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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不愿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决定不是么。”墨紫幽淡淡道。
“你不用担心,我原本还想替你求情,没想到那赫泰怎么都不愿意娶你。这事十有八、九是成不了的。”萧贵妃笑道,“你就再见他一面,让皇上死心吧。”
“多谢娘娘。”墨紫幽道,她虽知萧贵妃对她的善意都只因苏雪君,但依旧还是有些感动。
说话间,她们已走到了桃林深处,前方隐隐传来一阵熟悉的琴声,竟是《笼雀》。
“这琴声?”墨紫幽一怔。
“是那个叫姬渊的戏子,”萧贵妃的言语间竟隐隐带了醋意,“皇上极喜欢他,近来每日都要召他进宫伴驾,都有些冷落我了。”
墨紫幽的额角跳了跳,又想起了先前的猜测,不由得小心试探地道,“皇上他真的有——”
“乱想什么呢。”萧贵妃猜到墨紫幽想问什么,顿时噗哧一声笑出来,“皇上才没那等断袖分桃之癖,就是不知这姬渊到底是哪里合了皇上的眼缘,让皇上这般喜欢他,我也是实在想不通。”
不知为何,墨紫幽微微松了口气,又跟着萧贵妃继续往前走。【。。。。。】
《笼雀》的曲调越来越清晰,前方隐在桃林里的一座八角琉璃亭渐渐显露出来。墨紫幽远远看见,那八角琉璃亭中设了几张长案,案上摆着各色瓜果点心,皇上和赫泰各坐一张,正在品茗谈天,而姬渊坐于一旁的琴案后,正垂首为二人抚琴。
“贵妃来了。”皇上看见萧贵妃和墨紫幽走近了琉璃,便笑着向萧贵妃招手,“朕正等着你呢。”
“臣妾还以为皇上有了新欢,便忘了我呢。”萧贵妃带着墨紫幽走进琉璃亭中,颇有几分不满地瞥了抚琴的姬渊一眼。
“你又乱想什么。”皇上嗔道,又拍身边的位置,“过来坐。”
萧贵妃嘟着嘴走过去,墨紫幽向着皇上行礼,“参见皇上。”
皇上点头免了她的礼,姬渊也站起来向萧贵妃行礼,萧贵妃对他上次唱《长生殿》之事还余怒未消,只是硬邦邦地道,“免了。”
姬渊又向墨紫幽一笑,“四小姐,好久不见。”
“姬班主,别来无恙。”墨紫幽也冲着他笑。
皇上看着对视的姬渊和墨紫幽,不知为何,总觉得这两人之间有几分剑拔弩张之感。他挑了挑眉,一指赫泰身边的一张长案,对墨紫幽道,“你就坐那吧,陪着王子聊聊天。”
“是。”墨紫幽依言走到赫泰身边一张长案坐下,立刻有内侍为她上了一碗新煮的茶。墨紫幽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对赫泰道,“王子还吃得惯金陵的饮食么?”
既然皇上要让她再试一试,她自然不能表现得不情不愿,还作的样子还是要作。
哪知,赫泰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根本不答她的话,反而对又坐回琴案后的姬渊笑,“你方才弹的那曲子真好听,可才弹了一半,现在再弹下去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姬渊垂首一笑,十指轻抚琴弦,《笼雀》的曲调再次于他指下流泄而出。琴声如流水环绕在整个琉璃亭间,便是不喜姬渊的萧贵妃也目露赞赏之意。【。。。。。】
见赫泰如此,皇上暗暗地叹了一口气,心知只能另觅和亲人选。只是金陵闺秀虽然众多,但要么是姿色不足,要么是重臣的心头肉,要么是已定亲,一时要挑个合适的人出来虽不难却也没那么容易。
想到这里,皇上不由得又暗恨墨越青,若非墨越青先前大言不惭地揽下了和亲这件事,结果却把事情搞成现在这样,他也犯不着如此匆忙选人。虽然墨越青后来又提出让自己的三女儿墨紫薇去和亲,但他深怕再挑个墨家的女儿又出什么妖娥子,是以就拒绝了。【。。。。。】
忽然,垂首抚琴的姬渊,却抬头莫名其妙地问了墨紫幽一句,“四小姐,我再问你一次,你从前真的从未听过这支曲子么?”
