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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子的时候,所有人也都认为秦安是圣上的心腹,直到那天太子谋反,肃王逼宫,一切才浮出水面。
这一切还源自于王宁远的口中,太子逼宫,秦安作为圣上心腹,护在左右,可是谁曾想临了,给了圣上最后一刀,亲自将他送上路的,就是秦安。
秦安当时跪倒在地,哭诉太子抓走了他唯一的侄子,以此来胁迫他,他不得已而为之,但是他服侍了圣上这么多年,自知有罪,最后自刎而去,但他那番话不可谓不让人震惊,一个弑父之人,自然是没有资格坐上那个位置的。
而后来,穆王登基,她也被王宁远扔到了小院子里,再也不知道外面的消息,只是碧莺几个人在府里走动的时候,隐隐听府里说宫里又出了什么事,说是跟先帝的死有关,那刺杀先帝一事根本就不是太子主使的,由此才猜测秦安背后有人。
不管秦安到底是谁的人,说起来圣上也真够可怜的,他不相信身边的人,身边的人也都防着他,甚至于连贴身伺候的人都是别人的耳目,生死之事尽在他人掌控之中。
瞧着扶子嫣不愿说,穆王也没有逼问,只是不放心的求证道:“你确定秦安不是父皇的人?”
扶子嫣点了点头,穆王心里也有了几分猜测,解决了心里的一件大事,他这才想起来询问早上的事情,“我让人给你送来了些东西,有没有喜欢的?”
说起来这个,扶子嫣的眉头就蹙了起来,她是真的没有办法接受穆王的审美,那一个个亮闪闪的东西,她根本就带不出去,直接三个大箱子堆在库房,她连把东西拿出来都没有。
扶子嫣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你的那些东西,我除了把它们当观赏品放在库房,一点儿用都没有。”
穆王皱了皱眉,“你不喜欢?”
“不是喜不喜欢,而是你那些东西根本就不适合我,我根本就穿戴不出去。”扶子嫣无奈地说道。
穆王也没想到这一点,他只是觉得那些东西都是宫里赏赐下来的,有一些还是下面人孝敬来的,想着那些人也不敢糊弄他,东西自然都是极好的,他一直都堆在库房里,直到那天的赐婚旨意下来,才让人去库房中取了一些东西出来,送了过来,没曾想人家根本就没看上眼。
扶子嫣瞥见穆王微微有些尴尬的脸色,眨了眨眼,昧着良心说道:“其实,也不完全都是,只是那些首饰颜色样式太重,的确是不适合我,等放些年头,我也能戴上,而且也不全是这样,挑挑拣拣也是能选出来一些合适的。”
扶子嫣不说还好,这么一说,穆王就越发尴尬了,清了清嗓子,“我让管家去库房选的东西,管家年纪大了,没想到就挑了一些这种东西,回头我再亲自去选一些给你送来。”
扶子嫣笑了笑,“我又不缺这些,王爷还有偌大一个王府要养着呢。”
“本王还没落魄到要靠委屈自己的女人来做事,时辰也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改日本王再让人给你送东西过来。”穆王说完这番话,也不等扶子嫣拒绝,就转身离开,只是那背影在扶子嫣看来,怎么着都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穆王一走,扶子嫣就收敛了脸上的几分笑意,眉宇微蹙,脸色阴沉。
她之所以把秦安的事情告诉穆王,自然是有原因的,她上辈子和文卉莲没有什么交集,单从这辈子的几次交锋中,就完全能看出她的为人品性,不提手段有多高明,单就是那副记仇的小心眼就让人不得不小心。
她可不会再和上辈子一样傻傻的把所有的一切都压在那虚无缥缈的爱情身上,正所谓男人的话最是信不住,尤其还是皇子王孙之流,所谓的喜欢在他们心里能维系多久,最终也不过是变成他漫长生命中的一段风流韵事罢了。
扶子嫣没想过成为什么白月光朱砂痣,她这辈子只是想着保护自己身边的人。
而穆王离开忠烈伯府之后,原本空无一人的忠烈伯府院落里,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一个身影,抬头望着穆王身手利落跳墙而出的身影,想着那文弱书生的传言,眉目之间生出几分冷意,又转头看了看扶子嫣的院落,神色不由露出几分冷凝。
右手轻轻一挥,合上手中折扇,转身进了自己的院子。
☆、第四十九章
“娇娇——”
扶子嫣正在绣着手里的荷包,忽然听见一声叫喊,手下一抖,直直扎破了手指,流出了点点鲜血,晕染到了荷包之上。
无奈地放下手里的荷包,扶子嫣看着一脸焦急走过来的曲璃月,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她知道曲璃月为何而来,但是她却帮不了忙,毕竟她现在都属于自顾不暇,在外人眼中,她恐怕现在就是整日待在府中以泪洗面才对。
“怎么了?这么着急做什么?”
