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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屋烂衫的不多说,就是植被上,整个村子几乎算得上不毛之地了。别的地方闹饥荒,还能到山上挖草根野菜,可这里,要是闹起饥荒来,连个草根野菜都不容易挖到。就这都还不是最差的,毕竟离最后的通车路段只有两个多小时的路程。
还是那句标语说得对,“要想富先修路”。顾毓铮叹息,闭塞的交通和讯息,这里怎么好得起来。
艾尔克为他们找的卖玉人看起来条件格外不好,听说几人是来买玉的,他才显出了几分开心,脸上的愁苦之色瞬间去了不少。
耿霜泠对着眼前的玉石原料露出纠结之色,出乎意料的大啊,看上去足有五、六公斤。
徐建兵看她吃惊的样子就笑了:“玉石原料个头有大有小,这种的还不算最大呢。”
艾尔克与屋主嘀咕一阵,为众人翻译:“他说,只要价格比收购站的高,他就卖。”
耿霜泠点点头说道:“行,徐家兄弟会介绍你来帮忙肯定是信任你的,那我自然也是相信你,让他说个价,差不多我就买了。”
她如今大小也算半个生意人,知道这种时候把话说得大方一点,艾尔克也不会仗着他们不懂就真乱谈价。
第一块玉石被买下,价钱低得出乎耿霜泠的想象,连预算的一半都没到。她想了想,既然来都来了,钱也还有,那就多买几块。
整个交易过程中,顾勇军站一边没有吭声。别说这次买玉的钱是表舅(他不以为自己家还能存下这么多积蓄,自动脑补是表舅家资助)和老婆自己挣的,就真是要掏自己的工资,老婆难得开口说买,他只要拿得出就不会反对。
艾尔克知道后眼睛一亮。他内里是个明白人,这里的人日子过得艰难,知道徐建兵带人来买玉,就特意带到这村里最困难的一户人家。自己家情况也不怎么样,别的忙帮不上,给介绍个生意总可以的。
这块玉石体积算是小的,这些人们家里,更大的好玉都有,之前听耿霜泠说是买了自用,才拿了这一块,给家里人做挂饰的话,够雕不少小物件了。现在听说还要,那直接上大的吧。
“大姐,你是好人,这些都是好东西,你要是喜欢,家里也宽裕,不如多买一些。离了这里,你们再想收块好料可就难了。你们汉人不老说什么缘分吗?我看你们就挺有缘分的,多买几块,你们得了好东西,他们也能过个好冬。”
顾勇军和耿霜泠对着这些苦哈哈的人本来就容易心软,艾尔克再在旁边这么一鼓吹,最后一口气又买了三块玉料,合起来大约三十公斤,总共花费一千多元。
一时冲动花了这么多钱,耿霜泠觉得自己太败家,本来还想再转一转,这下多了几十公斤的石头,还是直接打道回府吧。
玉料放进了艾尔克背着的空筐子里。来的时候还在奇怪为什么要背着个空筐子,原来作用在这。
他笑着解释说:“这里不通车,玉石也算是石头的一种,死沉死沉的,总不能用手拿,还是用筐子背着方便一点。要是收购站来,那就要换大家伙啦。”
顾勇军把筐子接过来自己背上,道:“都是我们没经验,只见过雕好的小块的玉件,哪里知道原料有那么大啊,倒是多亏你细心了。”
来的时候,顾毓铮为了不拖累大家的速度,一路上是走走跑跑,消耗了不少力气,亏得在舅公那锻炼了那么久,又有着一股其他孩子所没有的毅力,才不吭声地坚持了这么久。
现在回去,顾勇军担心女儿累着,再让女儿自己跑就心疼了,就弯腰要抱着女儿走。
徐建兵见他要抱女儿,就过来把他刚背上的筐子又给卸了下来。
“你看好嫂子和闺女吧,这玩意我来。”
一路顺利,因为之前走过熟悉了一遍,又是背着风,虽然背上加了三块玉石,但几十公斤的重量对于常年锻炼的军人来说根本不算个事,回去的路走得比来时还要快。
等到了车上,坐下也没来得及休息,赶紧发车离去。
来的时候就打算当天来回,忙了这么久,现在天都黑了,不加快速度的话,今天晚上就要露宿荒野啦,顺路,还要把艾尔克送回家呢。
等回到出发地,果然已经半夜,几人饿得前胸贴后背,一路上顾毓铮都没说什么话,把个耿霜泠给心疼的,自责不该同意带着顾毓铮一起去,瞧这罪受的,大人都够呛,何况是个小孩子。
顾勇军嘴上说着“小孩子就是要锻炼”,心里也是极为不舍的,可是女儿年纪小小,脾气却和他一样倔,他也真说不出个“不”字来。
