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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这么一席话说出来,崔武不自觉地松了口气,于是道:“今日也原就是我孟浪了……六郎君不怪罪才好。”
薛玮微微笑了笑,道:“不提这些,我们先去醉仙楼吃饭吧!”
崔武点了点头,也乐得不说那又丢面子又里子的事情,便跟随薛玮离开了国公府,往醉仙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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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时此刻的五艳院中,冯氏坐立不安。
之前的破釜沉舟也好,孤注一掷也罢,那不管不顾的劲头已经散去了,热血褪去,剩下的便是惶恐不安。
薛瓮还穿着那件衣裳,靠在窗下坐着,出神地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冯氏咬了咬牙,起身从柜子里面找了一件家常的衣裳出来,塞到了薛瓮的手中:“先换了衣裳,省得太太一会儿过来看见。”
薛瓮先接过了衣服,然后才后知后觉地看向了冯氏,仿佛有些不懂为什么,脸上的表情是迷茫的。
“快去。”冯氏拉着薛瓮站起来,“一会儿要是太太派人来问,你就什么都不说,知道吗?”
薛瓮听着这话,猛地回过神来,抓着衣服有些不安了:“太太……太太不会过来问的吧?今天……今天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到此为止了吗?”
冯氏心中也是焦急的,她只摆了摆手,让薛瓮先去换衣服,自己则心事重重地重新坐下了。
在她的设想当中,这件事情不应当是这样的。
这事情应当是她带着薛瓮闹了这一场,碍于面子,裴氏就会为了国公府的名声,成全了薛瓮和崔武,甚至还要下几个封口令之类的,总而言之就是要让事情从面子上看起来圆满得无懈可击。
但今天却并不是这样,她想闹腾的话没有说出口,然后就被人送回了五艳院,甚至当着她们的面,裴氏连问也没有问崔武一句……
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再仔细想想,便觉得有些后怕。
薛瓮换了衣裳从里间出来,神色中也多了几分担忧,她挨着冯氏坐了,问道:“姨娘,今天我们闹了这一出,真的会像姨娘想的那样吗?太太会不会一生气……就和之前想的不一样了?”
冯氏拍了拍薛瓮的手,道:“不用急,这事情就算要处理,也不是今天一天的事情,且等一等吧!”
薛瓮却皱起了眉头,道:“可是……可是今天太太的脸色看起来都……都好像没有把这件事情当做一回事一样……我总觉得,会和姨娘想的不一样。如果那样的话,我的名声是不是坏掉了?将来还能找到如意郎君吗?”
冯氏听着这话,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并不知如何开口了。
薛瓮越想越惊慌,又道:“若是这样,姨娘,我们现在就要想个万全的办法才对吧?否则的话,只能在五艳院坐以待毙,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了。”
冯氏心慌乱了一下,又很快沉稳了起来。她安抚地拍了拍薛瓮的肩膀,道:“不用急,你是国公府的姑娘,身份地位在这里,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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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祝大家五四青年节快乐(布吉岛大家今天有没有放半天假呀~~~
☆、处置
冯氏忐忑地在五艳院中等了整整一夜,裴氏却并没有来问询她任何事情——甚至连派人都不曾。院外有膀大腰圆的粗实婆子守着,她想出去也不行。
快近盛夏,天气愈发炎热,早上太阳刚升起,热意便蒸腾了起来,就算摇着扇子,也扇不开那萦绕在周身的火躁。
薛瓮起了身,睡了一夜之后,她总算不再是那样懵懂茫然惊慌的状态了。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又把昨天发生的事情一一回想之后,她倒是生出了几分得意来。
去到厅中见到了冯氏,薛瓮陪着她一起用了早饭,两人还没来得及说说话,裴氏身边的绿桑和薛春回身边的长随薛旦带着一群人来了。
绿桑看了一眼冯氏,道:“今天送五姨太太去庙里面。”
冯氏顿时怔住——这和她想象中的情形完全不一样。裴氏竟然问也不问缘由,也不去计较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便直接送她去庙里面?凭什么?
