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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七,正是去年今日,
别君时,忍泪佯低面,含羞半敛眉。
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
除却天边月,无人知!
唐韦庄女冠子
烟波府一早,栗府老夫人派贴身丫环珠珠请楚悠悠-晤
楚悠悠跟在珠珠身后,走进老夫人住的“养心阁”阁外小径上植满四季兰花,十分幽雅,花香芬芳扑鼻,使人心旷神怡。
她刚到烟波府时即被分派负责打扫养心阁和栗天择住的“清心苑”天天打扫两处的房间庭院,将阁苑收拾得幽静清洁。
她一直怀着感恩的心情,希望在她的巧手布置下能让住在其中的人能把愁绪全丢开。
只是没想到,府里的爷会把注意力搁在自己身上。
一走进门,楚悠悠便见到双目全盲的栗老夫人侧卧在床形椅上,这是特别设计的椅子,完全符合人的体形,躺卧其上完全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栗老夫人身后站着两名新进的丫环,各手执一柄白鹅毛扇,慢慢地搧着风,秋老虎发威,今人难受着,栗老夫人怕热,白鹅毛扇搧出的风十分凉爽。
“你来了啊!”“老夫人。”楚悠悠唤了声。
当年栗老夫人并不赞同她入栗府占栗天择正妻的位置,曾建议她先做妾,待生下子嗣再扶为平妻,只能是平妻,若是生不出儿子,就乖乖以妾室之姿伺候栗天择至死。
那个时候的她并无太多意见,因为她没有选择的余地,能跟在喜爱的男人身边,不求名分亦死而无憾。
“你们其它人全退下吧!我有事要同楚姑娘谈。”
楚姑娘:她始终不是栗家的媳妇。
她的已婚身分只短暂地出现一回。
珠珠与另两名手执白鹅毛扇的丫环退下后,栗老夫人才缓缓地道:“坐啊,别站着,站再久也高不了多少。”
楚悠悠依言坐下。
突地,她觉得好无助、好害怕。
在栗家人眼里,她是个不识好歹的坏女人。
现在她更是成了烫手山芋、瘟神,随时随地又会变成害人精。
“你和天择见面了?”栗老夫人开门见山地问,她早已看清面前的女子,其姣好的面貌,不用脱衣裳就能引诱男人犯罪,这样危险的女人外表脆弱,事实上是个麻烦的人物。她不要她的儿子再受伤害。
楚悠悠轻轻点了下头,很快地想起栗老夫人看不见,即刻答道:“见过面了。”
那日他将她留在马车里直至天黑,两人欢爱过后,他以一种充满占有欲的姿势抱着她,不发一语。
“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天择。”栗老夫人哀伤地道。
楚悠悠僵住“老夫人,我我什么也没做。”她咬了咬下唇。
“求你不要再伤害天择了,那件事他跌得好重,你伤他太深,你知不知道?”
楚悠悠哭了出来,背负着愧疚,她恨自己当初为何无能为力,为何让爱变成害?“我知道、我知道,老夫人,我真的知道。”她哽咽地一连说了三回知道。
“我就天择这么一个儿子,他已经被你害得坐了三年牢,你却无动于衷。”
“我没有无动于衷。”她可以发毒誓。
她爱他啊,爱得心都拧在一块儿了,满脸尽是泪痕的她心好乱,她也不愿事情变成这样。
“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请你离开天择、离开苏州。”
对栗天择,她的心有着强烈的情潮和割舍不去的眷恋,要她永远不能同他见面,不如叫她去死。
她知道自己浑身充满了罪,她想赎罪啊!
“老夫人”她想说出心中的哀求。
“你不想走?”