“娇娇,你跟我去劝劝水菡吧,再怎么样,她也不能那样作践自己啊。”曲璃月脸上不由露出了几丝愤恨,“都是那个文飞扬给害得,凭什么他现在还整日在京中拈花惹草,他到底有没有顾及过水菡的感受?”
当然没有!这句话扶子嫣自然只是心里想想,没敢说出来,要不然面前这人非得炸了不可。
“文飞扬的为人,你不是早就知道嘛,现在在这儿生这么大的气,有什么用。”
“可那是以前,现在他和水菡都已经有了婚约,再过两三个月两人就要成婚了,他还是这般行事,根本就没有把水菡放在眼里!”曲璃月气鼓鼓的模样,仿佛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那你说怎么办,要不然我让我二哥找人揍他一顿?”扶子嫣无奈地说道。
曲璃月扁了扁嘴,摇了摇头,“算了吧,就二表哥那个拳头,回头把人给奏出个好歹来,折腾的还是水菡。”
扶子嫣早知道她会这么说,所以她也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自从前些日子圣上又连下两道赐婚圣旨,先后把文卉莲赐婚给穆王,把穆水菡赐婚给文飞扬。
两道圣旨在宫外可是惹来了不少人的热议,相较于穆水菡和文飞扬的婚事,自然是文卉莲和穆王的婚事更惹人注目,毕竟前几天刚下来穆王和扶子嫣赐婚的旨意,穆王也隔三差五往忠烈伯府成箱成箱的送东西,看起来很是看重这位嫣然乡君,但横空杀出来一个文卉莲,端坐穆王妃的位置。
文国公府那日文会的事情不免再被人拿出来谈论,文卉莲那副百花争艳图虽然最后还是夺下了文会的魁首,但是扶子嫣那副看似不起眼的青竹图,却是入了穆王的眼,两人相争,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而扶子嫣则是自从颁下她和穆王的赐婚旨意之后,她便再也没有出过府门,倒不是说她自己非要窝在府里,而是被娘亲逼着留在府里学一些女儿家该会的技能,免得日后进了穆王府的门,两眼一抹黑。
扶子嫣上辈子的时候会的东西不少,可是这辈子却是什么都没有坚持下来过,虽然跟家人坦白了,但是府里还有其他人,她总得小心一些,慢慢把东西都捡起来。
“水菡的事情二姨夫心里有数,你就别跟着瞎操心了。”
曲璃月叹了口气,坐下来一脸哀怨,“我怎么能叫瞎操心,不止是水菡,还有你,过了年文卉莲就要进穆王府的大门了,万一她要是把穆王的心给笼络走了,等你进了穆王府可怎么办啊,你说说圣上怎么那么喜欢乱点鸳鸯谱啊?”
扶子嫣眉眼收敛了几分,伸手拿起石桌上的荷包,低头绣了起来,“圣上的事可不是我们能够随意非议的,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能过得如何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曲璃月愣了愣,“你这话怎么那么像我娘说的呢,你说你小小的年纪,怎么一副老气横秋的口气?”
可不是呢,扶子嫣两辈子的岁数加起来,可是不比曲璃月的娘亲年轻多少。
“什么叫老气横秋啊,那叫先人的道理,能让人少走不少弯路,你日后就知道了。”
曲璃月撇了撇嘴,探头看了看扶子嫣手里的那个荷包,“这是你绣的?”
扶子嫣低头继续绣着手里那个荷包,头也不抬地问道:“怎么?不像吗?”
曲璃月毫不犹豫点了点头,“不像是你绣的。”
扶子嫣抬了抬头,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疑惑。
曲璃月说着拿起了扶子嫣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瞧瞧这小嫩手,怎么看怎么不像是拿针线的,这荷包颜色这么深,给谁绣的啊?不会是穆王吧?”
