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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秋莫离他们赶到“映月山庄”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的已是一片废墟。
他们来迟了,唯一的线索也断了。
一行人垂头丧气地回到了苏州府。
晚饭后,众人正在商议是否先去“东海船行”查查看有什么人有最近订做海船,却见苏州府李捕头急急跑来。
李捕头气喘嘘嘘地道:“秋大人,街上有个疯子,拿着一把钢剑正在到处杀人。”
秋莫离诧道:“那你为何不带人将他拿下?”
李捕头道:“秋大人有所不知,此人剑法极高,我们已有几个捕快被他伤了,所以我才来让大人出马。”
“哦!”众人都是一惊。
秋莫离道:“走,看看去。”
众人来到大街上,却见一个矮小壮硕的人,手拎着明晃晃的钢剑,正在追逐着一个中年的秀才。
那秀才吓得面无人色,跌跌撞撞地抱头鼠窜。
众人眼睛一亮,惊呼一声:“左蛮!”
原来他们赶到“映月山庄”时,并未发现左蛮和游迅的尸体,以为他俩已葬身火海,却不料,左蛮竟还活着。
秋莫离飞身上前,拦住左蛮,道:“左庄主”
左蛮目光呆滞地看了看秋莫离,蓦地大叫一声:“啊!是你,害得我家破人亡。别走,老子即使打不过你,也要跟你拼了!”说着挥剑就劈。
秋莫离身形左转让过来剑,便欲出言解释询问。
左蛮目光大炽,喝道:“啊!就是你。”剑光更盛,疾如流星。
秋莫离大惊,知此人心智已失,误将自己当做了仇人,不及辩解,只有忙于招架。
十招下来,秋莫离赤手空拳如何抵挡得了左蛮的“飞雪流星剑”顿时险象环生。
沈沉鱼连忙抽出腰中剑,抛了过去,说道:“大人接剑。”
秋莫离一掌迫开左蛮,接剑在手,展开少林达摩剑法,与左蛮周旋。
又打了数合,左蛮忽地跳圈外,自语道:“不对,这人剑法不对。”
说着话儿,忽地瞧见不远处一个瞧热闹的中年文士,伸手一指,叫道:“啊!是你。”
纵身扑了过去。
那文士吓得“妈呀!”一声,两腿一软坐倒在地,周围的人呼啦一下全散开了。
左蛮纵到近前,喝道:“你别装死,老子认得你。老子即使打不过你,也要跟你拼了!”
说着提剑就刺。
秋莫离一声惊呼,待要出手已然不及。
忽地人丛中冲出一个老年的乞丐,身形如鬼魅一般飘至近前,手中一根乌沉沉的拐杖,架住了左蛮的钢剑,同时戟指点中了左蛮的“俞气穴”
左蛮闷哼一声,倒在乞丐的怀中。
乞丐随即用拐杖在地上一点,抱着左蛮,身形如一只大鸟,飞上了屋脊,转眼间消失在黑暗中。
众人呆呆地看着这一切,谁也没有去追那乞丐。因为他们从那乞丐一招内便制住左蛮的身手上,已然看出即使追,也是追不上的。
秋莫离叹了口气道:“他疯了。”
秦宝宝道:“不过他并未完全丧失心智,他还能知道你的剑法和那个凶手不一样。”
秋莫离道:“是的。看样子他的仇人是个三十上下、文士打扮的人。”
关山月道:“这个人会不会就是那个送信之人?”
秋莫离眼睛一亮,道:“对呀!看来真正的凶手此刻就在苏州府。”
秦宝宝道;“那么这个乞丐又是什么来路?”
秋莫离沉吟道:“或许是位隐侠之类的人物。”
秦宝宝撇撇嘴,轻蔑地道:“你只能这么解释。”
秋莫离眼睛一亮,道:“这么说宝宝你知道他罗!”
秦宝宝也不知道,忙说:“咱们先别管这乞丐,还是先想想怎么找这个凶手。”
秋莫离道:“你已有办法了?”
秦宝宝被问住了,这个凶手行踪诡秘,如神龙见首不见尾,甚至连他们至今都未见过此人,只是知道此人用过“王福”的化名,相貌是个三十上下的中年秀士,武功极高,别的一无所知,要想在茫茫人海里找到此人,那可是太难了。
秋莫离见秦宝宝不言语了,长叹一声,四个人垂头丧气地往回走。
走到街角,前面一条胡同内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爆竹声。这么晚了,谁家还在放鞭炮?