“谁要走i”
栗天择冷情的声音出现在她的头颅上方。
他的眼眸浮现一抹教人看不透的黯然。
“择儿,你的休书何时写好?楚姑娘就要离开苏州了,你不要她,总得让她清清白白的离去,也许人家在他处能觅得其它不怕被她害的夫婿。”
闻言,楚悠悠像只惊惶的小鹿般逃离养心阁、逃离烟波府,新的泪水又滚落了粉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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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灯时分,窗外又下起蒙蒙细雨,雨势越来越大,没有停歇的态势。
闷闷的空气今人心躁意乱。
休书!栗天择已打定主意要休了她是吗?楚悠悠本以为自己早有心理准备可以淡然看待这件事,可为何她的心会隐隐揪疼呢?
突地,敲门声有些急切的响起。
会是谁?楚悠悠开了门,有些讶然,烟波府的车总管撑了玄色油纸伞立在门外。
“车总管有什么指教吗?”她柔声问道。
车车绽开老实敦厚的笑“爷请你去烟波府。”
“爷?”天择找她做什么?他就要写休书了不是吗?再有纠缠不是很奇怪吗?
“爷要姑娘马上去。”车车已被警告,不许称楚悠悠为少夫人,若不从,就准备滚人。
“爷可有说什么事?”
“爷说他身子不舒服,需要姑娘照应。”车车只是负责传话和带人的中间人,并不清楚栗天择身子骨何处有恙。
楚悠悠心口一紧,不一会儿上了车车驾来的马车,往烟波府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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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心苑的门扉掩得死紧,楚悠悠推了半晌才开敢,三年了,再走进栗天择的房门,有恍如隔世之感。
她走向床沿,遂闻到酒味。他不喝酒的,杯中物一向是他敬谢不敏的玩意儿,为何今日此时他会浑身酒味的躺在床上?难怪会不舒服了。“你为什么逃?”“我知道你不愿见到我,所以自动消失。”楚悠悠垂下眼,往后退两步。“你是个残忍的女人。”他对她掏心掏肺,她却背叛他。她的心口像是被人拿针狠狠的刺了一下,眼泪就要夺眶而出。“我想弥补给我机会补偿。”纵是难以补救,她仍想一试。半晌,房内静悄悄地。
莫非他睡着了?
楚悠悠轻手轻脚的靠近床,见他双目闭上似是睡熟了,她替他拢好身上的被褥,不料她的小手竟被他抓住,紧紧地箝住。
“天择。”楚悠悠唤他。
栗天择没有动静。
她的脸,曾经为他绽放过欢颜的脸,如今除了忧郁还是忧郁。
她忍不住伸出另外一只未被他紧握的手抚摩他的脸,充满母性的来来回回爱抚着一张像是结了寒冰的面孔。
他与她之间,有些东西是不是真的消失了?那是她最不愿消失的东西爱,他不爱她了。
他为什么喝酒?是否因为睡不安稳所以要靠酒来麻痹自己的脑筋?
他的面部曲线因睡着而柔和多了,不再那么紧绷,她多么希望自己可以重做那个让他疼爱的女人,能自在的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
她多么想告诉他,她真的好抱歉,可一切似乎来不及了,她的歉意他根本不领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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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晴空万里,鸟声啁啾。
栗天择醒了,好久好久不曾睡得如此沉,他伸了伸懒腰,意外的看见楚悠悠斜跪在床边,娇美的小脸枕在床板上,不是很舒服的睡着。
她怎么会在这里?他昨晚喝了些酒,然后呢?她不可能自己来这儿,她没有这个胆,她逃离他都来不及了。
是他叫她来的?
他睡了她为何没走?为何跪趴在他身旁?她细弱的身子就蜷缩在他搁鞋子的平台上。
两人初相识时,她一直小心翼翼的出现在他面前,好像他会咬人似的。
然后,她肯同他说话时,她说自己是扫帚星。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无法将她视作单纯的丫环,他想占有她,想把她锁在自己身边。
想起往事,越是甜蜜,越使他痛苦,因为她待他的种种,原来都是虚情假意。
栗天择宿醉后,头痛得似有千只蜂在叫嚣。他不断问自己,能不能和她重新来过?能不能忘记她的狠心?
