那婆子犹豫,老爷和夫人都发了大火,要戒严府里,她要是放松了,最后肯定会被追责,但要是不放,真出了事,她也担不起。
这时一个程夫人的心腹婆子从旁边经过,守门的婆子连忙过去请教该怎么处理。
那心腹婆子目光一闪,想起了程夫人对二少奶奶的打算,便低声对守门婆子道:“二少奶奶不过是落胎留下的小病罢了,哪有什么要紧的。”
守门婆子闻言立马阻止了葳蕤,看着葳蕤焦急的样子,那心腹婆子点点头,暗道二少奶奶真的不行了,看样子用不着夫人出手了。
程夫人历来不喜欢这个二媳妇,但也到不了要害她性命的地步,但她落胎了身体怀不了了的时候,程夫人就有点嫌她占着二少奶奶的位置有些碍事了,后面程忠死后,她就想要二少奶奶赶紧死了,给程孝以后的妻子腾位置,好让程孝有一个嫡子。
葳蕤看不放行,顿时心急如焚,往外冲也冲不过去,便把北院的丫鬟都召集了起来,想让她们一往外冲,但自二少奶奶病重之后,北院的人心就散了,除了几个心腹外,没人听葳蕤的话。
葳蕤用尽一切办法都冲不出去,只能带着恨意回到内室。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茶茶小天使的地雷和营养液!
感谢‘’不知名小天使的营养液!
( ̄3 ̄)╭?~
☆、第88章含恨而亡
“奶奶,您一定要挺过去,不能让那老虞婆得逞!”葳蕤用她已经嘶哑的声音不停的给二少奶奶鼓劲。
内室外面一个二等丫环拿了炭往内室走,被另外一个丫鬟拦住:“怎么?她都已经要落气了,你还打算去巴结她?”
“那毕竟是奶奶,这是我该做的。”那个二等丫环的声音听着十分诚恳。
另一个丫环嗤笑道:“得了吧,你要心里真有她,上午怎么不听葳蕤的话一起往外冲?”
“毕竟是夫人的命令,我们也不能违背。”那个二等丫环仍旧温和道。
另一个丫环撇嘴道:“还在装模作样,假仁假义。”
那个二等丫环没有再管,只拿着上等炭推开门走了进去。
屋内一片昏暗,只有香烛燃烧的一点火星,炭盆已经熄灭,内室一片冰冷,只有葳蕤的凄厉的声音不断回响。
二少奶奶莫不是死了吧?那个二等丫环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心里不由得开始打起了退堂鼓,转而又想起了二少爷私下里的承诺,便鼓起勇气继续上前。
“葳蕤姐,葳蕤姐?我是凝香,我要给炭盆添炭,可以进来吗?”那丫鬟其实已经进了房间,但仍旧站在门口问道。
葳蕤已经在二少奶奶的床前喊了很久了,声音已经沙哑了,她却仍是像感觉不到嗓子疼痛一样,不住的喊。她的全幅心神都集中在二少奶奶身上,完全没有留意到凝香的声音。
凝香又喊了几声,葳蕤还是没有动静,她心里更加恐惧,想要退出去,但她对富贵的渴望压过了害怕之心,又鼓起勇气向里走。
走到床前,凝香没有第一时间看二少奶奶,而是把目光停留在葳蕤的脸上。即使房间一片昏暗,仍旧看得出葳蕤姣好的脸型,凝香的脸庞扭曲了一下,心道现在二少奶奶快落气了,看谁还护得住你,没事儿就知道装清高!
一想到二少奶奶,凝香又把目光转向床上,床上的二少奶奶纹丝不动,在昏暗的光线里都能看得出脸色苍白如纸,不会是真的死了吧?!
凝香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二少奶奶摆在被面上的手,冰寒刺骨!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厉声尖叫道:“啊!二少奶奶死了!”