匆匆吃了东西后去洗漱,大家都急需一场睡眠来恢复体力,顾毓铮却是怎么都睡不着。
破败的房屋、荒凉的村落、黑黢黢的房间、满是愁苦的脸,一幕幕在她眼前排着队的打转。
翻来覆去一整夜,第二天起来,不出意料,顶了两个大大的熊猫眼。耿霜泠被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顾毓铮可怜巴巴地对耿霜泠道:“妈妈,我们还有钱吗?多买点玉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和田地区在当时很长一段时间都属于贫困地区,受国家救济。
查了很久的和田玉收购价,说法不一,但我对比之后觉得可信度最高的是80年代初期价格每公斤20元左右。但是具体什么品质,是否一手价格,是收购站价格还是私人收购价格,这些都没有明确。影响玉石价格的因素太多了,所以文中价格是作者自己推测的,大家不用太考据了,总之几十元就是了……
☆、第34章
缺水、土地贫瘠、交通不便、文化程度低。造成贫困的原因都是相似的。
那里的老百姓,除了土地,没有别的产出。现在的工业不发达,人口的流动性也不如后世,出外打工什么的,对他们来说就是天方夜谭。村民们唯一能想到的增加收入的办法就是在农忙的时候结队去周边城市帮人干活换取一些口粮。但在这个大部分人都在穷困线上挣扎的年代,这样的办法又能有多少收入?
采玉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枯水季的白玉河也并不是真的没水。混着泥浆的河床上,所有石块都被黑泥包裹,肉眼无法一眼分辨。想要得到一块玉,还要靠着长期积累起来的脚感,以及一次次地弯腰摸索。
好容易得了一块玉石,除了收购站,又没有别的渠道出售。可收购站的价格,对于一个贫穷的家庭来说,又是杯水车薪。
也许十几年二十几年后,他们收藏的这些玉将会成为天价,可那又如何呢?他们现在的日子就已经快要熬不过去了啊。
守着宝贝饿死什么的,自古以来并不少见。
耿霜泠也很同情他们,但是她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去改变这些。女儿的意思她懂,多买几块玉就能多帮助几户穷苦的人家,可是,她能力有限啊。
顾毓铮说:“妈妈,你不是在做饰品生意吗,把这个也一起卖啊。你本子上画了那么多好看的画,加上玉做出来的话,肯定有人买的,等赚了钱,就能买更多的玉了。”
以战养战,以商养商,这确实是个可以考虑的主意。
看看这次买的三十公斤上好的玉料才一千元,再想想现在外头一件玉饰的价格,简直是捡了大便宜。
当然了,事情也不是这么算的。现在的成品,销售渠道并不好找,还有买原料花费的精力和风险,自己如果没有当地熟悉的人带着,也是麻烦多多。还要加上包括制作、流通等环节上的费用,但总的来说,只要不急着用钱,这个就算得上一笔稳亏不赔的生意。
耿霜泠细细盘算了下自己手头的资金,终于在女儿的怂恿下,做出了一个她认为自己有生以来最奢侈的决定。
饰品生意自从规模扩大后,除去成本与工资,自己个人每个月的纯收益稳定在四百元以上,并且这个数字还在不断增加中。
自己和女儿就两个人,过日子节省惯了,开销小,单位那边的三十多元工资足够花用。这样一来,起码保证了每月四百元的可随意支配额度。再减去五十元作为意外应急的钱,三百五十元能买不少玉了。
算完帐,她去找了徐建兵。
她不可能长期往返和田,对于玉石也不懂行,对这里人的了解也不深,必须有一个靠得住的当地人在此坐镇收购。艾尔克能不能靠得住,还得找徐建生再确认。
徐建兵听说耿霜泠想长期收购玉石,很是惊讶:“艾尔克这个人是没说的,他家里不富裕,人品是靠的住的,人又机灵,在玉石方面的了解也不算差。只是你要自己买着玩玩,那没说的,长期收购可是要犯错误的啊。”
耿霜泠道:“我不是要和收购站抢生意,就是想帮帮那些老乡们。”