四人近前一看,原来是一家新开的妓院开门迎客。老鸨、龟奴忙着向路人分送一个个小纸袋,纸袋内想必是糖果蜜饯一类的零食。
老鸨一见这边来了三个大男人,冲里面嚷道:“阿翠,准备接客!”然后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秋莫离他们心烦意乱,摆了摆手转身走了。
老鸨讨了个没趣,却一把拉住秦宝宝,道:“别急着走嘛!来来,把这个带上。”说着塞给秦宝宝一个小纸袋。
秦宝宝一想:不拿白不拿,顺手接过,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小块蛋糕和两个糖果,暗道:“我才不吃这样东西呢!”
正想看看街上有没有沿街行乞的乞丐,好施舍给他,忽地撇见纸袋上有字,凑近一瞧,见上面写道“春香院”三个大字,下面用小字写着什么“天天想你柳翠翠,夜夜盼你蔡香香”
秦宝宝看到这儿,浑身鸡皮疙瘩直冒,脸一红“呸”了一声,将纸袋扔了,似乎还不解恨,又用脚踏了踏。
众人见了他这样儿,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走出不远,就听前面街边有一屋内人声吵杂,不知为了何事。
走近一瞧,原是一家赌坊。
只听有一人大着嗓门嚷道:“老子押南宫世家,十两银子。”
紧接着便是一阵议论声。
坐在窗边的一个老头儿说道:“南宫世家盛传百年,按理说应有争胜的实力,可是近年来南宫家族人丁不旺,这个南宫小乙据说是南宫望的侄子,可是江湖上却从未听说过此人。
恐怕”
坐在边上的一个年轻人说道:“老叔那你看咱们是押飞鹰堡的少堡主,还是押铁剑门的少掌门?不过这个柳生剑咱们可不能押,据说这个家族有东瀛血统,外国人的武功哪能跟咱们”
众人听到这儿,惊奇不已,南宫世家、柳生家族、飞鹰堡、铁剑门都是中原响当当的武林门派,他们在这儿押什么?
秋莫离上前推开门,四个人走了进去。
赌坊内座无虚席,人们正在交头接耳地商量着什么。
正面一块大帏布,上面用黑笔写着。
南宫世家南宫小乙,一赔一。
飞鹰堡少堡王胡飞,一赔一。
铁剑门少掌门铁官凌,一赔一。
柳生家族柳生剑,一赔三。
秋莫离知道苏州城赌风极盛,赌坊更是花样百出什么都赌。只是不知他们这回拿这些武林门派弟子来赌些什么?
这时赌坊内来人招呼,又抬来张桌子和几张椅子,安排他们坐下。
秋莫离顺手丢了几个零钱,转身问邻桌的一个老者道:“老丈,这是在赌什么?”
老者诧道:“怎么你还不知道?”
秋莫离暗道:“这些日子我都快让这件案子搞疯了,哪知道你们这些赌坊内的事?”当下说道:“我不常来这儿,所以不知。”
老者“哦”了一声,道:“这也难怪,我说怎么从未见过你呢!”
接着他又道:“太湖龙王想必小哥听说过吧?”
众人一凛,暗道:“怎么这事和太湖龙王有关?”
秋莫离点点头。
老者又道:“太湖龙王有个掌上明珠名叫龙海娇,年方双十,已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
这几日南宫世家、飞鹰堡、铁剑门、柳生家族的少公子少掌门相继登门提亲,这一下太湖龙王可难了,他只有一个女儿,怎能应付四家?何况这四家又都是武林名门,得罪了谁,都不好办。于是,他便想出个比武择婿的主意。咱们这是在赌哪位公子能成为太湖龙王的乘龙快婿。”
听到这儿,四人暗自心惊,好一个一箭双雕!做了太湖龙王的女婿,就不愁没有出海的船只,娶了龙海娇,又有了会游善水的高手,看来这帮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中肯定有“黄雀”
那老者又道:“告诉你们一个窍门,先别急着押,明天还有一天,不知还有哪家公子应试,等几位候选人都定下了,权衡他们各人的实力后,再押也不迟。”
这时又有几个人押了南宫世家,南宫小乙的赔率一下子升到了二赔一。
四个人再也坐不住了,连忙离开赌坊,回到屋内商量对策。
秋莫离道“现在这事越闹越大,已经波及整个武林,看样子太湖水帮一场大战又将来临。”
关山岳道:“这几家为了与太湖龙王攀亲,必不择手段相互残杀。他们在武林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若大打出手,岂不要天下大乱?”
