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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一家人启程共赴唐门报仇。
唐门离剑阁快马赶路只需一日的路程,所以他们也不急着赶路。
东方兄妹俩久居深山,这一出来瞧什么都新鲜,连走带玩,哪像个报仇的样子,倒挨了东方泰不少训责。
秦宝宝则一路留心观察,却见不少蜀中武林响当当的人物,沿途向唐门赶。
秦宝宝知道这一定是唐门接到东方泰的战书后,邀来的帮手。
这天晚上住在唐家集,此地离唐门已不远了。
秦宝宝和东方秋燕住在一间屋里。
吃过晚饭,秦宝宝拉着东方秋燕上街,买了两顶草帽、两件男装,还有一些刷子、胶水、针线之物。
东方秋燕不明白他要干什么,便一个劲地追问。
秦宝宝道:“咱们上门寻仇,若是被人瞧出是女的,那麻烦可就多了。我买这些是打算易容改扮,你想不想知道自己扮作男装是啥模样?”
东方秋燕一听,高兴地道:“嫂子,你可真有办法!”
秦宝宝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有心想让她改口,可是现在到了家门口了,若这丫头叫起自己“宝宝”来,只怕被唐门里的人听了去,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儿,他心中暗道:“说吧说吧!随你怎么说,反正也是暂时的!”
二人忙了一夜,待穿上衣服,对着镜子一照,东方秋燕乐得大笑不止。
秦宝宝可没这心情,他仔细地检查自己是不是彻底地面目全非了。
他害怕稍有不慎,自己一进门便被唐门里的人瞧出来,再一咋唬,东方伯伯不把自己当做唐门派出的内奸才怪呢?
二人装扮已毕,戴上草帽,出来见东方泰。
东方泰一见,训斥道:“不男不女的成何体统?”
秦宝宝道:“此次唐门复仇,事关重大,可不能让人瞧咱们泰山派不起,落拓得要靠女子来报仇!”
东方泰沉吟片刻,道:“对,还是你想得周到!”
四人收拾上路,快到唐门了,东方泰道:“唐门这次邀了不少帮手。你们要切记,咱们的仇人只有唐门,决不可滥杀无辜!”
秦宝宝暗道:“原来他也看见道上那些人了!看来他还不算笨,只是太过迂腐。”
他最担心双方脾气火爆,事情没谈开就大动干戈打得一团糟。
东方泰为人正直,行事倒也不失大家风范。
秦宝宝暗道:“只要你们心平静气,把事情谈开,我就一定能替你们化干戈为玉帛!”
到了唐门前,秦宝宝望着这熟悉的门楣,心中百感交集,他可是第一次以这种寻仇的方式进家的,
他们一到,唐门里有了动静,随着两扇大门徐徐打开,涌出四十个壮汉,手持钢刀分列两边。
随着一阵大笑声,唐门的少掌门唐雷,领着一众武林好手抑下出来。
秦宝宝一见唐雷,模样倒是没怎么变,只是神态举止变得成熟得体,确也真像个一派至尊的样子。
东方泰一见出来的是个年轻人,喝道:“唐竹呢?”
众人一听他竟然直呼唐老太爷的名讳,都有些火了。
唐门乃蜀中武林的脊梁,随着唐门近一代的振兴,它俨然已成为蜀中群雄之首,此人不敬唐门,岂不是小瞧了咱蜀中武林群雄?
当时便有一位跳出,喝道:“你算什么东西?唐老太爷的尊讳也是你叫的?”
秦宝宝一看,差点儿乐起来,原来此人竟是首阳十八山寨红袍大寨主羊牧虎。
羊牧虎上次在太湖水帮求亲不成,又回去干起了老本行,后来打劫了一个朝廷退任官员,惹得官府大怒,派兵剿了首阳十八山寨。羊牧虎走投无路,听说唐门有难,便赶来想借此机会巴结唐门,顺便在群雄面前露一手,以后好在蜀中武林立足。
秦宝宝暗道:“在七星岛上你就是只嫩羊,在这儿你只怕要变成了死羊!”
