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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她屏住呼吸,无措的咬起冰凉的薄唇,然后怔怔的落下泪来。
透明的酒杯倒在吧台上,绯红色的液体一路蜿蜒流淌,浸染白衣绵密的纹理,勾勒出两三点妖娆的玫红。
他带过她的腰间,跌进柔软的沙发,一遍遍唇舌追逐与逃离的游戏,仿佛雪地里落难的人,贪婪的索求彼此的温暖,借以释放积蓄已久的悲怆和愤懑。
他抬起头来,清澈的眸子漫起朦胧的迷雾,暧昧的闪烁一下,撩开凌乱的青丝,低头吻落她的侧颈,沿着精致的锁骨一路而下,素色的浴衣如约滑落到肩头,冰冷的空气侵袭她的肌肤。
再一次的失控。
柯依达蓦然惊觉似的推开他坐起来,下意识的攥住前襟,苍色的瞳里掠过一抹惊慌,面上浮起羞赧的颜色,颓然的低下头。
卡诺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她知道他再给她足够的时间拒绝,她本应该是要这样做的。
他平静看她,目光如水在她半裸的肩头飘过,上次在北疆受的伤已经痊愈,留下一道淡青色的疤痕,多年的军旅在她身上留下的伤痕不计其数,到底有多少这样的斑驳,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了。
对于男人来说,这是军人的足以自傲的武勋,对于女子,却显得过于沉重了。
想到这里他的眼底益发柔和了几分,试探性的凑近浅啄她冰凉的嘴唇,感觉到她微微的颤抖,大着胆子探入她的齿贝,温润的气息充斥了口腔。
无从抗拒。
全身的骨头仿佛被抽离了,柯依达苍白着脸闭上眼睛,彼此的肌肤隔着窸窣的衣物贴合到一起,然后被他轻巧的掀起不知不觉的探入,沿着身体美丽的曲线点燃一路荼靡。
“柯娃……”他埋首在她的肩窝里呢喃一声,臂上用力,打横抱她起来,一路向着隔壁卧室的门走去。
没有点灯,他们在黑暗里拥抱彼此,透明的眼眸里落下惊鸿一瞥。
仿佛是感觉到她的颤抖,他不自觉的箍紧她的腰身,吻去她眼角的泪水,在她低低压抑着的美丽吟哦里,小心翼翼的探索她未知的领域。
身下的潮水起起落落,淹没一片神秘的森林。
翌晨醒来,冬日的晨曦透过窗帘的缝隙射进来,散漫的尘埃在金色的光束里懒洋洋的舞蹈。
卡诺支起身,身下的床单凌乱,衣衫堆了一地,女子蜷着身缩在衾被里,散乱的青丝覆盖□□的肩头,隐约可见青色的精致吻痕。
依稀忆起昨夜她萦绕在耳边断断续续的低吟,喟叹一声,心头莫名的一悸。
抬手撩开她的青丝,沉眠中的睡颜如画,剔透地不忍触碰。
他俯身下来凑近了,女子的睫毛微微颤抖,没有睁开眼睛。
他在她冰凉的唇尖落下吻来,幽幽叹息一声,翻身起来,拾起地上滑落的军装。
他不知道他如何便就这样越了雷池,是潜意识里那邪恶的欲望么?