“不曾听过。”墨紫幽神色淡淡地回视他。
“是么。”姬渊一笑又低下头,淡淡道,“也对,纵然你与我有同样的机缘却也未必就是那个人。”
墨紫幽心中一凛。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这么晚,其实就算男主知道女主重生,但谁说重生就一定是跟他一起死的女人。。。。。。。。。
哦,忘了说,估计他们元旦也许能相认?
稍修了一下,其实萧贵妃是一个单纯又没主见的女人
第64章
她越来越觉得姬渊这样再三试探她,必是察觉她重生之事。只是,他到底是如何察觉的?
墨紫幽仔细回想了一番,只怕在她没同前世一样入□□时姬渊就已起了疑心。那么,是否还有别的?
她忽然就想到了萧望之,萧望之今生此次春闱并未如前世一般因为从笔杆中搜出作弊之物而被剥夺入仕资格,而是顺利度过了会试的三场考试。这必然会引起姬渊的疑心。
再则,那日花朝宴姬渊也在,她同萧望之说话时被姬渊看见了也不一定。又或者,姬渊也曾如她一般去提醒过萧望之,而萧望之不小心露了馅。
有太多可能,姬渊又是一个极其精明之人,窥一斑而推知全局于他而言并非难事。终究是她自己太大意。
不过,纵然姬渊知晓她与他皆是重生,于她而言也并无妨碍。毕竟如今姬渊已不能再接近墨家,只要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各自保持距离——
不。墨紫幽心往下沉,姬渊与她不同,她所求不过为母报仇,而他所求却是改朝换代,从龙之功。若换成是她站在姬渊的位置上,有如此大的野心和抱负,又因自己重生一世占尽先机而自信满满,偏偏这时发现一个与自己一样是占尽先机,却又不能拉拢之人,她会如何做——
“韩忠,今天这酒怎如此香醇,朕以前从未喝过。”皇上一脸好奇地执着酒杯问站在他身后侍候的韩忠,打趣道,“你又去哪里寻得了这样的好东西来讨好朕?”
“这酒哪是老奴寻来的,”韩忠微躬着身子向着皇上笑道,“只是这酒的来历,老奴不敢说,怕皇上不爱听。”
“你说。”皇上笑了一声,“朕是天子,天子纳百家之言,朕就没有不爱听的话。”
这话说得当真漂亮。只可惜,这世上却没有哪个皇帝真能做到尽纳百家之言。到底忠言逆耳,六年前的苏门之祸和前世后来的叶家之灾,未尝不是因苏阁老和叶阁老太过直言敢谏,在皇上心中早早留下芥蒂之故。
“是,”韩忠笑着说道,“回皇上的话,这酒是成王殿下六年前前往梁国时亲手所酿,用的是那一年成王府里梅花上的雪水,总共就酿了这么一小坛,被他带去埋在梁国的居所地下,一直埋了六年。成王殿下对老奴说,他埋这坛酒时就想着有朝一日若能回来,就把这坛酒献给皇上品尝。故而,这一次他回来前,便将这坛子酒挖出来,带了回来,又托老奴献给皇上。”【。。。。。】
皇上一怔,盯着杯中酒怔怔出神。韩忠又加了一句,“成王还说这坛酒的酒香有多醇就代表着他这六年里对皇上的思念有多深。”
萧贵妃的脸色有些发白,她也自觉愧对楚玄,她心知皇上冷淡楚玄虽大部分是因苏家之故,但未必没有她的原因在里面。
就听皇上长叹一声,把杯中酒一饮而尽,道,“这些年,也的确是苦了玄儿了。”
其实楚玄心中之苦又何止是六年为质,他真正的苦,真正的痛,是苏皇后之丧,是苏家之倾覆。可那不能提,那是皇上的禁忌,故而所有人都对此视而不见,避重就轻,只敢拿他那六年质子生涯为他说话。
不过,楚玄这一小坛子酒能换得一直冷待他的皇上一声叹息,也算是没有枉费他的一番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