东方泰连看都没看羊牧虎一眼,沉声道“这是我们和唐门之间的事,希望诸位最好别插手,免得多伤无辜。”
这话在秦宝宝听来,确是为在场武林群雄着想。
可这些武林群雄却不知道眼前这老者带着三个年轻人到底有何手段,说这话也未免太狂了!
羊牧虎“嘿嘿”冷笑,道:“你们到唐门来无端生事,我等行侠仗义之辈岂能坐视旁观?
来来来,今天就让小爷开导开导你们,让你们知道我蜀中武林的厉害!”
他这一说,倒是先把自己推崇了一番——蜀中武林的大侠。
他亮出一柄阔剑,暴喝一声,身形一层,凌空扑来。
人在半空,手中阔剑飞舞,但见点点寒光,有如车轮带起虎虎劲风,加一袭宽松的大红袍,煞像一朵红云乘风而至。
门前群雄见他一伸手便有这等惊人的气势,一齐叫起好来。
秦宝宝却知道羊牧虎这是欠揍!
就听东方泰冷笑一声,道:“雨儿,陪他玩玩。”
东方春雨应身而出,身形一晃,已来到羊牧虎近前。
羊牧虎一惊,心道:“此人看上去一个愣小子,身法倒也不慢!”
不敢大意,他厉喝一声:“你找死!”手中阔剑舞得风雨不透,向东方春雨卷来。
东方春雨也不亮剑,只是空手与他游斗。
仅仅斗得数合,羊牧虎竟吓出一声冷汗。
他一向自视极高,即便像南宫小乙那样年轻一代的高手也不敢赤手空拳与自己较量,可眼下与这愣小子出手几个回合,自己竟不占上风,他感到有些不妙。
东方春雨与他斗了数合,已知其剑法破绽所在。蓦然大喝.一声,伸手突破剑幕。
招法好,不如用得巧,东方春雨这一招却是江湖中最普通的“黑虎掏心”
避实击虚,正是羊牧虎有招已尽,后招未继之时。
羊牧虎“啊!”的一声惊呼,就觉腰带被人抓住,随后胸口穴道被制。
就听东方春雨喝一声“去”双臂一振,将羊牧虎扔出。
“嘣!”羊牧虎一头撞在丈外的一颗树上,头破血流,口鼻青肿,气得大骂道:“小子,你他妈这是什么邪法?”
东方春雨几个回合,便将羊牧虎摆平,这边群雄俱都一惊。
唐雷知道来人不好惹,忙一拱手道:“前辈日前投书寄来,只说来寻仇了断。小可乃现今唐门之主,前辈有何怨仇,道来听听。”东方泰冷哼道:“这是二十年前的事,当时你还是个娃娃,能懂得什么?我来只找唐竹回话。”
唐雷听此人口气太狂,不禁双眉一掀,就要发作。
秦宝宝知道唐雷禀性高傲,只怕这口气难咽下去,心中不由暗自焦急。
却见唐雷忽地微微一笑,道:“家父闭关未出,前辈若非要见他,那就暂且请回。待家父出关后,再来公论了断!”
秦宝宝暗赞道:“好家伙,这话回得不卑不亢,软中带硬。多日不见,他到真有长进了!”
秦宝宝知道干爹唐老太爷从没有闭关修练的习惯,唐雷这事只怕是瞒着老太爷的。他现在已是一门之长,总不能什么事都要老太爷出面。
东方泰把脸一沉,道:“莫不是他畏罪避逃,借以托辞吧?!”
唐雷喝道:“阁下既来我唐门寻仇,却又不说来龙去脉,分明是无稽之谈!哼,想在我唐门撒野,你这是自取灭亡!”
东方泰喝道:“那好,姓唐的,你既然要出头管这事,那咱们就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事结了!”