绿桑见冯氏不答话,便又看向了旁边的薛瓮,道:“十一姑娘即刻收拾一下,等送了五姨太太去庙里面,便送十一姑娘回去冀州。”
薛瓮睁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我去冀州做什么?”
绿桑好声好气道:“国公爷的意思,是让十一姑娘回去冀州,好好反省一番,等到亲事定了以后,再从冀州回来嫁人就行了。”
薛瓮转而看向了薛旦,声音有些发抖:“爹……爹真的是这个意思?”
薛旦在旁边拢着袖子,微微笑道:“是。还请五姨太太和十一姑娘快些收拾了,这会儿我便送你们走。”
冯氏回过神来,她目光闪烁了一会,沉声道:“我要见太太。”
绿桑笑了笑,道:“太太说了不见五姨太太了,五姨太太还是先收拾了东西,省得去了庙里面什么都没有,到时候吃苦的还是姨太太你。”
冯氏眉头一拧,不管不顾地就要往外冲。
然而薛旦早有防备,外面有小厮守着,见冯氏冲了出来,便上前来拦住,并不许她出这五艳院。
绿桑语带嘲讽,道:“姨太太还是消停些,别的不说,就为十一姑娘想一想吧!难道将来十一姑娘都不要嫁人了?是国公爷心疼十一姑娘,才让姨太太到庙里面去,否则就十一姑娘现在的名声,还嫁什么人?直接一根绳子吊死算了。”
冯氏听着这话,面上生出了一股绝望的气息,她转而看向了自己的女儿,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了。
薛瓮仍然是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仿佛已经傻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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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桑和薛旦一起送走了冯氏和薛瓮,然后各自回去禀告了裴氏和薛春回。
正院中,绿桑一进去,便看到裴氏正在对着薛玮发火。
大约是当着旁人的面不好对自己儿子说教,这会儿正院中只有裴氏和薛玮,裴氏也就不给薛玮什么面子了。
只听裴氏道:“你看到薛瓮的时候,就该直接让小厮婆子过去拉走她,你怎么还让崔武上去了?就算退一万步,那天倒在那里的不是薛瓮,而是随便一个丫头,也不能让这么个外男上去,你知道吗?!”
绿桑顺着回廊走到了正厅外面,见粉棠正守在外面,便朝着她挥了挥手。
里面薛玮的声音传来:“是我没想到十一妹妹会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呢……崔武就冲过去了。”
粉棠冲着绿桑摆了摆手,示意她先不要进去。
厅中裴氏拍了桌子,发出了好大的响声,然后是她恨铁不成钢的怒喝:“就算他冲过去了,你不知道让人拦住,把他和薛瓮隔开吗?你就知道傻乎乎在那里看着?六郎,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
绿桑吐了吐舌头,后退了两步,便转了个方向,去后头找薛瓷了。
去到薛瓷房中的时候,正好遇到薛瓷正在和碧草一起打络子,绿桑着意放重了脚步,还笑了一声,口中道:“天气这样热,倒是让人搬些冰块来,在屋子里面放着会凉快许多。”
薛瓷和碧草回头看到了绿桑,都起了身。薛瓷笑着请绿桑进来坐了,然后道:“早上倒是还好,这屋后是树荫,不怎么热。”顿了顿,她又道,“刚才还听碧草说绿桑姐姐的络子打得好看,姐姐既然来了,便来帮忙打几个。”
绿桑捡了簸箩里面的一枚鲤鱼的络子看了看,赞道:“这么好看,我的手艺比这个差多了,姑娘还是不要拿我开玩笑。”
碧草也笑道:“方才我也说了,姑娘手艺这么好,比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会的花样还多呢!”
薛瓷道:“从前无事便编这些好玩,闭门造车,哪里知道自己做得好不好?”