沈沉鱼愤然道:“这个阴谋真是歹毒,他们要搅得武林大乱,究竟为了什么?”
秋莫离道:“无非是‘名利’二字,目前咱们得设法找到这个神秘的中年秀士,才能挽救这场武林浩劫。”
关山岳道:“那现在这四家的问题呢?”
秋莫离沉吟不语。
沈沉鱼道:“咱们手里不是有一张图么?去找那四家公子,让他们知道航海图是假的,是别人有意设计的圈套。”
秋莫离摇摇头,道:“一来咱们还不能肯定这四家都有这种图,若找错了人,难免误会生事。二来太湖龙王的水寨也不是咱们进出自如的地方,要想见着那四家公子又谈何容易?
再说现在不知还有多少江湖门派手里有这种图,就凭咱们几个到处救火,只怕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啊!”一番话说得众人默默不语。
秋莫离忽地感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转脸望去,却见秦宝宝一双大眼睛冲自己滴溜溜乱转,脸上带着诡秘的笑意。
他顿时感觉有些不自在,不知这鬼丫头又在打自己什么主意。
秦宝宝看了一会儿,突然问关山岳道:“关大侠,你看我师兄人品如何?”
关山岳一愣,秦宝宝这时怎会提出这个问题?
这几日相处,他已了解了这个刁蛮任性、调皮捣蛋的小不点,稍不留意便会被他捉弄,忙审视了一番秋莫离,煞有介事地道:“不错,人品俊极。”
秦宝宝笑道:“关大侠真是好眼力,你看他若是去争太湖龙王的女儿,胜率约有几成?”
关山岳眼睛一亮,笑道:“我押五百两。”
沈沉鱼听了也笑起来。
秋莫离连忙摆手道:“关大侠,你别跟着他也瞎胡闹。”
秦宝宝拍手笑道:“哈哈,师兄也知道害羞了。”
关山岳笑道:“这可不是瞎胡闹。秋大人若去应试,不就可以堂而皇之地进入太湖水寨么?”
秦宝宝也跟着道:“是呀!再说那个龙大小姐长得咋样,师兄你也见过,我可是早就看好这个嫂子了!若是被别人抢了去,你就不心急?”
秋莫离想起那日路上见到的美貌女子,不由心头一热,脸也红了。
秦宝宝笑道:“哈哈,小和尚今天也动了凡心了。”
秋莫离原是少林弟子,此刻却因想女人脸红,自是和尚动了凡心。
关山岳却在一旁插道:“怎么,你们见过龙海娇?”
秦宝宝把前些日子路上相遇的事说了。
关山岳又问:“那龙小姐人品又如何呢?”
秦宝宝道:“那还用说?当然是美若天仙了!”他这回也不说人家长得马马虎虎了。
秋莫离站不住了,忙道:“好了好了,你们别闹了好不好?咱们还是谈谈正事。”
关山岳诧道:“这还不是正事呀!再说,太湖龙王的女儿你都不要,你到底想找个啥样的?”
秋莫离窘道:“不是,我不是这意思”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关山岳忙道“好,咱们明天就去办。”
沈沉鱼说道:“这倒也不失是个好办法。咱们进了太湖水寨,便容易接近那四家公子,这样一来,一场火并也可避免了。”
秋莫离还待推辞,忽地秦宝宝正色道:“好,既然要谈正事,那咱们就谈谈。”
秋莫离其实已经动心了,假意推托,只不过是碍于颜面,却没想到秦宝宝这会儿忽地认真起来。
秦宝宝道:“你说的正事是不是怎样才能找到那个中年秀士?”
秋莫离道:“是的。”
秦宝宝道:“好,那咱们现在谈谈他的问题。”
众人面容一肃,连忙围了过来。
秦宝宝道:“这个中年秀士眼下最希望武林有什么局面?”
秋莫离道:“各派纷争,相互残杀,拼得两败俱伤之时,他好来统收残局。”
秦宝宝道:“现在局势正按他希望的方向发展,他的成功之处在哪里?”