唐雷道:“那就请阁下将昔日的怨仇当众道来听听。”
东方泰道:“你知道‘泰山派’么?”
唐雷微一沉吟,道:“昔日有个名叫殷铁成的剑道高手,自立门户,创立‘泰山派’。
此人剑法高超,乃昔日‘剑坛十宿’之一,后随船出海,从此没了下落。‘泰山派’也因失去了顶梁柱,渐渐冰消瓦解。”
秦宝宝听罢,暗道:“怪不得我没听过‘泰山派’之说,原来它只不过在武林中昙花一现而己。”
东方泰冷哼道:“好一个冰消瓦解!‘泰山派’灭门之祸,七十条人命,便是你这‘冰消瓦解’四字能洗脱得干净的?”
他说话嗓音渐亮,甚为激动。
群雄一听“泰山派”原是遭此大难才匿迹江湖,而这惨案的凶手竟然是唐门,不由一齐看着唐雷。
唐雷对二十年前的事确实不了解详情,但他决不相信父亲会干这事,当下厉喝道:“你这是含血喷人!”
东方泰道:“你不是要管这事么?那你就管到底!”
他知道这事跟唐雷谈不清楚,可却恼他强自出头,硬撑门面,当下又喝道:“我问你,二十年前可有个叫柳平川的泰山派弟子,前来唐门?”
唐雷想了一会,道:“有这个人。”
东方泰道:“他来干什么?”
唐雷道:“来报仇。”
东方泰道:“报什么仇?”
唐雷道:“他说泰山派七十人全都中了本门剧毒,然后遭人杀害。”
东方泰道“他说的是什么毒?”
唐雷道:“蚀骨腐尸泥。”
东方泰道:“你们唐门有没有这种剧毒?”
唐雷道:“有!”
唐门居然真有这种名为“蚀骨腐尸泥”的剧毒。秦宝宝的心沉了下去,看来“泰山派”
的灭门之灾,确实唐门脱不开干系。
东方泰又道:“那个柳平川后来怎样了?”
唐雷道:“他死了!”
东方泰追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唐雷道:“到我唐门来无中生有,惹事生非的人嘿嘿谁有过好下场!”
东方泰双眉一皱,目射寒光。
唐雷被他一阵逼问,早已不耐烦了,喝道:“你不是要了断这事么?那咱们也不必废话,手底下见真章吧!”
东方泰冷笑道:“理屈辞穷,图穷匕现。雨儿,先废了他!”
秦宝宝大惊失色。
东方春雨这时已纵了上去,喝道:“姓唐的,今天我就用你的血,来祭奠我娘的英魂!”
说着话“呛!”的一声亮出腰中长剑。
唐雷知道这小子厉害,刚才赤手空拳击败了羊牧虎,这会亮出兵刃,更是如虎添翼。想到他后面还有三个未上,此刻必须先下手为强,快点把他了结才行。
见东方春雨扑来,他双脚一踏地面,身形向后纵出七八丈,高声喝道:“小子,招家伙!”
也没看他有什么动作,三枚铁蒺藜黑乎乎地疾如流星,直奔东方春雨。
唐门暗器妙绝天下,唐雷陡遇强敌,当然得使出自己看家的本领。
这三枚铁蒺藜一枚径袭咽喉要害,一枚打向胸腹之间,另一枚像是失了准头,直向右侧飞去。
秦宝宝暗自诧道:“干哥哥这是怎么了?才当了几天的掌门人,竟将功夫荒废得这般差劲?”
东方春雨身在空中,见暗器打来,带着破空之声,忙一拧腰,凭空斜滑一尺,正为让开两枚铁蒺藜,另一枚则不知飞到了何处。
他被这一阻,落下地来。
“好,再来!”唐雷吼了一声。
“嗤!嗤!嗤!”三支小钢叉已成品字形急飞而至。
这三支小钢叉打法又自不同,用的都是回旋手法,飞至东方春雨面前三尺,忽然纵横交错,上下翻飞,并发出轻轻的碰击声“叮叮叮”不绝于耳。
东方春雨只觉眼花缭乱,暗道:“这是干什么?”