苦笑一声,打理停当,将披风搭在臂弯,悄然掩上门出来。
金色的阳光射进宫殿的回廊,乳白色的象柱泛起蜜色的光泽。
“卡诺大人来的好早。”
林格·弗洛亚倚着栏杆似乎是在等什么人,背着光,望着迎面走来的金发青年,脸部硬朗的线条显得阴郁。
“林格大人也很早。”
卡诺淡笑一下,径直擦着肩走过去,故意忽略掉对方眼中一抹难以言喻的深意。
神鹰军的“钢之猎犬”挺直了腰看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深炯的眼瞳里闪过一丝灼痛的光芒,瞬间掐灭在黑暗里。
赫尔嘉叩门进入卧室的时候,柯依达已经起来,披着宽大的白色睡衣站在窗户前,厚厚的窗帘被拉开,阳光如雪映得室内一片亮堂。
青丝苍瞳的女子仰起脸来,沐浴在晨曦之下,微微眯了眯眼睛,一贯的淡漠表情,仿佛苍白剔透的磁娃,轻轻一触即便破碎。
“公主。”
赫尔嘉低下头去,轻唤一声,放下手里的托盘。
柯依达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精致的碗碟上,恍惚了一下。
卡诺上将在公主殿下的房里度过了一夜,这样的事情自然瞒不过身为贴身副官的赫尔嘉,柯依达亦不曾想要瞒过她去。
早间那个吻依然残留着温度,她其实早已醒来,只是男人与女人之间最危险的关系,无措地不知如何应对而已。
她看着赫尔嘉,后者惶恐的低下头去:“抱歉,是下官自作主张。”
“拿过来吧。”柯依达在心中默叹一声,淡淡的道。
她现在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纠缠这些道不清理还乱的思绪,西陲的战事想必已经临近终结。
十一月底的光景,拉格龙河北部上游的河道渐次结起薄薄的冰层,却并不牢固,单薄地漂在水面上,湿冷雾气迷蒙了人的眼帘。
河岸上层层叠叠扎起的水寨山峦一般在蔽空的旌旗下起伏绵延。
一骑绝尘从西部的小道上疾驰而来,一路进了正当中最大的营头。
“米兰那里似乎已经有了不好的流言。”苏尔曼·埃蒙斯用修长的手指弹了下单薄的信笺,然后递给自己的姐夫,嘴角挂着几分冷讽的弧度。
“被亚格兰连夺十余座城池,即便是现在将他们困在离江渡口,却也足足有一个月之久没有任何建树。”弗雷安·盎格鲁淡淡的陈述事实,不知是在恼怒部下的无能,还是反省己身的失误。
旷日持久的战争很容易变成流言滋生的温床。
战事僵持了一月有余,彼此都没有讨到太大的便宜。
他们耗费了庞大的兵力和漫长的时间来与亚格兰人周旋,但即便是蓄势待发时积蓄了最强力量的羽箭到了射程的末端也只能在虚空里划过苍白的弧度,亚格兰军顽强的斗志和组织起来的韧性防御带一次次消磨着古格军人的耐性。
尽管表面上看亚格兰人在功放博弈中日益趋于弱势,濒临崩溃的边缘,但身为掌控全局的指挥官,弗雷安清楚的明白,如此低效率的作战成果显然与投入的兵力不成正比。
这个认知让他不得不感到多少有点沮丧。
“那些躲在华美的宫城醉生梦死的贵族老爷似乎还在传说姐夫的旗舰被击沉的事情,还传到了女皇陛下的耳朵里。”苏尔曼含义不明的扯了下嘴角,“不过我们的陛下似乎更关心她的弗雷安元帅什么才能够回去欣赏她最近培育郁金香新品。”
“陛下虽然年幼,是非却分很清楚。”提及年幼的女帝,弗雷安下意识的挑了下嘴角,“倒是那些流言的操纵者,绝无可能继续放任下去。”
必须尽快结束这里的战事。
他站起来踱到帐前,望了望外面灰蒙蒙的天空,负着手突然道了句:“那个消息,坐实了没有?”
苏尔曼楞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我想是真的。”
“哦?”
弗雷安转过头来,没有说话,只是等他的下文。
“上次离江渡口一战虽然情形惨烈,亚格兰军死伤惨重,但也算是有惊无险,即便帝都军军长菲利特·加德阵亡,其主力并没有受损。但是就目前来看,不管是蓝德尔的枪骑兵还是海因希里的西防军,战风与以往相比,更重于谨慎防御,顾虑重重而不敢放手反攻。波伦萨皇帝作为全局的指挥官也断不会一直放任这种被动的局面,唯一的可能就是皇帝本人已经无力主持军务,而麾下的高级军官们则因为某种难以明言的原因而颇有顾忌。”
“如果亚格兰皇帝真的病重,未尝不是个机会……”弗雷安缓缓回到自己的书案,用食指叩击庞大的沙盘,发出清脆富于质感的声响来,“但是……”
“亚格兰的防线已是一条紧绷的弦,随时都有断裂的可能。”仿佛是看出他的顾虑,苏尔曼笑了下,“这一点是没错的。”
弗雷安看了他一眼,复又将目光头落于暗黄色的沙盘,时光如沙漏一刻一刻从手指的缝隙间流走。
傍晚时分的厮杀声隐隐约约的传来,仿佛每天固定的单调旋律。
“今天是第几波了?”