秋莫离道:“行事周密,让别人怀疑不到那张图上。”
秦宝宝道:“那为什么我们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阴谋?”
秋莫离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处身局外,当然看这事儿就简单多了。”说着他看了看关山岳。
关山岳道:“这正是那秀士的高明之处,这样一张对武林人来说如若至宝的图,谁得到了也不会轻易透露出去,更不会想到它会是假的。”他做为当时的当局者,自然有切身体会。
秦宝宝道:“这么说来,那个中年秀士目前最怕的就是那些得到图的人知道自己手中的图是假的。”
秋莫离道:“正是。”
关山岳道:“只是咱们不知江湖上到底有几张这样的图,又分别在哪些人手里,何况这样一家一家地跑”
秦宝宝道:“咱们干嘛不能想个简单的办法,比如像刚才那家妓院”
秋莫离诧道:“妓院?”
秦宝宝道:“是呀!妓院开张怕别人不知道,又放鞭炮,又送东西,咱们干嘛不学学人家,将这张图画上个成千上万,散发出去,做到遍地都是,信手拈来”
他说到这儿,众人全都明白了。
秋莫离随即拿出那张图,交给沈沉鱼道:“送去知府衙门,让他们连夜派人赶印出来,以八百里加急公文的方式急送各州府县,张贴醒目显眼处晓之于民。”
沈沉鱼应声出去。
关山岳笑道:“物以稀为贵。现在这种图到处都是,那又有谁会相信呢?宝宝啊,我可是服了你了!”
秦宝宝道:“这样一来虽可免去江湖一场浩劫,可咱们的麻烦却大了。”
秋莫离道:“是啊!那些为抢夺此图欠下血债的人,也会因此偃旗息鼓,留下众多的悬案。”
关山岳道;“俗话说,杀人一万,自损三千,这帮人虽逃脱了治责,却也躲不到哪里去,何况他们这次被骗得也够惨的。能避免更大的灾难,已是不错,何必万事非穷追问底呢?”
秋莫离慨然道:“是啊!江湖恩怨仇杀,我们公门里的人,又能管得了多少?”
关山岳道:“现在咱们不应该再去追查‘螳螂’、‘黄雀’,而是应把目标盯住真正的凶手——中年秀士。”
秦宝宝道:“中年秀士知道自己周密的计划被咱们搅了,定会前来报复。”
秋莫离道:“那正好,咱们在这儿布下天罗地网等着他。”
秦宝宝道:“你看他有那么傻么?”
秋莫离一愣,他知道这个尚未谋面的敌人,决不是个简单的人。
秦宝宝又道:“你和左蛮交过手,左蛮的剑法如何?”
秋莫离道:“高深莫测。”
秦宝宝道:“若单打独斗,你有把握胜他么?”
秋莫禽沉吟一会,摇摇头。
秦宝宝道:“左蛮和你动手前曾说:‘老子即使打不过你,也要跟你拼了。’这个‘你’指的是谁?”
秋莫离道:“自然是那秀士。”
秦宝宝道:“如此说来那秀士的武功肯定在你之上,你不是他的对手。”
秋莫离默认,说道:“可是咱们此处有关大侠和沈老弟,我敢说凭我们三人联手,不至于对付不了他。”
秦宝宝道:“可是他若想全身而退,好像也并不难。”
秋莫离不说了,左蛮的掌、剑、轻功三项功夫他都见识过。既然那秀士的功夫高于左蛮,真正打起来,想逃还是不难的。
秦宝宝见他被问住了,笑道:“所以咱们还得去太湖水寨。”
秋莫离道:“为什么?”
秦宝宝道:“若是谁想刺杀太湖龙王的准女婿,我想太湖水帮那么多高手总不会袖手旁观吧!”