在场众人也觉奇怪,这等手法精巧细腻,确是堪称一绝,可意不在伤敌,这不是花拳绣腿么?
就在东方春雨这一怔之际,忽听东方泰低喝了一声:“小心!”
东方春雨忽地感到脑后异风突起,飞来一物。
来得快,来得准,来得突然。
东方春雨暗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想要闪避已然不及。
他不知道飞来何物,别人却瞧见正是唐雷刚才打飞了的一枚铁蒺藜。
这是唐雷新近练功的心得,六件暗器分两次进袭,后面三支钢叉,目的只在扰乱敌方,使其分心,只仗那支打飞了的铁蒺藜过来建功。
纵然是当今武林暗器名家,至多也只能练到百发百中,手法上谁有这等巧妙?
这是武功与智慧的结晶。唐雷果然不同凡响。
眼看那枚铁蒺藜就要洞穿东方春雨的脑袋,秦宝宝来不及为唐雷绝妙的功夫高兴,却为东方春雨惊呼,
蓦地从东方泰手中飞出一片树叶,急若闪电“啪!”的一声,将铁蒺藜打得开去。
那边群雄却一齐叫起好来,不知是为唐雷,还是为谁?
东方泰不由脸一红。
唐雷则暗自心惊,他这枚铁蒺藜虽说用的回旋手法,可劲力却奇大,这老家伙以一片小树叶,不但能追上急若流星的铁蒺藜,而且还将它打飞了,这等功力真是骇人听闻。
东方春雨大骂道;“好小子,你竟暗箭伤人?”
说着就要扑上。
东方泰喝道:“雨儿退下!”
秦宝宝暗中大喜,他知道东方一家的武功承袭昔日“剑坛十宿”的精华,当今江湖可说是无人能敌。可不管他们武功高到何等境界,却终难奈何蜀中唐门。
蜀中唐门以毒物、暗器见长,这些都不是凭武功可以对付得了的,离得近了怕毒,离得远了有暗器招呼,纵然你武功好,也只能被动挨打,除非双方悬殊太大。
东方春雨刚才输了一招,东方泰出于颜面,自不会以大欺小对付唐雷。
看样子他们暂时是打不起来了,只是这事又如何了结呢?
唐雷承认唐门有“蚀骨腐尸泥”柳平川也是死在唐门,这说明东方泰并不是无端来唐门生事。这积怨冤仇也确实有之,怎样才能让他们两家化干戈为玉帛呢?
秦宝宝皱眉不展。
东方泰“嘿嘿”冷笑道:“我倒是小瞧了你了,唐门的暗器果然厉害。可你为何不用剑法一试高下呢?”
这是暗指二十年前唐门抢去泰山派五岳剑谱,从剑谱上学得的功夫。
唐雷不知道他话有含意,冷哼道:“阁下真是孤陋寡闻。我唐门中人遇敌争杀,几曾用过剑?”
东方泰道:“想深藏不露,嘿嘿好!老夫陪你玩玩!”
想是他信念已坚,故而怒火中烧,非逼唐雷露出五岳剑谱上的武功不可。
他已把唐雷当作大敌,不愿再让儿女上去冒险。
唐雷见他刚才露了一手“摘花飞叶,伤人立死”的功夫,心中虽有寒意,但却又怎能怯场?忙深吸一口气,将功力提到最高极限,准备奋力一搏。
正在这时,只听身后有人道:“阁下来唐门是找我么?”
随后走出一位身穿长衫、面目清癯的老者。
秦宝宝一见这老者,差点脱口叫出“干爹”来。
此人正是唐竹。
唐雷一见父亲出来了,忙退避一边。
唐竹冲他冷哼了一声,似乎甚是气恼,随后转向东方泰,抱拳道:“某家姓唐名竹,阁下来此,可是为二十年前泰山派一个名叫柳平川的人死在本门的事?”