绿桑笑道:“姑娘莫要谦虚——若是姑娘得了空,不如给太太打几个络子,太太喜欢四合如意和桂花结。”
薛瓷笑道:“正好这两样我也会,这会儿空着,便给太太打几个。太太喜欢什么颜色?”
绿桑道:“不拘什么颜色,总是用来挂玉佩还有帕子之类的,姑娘觉得什么颜色好看,便用什么颜色就是了。”
薛瓷一笑,道:“那我就编几个秋香色的,还有这种枣红的。”
绿桑和碧草听着,也都来帮着挑选了颜色,又笑着说起了裴氏的喜好。
等到一个桂花结打好了,绿桑道:“方才我和国公爷身边的薛旦一起,把五姨娘和十一姑娘都送走了。”
薛瓷怔了一会儿,倒是有些意外,道:“这么快?”
绿桑道:“若是依着太太的意思,昨儿就要送走了,国公爷还是怜惜十一姑娘的,所以便只送了五姨娘去庙里面,然后让十一姑娘回冀州去了。”
薛瓷静默了一会儿,也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了。
正说着,前面粉棠找了过来,她见到绿桑,便笑道:“太太正找你呢,六郎君已经回去了,你快来跟着我去给太太回话。”
绿桑急忙起了身,便跟着粉棠一起到前面去了。
薛瓷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声,倒是也没了继续打络子的心思,于是放下了簸箩,起身去走到窗户边上,看着外面的树丛发愣。
碧草仿佛察觉到了她的心思,笑道:“姑娘是在想五姨太太和十一姑娘的事情吗?”
薛瓷应了一声,又仿佛自嘲地笑了一声,道:“我在想,如果我处在五姨娘那样的位置,会怎么做呢?会不会也这么不管不顾地就闹出了这么个无法收拾的结果?”
碧草跟随了裴氏多年,心思也是通透的,她道:“身处什么分位,便做什么事。五姨太太若是好声好气来求太太,多说些好话,放低了姿态,太太也不是那么冷血无情不管不顾的人。”
薛瓷把这话在心里暗自琢磨了一会儿,又是一笑,道:“的确如此。”
碧草又道:“姑娘想这些,不如去想想五姨太太这么做了,后院里头哪个姨太太得了好处。姑娘在后院这么多年,想来这些姨太太的明争暗斗也看多了,五姨太太出了头,后面肯定会有人得益。”
薛瓷摇了摇头,失笑:“罢了,不想了,这些事情想来想去就是头疼。明争暗斗之类的,忍一忍也就过了,何必那么锱铢必较呢?”
碧草笑道:“姑娘说得是,能忍的时候当然是要忍的,只是有时候都欺负到人脸上来了,便不能忍了。说句姑娘不爱听的,五姨太太那番举动,不就是欺负到了姑娘脸上?若是太太不这么快准狠地处理了,指不定五姨太太还要折腾出什么来呢!”
薛瓷怔忡了一会儿,又是一笑,道:“便是要感谢太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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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晚了一点不好意思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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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
五姨太太冯氏这一闹,在国公府后院的确是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一向忙碌不管后院之事的薛春回特地来找了一趟裴氏,他道:“老太太不在了,你也不需要再看她的面子把这些人都留着,若那些惹是生非太过的,处置了也好。”
这话说得裴氏倒是一笑,道:“这些姨太太们都给国公爷您生儿育女了,若贸贸然处置了,还会有人说咱们薄情寡义呢!”
薛春回道:“家和万事兴,从前是母亲还在,得看顾母亲的脸面,否则的话,这些人哪能一个个都当姨太太?”
裴氏听得抿嘴一笑,倒是也没说是或者不是,只道:“且再看看吧!这次我们处置了冯氏,后院里其他的姨太太们想来也是知道好歹的,若再惹事,便按照冯氏的先例来处置便是了。”
薛春回道:“都听你的,反正家里面有你在,我放心得很。”
裴氏笑了笑,道:“有件事倒是早就准备与老爷说一下,只是最近老爷公务繁忙没有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