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不惊荣辱 谓之何苦

常书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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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续兵一组风驰电掣赶往郑汽厂区的时候,这个中州大厂沸腾了…………,数千工人的大厂,数百间大型的厂房,厂房里冒着焊光和火hua,此时已经炸锅了,从大门到厂区的道路被涌进来的警车和〖警〗察挤了满满当当,为了防止意外,厂保卫处把职工疏散到了宿舍区和住宅并紧锁上了大门,饶是如此,也有数百职工和好事的家属在警戒线外指指点点,行动最快的特警队已经排成单兵线开始压缩包围圈了,那辆逃逸的车辆斜斜地靠在厂路边上,车身十几处擦撞的伤迹,车前盖冒着烟,不少职工小声连篇指点着:看那,国产车就是不行啊!

    挤进人群,到了现场指挥处,是特警队队长,续兵正要把专案组的意图说明,不料此时是千钧一发的时候,步话里猛地传来了找到嫌疑人的汇报,一时间群情激动,前队的抓捕,后队的包围,一瞬间把包围圈缩下了几十米,续兵跟着大队奔上前来,看了看现场,是在一处漆房里,几分钟到了外围的警戒线上,一听着是嫌疑人独自一人,特警队这位铁血队长面无表情的一挥手,左、右、上三个方向,三组十八名特警同时冲进了车间的烤漆房。

    “不许办……,举起手来来……”

    “趴下……”

    步话里一阵嘈杂的控制声音,没有出现期待的交火,一瞬间,里三层外三层被特警挟制的持枪嫌疑人蒙着脑袋被提留出来了,直塞进了闷罐车里,马上又是现场的警戒,续兵还没顾得上插话,厂长和保卫科的一干人急匆匆感谢来了,一听生擒,现场那掌声叫一个欢声雷动,众人围着特警队长说长道短,好容易瞅了个空续兵凑上来说着:“薛队长”这是省厅专案组追捕了一个要犯,暂时由我们接管怎么样?”

    “什么?拿省厅压我?接管可以,你也得程序走吧?”薛队长眼睛一觑,不乐意了,分属不同的建制,总不能把功劳给你们吧,续兵正待解释,那薛队长又是一句:“我们归市局直属,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支队长正等着我们解押回嫌疑人,追了一个小时,让我们空手回去?这事动静这么大,总得给群众一个圆满交待吧,这事的处理可不能像你们专案组藏着掖着……”

    “不是,薛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是执行命呢……这样,让我看一眼怎么样?确认一下身份。好有个准备。”续兵让了一步,知道这个声势浩大的追捕搞得沸沸扬扬,八成今天得上地方台新闻的头条”薛队长一听只是瞧瞧,一挥手,把专案组几位放进去了。

    不一会儿,从闷罐车的后厢跳下来,谢了句,挤出人群,续兵赶紧地拔着电话汇报着:“…………,沈督”人不对,二十多岁今年轻人,操一口白话,体貌差异很大,现场只发现这么一个嫌疑人”而且中途根本没有停车下人……我们上当了,是个引开我的诱饵。”

    “收队,通知路上所有专案组调拔的外勤,马上到迎新街集结……”

    电话里没有生气,只是冷冰冰地给了一个新目标。

    警笛声声、警车飞棱,在枪响后一个小时”又从追捕的数个方向向迎新街集结面来,续兵的半路折回去接引到了沈子昂和郑冠群,一行车队到小浪底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二十余辆”从官井胡同区直驶迎新街的时候,车里沉闷得紧”驾车的续兵以为是脱逃的嫌疑人让大家郁闷得不行,不料半路接到上车的范爱国时,这位诧异地开口便问:“郑处,沈督,真堵住端木了?”

    呼通声车打子个趔趄,吓了续兵一跳,不料更吓人的还在后头,老郑很怪异的口吻道着:,“不是堵住了,是被生擒了。”

    “过……,这不可能吧?就这地方,得多少人堵?”续兵心里那叫一个空落落了,就那爷俩,还挂了彩,这可让出动的数百荷枪实弹的警力情何以堪。

    “还有待确认,不过我现在相信应该错不了了,郑老师还记得咱们当初组建专案组的时候吗,您力排众议要把帅世才招进来,当时您说要想抓骗子,必须懂骗术,他是不二人选,看来您的眼光没错。”沈子昂轻飘飘恭维了一句,似乎是在试图化解此时的尴尬,不料老郑摇摇头,说了句:“我的眼光错了,也许不是帅世才。”