东方泰道:“正是!”唐竹将手一摆,道:“来者为客,我唐门从不失待客的礼数。请阁下厅内叙话。”说着话双目如炬,紧盯着东方泰。
唐门用毒诡谲,天下闻名,他这是在看对方胆识如何。
东方泰大笑一声,朗声道“纵使龙潭虎穴,某家又何惧哉?”
说罢大步走了进去。
唐竹微微一笑,随后将众人请上厅堂。
东方泰开门见山地道:“泰山派七十余条人命,因你唐门剧毒所死。今天当着众位武林同道的面,你说这事怎么了结?”
唐竹道;“本门是有一种名为‘蚀骨腐尸泥’的毒,可是阁下又有何证据说泰山派的人是中了这种毒呢?”
东方泰道:“我早就知道你们会以此推脱,是以二十年前便开始精研药理,总算不负一番苦心,我不但找出了这‘蚀骨腐尸泥’的配方,而且还找到了延缓此毒发作的方法。”
唐竹一凛,忙道:“取纸笔来!”
不一会从人取来纸笔,东方泰在纸上写了“蚀骨腐尸泥”的配方和几种缓毒的解药。
秦宝宝知道东方泰这是昔日得到父亲的指点,才有今日的证据。若父亲地下有知,真有些愧对他的老朋友。
东方泰写完,信手一扔,那纸片平平稳稳地飞向唐竹。
唐竹微微一凛,知道对方这是在显功夫。他接过纸片一看,暗自心惊。
东方泰道:“不知我写得对与不对?”
唐竹将纸片在手中一搓,随后取手一展,竟散出一团纸屑,飘落于地,随后笑道“阁下果然医道高明。”
二人在谈话间,已展开了较量,此一回可说难分胜负,各有千秋。
东方泰道:“那怎么说?”
唐竹道:“俗话说‘事出必有因’,我唐门无缘无故,为何非去灭你泰山派呢?”
东方泰沉吟半晌,知道不说不行,当下一狠心,便将泰山派独食五岳剑谱的事说了出来。
他这一说,群雄顿时哄了起来,怪不得这些人剑法出神,原是泰山派独吞了“剑坛十宿”
的心血结晶五岳剑谱。
他话音刚止,便有一位跳将出来,大骂道:“好你个老混球,干出这等卑鄙之事,竟还有脸来比理论,小爷跟你拼了!”
这人正是羊牧虎,他也真有自知之朋,知道打不过对方,所以只能拼命,说着话仗剑便想冲过来。
众人都觉得奇怪,羊牧虎刚才已吃了亏,落得鼻青脸肿,这再上去,不是明摆着送死么?
他怎么这么没理智?
秦宝宝却知道他为那张假图想必吃尽了苦头,正愁没地方出气,现在又听说那海底的武功秘笈几十年前就被人得了去,这口恶气又怎能咽下?
东方泰见羊牧虎冲来,不由面容一肃。东方春雨“呛”的一声,亮出剑来。
眼看双方这就要动上手,唐竹“啪!”地一拍桌子,喝道:“看哪个小子敢在我唐门撒野?”
这一下把羊牧虎给喝醒了,怔怔地站在那儿,忖道:“我这是怎么了,冲上去不是送死么?”
这是在唐门内,若是把唐老太爷惹火了,那可就麻烦了。
想到这儿,他连忙退了下去。
秦宝宝暗自忖道:“若是太湖龙主招了他做女婿,那太湖水帮的脸面可就要让他给丢尽了。”
这时唐竹转向东方泰道:“你是说我唐门为得到泰山派的五岳剑谱,这才对泰山派下毒的?”
东方泰道:“你不承认?”
唐竹“哈哈”笑道:“在坐各位武林朋友,我唐门盛传百年,经久不衰,靠的是什么?