楚悠悠动了下,突地惊醒,像是知道所在的位置慌张的起身,长时间的趴跪使她两腿酸麻,竟站不稳地斜倒在他的身上。
楚悠悠的面颊旋即红了起来。
她紧张地要起身“对对不起。”
栗天择看着她那娇艳欲滴的唇、颊上绯红的模样,忍不住癌下脸,他将她的下巴托起,在她完全来不及反应的情况下封住她的小嘴,她挣扎了下,朱唇微敢,他乘隙将舌头伸进她嘴里,勾弄她的丁香小舌:某种只有栗天择能给她的感觉,如排山倒海的浪向她席卷而来。
她的心一窒,一双柔夷倚放在他如铁的臂膀上。
这是个施了法术的吻,他的黑眸则闪过一丝满意和诡谲的光芒。
他在马车里得到她时发现她仍保有童贞,心中的震撼可想而知,她为何没把自己给楚东文?
她不是在乎她的义兄超过他吗?
这时,男性的薄唇改而吻上她纤白的颈子,一阵快感直冲她的脑门。
“嗯”楚悠悠思及那日在马车里的情景,魅人心魂的欢愉,两人身体亲密地接触,那一刻,他又重新牵动了她的痴心。
她的身子是他的了,只能属于他,也只会属于他,不管他要不要。
两人之所以相识,一开始就是宿命的安排。
必平说她是瑶池里的痴情花,那么他呢?他是什么?在生命长长的轮回里,他扮演了什么角色pj
猝不及防地,栗天择伸出大掌褪下楚悠悠身上的衣裳,唇依然吻着她,现下吻的地方是雪也似的耳垂。
她别过脸,学他吻她的方式吻他,烈火瞬间燃烧着他们,两人唇舌深深纠缠着。
“为什么我们没能在洞房花烛夜圆房?”栗天择低沉的问她。
她没有回答,好难回答啊!
她开始在他身下用身子诉说着最深最强烈的爱恋,一朵只为他绽放的痴情花。
“恨我吧!”楚悠悠悲伤的露出一抹苦笑。
然后是一阵热欲情潮在床褥间腾腾翻飞,他穿越的不只是她的身子,还有她的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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翩翩酒楼
“悠悠,你今日唱的曲儿和平日有些不同。”麻小蔓嗑着甘草瓜子百无聊赖地道。
“是吗?”
“有一种情根深重的兴味。”麻小蔓吃完一碟甘草瓜子,又进攻另一碟花生。
“你是知道我的情况的,没有种下情怎会生根?”有些事,她不好同外人道。
那日在清心苑,她丢人的竟然昏死过去,她觉得自己没用极了,醒来后已是晌午。
他送来午膳,不发一语地盯着她吃,她吃不下,还被他骂了几句。
她记得方才她不好意思地对他说对不起,他冷冷的回她一句,你就是因为东西吃得太少,所以体力才会这么差,在床上体力这么差如何伺候男人?
思及此,楚悠悠垂下眼,脸红得像烫熟的虾子。
“你怎么了?发烧吗?脸这么红。”麻小蔓不明所以地问。
楚悠悠回过神,抚了抚双颊。“没发烧,大概是太热了。”
麻小蔓看了看窗外,微凉的风吹得人轻颤,怎么会热?
“悠悠,这天气不像会让人热的夏天,我看你有必要走一趟赛神农,请向庭哥替你抓几帖葯。”
“真的不碍事。”
“你该不会是藏着什么秘密吧?”
楚悠悠慌乱了下“我会有什么秘密?这里的人眼睛亮得很,哪可能躲得过众人的质疑。”
“那倒也是。”
暗百佳姗姗来迟,一坐下先是灌了一杯水。
“我听说有一个人回城里来了,你们猜猜看是谁!”
麻小蔓偏着头猜了下“钦差大人?”
暗百佳摇头。
“新科状元方川侠?”
