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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总管的手已经放在了门边,听到了墨生的话,抬起的手无论如何也叩不下去,清了清嗓子,对旁侧的人吩咐道,“去,告诉王妃一声,公子在里头,等会公子完事后去自会出去。”
“王妃来了?”墨生有些迟钝的脑子才意识到,来的人不是旁人,而是王妃!
“可不是?”莫总管看了一眼墨生,“昨个儿怎么不回去?你知不知道,王妃担心了一夜!”要不然也不会今个儿早晨就打发人出来找不说,自己也出了门,听到有人说望月楼,王妃就在望月楼不远处的胡同里头等着。
王妃等着在还浸在温柔乡里的大公子!
莫总管一想到这个事就头皮发麻,若是王爷回来了,指不定要怎么发作他们!
墨生听到王妃担心了一夜,心中一跳,“公子喝得多了。”墨生愁眉苦脸说道,“那个窈娘拉着公子的衣袖,我能有什么办法。”
“下次……”莫总管本来想要说,下次无论如何也要把大公子带回去,话到了嘴边就成了,“没有什么下次,知道了吗?”
“知道了。”墨生愁眉苦脸地说道。
此时贺明莲在马车上,听到人说要等会公子才会出来,她自然知道赵桓辰在做什么,涨红了脸,“这、这可真是!你们催一催。”
迟嬷嬷有些尴尬,但仍是开了口,“王妃,这事催不得。”
贺明莲听到迟嬷嬷的话,面上更红了,深吸一口气,“我就在这里等着,等你们大公子收拾妥帖了过来。”
贺明莲等到人走了,就对迟嬷嬷说道,“我越发不知道他每日里在想什么,答应了王爷,应下了我,才娶了程家姑娘,以前睁只眼闭只眼也就罢了,这会儿弄成这样。”
迟嬷嬷知道这是王妃的抱怨,也不敢接话,就听着王妃絮絮叨叨。
“刚刚张贴的那纸是什么意思?我怎么没有看懂?”
“让你平日里多念一念书,每次不认识的字要多问,你看,如今连皇榜上的字偶读不认得。”
“你说说看,是什么意思?”
忽的听到远远有人走来,那两个男子说话的声音洪亮,王妃也就不再开口。
迟嬷嬷的心中一松。
“说得是天气太热,主意蚊虫,如今有一种从南地传过来的病在京都里头肆虐……”外面的声音清晰而洪亮。
“你听到了没有?”江宁王妃挺直了脊梁,想到了昨个儿晚上赵淮之说得话,压低了声音对着迟嬷嬷说道。
迟嬷嬷点点头。
两人听着外头的人说得消息。
“先前的时候三皇子得了这病已经去了,宫里头有一位贵人也得了这病,等会要送往郊外,告示里头说得很清楚,要是谁生了高热,尤其是开始打摆子了,都得送到西郊外的庄子上去。”
“那送过去了,岂不是死路一条?也真是惨,忽然生了这样的祸事。”
“说是有药,这次和以前都不一样,这病是有的治的。”
“早十年的那场鼠疫,也是口口声声有药,但还不是把人送到庄子上,等死了事。要我说,这次就怪南方,肯定是南方人来京都,把这病传染扩散的。”
“你这话说的就没有道理了,如果要是从番邦,从海外过来的,你抱怨一句还有理。毕竟以前大梁从未开过海禁,但是抱怨南方就没什么道理了,谁家没几个南方的亲戚不成?这就是天灾,如果要是有药能够治好就好了。”
“哎,我也就是顺口那么一说。这病看来是很难的,不管怎么样,这几日按照告示里说的,没事的时候就待在家里,家里也打扫干净,烧点干艾叶驱蚊才是。”
“那是,这病目前也没什么人生,意思是只要不和病人接触,没有蚊虫,自然也就无忧。”
“我们走快些,这种秦楼楚馆,看似光鲜,说不准就有人得了病。”
“王兄说的是了。”
贺明莲听到后来,只觉得身上都不自在的很,尤其是耳边恰巧有蚊虫飞过,她急急就下了马车。
王妃打发了人看告示,她自己下了马车走动着,生怕被蚊虫叮咬了,一刻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越等,心中就越发焦躁,心中只想要快些回到王府里头。
“嬷嬷,你说……”她眉心蹙起,想要和迟嬷嬷抱怨人还不出来的时候,话音就是一顿。
见到了熟悉的身影,她的眼睛一亮,很快就露出了嫌弃的神情来。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赵桓辰的眼底是淡淡的青色,拉耸着身子,没有了以前的挺拔。
“王妃。”赵桓辰对着贺明莲行礼。
贺明莲用帕子捂着口鼻,急急说道,“怎么这幅模样?昨晚上不回去也就罢了,今个儿早晨还是胡闹!你知不知道误了去翰林院的时候?”