靠的是独步天下的暗器和用毒之道。我们可没有必要为了振兴门庭,去盗掠别人的武学精华,丢了祖宗传下来的技艺不学不练,去干那苟且之事。偷学别人的东西,这不是愧对祖先么?”
一席话义正严辞,不容置否。
东方泰被他话中隐含的讥讽之意惹得恼羞成怒,拍案而起,喝道:“你虽无掠持剑谱之心,却难免利欲熏心、为虎作伥之嫌!眼下证据确凿,你休想巧言抵赖!”
唐竹长眉一轩,凛然道:“那你要怎样?”
东方泰道“我泰山派七十余条人命,死于你唐门之毒,这事你难脱干系!要么说出昔日元凶,要么就是死路一条!”
唐竹稍一犹豫,迅疾正容道:“阁下好狂的口气!”
东方泰道:“为报血仇,死而无憾!”
秦宝宝站在东方泰身后,见双方争论激烈,各不相让,知道这样下去非打起来不可。
刚才见唐竹微一犹豫,其间必有隐情,似乎还有什么话没说出来。
他知道干爹乃一派之尊,出于颜面,又岂能在东方泰严辞厉喝下委曲求全?
想到这儿,他乘别人不注意,偷偷地撕掉粘贴在唇上的假胡子,又抬起头将草帽掀起,正与唐竹打了个照面。
唐竹一惊,他认出了秦宝宝,暗道:“他怎么会和这些人在一块儿,难道是被他们劫持?”
再看秦宝宝笑嘻嘻地冲自己挤眉弄眼,一副活泼样儿,知道他没事。
唐竹在这帮人中看见了秦宝宝,虽说心中惊诧不已,脸上却不露声色,知道这个小活宝此时亮相,是让自己忍着点儿。
他当下便硬是耐着性子道:“好吧!我就让你见一个人。”
说着他将唐雷叫到近前,附耳说了一句话。
唐雷听后惊诧不已,呆呆地发愣。
众人都觉奇怪,老爷子说了什么话,叫唐雷如此吃惊?
唐竹道:“还不快去!”
唐雷应了—声出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唐雷进来,后面有四个壮汉抬着一个披头散发的老者来到厅上。
这老者双腿齐膝而断,两肩的琵琶骨被一条铁链洞穿,头发披下来,看不清脸面。
东方泰不知唐竹此时亮出这么个人给自己看究竟何为?
就听唐竹朗声道;“诸位朋友想必还记得昔日我唐门曾有‘竹笛双秀’之说。那是指唐门新出的两个少年人才,一个是唐竹,一个是唐笛。后来唐竹接掌了唐门门主之位,而那唐笛却传闻暴病身亡。”
“竹笛双秀”的事昔年确曾传闻江湖,可这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众人不知唐竹为何现在提及。
唐竹又道:“现在我要告诉大家,唐笛并没有死,唐笛就是我!”
此言一出,群雄俱惊,大厅内人们悄悄议论开来,就连少掌门唐雷也是目瞪口呆,痴痴发愣。
唐竹道:“诸位想必要问:现在的唐竹既是当初的唐笛,那么真正的唐竹又在哪儿?”
大厅内刹时静了下来,众人议论的焦点正是这个问题。
唐竹一指那老者,道:“真正的唐竹就是他!他之所以落到这个地步,正是因为泰山派的那件事。”
说着他转向东方泰,道:“阁下有什么要问的,找他便是!”众人这才知道二十年前的当事人并非现在的唐老爷子,眼前这位两腿残断,武功被废的老者,才是昔日真正的唐门之主。
秦宝宝没想到干爹家中还有这段不为人知的秘闻,再看干哥哥唐雷那一脸惊诧的表情,知道他也不知这事。
这件事连唐雷都不知道,肯定不是件光彩的事。
一想到干爹为了自己,委曲求全,当众亮出家丑,秦宝宝大感内疚。盼望着这件事能化解双方怨仇,这样他才可以稍稍安心些。
东方泰双眉紧皱,来到老者近前,伸手撩开老者的乱发,见果然与唐竹有几分相似,只是肤色苍白了些。
老者也正在看他,两眼虽因失了武功,长期监禁而显得微微泛黄,却也不失神采。
“你是谁?”老者缓缓道。
东方泰道:“某家东方泰!”似乎见了老者这副模样,东方泰不忍严辞厉喝,语气也显得缓和多了。
老者“哦!”了一声,道:“你是殷铁成的掌门弟子,那个柳平川的师兄?”