    就一句,又没音了,在座的都知道变数可能发生在谁身上,不过这更让人情何以堪,现在倒希望是老帅而不是那位一身污点的小帅。

    不远的距离转瞬即到,迎新街街口征用了开发区一家五金厂苒院子,车过时粗粗一看,实在离郑汽厂区那场面差了许多,不过这正是专案组几位愿意看到的。在保密的状态下还是有些事容易办点,市局要知道这儿抓部督的逃犯,说不定得把全城警力调到这带沿路警戒。

    车停到五金厂的门口,行双成带着一队技侦已经到场了,郑冠群安排着技侦确定身份,和几位铁路乘警打着招呼,一路说着谢谢到了羁押的车辆旁边,很遗憾,就〖派〗出所抓小偷小摸那种小面包车,再听乘警大致介绍,这么个惊动全国的逃犯,居然是被“群众”一砖头给拍晕活捉的,实在是听得众人面面相觑,见过不少血拼枪战场面的续兵更是苦色一脸,要说郑汽厂那边是大炮打蚊子的话,这边就颠倒过来了,是蚊子把大炮掀翻了。

    现场井然有序地忙碌着,后厢里拷着人,打手模、照相,比对,验血型,还有收集证物,这证物让专案组几位着实眼皮跳了跳,那个不起眼的公文包里,除了几张身份证,还有十几张薄薄的债券,沈子昂却是见过世面,小声和郑冠群嘀咕着,这是香港汇丰银行开具的不记名债券,单张价值一千万港币”光这叠债券就值一个亿往上,恐怕身份假不了。

    “没得……就是他。”行双成比对着面部骨骼轮廓,另一组比对半个指模的女警也汇报着:“和零三年宁夏警方提供的半个指模有七个吻合点”可以确认。”

    这时候,终于长舒了一口气,这个奇骗十数年的犯罪生涯,仅仅留下了不多的证物可供比对,也就在这时候,让续兵纳闷了,十数年的时间这个人和专案组掌握的照片已经多有出入,就面对面前未必能认得准,天知道那位“群众”居然认得出端木界平来,还一砖头拍晕了。

    老郑呢,掩饰不住喜悦,把套着塑料袋的皮夹,银行卡递给技侦看着羁押人叹了口气道:“何苦呢,骗一辈子,贪一辈子,到最后都是充实国库了。”

    几人笑了笑老郑却是看上了这位精神萎靡的嫌疑人,叫着外勤打开后厢,那人面部和结冰一样没有任何表情,拷着手拷,额上还绑着绷带,郑冠群附着身子问:“端木,我一直在想像我们最终见面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一直在想我们见面之后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可到现在,我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或者,我认错人了,你一定不会承认你就是那个人喽。”

    几分轻松而调侃的口吻,这么重的罪,恐怕谁也会下意识地抵赖,不料那位貌似普通的一瞬间侧头,双眼一股睥睨的眼光盯了盯来人,微笑着道:“我也一直在想我走到尽头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场景既然这个场景来了,我又何必否认呢?从第一次行骗开始到今天为止,我一共走过了十四个国家四百多座城市,历时二十一年零九个月抓住我未必是你们多大的光荣吧……没错,我就是端木界平!”

    微微讶异了下,此时对于这位被捕的奇骗,众人保持着缄默,甚至油然而生一种异样的尊崇,不管是英雄还是枭雄,总比普通人容易得到别人的尊崇,老郑笑了笑道着:“痛快,果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在众多重罪指控面前没有回避,还是有你的过人之处的,我都忍不住有点佩服你了……看来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未必吧,我只和我的敌人和朋友谈话,你没有机会做我的朋友,也没有资格做我的敌人,我们好像没有什么好谈的。”端木界平睥睨间几分不屑,侧过了脸,仿佛尊贵到把别人拒之门外一样。

    “就你,能有朋友吗?”

    老郑知道这种心理变态的不可理喻,摆摆手,外勤锁上了后厢,这辆来自景区〖派〗出所小破警车牛逼了,随着一声令下,前后各有四五辆开道和护卫车,缓缓出了大院,鸣着警笛起程了。

    落到队伍尾部的车辆停下来了,续兵、范爱国、郑冠群、沈子昂,陆续下车,向着大门外街边坐着爷俩走来,吊着绷带的老帅正和儿子一手拿瓶饮料,一手夹根烟,不像爷俩,像哥俩,看得众人来了,同时起身着,笑吟吟地握手,这老郑可是一肚子疑问了,劈头盖脸就问着:“老帅,说说,怎么逮着的?神了啊,这小胡同里堵住一个人,我还真想不出你是怎么干的?”