“也不急。”赵桓辰原本是心中有些不安,当真见到了贺明莲的时候,尤其是听到她的斥责,反而心里头冷静了下来,“我现在就过去,时候来得及。”窈娘虽说缠着他胡闹,但当真并未耽搁他去翰林院的功夫。
想到窈娘柔软的身子,赵桓辰只恨不得快些到了晚上,再来一会窈娘。想着她没有耽误自己的事,更觉窈娘体贴,处处和他的心意。
“还去什么翰林院。”王妃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回王府。”说完就准备登上马车。
赵桓辰听了这句话,就愣在原处,不去……翰林院?
王妃回头的时候才发现赵桓辰还站在原处,“还愣着干什么?”贺明莲的眉心蹙起,“一身的酒气,回去赶紧洗漱。”
赵桓辰此时笑了,只是眼底并没有一丝一毫的笑意,“王妃回去就是。”他淡淡说道,“我还要去翰林院。”
“你不过就是去编纂佛经,去和不去有什么分别!”王妃一听赵桓辰要去翰林院,就有些急了眼,想也不想脱口而出。
赵桓辰的面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面色阴沉得吓人,“我的差事是要去翰林院,儿子没什么别的本事,没办法在理藩部得了一个职务,也就只能在翰林院里看看佛经了。”对着贺明莲冷笑,“王妃权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左右世子爷十分出息。”
王妃的话说出口了之后,就有些后悔,没曾想赵桓辰竟是说出这样的话,嘴唇蠕动,什么都说不出,只是眼眶有些发红。
赵桓辰笑了笑,“王妃说不出了吧,说不准王妃心里头也恨不得没有我这个庶长子,碍眼的狠罢。我这辈子就是修修佛经的仕途了。”
赵桓辰的话一字字戳在她的心底,贺明莲当即红了眼,低低说道,“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她的一双眼底都是湿漉漉的泪意,只消一眨眼,泪珠儿就会顺着面颊滚落。
“我怎么不能?”赵桓辰说道,“莫不是王妃要告我忤逆不孝?”
“王妃不是这个意思。”迟嬷嬷连忙说道。
“什么意思?”赵桓辰此时竟是微微笑,“迟嬷嬷若是想要告诉我什么意思,不如晚些时候再告诉我,我这会儿去翰林院要迟了。”
迟嬷嬷见着赵桓辰的笑,心中只觉得说不出的冷意。
明明王妃待大公子的好,众人都是看在眼底的,只因为记名不成的事,大公子就把所有的错都落在王妃的身上。
端午过后,他总与王妃总是有着一层隔阂,无论是王妃还是她,心中都清楚地知道,大公子恨上了王妃。
“你不能走。”贺明莲见着赵桓辰当真要走,伸手拉住赵桓辰的衣袖,她的心中是说不出的委屈,但见着赵桓辰犯了倔,强忍着心中的委屈说道:“刚刚出了告示,京都里头有瘟疫,叫做疟病,是通过蚊虫传染的,这会儿都想法子驱蚊,不去人多的地方。”
迟嬷嬷忙不迭点头,“是这样。王妃也是担心你。”
“担心我?”赵桓辰笑了笑,便说道:“世子在王府里吗?”
“这……”
赵桓辰的手指摇了摇,“嬷嬷勿要欺我哄我,弟弟在不在府里头,等会我一问就知晓了。”
赵桓辰这句话说得没错,迟嬷嬷就说道:“世子爷出了府。”
“去上了朝,去了理藩部是不是?”赵桓辰说道。
迟嬷嬷的手心里都是汗水,看了一眼王妃,此时贺明莲愣在原处,显然整个人已经是呆滞在原地,“是……”迟嬷嬷回道,心中猜到了赵桓辰想要说些什么。
果然,赵桓辰说道,“既然弟弟去了,我总不好继续在府里头待着,就算只是编修佛经,这也是我的差事。”他看着贺明莲,眼底没有一丁点的温度,“王妃还要拦着我?”
贺明莲的手从赵桓辰的身上滑落。
赵桓辰挑挑眉,见着被抓得发皱的衣裳,“母妃既然怕染了病,不如就在王府里待着,也莫要出来找我。”
“你明明知道,我是担忧你。”贺明莲在赵桓辰离开之前,幽幽开口,“明明知道,你与淮之,我更重视的是你。”
因为重视,所以迫不及待在众人面前说了要把他记做嫡子?