“第三波,我们的人还好,对方已经有了疲态。”
苏尔曼利落的挑挑眉,然后看到弗雷安露出沉吟的表情来。
“蓝德尔大人!皇帝陛下手谕,请您火速回营!”
通讯兵一阵烟地冲进战壕,找到披着一身血污挥刀砍人的枪骑兵统领,话音未落一枚羽箭便擦着从他的脑后袭来。
蓝德尔一把推开这个不知死活通讯兵,敌军的流矢不偏不倚扎入他的左臂,鲜血喷涌这出来。“娘的!”
龇牙咧嘴的吼了一声,吓得已经面无人色的通讯兵惶恐的低头:“对……对不起,大人!”
“没你的事!”蓝德尔用军刀扯下战旗的一角在臂膀上随便地缠了几道,一带马向后面的营盘跑过去。
同时被叫回的南线作战的海因希里·索罗。
“搞什么,双方战线都在吃紧,还把两边的主将都叫回来!”
“您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身为人臣,有些话还请慎言。”海因希里的反应相对平静,一个多月来的对峙还是让他的额头爬上几丝疲态。
“不好意思,下官只是一介平民实在是无法揣测贵族的思维。”蓝德尔恶声恶气的扯动缠在手臂上简易纱布,一边打踏着向主帐迈去。
西防军的上将皱了皱眉,衡量了一下利弊放弃了与他争辩的打算,一只军靴已经迈进皇帝的中军帐。
皇帝波伦萨·亚格兰坐在庞大的沙盘后面,随意的姿势,浅蓝色的丝缎衬衫,厚厚的军大衣松垮的披在肩头,似乎是大病初愈的缘故,看上去气色有些虚弱,好在如血的夕阳从窗棂里射进来晕染出暖色的光圈使得脸色看上去没有那么苍白。
“蓝德尔上将,陛下大病初愈便不得不为军务操劳,身为臣子不能为主君分忧却在这里大放厥词实在是有失人臣之道。”
侍立在驾前的费兰·皮瑟斯冷冷剐了一眼枪骑兵的统领,朗朗道来。
蓝德尔浑身抖落一个寒战,一个立正,肃容敬礼:“是,下官知罪!下官一定赴汤蹈火,报答陛下的知遇之恩……”
海因希里无力的抽了抽嘴角。
这位枪骑兵统领耍宝的本事,他在这短暂的一个月中有了充分的领教,但即便如此他亦无法揣摩这位看上去吊儿郎当的蓝发年轻人内心真正的想法,亦如同他审视自己时充满的戒备和防范。
当然,从两人的的经历和出身而言,也并不是什么不难理解的事情。
帝都那位美丽冷酷的公主殿下,对他不是也抱着同样的戒惧么?
“在那之前,把你手臂包扎好。”皇帝幽幽的开口,声音不大,低哑而富于磁性,“朕还不需要麾下的军官一边流血一边表忠心。”
“是,陛下!”
对于蓝德尔有意无意的胡闹,疾风皇帝一向持以放任的态度,玩世不恭的蝎子自有他的处世方式,只要不涉及要害,他便可以睁一眼闭一眼的过去。
读出这样讯息之后,海因希里微微笑了一下。
很快便有医官进来替蓝德尔处理伤口。
“古格人最近状态如何?”终于转到正题上来,皇帝却没有直接的切入。
“势头似乎很猛,而且有足够的轮换兵力,相比之下我们的将兵太疲劳了,几乎没有休息。”海因希里沉吟了一下,如实道来,“不过也许是因为之前散布的消息起到的效果的原因,古格人的气势很高,但是显然有了疏漏和懈怠,或许说,是有恃无恐的骄矜。”
“朕的一个人的生死会影响到很多人的存亡么?”皇帝笑了一下,微微翘起的弧度有一种冷媚的色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