她顿了顿又说:“一个呢,我也没那么多钱,另一个,老话说救急不救穷,真要把大家手里的好东西都收光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采玉人弄点玉不容易,好东西到以后肯定是要涨价的,他们手上的玉,能留着就让他们自己留着,她没必要现在就把别人的财运抢光了。
她的意思,专门针对那些家里出了事,日子实在穷得过不下去的人。就如上次顾勇军碰上的那位为了治病而卖玉的。
到时候,也不要去大肆宣扬,请艾尔克低调地寻摸就好了。传出去知道的人多了,她也怕出事。
她手上每个月只能匀出三百五十元,收购方面由艾尔克来把关,只要家里确实是有了困难,拿出来的玉的品质也不要求非得是极品,质量过得去就可以。
价格方面艾尔克斟酌着来,别和市场价差太远。反正她能出得起的钱就这么些,能帮几个人是几个,多了也没了,纯粹的散财童子她也是做不起的。
事情到了这一步,顾勇军那边是肯定瞒不下去了。对于老婆不声不响弄了个产业的事情,他是惊讶的,想说点什么吧,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耿霜泠道:“我可和你说好了,那生意现在是我和你那战友张志强一起合伙的,你要是敢告诉你妈,我们就离婚!”
顾勇军吓了一跳,这话怎么说的,又关自己妈什么事了?可看到老婆瞪着眼睛看过来,一脸气呼呼的样,他就不吭声了。不说就不说吧,反正这也确实不关自己妈的事,她知道了也没好处。
丈夫对自己妈没有防备心,这是个麻烦,不过耿霜泠也知道,顾勇军的性子,只要是答应了的事,那是肯定能做到的,也就放下了心。
顾勇军却还是有些不放心:“这么大一笔钱呢,你真的要扔进去?”之前一时冲动花了一千多,现在还想往里投?
顾毓铮在旁边抢着说:“又没关系,换了那么多玉呢,反正钱多了也是要花的。”
顾勇军默,闺女都愿意把钱拿出来帮人了,他应该庆幸自家的教育成功才是吧,败家什么的……咱是无产阶级出身,大不了打回原地。
这老婆闺女都太能干太有魄力,让男人也发愁啊,自己快要跟不上她们娘两的步伐了,怎么办!
转眼,二十天的探亲假到头了,一家三口又要分开了。
送行的场面没那么悲伤,还有个一年半,顾勇军就能转业了,他们可牢牢记着日子呢。
扛着大包小包的收获回到家,顾毓铮兴奋地叽叽喳喳说着一路上的见闻,秦振国和赵静云一脸笑意地听着,也不嫌吵。
说完了,秦振国道:“出去一趟回来人都活泼多啦,以后有机会,多出去走走,老和我们这些老家伙呆着,我还怕把她给呆傻了。”
赵静云笑他:“说的什么话,咱们囡囡这么聪明的孩子,还能被你三两句就给说傻啊。”
几人说笑着,渐渐就聊到了最近的局势。听说,“严/打”开始了。
其实,早在今年的7月中旬,关于“严/打”的文件就已经下来了,于水市地方小,治安也算得上好,一开始就没觉出什么名堂来,直到最近才感觉风声紧了些。
这几年来,华夏各地各种问题频发,有其历史原因,上头为了保护更多的人民群众,震慑犯/罪活动,端正人民思想,从而发起了这一活动。
在这一次活动中,虽然因为追求速度效果等原因造成一部分人的遗憾,但从整个大环境来说,是有其正面意义的。一时间,华夏大地的风气为之一新。
各地不安定分子被大量逮捕,出远门的危险性顿时少了大半。秦振国指点耿霜泠:“等这阵子过了,出门做生意的风险就越发小了,你早点做好准备,等着大干一场吧。”
耿霜泠点头受教。之前张志强有提过,现在广东那边生意做得风生水起,各种资源在那里重新整合,他也想南下去看一看,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新的合作机会。现在看来,是时候了。
聊完这些,几人又对着这次买来的玉石品头论足。
耿霜泠是爱看不会品,秦振国是个雅人,对着这个倒是说得头头是道,听说那边的采玉人过得如此辛苦,不禁感叹:“任何行业,最低层的原材料提供者都是最辛苦的存在啊,也难怪当年要划分什么资本家了。”
这话惹来赵静云的一个瞪眼,他赶紧转过话头:“霜泠,你是打算在那边长期少量地进行采购?这个办法不错,一口气买太多,太惹眼不说,对于那些苦惯了的人,突然间手头宽裕了,也容易出事。现在这样对有特定需要的人进行帮助,好,真是好办法!”
