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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生于世,稚时嗜剑如命,游山河以寻剑道,至廿一术业有成,而立年剑气天生,不惑年剑中生白玉,匆匆而知天命,未敢丝毫懈怠...执剑者,有愿上邢于天,下罚于地,一剑大河覆倾,临渊而行但愿一步登天,一剑既出岂止八千丈距。”
石台之上,除了开篇便道出自己的身份,后面所述并没有介绍孙沐阳晚年如何如何,而是所有文字都在叙述他平生所悟剑道,以及生平鸿愿,字字句句都将他那股子傲气展现的淋漓尽致。
即使相隔一百多年,读之依然让人肃然起劲,尤其是姚三铭,很能理解孙沐阳当年的心境,将石台之上的字看完,只觉字字锋芒毕露,全身内力都不由得潺潺上涌。
“此去天上招天机,落剑十万斩阎罗!”
最后一句气势一涨再涨,尤其是最后一笔,竟是直接在巨大石台上留下一道清晰裂缝,就好像这巨大石台无法承受如此凛然的气势。
四人俱是用剑之人,看到石台上的字,每人心中都有不同心境。
算起来四人之中张少阳实力最弱,对石台上的字,仅能感觉心中豪气万千,却也仅止于此,更想象不到姚三铭柳西山此时心境。
但毕竟从小熟读百书,在整个江陵,要论才气当真少有人能与他相比,若不是他刻意省试不中,哪里会有如今这一趟游历江湖?
因此出于习惯,张少阳便在心底对石台上的字体品头论足了一番,而后心中暗暗称赞:“好字!”
能让张少阳有这样感觉的不多,曾经在兰拓寺祖师殿外,看到了那‘一空二空三空四大皆空,五戒六戒七戒八戒参禅’的对联,当时就觉得那是这世间最好的题字,仅二十字而已,便是一条汪洋大河的由始而终。
初时只如涓涓细流连绵不绝,顺着笔顺而走,便感觉到了开阔平原,而后无数的细小支流汇聚进来,顿时小溪化作大河,如天下大势一般浩浩荡荡,再往下突然河道变得狭窄,一河之水湍急而下,凌厉气势内蕴无穷险恶,让张少阳始终无法理解,佛门清净之地为何会有如此之重的恶念。
此时看到石台上的字,张少阳细细看来,又是另外一种不同的感觉,前面的倒还罢了,直到最后一句出来,便在他脑海中莫名生出了一柄剑,剑刃指天,扶摇直上九万里直上苍穹,而后摇身一变成十万天剑,黑压压一片遮天蔽日,在这剑下,哪里还分什么神仙凡人?
张少阳逐字看去,剑势越来越可怕,竟让他双眼酸涩难以睁开,便在这时,手上的鸿鹄剑传出丝丝微热,张少阳莫名一惊,朝鸿鹄剑看去,不知道为何,这一次他没有触碰到那印记,鸿鹄剑竟是自己从大湖中汲取出了一丝灵气,在他身上经脉中游走,慢慢的眼睛的不适感消失。
再次朝最后四个字看去,这一次就显得相当顺利,径直看到了最后一个字,当最后一笔落定,他整个身子猛地一颤,只觉有一种可怕的剑意突然出现,巨石瞬间出现了一条可怕裂缝,而后那剑意一窜而起,竟是瞬间窜进了张少阳额头之中。
张少阳惊叫一声,体内大湖突然沸腾起来,有一个巨大龙头从湖中探出,然而黑剑仅仅只是一震,便将龙头震散,湖面也迅速平静下来,可那雷打不动的黑剑,这一次竟然动了!
那黑剑“呜”的一声窜上高空,只见那天上竟然莫名的多了另外一柄剑,正与黑剑针锋相对。
对于这突然闯入的‘陌生面孔’,黑剑完全不像平时那般安静,而是陡然间黑气缭绕,毫不留情的冲对面一剑斩去。
对面那柄剑并未反击,而是在黑剑剑气劈来的瞬间,一下子碎裂成雾气,几息之后又在另外一个地方重新聚合成一柄剑,如此反复好几次,黑剑气势浩大的攻击都毫无作用,倒是底下大湖之中,没了黑剑的压制,陡然间腾起十几条大龙,‘湖水’耗去十之七八,几近干涸,十几条大龙竟是快要腾出水面。
黑剑掉头而回,一剑将那十几条大龙全段拦腰斩断,等那原本就是湖水凝成的大龙身体重新落会湖中,黑剑也已经悬在湖中央,镇守下方‘湖水’。
另外那柄不知名的剑,也恬不知耻的学着黑剑悬在湖上,一头剑尖探入湖中,也不知道两者之间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那黑剑没有再阻止,任由这柄剑安静的悬在那里。
反而是张少阳自己被气乐了,自己这肚子怕不是个乾坤袋?什么东西都往里窜!
“张少阳!张少阳?...”
感觉到了一阵晃动,张少阳整个人回过神来,这才明白刚才那一切像是做梦,眼前依旧是这石台,只是最后那两句字迹依旧,可惜总感觉少了一丝韵味。
“喂,你刚才怎么了,叫了你半天都没反应?”
听到奚婼的问话,张少阳愣了片刻,干笑一声:“没事,就是看到这上面的字,觉得豪气干云,不由得就神游了。”
“切!”奚婼一副不相信的神色。
在张少阳回过神后,姚三铭便没再理会他,而是走向了对面那座石台,这台上放着的,是实实在在的两个箱子,一大一小,大的像一只剑盒,小的只有手掌大小,不怎么起眼。
“想必,这就是孙老前辈的佩剑飞鱼。”
其余几人立刻围了上来,百年前的飞鱼剑,那可是排在剑榜之首,与如今的白露剑地位相当,如何不让人心生好奇?
“老夫要打开这盒子,你们小心一些,以免盒中剑气尚存,伤了你们。”
“好!”柳西山应了一声,下意识的将张少阳奚婼护在身后。
姚三铭伸出两根手指拂在盒子上,然后轻轻一提,盒子便极其轻松的被打开,没有所谓的剑气,只是一个稀疏平常的盒子,后面三人都连忙探出脑袋看向盒子里面。
是剑不假,可惜没有想象中的寒光毕露,而是一柄完全锈蚀,剑尖处还断了一截的残剑。
这结果让后面几人一阵沉默,倒是姚三铭心中感觉一阵释然,叹息道:“也只有这样,才能配的上他孙沐阳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