“不是。”傅百佳轻嚷。
“我猜不到了,到底是谁?”连猜两次,磨掉了麻小蔓的耐心,没意思,反正猜不着,不如乖乖等答案。
暗百佳刻意看向楚悠悠“你最最不想见到的人。”
楚悠悠心知不妙。
“你哥,楚东文回来了。”傅百佳同情地道。
丙不其然,每当她觉得幸福向她靠近时,她的灾星楚东文就会出现。
楚悠悠不禁打了个哆嗦,困难的问:“你见到我哥了吗?”
“人我是没见到,街上的鞋匠昨天替你哥修鞋,听说你哥预备在城里住一段时间。”
“你哥怎会没去找你?”麻小蔓同样感受到强烈的威胁。
一想到三年前楚东文惹的事、闯的祸,她就头皮发麻,笑容敛去。
“不知道,三年前哥不告而别,我以为他不会再回来这里了。”
“莫非他知道栗爷出狱了?”傅百佳大胆假设。
“难追楚东文又要搅乱一池春水?”麻小蔓一提及楚东文这号人物,全是负面的念头。
敝不得她,因为楚东文真的是“洪水猛兽”他的性格太阴沉、太精明,也够狠。
“再没有什么春水让他搅乱了。”楚悠悠涩涩一笑。
“你和栗爷怎么看都是一对璧人,怎会没有春水可搅乱?”傅百佳并不知男女之间的分合,除了缘分还要点运气。
“覆水难收。”她比谁都清楚。
“你哥真是害人不浅,他回来做什么?不怕被栗天择砍死?”麻小蔓咬牙切齿地吼道。
“另外他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了一名女子同行,见过那女人的都说她长得像极狐狸精。”傅百佳说。
楚悠悠又慌又急,生怕义兄此次回苏州又会惹出祸事来,于是说:“百佳,你快告诉我我哥在哪儿落脚,我想见他。”
“没听说耶,我也忘了问,不用你费心去找他啦,我想你哥肯定会主动找你,他回苏州不会只为了修一双鞋。”傅百佳忧心的道。
太清楚楚东文底细的麻小蔓,长吁短叹了好一会儿,她替楚悠悠难过,怎么会有这样的义兄,也太不走运了。
“他为什么不走得远远的,为什么要回来?”
一番话催人热泪,麻小蔓正要说什么,身后响起高向庭的声音。
“你们三人在摆龙门阵啊?”
麻小蔓回眸“摆你个头啦,我们快要被楚东文回苏州的事烦死了。”
“你们也听说了?”他也是刚刚在赛神农为人看诊时听到的,赶紧来探探究竟。
“你说楚东文为什么要回来?”傅百佳曾经希望楚东文死在外地,就当他们从没认识过。
“他带着妻子打算回苏州定居,现下住在城北的陋巷里,很潦倒的样子。”高向庭说。
“惨了!”麻小蔓咕鼌。“为什么?”“潦倒的男人带着狐狸精般的美妻,你们说奇不奇怪、诡不诡异?”麻小蔓又说。
“就是,我也觉得楚东文这次出现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他真大胆,依我看丹凤公主九成九是他杀的,他还敢回来明着挑战王法。”
“没有直接证据,大宋律法也拿他没辙,不过他回来可是自投罗网,栗爷不会放过他的。”麻小蔓气愤地道。
斑向庭温柔地表示关怀“悠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建议你这段时间别在翩翩酒楼唱曲儿,到我那里避避吧!不要怕欠我人情,我从来没要你还啊。”
“向庭哥,你对我的好,我铭感于心,可这事我决定自己面对,躲得了一时避不了一世,义兄若要找我,天涯海角他都会找到。”
“不如你搬回烟波府住。”麻小蔓突发奇想。
楚悠悠一震,.心里揪了一下,半天才回道:“光阴无法倒流,我没法将自己送回三年前,自然亦无法重回烟波府居住了。”
假使老天爷真能给她机会活回三年前那该有多好,那时的她天真无邪,是个纯净的少女,有时她对着他漾起一抹甜笑都能教他痴狂,三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