绕了半天,秦宝宝又将话题绕回来了。
关山岳道:“对对对,宝宝这话说得无懈可击,咱们还是得去太湖水寨。”
秋莫离想道:“那秀士真的会这么傻,去太湖水寨追杀我?”有心想几句,可又不知怎么竟然真地想去试试,或许是龙小姐的美丽真让他动凡心了。
他欲言又止,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眼珠子乱转,心中所想早被盯着他瞧了半天的秦宝宝看了出来。
果然,秦宝宝冷哼道:“不去就算了,反正咱们以后再想办法。”
秋莫离一惊,见秦宝宝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知道他又在恶作剧看自己笑话,有心想跟他当真,又一想却又划不来,暗道:“若是天赐良缘,让我能娶上这么个好老婆,让他们笑死,我也认了。”
当下鼓足勇气道:“好好好,我随你们怎么办。”说完话便开门溜了。
第二天一大早,苏州城内外的大街小巷,便有人开始分送“藏宝图。”
一张七八寸见方的白纸上,贴着一张破旧的脏兮兮的羊皮纸,上面的礁石、岛屿、船只的方位,与秋莫离他们得到的那张图一模一样,还在醒目处标上“藏宝图”三个大字。
不明内情的人见了它只是笑了笑,以为有谁在恶作剧,若真是“藏宝图”哪有这样分发给人的?
于是有的人看后随手扔了,有的人拿他包油条早点,有的人看后纷纷议论到底是谁在跟大家开玩笑,甚至有的人拿它擦屁股总之没有一个人相信这是一张真正的藏宝图。
可是人们怎么也想不到在他们中间,有些人看了这张图,心里快要呕出了血,还有一个人看了这张图却差点儿气死。
秦宝宝一想到这些就想笑,可是更让他觉得可笑的还是今天秋莫离这身打扮。
秋莫离今天身穿雪白色长衫,上绣一朵盛开的牡丹花,腰系杏黄色丝带,悬一方青龙美玉,头戴文生公子巾,手里还拿着一把做功精美的折扇,活脱脱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
秦宝宝从未见过秋莫离如此打扮,觉得挺新鲜,睁着一双大眼睛不住地紧瞅着他,不时还发出“咯咯”笑声。
秋莫离今天算是豁出去了,暗道:“你笑吧,这回让你笑个够,只要我能讨着龙小姐做老婆就行!”
有了这种想法,他自然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面对秦宝宝等人看他时,眼神中流露出的笑意,大有泰山崩于前而无动于衷之势。
秦宝宝今天是一副侍童的打扮,他奇怪秋莫离今天怎么变得如此老脸皮厚,便冲着关山岳道:“关大侠,师兄今天好像变了。”
关山岳道:“那当然了,今天是去见老丈人嘛,当然得变得漂亮些了。”
秦宝宝道:“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他怎么变得不知害羞了?”
关山岳道:“他现在可是弄假成真了。”二人相视一笑,偷眼去看秋莫离。
秋莫离居然理直气壮地道:“是的。现在就是你们不让我去,我也非去不可。”
一句话说得秦宝宝和关山岳目瞪口呆。
秦宝宝暗道:“难道一个女人真的能使一个男人有如此大的变化?”
他忽然想到了卫紫衣。
卫紫衣在武林中是叱咤风云,跺一跺脚,地都要抖三抖的人物。而在自己的面前,却又显得那么和蔼,那么宽容,那么亲切,这难道就是一个女人的力量?
他想到了自己是一个女人,不由得脸一红。在江湖上行走,他从未想到这一点现在他却想到了,而且想到自己不但是个女人,还是个能令一代枭雄倾心垂慕的女人,他顿感到了自己的伟大。
关山岳见秦宝宝独自低首沉思,不知他又在想什么,回头对沈沉鱼道:“太湖水寨那边,有没有派人去散发‘藏宝图’?”
沈沉鱼道:“派了,可是水寨内咱们的人进不去,想必里面四家的人还不知道。”
关山岳道:“只要太湖水寨有人知道这事,这消息就会传到他们耳朵里的。”
秋莫离道:“耳闻是虚,眼见为实,他们不看见图未必肯信。”
说话间,远远地已看见太湖水寨,就见寨门前已围了一大群人,仰着脖子朝里面看。
近前一看,只见一条护寨河宽约两丈,将围观的人挡在外面。
关山岳笑道:“看来这是进太湖水寨的第一关。”
秋莫离看了看秦宝宝,因为在场的四人,就算他的武功稍逊一筹。
秦宝宝暗道:“我武功或许不如你们,但轻功却不比你们差,这条护寨河岂奈我何?”