听到曲璃月的打趣,扶子嫣脸色没有任何起伏,将手拿了回来,看了看手里的荷包没有说话,当然这在曲璃月看来,就很明显是在默认了。
“哎——真是重色轻友啊,我都还没收到过你亲手做的礼物呢,什么时候也送给我一个?”曲璃月吃醋道。
扶子嫣正要说话,听得外面又传来一个熟悉的叫声,脸色微微一晃,急忙让旁边的碧鹃把石桌上的针线都给收拾走,尤其是那个半成品的荷包,被压在针线筐最下面,生怕被人发现。
扶子陵走过来,瞧见曲璃月,开口打声招呼,“表姐也在啊?”
曲璃月点了点头,“来跟娇娇说会儿话。”
扶子陵微微颔首,看向扶子嫣问道:“娇娇,你这几天总是一个人待在院子里做什么呢?娘说你这几天都吃完饭就回自己院子里,是哪里不舒服吗?”
扶子嫣脸色僵了僵,她总不能说是为了给穆王绣荷包吧,这个事儿她可是瞒着家里人呢,尤其是家里那四个男人,要是被他们给知道了,自己绣出来的第一个荷包竟然不是给他们的,回头还不知道该怎么闹呢。
要说绣荷包这件事,率先提出来的还是穆王,再过半个月就是穆王的生辰了,那天照样是半夜翻墙进入忠烈伯府的穆王,跟她看似无意的提起了这件事,她就随口问他想要什么生辰礼物,没想到这人竟然顺杆子往上爬,说想要一个她亲手准备的礼物。
亲手准备的,这可让她为难了,上辈子的时候她和王宁远情深意浓的时候,也没少给他绣过荷包,缝制过衣裳,可是现在她和穆王的关系毕竟还没到那一步,衣裳什么的太过亲密了,想来想去也就只能绣个荷包了。
绣荷包这件事对于扶子嫣来说,其实不算难事,毕竟上辈子的时候她可是下了苦功夫学过,纵然已经很多年没有摸过针线的,但是要捡起来也不算难事,只是终究有些手生,在曲璃月看到的那个荷包之前,她已经报废了三个了。
“没有,就是娘和兰嬷嬷总是想让我去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是故意躲着她们呢。”
“那也总不能窝在院子里吧,而且你待在家里面,娘想把你揪出来也是容易得很,还不如跟我去庄子里住几天。”扶子陵劝说道。
“对啊,我们叫上水菡,一起去庄子里待一段时间,也让她散散心,躲一躲那个文飞扬。”曲璃月趁机插嘴道。
扶子陵抬头看了曲璃月一眼,这人怎么这么没有眼色呢,自己什么时候邀请她一起过去了。
扶子嫣略有些犹豫,曲璃月趁着这个机会,一个劲儿的鼓动,让她无奈只能应了下来。
虽然多了两个不速之客,但是好在大的方向没有出事,只要他把一切都布置好,不愁事情不成。
对于扶子嫣想去庄子的事情,李氏并没有多加阻拦,这些天外界的流言蜚语她听着心里都难受,离得远了些也能少听到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更何况扶子陵还说了他会在那里陪着,虽然不知道那小子怎么脑子一热也想到跟着去庄子了,但有人跟着总归是能放心一些。
“凡事要顾忌一些,别把事情越弄越糟。”扶鹤然自然是知道扶子陵非要带着扶子嫣去庄子的原因,穆王的身手还算是不错,扶子嫣又愿意替他遮掩,但是也挡不住他隔三差五就来,扶鹤然自然不会没有任何察觉。
“您就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他怎么样的,不过是想给他一个小小警告罢了,他毕竟是王爷,我有分寸的。”扶子陵虽然口中保证,但是扶鹤然却没有放下心,自己这个儿子他可是很了解,不搞出什么事情来是绝对不会安心的。
“你若是真惹出什么乱子来,回头就好好在家里待着,娇娇的事情再也不用你插手。”扶鹤然警告道。
扶子陵撇了撇嘴,但不得不说扶鹤然的这个警告还是很有用的,他原本是想着好好整一下那个人,免得他真以为扶家人好欺负呢,可是现在只能给他一个小惩大诫了。
在去庄子的路上,扶子嫣才是时隔将近一个月,再度见到穆水菡,比那天在扶子阶婚宴上见到的人更加消瘦,脸颊上都凹陷了进去,一双大眼睛挂在那里,显得有几分吓人,扶子嫣都被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
穆水菡苦笑没有说话,反倒是一旁的曲璃月不忿地说道:“你不知道,姨母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她竟然偷着把文飞扬放进了水菡的院子里,幸好水菡当时没有在换衣服什么的,要不然可让她怎么做人啊。”
“啊?”扶子嫣都诧异得不行,她知道这位二姨母想的总是和一般人不一样,可是水菡是她的亲女儿啊,即便是已经和文飞扬那边订了婚,这般举动也实在太过了,“姨母她……她是怎么想的?”