耿霜泠笑:“是啊,跟着你们二老学了这么久,怎么也得有点长进不是?”
众人哄笑。赵静云道:“我看你不单是本事长进了,脸皮也长进了。”
笑了一阵,耿霜泠又叹道:“这次也是我们囡囡给我提的醒,以前我们自己日子过得也紧巴巴,如今过得好点了,钱存着也没什么用,能帮别人一把是一把,我妈总说,行善积德,会有福报的。”
秦振国也叹:“表姐一辈子,看着要强,其实最是心软不过,你们祖孙三代,都是宅心仁厚的,老天不会亏待好人的。”
赵静云笑道:“好人是要做的,不过这花钱嘛,霜泠,不是舅妈说你,你得学着点,哪有空守宝山不知道用的道理。”她可是资本家小姐出身,低调的奢华什么的,再懂也没有了。
“恩,就从这玉石说起吧,老秦啊,玩石雕刻你拿手,这个圈子里的人你以前应该也认识些,你去哪里找找,寻摸个老师傅来,把这些给做了。玉件这东西的价值,一半看材料,一半看雕刻的师傅,可不能随随便便找个人把宝贝给糟蹋了。”
秦振国一寻思,好像市里是有个石刻加工厂的,以前认识的老艺人有被安排在那里,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手上的功夫荒废了没。
没两天,老师傅被请过来了。
秦振国难得出门,去石刻厂转了一圈,真让他撞见个多年前的老友。他当年爱好多,交友广,又放得下身段,三教九流的人都乐于去结交。二十多年过去,这些人也各有经历,雕刻师傅算是无产工人阶级,除了手上再没沾到过玉石,生活上倒是过得挺顺利的。
老友相见,唏嘘一番,年纪大了,看的开,距离感倒是不曾见。听说秦振国手上有块好货,心痒难耐,立马就被勾来了。
秦振国感叹:“也不知道老友们现今都如何了,我从牛棚里出来这几年,也没想着去找找你们,真是惭愧。”
这位师傅姓吴,听到这话说道:“其实大家伙都挺好的,你当年进去了,大家也没帮上忙,是我们觉得惭愧,不然,都在一个地方,想要找你其实也不难。唉,都过去了,我们不说这个了,你赶紧让我好好看看东西吧,几十年没摸到好东西,可馋死我了。”
玉料一拿出来,他的眼睛就移不开了,摸了半天才不舍道:“虽然这些年一直在石刻厂工作,但石头和石头是不一样的,我这手也生了,这么好的宝贝,我怕给你动坏了。”
犹豫了一下又问:“你手上有没有次一点的,让我先练练手,等我感觉咂摸回来了,我再来伺候这一块。”
次一点的当然有。耿霜泠当初考虑得周到,难得来一趟,回来之前就又去采购站买了一堆中低档货。玉石颜色有各种层次的白、青、黄、黑等等,她想着自己是打算尝试搭配饰品的,就没选个头大的,就光找颜色丰富的,手指头大小的,这些都不值钱,有了王海生的介绍,价格确实公道,加起来也就五十元。
吴师傅见了这堆玉料,差点傻眼:“你这闺女可真是不挑。”
耿霜泠直笑:“这不是冲着价格低买的嘛,反正您老也就是练手,其他的随便您弄,记得把掉下来的边角料都帮我留着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