东方泰道“正是!”老者道:“你此来是找我唐门报仇的么?”
东方泰微一沉吟,说道:“唐门虽没夺我五岳剑谱,而我‘泰山派’却因那‘蚀骨腐尸泥’而亡。我不找你唐门,又去找谁呢?”
老者听到“蚀骨腐尸泥”浑身巨颤,似受到了莫大的刺激,沉默了好一会,他才镇定下来,缓声道:“好吧!那我便将我的事情说与各位”
昔日唐门中的“竹笛双秀”指的是唐竹和唐笛二人。
二人乃是孪生兄弟,唐竹为长,唐笛为次。
唐竹自小天赋异禀,聪明过人,深得老掌门唐天雄的厚爱。
他十四岁便已学全了家传毒经暗器;十六岁上因击败了当日武林极负盛名的暗器高手“千手客”叶飞而名噪一时。
二十三岁时,他在唐门祖传的毒经中悟出了一种新毒,这就是“蚀骨腐尸泥”
“蚀骨腐尸泥”无色无味,若下在酒水之中别说一般的武林高手,即便用毒的行家,甚至连他的父亲唐天雄也无法辨识。
这一成就无疑得到了唐天雄的赏识。一年后,便立他做了少掌门。
唐竹少年得志,一路平步青云,直至做了少掌门,从未遇过挫折,因此越发不可一世,再也静不下心来研制“蚀骨腐尸泥”的解药。
武林各大门派皆有其门规戒律,唐门做为首屈一指的用毒世家,更是少不得规矩森严,否则若是肆意妄为,滥杀无辜只怕难逃武林公论。
唐门门规的第一条便是“慎用毒物”遇十恶不赦的奸妄之徒,或因武功不及,为求自保才能用毒;而且所用之毒必须有药可解,以免错伤无辜。
唐竹开祖上之先河,独创“蚀骨腐尸泥”因没有解药,本该束之高阁,然而唐竹年轻气盛,与武林中的朋友们言谈语论中,常提起此毒。
别人听他说得如此奇妙,让他当场施试,开开眼界,可他却因忌惮家规,倒闹得进退两难。
为此他倒也被老太爷教训了许多次,责其两年内研究出解毒的方法。
老爷子发了话,他不敢不遵,于是便潜心钻研解药。
谁知这“蚀骨腐尸泥”创之不易,解之更难。何况他当了少掌门后,见的世面多了,心也活了,哪还有过去那种锲而不舍的钻研精神?
两年将近,他迫于无奈,请来了好友秦英,也就是秦宝宝的父亲。
秦英医道高明,有神医之称,听了此毒配方,啧啧称奇,一口答应帮其研制解药。
二人一番苦心钻研,却也只找到四味剧毒,可抑制四味补药,而那味至阴的“千年腐尸泥”却是难得其解。
后来秦英因事离去,并答应尽力帮其找到克毒之法。
唐竹虽未找到真正的解药,却也算是大有进展,心想着等老爷子问了,便拿这些交了差事。
偏巧这时南疆“百毒教”的新任教主袁青青,到唐门来要求切磋比武。
谁知二人一番比试,十数个回合,竟自难分胜负,唐竹这才知道袁青青已得“百毒教”
真传,此来实是有恃无恐。(请看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