然后真正毁了他的念想?
赵桓辰的脚步微顿,在贺明莲的眼底燃起期望的时候,他冷淡说道:“王妃的关心,我受不住。”
说完大跨步往前走去。
“王妃王妃!”迟嬷嬷的焦急声音响起。
赵桓辰就算是想要去翰林院也去不成了,回首的时候,贺明莲的身子软软,倒在迟嬷嬷的身上,昏厥了过去。
第153章天棚
简宝华一直知道,所有人对瘟疫都是惶惶不安,怕得慌的,却也没有想到,那个奉旨的小太监念着圣旨的时候,一双腿会抖成这般的模样。
小太监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眼底含着一包泪水,一双腿抖得如同筛糠一般,“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就算是小太监抖得慌,鸾鸣宫里的所有人都是跪下来恭听天意。
圣旨被读得磕磕绊绊,里头的意思是十分分明,和妃娘娘得了疫病,鸾鸣宫里上上下下的丫鬟和内侍都跟着和妃娘娘出宫,江宁世子乃至忠之人,京都外不远他的庄子平日里就打扫得干干净净,今个儿就搬出去,在庄子上好好给和妃娘娘治病。
和妃娘娘还不能起身,就由着简宝华接了旨,明黄色的圣旨捧在手中,那小太监传了圣旨也不离开,简宝华只是一想就明白,给鸾鸣宫传圣旨不是什么好差事,小太监传了旨,就不能离开。
“别怕。”简宝华说道,一边让丫鬟把圣旨收好,一边对着内侍说道,“这病一早的时候王大人就递了折子给圣上,这病第一要紧就是吃对症的药,第二要紧就是驱蚊。”
“没病的人,哪有什么吃药的道理?若是真被染了病的蚊虫咬了反而有隐患。”简宝华说道,“我这里有现成的药,每日里吃一颗就好。”
小太监看了一眼王术,他也是微微颔首,捡了简宝华手心里一粒药吃了下去,他心中觉得安稳了不少。
王术对于简宝华的手中有这么多的对症药丸,在狂喜过后是十分诧异的,简宝华都推说到了吉御医的身上,吉善蕴已经死了,任谁也没有办法挑出她的错处。
王术已经隔着门让人从太医署送了药过来,这病知道了根由,只要慢慢给和妃娘娘调养身子,只要没有生别的事,这和妃娘娘的小月子坐好了,这病也就好了。
王术想到这里又看了一眼简宝华,只怕她一早就把和妃娘娘的脉断的清明,笃定她得的就是疟病,而且是急疟,所以给和妃娘娘落胎了之后,执意要给她清宫。
她为何如此笃定就是疟病?
当真是死了的吉善蕴教导的?
王术摇摇头,这问题注定是没有答案了,对着简宝华说道:“简姑娘,你一夜未眠,一直守着娘娘,这会儿只怕疲惫的很,不如先小憩一些时候。”
简宝华看着王术,他的眼底里也是有血丝缠绕,对着王术摇摇头,“这会儿都上上下下收拾东西,毕竟正午的时候就要走了,我睡不着,王大人不如先小憩罢。”
“你当真不睡?”
“等到了四时庄,我再调整。”简宝华说道,四时庄是赵淮之的地界,她总觉得下午的时候就会在那里见到赵淮之,想到赵淮之,心尖儿都泛着甜丝丝的暖意。
王术奇怪地看了一眼简宝华,说到四时庄的时候,她的语气带着轻松的惬意,不过想着宫外他反而不熟,也不知道能不能睡好,鸾鸣宫这会虽说是上上下下都忙碌,但也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扰得他不能安睡,就说道,“我上午休息一会儿,下午的时候在庄子上你休息。”
简宝华点头应了,等到王术离开了,就坐到了和妃娘娘的身侧。
杨蓉见着简宝华,浅浅一笑,“也不知道是怎的了,”杨蓉说道,“昨个儿我身上还一阵冷一阵热,等到见到你,这症状是消了不少。”
先是端午那一次伤了根本,这一次落胎更是气血大伤,此时杨蓉面无血色。
如果说先头那一次的虚弱,还让人怜惜,这一次的虚弱让她的面上带着一些黄,容颜憔悴。
此时对着简宝华轻笑,倒不至于那般面色难看到吓人了。
“我行针暂且替你压制住了,”简宝华说道,“按道理你不适合移动,等会出发前,我还要替你扎几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