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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从言心中有了决断,准备谁也不惊动。
宋钊告了病假,在家安心养伤,赵暮染看着不停往屋里送信的,不满的瞪眼。
说是要安心养伤,可是总有消息源源不断的信报,他总是在凝眉思考,全是废神耗神的事。
“不许看了。”赵暮染将他手中的信抽走,整个人就坐到桌案上,一副我就是来捣乱的样子。
宋钊微抬了头看她,伸手去拿她手中信,她却一抬手,他坐着就够不到了。
宋钊索性也不跟她抢了,好整以暇地说:“那是岳父大人的来信。”
嗯?父王的信?
“为什么父王给你写信,不给我写。”赵暮染将信展开在眼前,可是下刻却是被突然站起来的郎君搂个满怀,直接亲了个正着。
赵暮染嘤咛一声,信也从手中掉落,索性闭了眼先与他缠绵。
等到她气喘吁吁靠在他怀里的时候,郎君已拾起桌案上的信,抱她坐下继续看。
赵暮染这才发现自己中计了,伸手就在他腰间掐了把:“居然用美色诱惑我,太卑鄙了。”
她下手可狠,宋钊被她掐得直抽口气,将她怀里按,嚣张跋扈的某处就抵着她:“乖,别乱动。”
察觉到威胁的女郎直接手就探了下去,捏得郎君抽冷气不止,额间还见了细汗。
“染染……”宋钊哑着嗓子,带着压抑和警告。
赵暮染当即缩回了手,不以为意的撇撇唇,谁让他拿那丑家伙作怪,没给他揪掉就不错了。
宋钊与她相处久了,只要她细微一个神色就知道是在想什么。他低头在她眉心亲一口:“你还指望它要宝宝。”
“等有了宝宝再揪掉!”她不服被威胁,直接顶了回去。
宋钊:“……”
他果然是不够努力,没让她喜欢上么?
宋钊目光就有些幽怨,决定要深刻反省,不过反省之前他将信的内容告诉她听:“不是岳父大人的信。是才审的两名犯人,翻供了,随后就死在刑部。”
“翻供?指认了谁?”赵暮染有些吃惊。
“供词是直接将给了赵舜的人,温从言事后又去一趟。”
“给了赵舜的人?”
“对。”宋钊神色有几丝玩味,与脸色变得慎重的女郎想到了一块儿去,“避开我,给了赵舜的人,自然是要与我有关系了。”
赵暮染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有人要陷害。”
宋钊唇角微微勾起,像是在笑,却又不是:“应该是吧。”
“最诛心的,不过是离间计。”
“他们将赵舜的心思摸得很透。”
郎君不像女郎那样凝重,颇云淡风清的,话里竟还带着赞赏。
赵暮染抬手放在他肩膀上,晃他:“你怎么还这么淡定,那位可是脑子有疾,一旦轻信,你的处境十分危险!难道你不知道!”
“我说过,不如不回来的,赵舜那人现在还是皇帝,你就胳膊扛不过大腿!”
她絮絮叨叨,直将宋钊晃得头晕。
宋钊去握了她手,然后放到心头:“若是不知道才会被算计,如今知道了,倒无所谓了。你放心,我不会再拿自己试险的,一定不会。但我还是那句话,如若我要你先离开都城,你千万不犹豫,我有自己的办法能脱身。”
“一定?”
宋钊郑重点头:“一定!”
赵暮染犹豫地看向他,良久后才抬了手,宋钊亦抬起,与她击掌。
接下两日,朝中都极安静,宋钊并没有再收到任何有关于他不利的消息,倒是渭州战事有了新变动。
渭州居然让夏国占了一座城池,原因是舜帝派去的兵部左侍郎这位参军指挥失误,生生损了近四千名士兵,连带着薛冲都被打下马,险些也要被对方活捉。
战报一传回都城,舜帝龙颜大怒,一巴掌拍在扶在手上,直接就骂了左侍郎庸才。
可是骂完后才反应过来那人是他派去的,薛冲也不敢反抗,又憋得脸色涨红,胸口起伏不定。竟是传来隐隐的作痛感。
德信在边上,留意到帝王有一瞬的揪住了龙袍衣襟,虽然很快放开,但仍是被吓得心惊胆颤。
上回医工就说过,舜帝如今可是动不怒的。
“传旨过去,撤了兵部左侍郎的职,押回都城!再给薛冲传令,一个月内必须给朕夺回要城,否则连同失城的罪一并治!”
兵部尚书当即跪地应是,舜帝也懒得再听其它朝事,拂袖而去。
在转去太极殿时,他一路停下来喘了两回,脸色从青色转为青白色,德信忙暗中吩咐人去请了医工来。
“陛下近些年来过于操劳,有心悸之症,上回动了大怒,今日必然是又动气才会胸口发闷,有呼吸憋闷等症状。”医工把了脉,忧心忡忡,“陛下,不可再动气了,也不可太过劳累。臣先前开的药丸这三天每回都多服一颗,一定要注意休息。”
医工告退,他才一转身,舜帝就阴着脸说:“将药方留好,人不必留了。”
他身体有问题的事,绝不能传出来一丁点。
若是被他那些虎狼一般的儿子们知道,恐怕是要逼宫了!
