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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翡丽抬眉说:“走啊。”
她靠着墙,一手拈住白翡丽的衣角,娇娇地说:“我腿软,走不了。”
白翡丽放下箱子,转身过来看她的腿:“你怎么了?”
她这件旗袍高开衩,一双腿雪白、笔直、修长,不穿高跟鞋,都显得她身材十分高挑,比例诱人。
她绷着脚尖在地上慢慢地划,足面也是雪白,血管的淡青色也煞是好看。她记得他的手被木棉花砸中的那晚,他就一直盯着她的脚尖看。
她曼声说:“我腿突然很软,没力气。”
“怎么回事?”他的语气有些担忧。
她慢慢抬起头来:“被你弄得——我总站不起来。”
白翡丽终于被她玩得不行了,脸色都要黑了。他去掰她紧捏着钥匙的手指,她死活不给,他便按着她就地解她旗袍的扣子——他解得比她还熟练,余飞只能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我自己走,我这就走——”
她走了两步,还真软了一下。
白翡丽拎着箱子站到两级台阶下,道:“上来。”
余飞这人叶公好龙,狐假虎威,扭捏了两下,说:“你还提着箱子呢。”
“不重。”
她这箱子里只有衣服和一些化妆洗护用品,的确不重。
她倒是羞了:“露大腿呢,白花花的。”
“知道还穿?”
“勾引你呢。”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万一来了呢。小芾蝶不是知道了嘛。”
“别废话了。”
余飞扭扭捏捏地爬上他的肩膀,双腿夹紧他的腰。他一手兜着她,一手拎着箱子往下走。
“嗳……有人的话,就放我下来……”
“没人。”
“……”
好在余飞的确恐高,住公寓不能高过三层。她这房子就在三层,一路走下去,没把白翡丽累趴,也没碰到别人。
白翡丽没开车来,直接在大街上拦了辆出租车,送她去火车站。去到车站,他从她钱包里摸出身份证来,说:“你在这里等着。”
余飞心想你要去给我换票吗?这么贴心吗?便拖着箱子追过去,说:“等等我,我也去。”
到一台自助售票机前,白翡丽把她的身份证靠上去,她的那趟d字头的车次便显示了出来,二等座,历时10小时8分钟抵达目的地。
白翡丽点了个勾,余飞以为他要点确认了,没想到他点了两下,直接进入了退票流程,余飞都没来得及阻止!
余飞:“白翡丽你干嘛!”
白翡丽没理她,重新选了一趟车,拿着她和自己的身份证刷卡买了两张新票。
车票很快打了出来。
新的车次比她那辆晚半个小时,全程时长10小时23分钟,但是,有卧铺。
他买的就是卧铺。
余飞瞪着她:“你干嘛给自己也买一张?”
白翡丽说:“我也要回去一趟,有急事。”
余飞依然瞪着她:“你家也被水淹了?”
白翡丽看着她,摸摸她的头发,说:“是啊。”便帮她拉着箱子往候车大厅走。
余飞追上去:“你骗人。”
白翡丽说:“真的是家里出了事。”
余飞问:“严重吗?这车要开十个小时呢。”
她有点担心这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坐不住。
白翡丽勾了一下嘴角:“也许严重,也许不严重。我也不知道,所以得回去看看。”他说得云淡风轻的。
余飞这时候却想起一个十分严重的事情来:
“我还有退票的钱没拿呢,六百多块,是不是得去窗口拿一下?”
白翡丽瞅瞅退换票窗口那长长的队伍,和整个车站攒动的人头,把她拉走:
“算了吧。”
火车开得快而平稳。余飞本来以为白翡丽坐不惯火车,便一直陪着他在窗边看风景。但白翡丽除了嫌床硬,也没抱怨什么,中午余飞从餐车给他挑了餐食过来,他也吃了。
余飞两手撑着脸,笑眯眯地看着他吃,说:“你也能过苦日子嘛。”
白翡丽瞅了她一眼,低头吃饭,也没说什么。
吃完饭火车在一个大站停了下来,停靠十五分钟。余飞拉着白翡丽出去透了透气,车往南一半旅途,天闷欲雨,热烘烘的气息席卷地面。余飞觉得热,白翡丽倒没怎么出汗。余飞见他领子上第一颗扣子仍然紧扣着,便赶紧给他解了,说:“你说只有我一个人能解,不会连你自己都不包括在内吧?”
