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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要是你这主人知道——”
要是你这主人知道,就因她的这次任性与牵连,书香门第马上会连累得一个女人终止结束她年轻美好的生命,你这主人知道以后,不知会作何感想?
他就那么自言自语着。手,在那狗的背上恍恍惚惚、怔怔忪忪慢慢拍着。
这次的祸,确实是由锦绣牵引出来的。
卢信良拍着拍着,他又不禁想起,自成亲以来,他和锦绣在婚后一系列交锋对战中所产生的感情变化。
他早就动了心了。
甚至,非常自以为是,他感到得意和自命不凡。
看着女人由他亲手调/教过后的一系列变化,如,上巳节的宫宴中,如何给他增脸,自从那份协议签订以后如何从头到脚的大改变……卢信良一直觉得,自己在“格”锦绣,“格”他老婆的路上非常成功。用他们儒家理学的话,就是“格物致胜”。他胜利了!锦绣懂得了收敛心性,懂得了改变陋习,懂得了很多很多……可是他却不知道,原来,这一切不过是阳奉阴违——
背着他干而已!
卢信良又把那狗放下,不知为什么,脑袋又嗡嗡嗡地。素日和锦绣那些燕尔欢爱画面,让他双眸迷离甚至渗出一丝隐隐的血红。
如果把时光也凝固定格在那个早晨——就是让锦绣也很难忘的那个早晨。抚琴描眉刺绣画画,以及女人那么乖乖巧巧窝在自己怀里的感觉与心跳……卢信良深吁了一口气,越想越头痛。
他觉得自己快要走火入魔了。
锦绣说:“若是我呢?相公,若是我是你大嫂,你英年早逝归了西,我就那么给你守着,守着一块冷冰冰的牌位,禁闭在这死气沉沉、阴阴冷冷的大宅子里,无依无靠,每日孤灯映壁,连个捂脚说话的人都没有,到时候,你在九泉有知,你会忍心吗?你不觉得作孽吗?你看得下去吗!……”
那声音——
“你看得下去吗!……”
“你不觉得作孽吗?”
“你看得下去吗!……”
“你不觉得作孽吗?”
“你看得下去吗……”
一遍一遍,反反复复。
“不,霏霏,不,霏霏……”
卢信良的头快要炸了。现在,已经没有那心思理会当时这番话给他带来的心寒与心凉。换了一个角度,他只是在想,假如真的事情演变成那么一天,就是锦绣说——自己英年早逝归了西,锦绣为他守了寡,最后,有个男人愿意给她幸福,但是,不……不,但是家族的规矩礼教无法同意,他们要处死她,处死锦绣……
卢信良的头真的快要炸了。
“不,不要,不要处死她,不要……”
“——不要?”又有人开始在问他。
那道声音,冷漠,僵硬,迂腐,教条、规矩、三纲五常,对,也是他自己。“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一女不适二夫,从一而终……这不也是你们儒家理学所说的道吗?古今有不可亡之理。理者何?纲常是也!臣事君、子事父、妻事夫,三者顺则天下治,三者逆则天下乱,此天下之常道也……”
“不,不,不……”
“……”
纠缠的心魔就这样于脑海撕扯沸腾。卢信良感觉自己快扯拉成两个人,一半,是情令智昏,势必要让那袖中的药瓶摔了个粉碎;一半,是这些年来一层不变的道义、原则、准则……当然,这最后的一半儿,也不乏有他的哥哥卢信实一头撞死在金銮大殿的凄凉之境。“英雄生死路”,这是他们卢氏一门历年以来所追求的气节。是卢氏一族,经过世代的培育、弘扬、传承、生生不息的理念和信仰……卢信良就那么挣扎着,迷惘而难受地,随着暗暗的暮色四合下来,雨雾冉冉扑腾了他一身。
“碰”地一声!
正当沉浸在这天人交战的心魔中难以抽离,就在这时,袖中的小药瓷瓶一滚,滚落下来。
声音咕噜咕噜,然后滚转到一个女人的绣折枝花白色裙摆下。
“二叔……”
孟静娴手中高举了一盏琉璃绣球灯,索维的雾气,同样了弥漫了她一脸。
孟静娴把那滚到自己裙摆下的蓝色小瓷瓶给轻轻捡起,她朝他微微一笑,扬起脸来,眸波很沉很静。
“其实,您也很是为难吧?”
她那意思,竟是放心二叔,我孟静娴虽然这次失了德,失了贞洁与操守,然而,这么多年,我一个寡妇守在你们卢氏一族,也算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本分做人。礼义廉耻,她是懂的;守节贞理,守死不往,清白守节动静有止,以及家族的种种荣誉名声……她也是懂的。她不爱他的那个死鬼丈夫,甚至,可以说是恨。若非是他,若非是这个死鬼,自己也不会和青梅竹马等了他那么久的恋人失之交臂……她的恨,她想,他当然不会懂……嘴角只是微微地勾出一抹笑,幽冷而凄迷,甚至有点艳丽的笑……孟静娴把那手中的药瓶捡起来之后,当着卢信良愕然不已的表情,轻仰着玉脖,缓缓闭上了睫毛,微张了嘴,眼看就要把里面的一颗颗小药丸往喉咙管里倒——
可是,“汪”地一声,狗叫了起来。
卢信良颤颤里,“大嫂……”
他如此滚动喉结轻唤了一声,眼里有挣扎,有犹豫,正要伸出手,忽然,也在这时——
“慢着!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万一毒不死,或者把人毒得要死不活,相公啊相公,我看你是不是还要再来第二次?”
一顿,“夫人我这儿有更毒的,相公,要不要过来跟我看一看,领略领略,嗯?”
是锦绣。
作者有话要说:总之一句话:下章很好玩!科科~
第71章卢相疯了
锦绣这一路上也挺不容易的。
碰见了吴氏,并被吴氏告知有孕一事,锦绣内心的错综迷惘十分复杂。
她当母亲了?这就要当母亲了?她觉得恍恍惚惚、一切都显很不真实。
和卢信良那些男欢女爱仿佛就在昨天,昨天,那么短的时间,可转瞬功夫,她这就当母亲了?竟怀上了这男人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