德信闻言抬头看他,见到他眼底的厉光,冷汗津津下去办事。
当夜,给舜帝把过脉的医工就无声无息暴毙在家,而消息一直被人捂着,直到四五日后才在他的同僚中传开。
不过事出突然,众人也不知死前还给舜帝号过脉,这事也不过传了两天就过去了。
赵文弘在府中也听到了消息。
那是位医术绝佳的老医工了,他有些可惜的说:“果然还是狠的。”
虽然他在当日就收到了传信,但一位有才之人陨了,确实是惋惜。
“如今陛下身体状况不乐观,一切都是对殿下有利。”宋大郎为他倒茶。
赵文弘接过,抿了口:“只等子尘的二计。”
宋大郎就朝他笑,眼中有着十分的信心。
***
“殿下,夏国如今就步步紧逼,看来是势要冲破渭州。”
庆州边陲大营,安王与一众副将正商讨战事,几位副将听到渭州被破一城,都十分关注。
安王懒懒靠在椅子中,嘴里先骂了薛冲一声废物,才道:“一个兵部侍郎就让薛冲乱了阵脚,他这些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那我们是否派兵出战,先夺回渭州失地?”
“不必。”安王直接否决,众人面面相觑。
他又说道:“不用派兵到渭州,我们夺他们离庆州最近的一城。”
副将们都双眼一亮,安王嘿嘿笑了两声:“那个老狐狸说到底就是想要逼我出手,我就出手给他看,让他更加摸不着头脑。”
先前他已分析过,夏国是在用兵试探渭州是否与他连同一气,他偏不让他如意。他打渭州,他就从庆州打过去,没有那个老狐狸,绝对占他一两座要城,再从夏国围过去,让他有得哭。
众人觉得此计极好,如今夏国能打的,也就只有刘坤。
等到围过去,他再反应过来渭州早落入安王手中也已经晚了,这一战之后,夏国起码又是一年不敢乱动。
足够他们好好谋划都城之事,直接干掉赵舜。
副将们越想越是热血沸腾,更是想到刚刚组装好的十余台攻城利器,都恨不得现在就着铠上马,杀过去。
安王计定,就到沙盘前开始布守,并从庆州城调配两万兵马安插到与渭州交界,让闵槐统领,准备好围攻。
众人一直商议到深夜,等到各自散去时,又恍若有失。
众人默默想是哪里缺失了,一抬头,就看到安王在月下孤独的背影,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
——少了远在都城的鬼见愁郡主。
原来是少了郡主殿下,每回有战事,最积极的也就数郡主。
他们突然十分想念那让人头疼的郡主殿下来。
这几场战少了郡主殿下在城下憋人的喊战,可是得少了很多乐趣。
副将们难得觉得赵暮染在军营的好,安王回到帐营,看到妻子还在等着自己,案几上有着一碗热腾腾的面条。他回头看了眼空落落的身后,轻叹口气。
安王妃见到他的举动,哪里不明白他在想女儿。
往前父女俩为了军务晚归,都是她给两人各下一海碗面条。军中没得王府讲究,但是只要在面条上泼上辣油,再撕上葱花,盖个鸡蛋,父女两都会吃得极满足。
说起来,女儿离开身边也要两个月了。
安王妃神色变得极柔和,上前帮着夫君卸盔,给绞了帕子帮他净面净手后拉了他到案前坐下,“我等你也等得饿了,可惜只做了这一份,你分我些。”
那位在战场上横扫千军的男人眼眶居然就泛了红,执起筷子挑了面条,送到妻子嘴边:“辛苦你了。”
安王妃笑着,享受他的体贴。
安王看着在灯烛下温柔似水的女子,那空了一块的心头又被填满。
他哪里不知妻子是在安慰自己。
只是越想,又越难过,不自沉就将心里话骂了出来:“该死杨君毅!”
安王妃正吃着他递来的面条,被他突然发怒吓着,险些要呛到。
安王忙给她倒水,“吓着你了。我是没忍住,都怪那臭小子,拐跑了我们的女儿。”
“就算今天没有杨君毅,明天也会有王君毅,李君毅!”安王妃小口小口抿着水,瞪他一眼。
安王瘪了瘪嘴,然后就扑到自己家王妃身上,极郁闷地道:“我想闺女了。”
前刻还威风凛凛的大男人,这刻就成了个孩子一样,安王妃也是无奈了,只好搂着他就跟哄小孩一样:“我们很快就会见到闺女的,女婿不是来信了,他们在都城已经有计划,你好好的先将夏国的事解决了。”
那头安王听着还在絮絮叨叨又骂宋钊,顺带连赵舜也一块骂,安王妃哭笑不得,只能跟着他一起骂赵舜。
她的女婿优秀着呢,她再骂他不像话。
三日后,安王出征。
银甲战马,腥红的披风被风扬得簌簌作响。
安王妃站在他身边,将他的银枪递上,郑重道:“切莫激进,我和染染等着你凯旋。”
安王接过兵器,枪尖直指天穹:“为我朝开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