他笑:“嗯。”
站台上有人发做成小扇子的广告,余飞拿了一个,呼呼地给他们两个扇,又白他一眼:“我看你就是懒。”
他果然就把胳膊抬给她。
余飞一怔,反应过来他是让她给解袖扣、卷袖子呢。她哼了声作势要走,他便把她抱住。余飞虽然不怎么在意别人的眼光,但这时候还是有点羞的,说:“有好多人啊——”她推开他。
他又把胳膊抬起来,她便老老实实给他解开袖扣,又给他一层层卷了起来。
她低着头做这件事时,他便趁机亲亲她红润微汗的脸。
她觉察到了他隐秘的戏弄,忽的就想起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来:
“你是弱水?”
白翡丽猛地一惊,表情僵在脸上——
却被她狠狠推了一把:
“你那天晚上逗我玩玩得很开心是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注:买火车票这里是有bug的。一般高铁始发都在早上,动车是在晚上。北京也没有直达y市的高铁或者动车。还有退换票之类的一些细节。写文需要,纯属虚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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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磅蛋糕
白翡丽说:“我应该怎么跟你解释呢……”
他叹了口气,指指自己的头,说:“我这里有两个我……”
余飞打断他:“披马甲很好玩吗?弱水粉丝多了不起吗?我也有大马甲你信不信?”
白翡丽:“……”
广播开始提醒乘客尽快上车,即将发车。余飞抓着白翡丽跑回车厢里去,然后坐在下铺上傻笑。
对面两个铺的乘客下车了,新的客人还没上来。白翡丽捏捏她的脸,问:“笑什么?什么事这么好笑?”
余飞说:“带着一个没坐过火车的人坐车,就像带着个傻子一样,连厕所在哪里都要找一下。”
白翡丽没好气地说:“你笑得才像个傻子。”
余飞脱了鞋子,抱膝坐在铺上,笑嘻嘻地看着白翡丽。她笑得很是璀璨:
“痴线。”
*
火车开进岭南地区,果然铺天盖地的雨。抵达y市时天色已经发黑,白翡丽在出站口的商店买了两把伞,又叫了一辆车,送余飞回去。
那条老巷积水太深,车都开不进去。姨妈言佩玲说拿雨靴出来接余飞,让她在巷子口先等等。
白翡丽撑伞把余飞送到巷子口的那棵木棉树下,说:“我家里也有事,不知道会在这边待多久,可能……也会很忙,不能天天见你。但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
余飞“嗯”了一声,心想情况是有点糟糕,但也没有糟糕到需要他帮忙的地步。
她问:“那你住在哪里呀?”
白翡丽望着她:“你知道。”
余飞奇怪:“我怎么知道?”
白翡丽说:“你住过。”
余飞顿时羞了个大红脸,眼见着姨妈打着伞拎着一双高筒雨靴过来了,忙推他:“你快走,快走快走快走!”
言佩玲走到的时候已经只看见白翡丽在大雨中一个模糊消失的背影。她问:“婉仪啊,你男朋友这么大老远送你回来?”
余飞点了一下头,说:“他也是y市人,回来有事。”
言佩玲说:“那估计跟我们情况差不多。唉,这天灾人祸的,谁都躲不了。”
余飞本以为回来两三天就能把事情搞定,没想到这一呆就呆了一周。
言佩玲叫余飞回来,本来只想让她帮忙把这栋老楼修修补补,坚持到暴雨结束再重新翻修。
谁知道最新的天气预报称这样的大雨还将持续至少七天。余飞回来的第二个晚上,老巷地面塌陷,出现了一个大坑,有一栋房整个儿地塌掉了一半。
余飞他们这栋老房也好不到哪儿去,临巷那边的墙壁出现了巨大的裂缝。
政府强制要求所有居民搬出那条老巷,并动员居民接受拆迁补偿,搬进已经建好了挺长时间的拆迁房中。
言佩玲一家原本安土重迁,舍不得那栋外婆留下来的老房子和周围的街坊邻居。但这一回实在别无选择,好在政府再一次提高了拆迁补偿,他们也只能勉为其难地接受了。
大雨不停,家里这么多年积累下来的老旧物事也多,言佩玲啥也不舍得扔,结果余飞帮姨妈一家搬家就搬了三天,总算是把那栋老房子腾空了。
最后一趟搬家的车离开,余飞撑着伞在滂沱大雨中看着那栋空荡荡的房子,心中到底有许多不舍。她在这栋房子中生,在这房子中长大,在这房子中与她生命中的那些人相遇,又与这些命中注定的人分别。这一栋老房子承载了她的许多记忆,但也终于要坍塌成一座废墟。
巷子中的积水已经漫到她的雨靴口,她忽的想起一件事,又跑进这栋空房子里。进到母亲的房间,在墙上的神龛下面,抽出了那一本被翻得古旧到张张页面卷起的《金刚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