“胡说!奶奶没死!你给我滚出去!”葳蕤扑了过去与凝香厮打。
凝香的叫声早已惊动了北院的丫鬟,听到二少奶奶死了,所有人眼里都闪过惊惧,立马摆出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涌进内室。
正院,室内一片狼藉,程夫人已经头发散乱,额上流血,形容十分狼狈,程老爷也差不多,因为刚才他们两人厮打了一场。程孝也是鼻青脸肿,他倒没有打架,而是在程老爷和程夫人当中劝架被打的。
最开始看他爹打他娘的时候,程孝还不打算插手,因为他的三个庶子也死了,因为他娘给的肉松饼死的!他也想借着他爹的手出气,但是后面看着打的实在厉害,竹香又在旁边提醒说要表现孝心,不能让程礼占了便宜,他才开始从中劝架。
“父亲,母亲她也不知道那里面有毒啊!那也是她的孙子啊,她怎么会害他们?”程孝抱着程老爷的腿苦劝道。
程老爷踢了程孝一脚,恨声道:“如果不是她喂了咏儿肉松,咏儿怎么会死?该死的是她!”
大少奶奶听得这话,身体一颤,心里被恨意灼烧,又是这个老虞婆。
“我呸!那小厨房的东西,又不是我一个人吃,说不定是想要杀你个老东西,这几个孙儿是给你挡了灾。”程夫人也打出了火气,不甘示弱的吼道。
屋内顿时又是一阵乒乒乓乓,所有的丫鬟都在劝架,但因为是主子,也不敢硬拉,只被动的帮两人挡对面甩过来的各种东西。
“老爷,老爷,丁捕头来了!”去报案的管家急急忙忙的进来禀报道。
这次四个孙子都实实在在的是被毒死的,在想起前段时间二儿媳和三儿媳落掉的孙子,程老爷被绝后的恐惧所包围,再也顾不得面子了,在查不出幕后黑手之后,便直接报官了。
“请他进来!”程老爷现在满心被怒火所包围,也顾不得收拾屋子了,直接请捕头进来,反倒是程夫人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实在是见不得人,带着丫鬟到里屋梳洗去了。
丁捕头听了案情,检查了四个孩子确实是身中剧毒,便又请来城中的大夫和仵作,检查尸体和肉松饼,他自己就开始审问程府正院小厨房的丫鬟婆子。
程府正院的小厨房的丫鬟婆子早已受过私刑,但都没有吐露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丁捕头便把她们都带到了府衙审理调查。
大夫和仵作来检测了之后,确定了是肉松饼里面含有剧毒,但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何种□□,不知道是何种□□就不知道□□的来源,案子的切入口就只剩了小厨房里有可能下毒的丫鬟了。
案子僵持的时候,北院又来了丫鬟悲伤的禀报道:“二少奶奶去了!”
屋里的仵作简单检查完,听到这话又上前问道:“程员外,可需要为二少奶奶检查?”
“你这老匹夫难道不懂男女之别吗!”程老爷还没有开口,程孝又跳了出来。
“住口!”程老爷恨铁不成钢的喝止了程孝,又转头顿仵作赔礼道:“犬子无礼,请不要见怪。”
那仵作听了程孝的话额上青筋都绷了起来,因着程府的地位才勉强按捺下来,听了程老爷的道歉,勉强下了台阶,咬牙道:“我说的是让丫鬟检查,程少爷为何会这么想?”
程孝面色尴尬,他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心里龌蹉,只涨红着脸道:“我媳妇也是大家之女,怎么能让丫鬟亵渎了尸身?”
就这么平静的接受了与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死了?仵作怀疑的看向程孝。
“二儿媳常年卧病在床,这次病的更是凶险,想来是重病过世了,倒不用检查。”程老爷也开口道。
这倒也说的通,只是程家人的表现都太薄凉了。大夫和仵作都没有多说,知道程府慌乱,没有多待,说完了他们查到的东西就告辞离开了。
“真是晦气!早不死晚不死,偏偏撞到这个节骨眼上!”等外人都走了,程孝才恨恨的咒骂道。
程老爷没想到他儿子这么冷心冷肺,对自己妻子的死亡居然是这个态度,心里顿时大感失望。但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个什么人。
程孝被程老爷凉凉的目光看得心里发毛,忐忑的开口问道:“爹怎么了?”
知道次子的性格掰不过来了,程老爷也没再说教,只道:“那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她死了你应该悲伤,起码在外人面前必须如此。”
程孝顿时受教点头。
“你去准备你媳妇的丧事吧。”程老爷也没多少心力去教导他了,只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程老爷在房间里站了很久,才声音干涩的问:“都死了,我程家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