当下微笑点头。
秋莫离道:“好,那咱们就先过这一关。”
四人挤过人丛,来到河边,呼喝一声,拔身而起,宛若四只大鸟一般,跃过了护寨河。
这边围观的人们看见,喊出一阵喝采声。
跃过护寨河,来到寨门前,门内迎出一位相貌威猛的汉子,正是太湖水寨的总管杜德彪。
杜德彪一见关山岳,忙抱拳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关兄。”
关山岳“哈哈”一笑,道:“杜老弟一向可好?”
关山岳侠名远播,江湖上朋友熟人众多,杜德彪昔日也与他有些交情。熟人见面,自难免客套一番。
杜德彪一边与关山岳说着话,一边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其余众人。
关山岳道:“关某闻听太湖龙王比武择婿,特保一小友前来,还望杜老弟从中撮合。”
杜德彪道:“徇私舞弊,我可不敢。不过有关兄作保,杜某是放心。”
秋莫离暗自庆幸,亏得将关山岳留住,否则想找个能让杜德彪放心的保人,还不知有多麻烦。
杜德彪又道:“既是应试,那往后咱可得公事公办了。”
关山岳道:“全凭杜老弟安排。”
杜德彪道:“那好,诸位随我来。”
四人随杜德彪进了一座小客厅,坐下后,杜德彪问秋莫离道;“这位英雄尊姓大名?”
秋莫离道:“秋,秋莫离。”
杜德彪闻言一凛,随即冷冷地道:“原来阁下就是那个‘天下第一名捕’啊!”秋莫离知道武林中人大都不愿与官场往来,以免落个附庸官府之嫌,便道:“我是少林俗家弟子。”
杜德彪听他以少林俗家弟子的身份应试,知道此人倒也识相,便不再说什么了。
关山岳道:“嵩山少林乃武林泰斗,秋世弟师出名门,自当够格吧!”
杜德彪道:“此次大王公平择婿,就是为了唯才是举,门弟贵贱,我们都是一样对待。”
关山岳道:“一视同仁,最最公平。那好,请杜老弟带咱们面见龙王,以便当面一试。”
杜德彪道:“大王在七星岛,要去还需坐船,只是”
杜德彪显得有些为难。
关山岳道:“杜老弟有话尽请直言。”
杜德彪道:“目前已有五家公子前来应试,秋公子算是第六位。我们大王为防人多生事,故传下令来,只许应试者本人,最多也只能带一随从上七星岛,所以关兄你们只能有两个上岛,其余人只有呆在这里等待消息。”
太湖龙王果然精明,他料知那些前来应试的大多是些名门世家的子弟,这些人随从门客众多,若全进了太湖水寨。不说会作弊搞鬼,就是因争风得势打将起来,太湖水寨也是吃不消的,因此他采取封闭隔离的方法,将那些随从门客拒之门外,这样不但可以保证公平竞争,而且那些在外的人,不知里面谁优谁劣,故而也不会大打出手了。
关山岳听了这话,不免有些泄气,他知道这场比试定是精彩纷呈,大有看头,怎奈主人有令,他当然不能不遵了。
秦宝宝肯定是不会放弃这场好戏,忙站起道:“我是随从,我去。”
杜德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当然看不出面前这个小侍童就是前些日子道上“调戏”龙小姐的那个“秦淮人家”的镖师,只是奇怪这小家伙刚才是怎么跃过那道宽一丈八的护寨河的。
秋莫离一听秦宝宝自告奋勇地要求陪自己去,心里踏实多了。
杜德彪道:“你们商量一下,由谁陪秋公子去?”
他问这个是根据前几次的经验来的,因为前面几家得知太湖龙王这个规定后,都“叽叽咕咕”商量好半天,才推出一位来做“随从”心想这次也不会例外。
谁知他刚问完,关山岳却无可奈何地耸耸肩,看了看沈沉鱼道“看来咱俩只有在这里等了!”
杜德彪惊诧不已,凭他的经验,那些被选做“随从”的人,要么是武功绝顶,要么灵智慧超群,这帮人怎么如此马虎,随随便便就让一个侍童进去?
他有心想提醒老朋友关山岳慎重行事,转念又一想,秋莫离是官府中的人,他若真成了咱太湖水寨的女婿,也不一定是好事,想到这儿,便忍住不说了。
秋莫离这时站起身来,冲关山岳和沈沉鱼拱拱手,就算是暂时告别。
杜德彪道:“二位在此稍候,我送他们上船。”
说完,他领着秋莫离、秦宝宝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