    “是啊,人长相和照片出入可不小,我一下子都没认出来。”沈子昂也惊讶地道着。

    “这个……”老帅笑着回头看了儿子一眼,尔后很诧异地说着:“不是沈组长发布了条命令吗?前方追捕、后方围堵,光下命令没给警力,没办法我只好向乘警队和景区〖派〗出所求助警力支援了,还好没漏了啊。”

    “我…………我什么时候下这个命令了?”沈子昂一愣,懵了。

    “咦?下了,确实下了,老郑你没听到,续兵称不在,老范你总听到了吧?还是您和郑处一起商量看到……肯定是忙得焦头烂额忘了。”帅世才大惊小怪的说着,挨个指了圈,促狭似地笑着。一时间,众人都明白这个意思了,这是硬扣到专案组的英明领导上,不过面对面,总不能无耻到抢人功劳吧,老范贼笑着不吭声,续兵呢是搞不清怎么回事,郑冠群和沈子昂互视了眼,老郑扑哧声笑了,摇摇头道:“我好像记不清呀?老帅你是恶心我呢是不是?”

    “郑处,谁抓住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抓住的是谁。”

    帅世才重重强调了一句,正色和众人说着:“江湖责枭雄,警界无英雄,我们全组没白没夜干了几个月,我们的同行追了十几年,我们之所以要把这个臭名昭著的骗子绳之以法,所为并不是要捧出一个英雄来,即便有这份荣耀能担得起的是我们这个团队,是我们头顶上的国徽,是为了这个共同目标奋不顾身的队员们……郑处,你不会认为光凭我一个人就能走到今天吧?”

    “谢谢,谢谢……谢谢你老帅。”郑冠群很动情,紧紧握着老帅的手,帅世才笑了笑道着:“别光谢我还有个要求。”

    “您说,帅前辈。”沈子昂崇敬地道。

    “我郑重要求,接下来我得歇段时间了啊,加班加点取证预审你们多担待着,我快支持不住了,再说,我的理由很充分啊。”老帅笑着,示意着自己身上的伤口。这句玩笑,却是让几位尊敬的感觉又深了几分,郑冠群扶下帅世才带队郑重地敬了一个警礼,四个人,心情颇为复杂地向车上走去,接下来的事,恐怕还真的很多。

    几步之外却不料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一直没说话的帅朗喊着:“哎,等等。”

    众人一回头,那算明早憋不住了,同样很郑重很期待地挥挥手道:“别忘了给我钱啊。”

    几个人一愣,郑冠群蹙着眉沈子昂剜了一眼,老范笑了笑,谁也没理会径自上车了,实在是把高尚的境界全破坏了这爷俩的差别实在是太大。

    …………………………………………,车走了,帅朗看看父亲的眼神,很平静,就像应该这样做一样,半晌小声嘀咕着问:“爸,我今儿才发现,您这风格赶上房价了,是真高,不是虚高。”

    “你舍不得?”帅世才看着儿子,明显有点舍不得。帅朗点点头,直拍手可惜道,像是贵货贱卖了一般有点心痛,就是嘛,这个货逮着,体制内换个部里嘉奖都没问题,更不理解的是老爸非把自己摁成隐身人,丝毫不提小帅为人民〖警〗察的事来做了多大多大的贡献,老帅边听边笑着道:“人怕出名猪怕壮,你要走出了名,过去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旧事没准会被一件一件刨出来,然后根据你的身份给这事一个定性,绝对不是见义勇为,顶多叫黑吃黑……还有,就今天动这么多人,传这么大谣言、不给你定性个黑社会性质的组织就不错了,你以为你是谁呀?”

    “哇,体制内这么阴险?”帅朗被吓了一跳。

    “也不完全这么阴险,比如现在就好了……都知道怎么回事,都领了个大人情,然后就有很多人帮着你擦屁股了,省得老爸头疼,比如有人散布什么艾滋病谣言子,经查不属实情:比如今天在官井胡同这一片发生的斗殴、堵胡同、还拍了嫌疑人一砖,这些事经查是小流氓所为…………还有私自动用黄河警区的警力,好像是景区〖派〗出所办事路过,加入到了追捕队伍……而且说不定呀,你这金石展hua出去的费用,沈组长还真不好意思不给你。”帅世才笑着道。帅朗一听钱,来劲了,使劲点点头:“对,爸还是你有眼光,还是要钱实在,要那虚名干嘛……,走,上车。”

    “小胡来了……”帅世才见小胡来了,安排着小胡留了辆车,帅朗上了驾驶位置,一起步,老帅直接问着:“你有事你忙去吧,我回信阳老家一趟。”

    “怎么了?”帅朗一愣。

    “接英子去。”帅世才道。帅朗随口说着:“我也去。”