“谁知道呢,水菡跟姨夫说了过去,姨夫把姨母给好好说了一顿,结果回头姨母就把水菡叫过去给数落了一通,说她都是为了水菡好,不过是为了让水菡和文飞扬提前联络联络感情罢了,两个人都快要成婚了,见个面能怎么样,她就一点儿没考虑过水菡的名声,再是要成婚,现在也还没成呢。”
听到曲璃月这般气愤的话语,扶子嫣略微有些尴尬,想想她和穆王的举动,似乎比穆水菡和文飞扬更甚,那位可是直接半夜里偷偷潜进来的,若是被家人给知道了,想想都不好收场。
扶子嫣尚不知道这次的庄子之行,就是为了这件事。
☆、第五十章
扶家有钱,头上还顶着一个忠烈伯府的名号,庄子的位置着实不差,周边尽是些那些世家贵族的院落,进入秋天,满目金黄,景色也尚好。
深吸一口气,扶子嫣都觉得自己的心情好了几分,这边曲璃月也挽着穆水菡的胳膊,低声宽慰他,“就在这儿好好待几天,别想那么多,姨母就是自己转不过那道弯,何况家里还有姨夫在呢,不会出什么事的。”
穆水菡的脸色还是没有太大的起伏,她也是心累了,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觉得娘亲就算是对外人苛刻了一些,但是对她还是不错的,但是这一次却是狠狠把真相给她撕开,原来她这个女儿什么也不是。
“表姐,你说我娘怎么会这样呢?”穆水菡眉眼露出几分苦涩,抬头看着前面走在一起的扶子嫣和扶子陵兄妹俩,想想扶家那一家人,心里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曲璃月也不好多说什么很么,毕竟是她的长辈,就算是哪里做错了,不对,就算是从来没做过对事儿,她也不好当着人家做女儿的面说什么坏话,母女没有隔夜仇,她这个隔了一层的外甥女可就不好说了。
“其实姨母也是疼你的,她也是担心文国公府太过复杂,你们家条件简单,到时候适应不了,若是有文飞扬在旁帮扶着,你日后的生活也能好一些,只不过她的做法可能不太合适了一些。”曲璃月干巴巴地说道。
“我根本不想嫁给文飞扬,你都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那天进了我的院子后,竟然动手去调戏我的丫鬟,我当时就在屋子里,他一点儿面子都不给我留,日后我要真是嫁进了文国公府,还有好日子过嘛。”
曲璃月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段,恨得牙痒痒,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这个文飞扬实在是!!你就没跟姨母姨夫说,他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要不然呢?圣上的赐婚旨意都已经下来了,谁有胆子敢违抗圣旨呢,他们除了劝我忍着,除了叹气,还能怎么样呢,这就是我的命不好呗,偏偏摊上的是文飞扬那种人。”穆水菡说着说着脸上不由扯出一抹苦笑。
曲璃月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靖宁侯府这段时间的日子也是不好过,曲琉月的婚事说了这么长时间,前些日子好容易有了着落,爹给她选了一户远在江南的人家,家里世代是那边的乡绅人家,祖上也出过一品大员,虽然现下家族里最有能耐的不过是个四品地方官。
但是,靖宁侯看重的是这家男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的家规,人口简单,没有那么多肮脏事儿,曲琉月嫁身为靖亭侯府的嫡女,那算是低嫁,肯定没有人敢给她委屈受,待过几年生了孩子,那日子更别提过得有多舒服了。
靖亭侯为了寻这门亲事,可是没少费功夫,挑挑拣拣,就这家最合他的心意,也是最合曲琉月的性子,要不然真留在京中,嫁给什么高门大户,她的性子可有得磨,罪可也有得受。
可惜,她那位好姐姐不明白这一番苦心,一心以为爹不疼她了,竟然要把她给远嫁江南,嫁给那么一介白身,那她何日何年才能回到濂京,那些往日里与她喜笑颜颜的小姐妹不知道背地里如何嘲笑她呢,说什么也不愿意,这几天可这劲儿在家里闹腾呢。
曲璃月想来庄子,一方面是为了陪着穆水菡散散心,一方面也是为了躲开自家那些破烂事儿,要知道自打爹爹强制性的给曲琉月订下了那门亲事,每每见面,她那个好姐姐都恨不得要吃了她,她可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