    “还有你后妈啊,你不觉得别扭了?”帅世才问。

    “后妈也是妈呀,别扭也这么多年了,我还能怎么着。”帅朗驾着车,慢慢走着,一听这话老帅笑了笑,知道儿子有了这一次,恐怕能懂得更多了,却不料帅朗口风一转笑着道:“不过不是我说啊爸,您挑女人眼光是不错,我这脾气这么孬,后妈愣是没生我的气啊……爸有件事我愣是搞不明白啊,你说当时你是又抽烟又酗酒还带我这么个操蛋儿子,一家穷兮兮的,那后妈怎么愿意跟你呢?我那时候还小,我还真不知道您是怎么勾搭回来的。”

    老帅听得越来越不像话了,噎了下,找着以前的威严,重重强调了句:“别蹬鼻子上脸啊,这私生活问题是父子俩能讨论的吗?”

    “问题是除了钱和女人,也没啥可讨论的呀?”

    帅朗瞥了眼,老帅伸手吧唧给了一巴掌帅朗张着大嘴哈哈笑着,一直以来最怨恨最深刻的这个动作,此时却觉得温馨无比,说说笑笑刚走不远,路的斜刺里傻不愣瞪站着位看着车里是帅家爷俩,然后追着车招着手喊着,帅朗一见是大牛嘎声停车,伸着脑袋喊着:“怎么还在这儿,不告诉你赶紧溜么?告诉你啊,你拍人板砖小心〖派〗出所的收拾你。

    不料没吓唬住大牛大牛却是气喘吁吁奔上来,急促地叫着坏了坏了,到了窗边拍手顿脚就说坏了,帅朗再一问咋回事呢,大牛一指:,“看吧,打逑起来了,开瓢了都。”

    帅朗往后看果真是几个人打在一起,边打边指着鼻子叫嚣着什么,耳光、拳头、大脚丫,你来我往,整个就是混战谁也不服气谁,再一细看,对那个光头佬还记得,一下子让帅朗纳闷了:“这不是帮忙的吗?怎么了干成这样?”

    “还说呢,你给了五万,他六个人分不均光头和黄毛呢,他们还就不想均分,要多拿那丹个均分都不愿意,何况多拿这不,拿上钱就干上了,我拉都拉不开。”大牛咧咧说着,唾沫飞溅,要是打架有办法,这拉架实在没办法,都打红眼了。帅朗听着原委,被这事听笑了,一招手安排着大牛:“我授权你,全权处理……这么点小事处理不了,将来怎么当大哥,拿出点魄力来,自己想办法处理,不能什么事也靠我吧?”

    “哦,成。”大牛应了声,不过马上反应过来,回头就喊:“哎不对呀?这就不是我的事呀?”

    车早蹿出去了,大牛井悻然不乐意了,一瞅那几位还争着打着,想了想,有了个很好的办法,招手拦了辆车,上车走人了。走时回头看了眼暗道着:打逑吧,打死一个算一个。

    驾着警车出了南关,上了高速路,出了收费站帅朗加速时看了眼老爸,随口说着:“爸你伤得重不重?”

    “不重,最重那刀还是你捅的。”老帅笑着道。

    “别跟后妈提那茬啊……爸你放下座位歇会,我开车。”帅朗也笑着,不好意思地道。

    老帅不忍拂儿子好意,放平了座位,半躺着,若有所思地想着,偶而看看窗外呼呼而过的风景,快到正午了,暖暖地阳光晒着,一点也不觉得有冬日的寒冷,似乎这种温暖有很长时间自己没有享受过了,在这种惬意的感觉中,帅世才悠悠地问着:“儿子,这事完了,你准备干什么?”

    “能干什么,该吃吃、该玩玩,你别说我没理想啊,我就这么大追求,我回上班责,十一浮好玩。”帅朗很没出息地道着,看了老爸一眼,生怕老爸又来说教,不料只瞥到老爸头仰着看着窗外,半晌无语,帅朗怕老爸担心,又说着:“爸你别担心我,体制内我去混,我没门;黑涩会我干,我没那胆;真想把生意做到大得不得了,我又没那本事:还不就领领工资,挣挣外快。”

    “我不担心,我有点羡慕呀……其实呀,这么多年老爸没有改变你,你倒把老爸我改变了,现在呀,我也想换换活法,能像你这么光懂吃喝玩乐就好了……哈哈“…………”

    帅世才大笑着,发着感慨,确实不怎么担心,帅朗瞥了眼,没听到话里褒贬来,不过挺乐呵,从来没见老爸这么爽朗地笑过,车渐行渐快,渐渐地消失在地平线上,留下了父子俩一路爽朗的笑声……,《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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