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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都得乱套了!统共一月去她那里也不过几天的光景,场面上能圆的你就给圆过去。”晏母苦口婆心的劝着儿子。
听到母亲的话语,晏逸初思忖半晌后,告知了母亲,他心里对梅萍的打算:“娘,我考虑过了,我想与她和离。”
晏母大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就这么的讨厌她?”
晏逸初摇头:“我不是讨厌她”,他顿了顿,说道:“我只是无法爱她。”
晏母听得困惑:“也没有谁要求你一定要去爱她啊?”
老实说,晏母对男女间爱不爱的,并不太有概念。。
女子的婚姻都是媒妁之言,父母包办。讲究的是门当户对。几乎都是新婚洞房夜,才得第一次见到自己的夫君。
象她这样出身高门大家的闺秀,《女诫》、《女德》、《女训》、《女则》等诸如此类告诫女子,三从四德的书册和教条。是出阁前必读,必备的教程。要求背得滚瓜烂熟。
饱受这般男尊女卑妇德的熏陶,出嫁夫家,与夫君自能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反正凡事家中老爷做主,她只要打理内务,管理好内宅,做好主母份内的事就成。
老爷要纳妾,抬姨娘,她不单不能吃醋嫉妒,还要帮衬着老爷安排好侍寝的一应事宜,表现贤良,是谓“贤内助”矣。
只是天命无常,老爷英年早逝,她才不得已被逼上梁山,抚育幼子,走到台前开始强硬的固守家业之路。直待儿子长大成人,承继祖业。
说到爱,她对老爷是爱吗?而老爷又是否爱她呢?
他们夫妻间没有过矛盾,没有过争吵。因为根本吵不起来。。
她事事依顺,无可挑剔。老爷在世时,常会高兴的夸赞她:“形容大气,德行贤淑。”
更曾不止一次感慨过:“有妻若此,夫复何求!”
那么这样是爱么?她突然感到迷惘。。
他们之间似乎并没有,琴瑟和谐鹣鲽情深。老爷事务繁忙,终日忙碌在外。回到府里也是如花美眷,左右逢源,内宅里的妾室一个比一个年轻鲜嫩。
陪在她身边的时日,勉强比那些个妾室多上一些罢了。
老爷爱他的妾么?大抵是爱的吧,不喜欢也不会迎进门了。只是他爱的妾室有好多个。。
娘,我和她是不成的了。我不想再耽误她,所以想与她和离,给她去过新生活的机会。他抿抿唇接道:当初几位姨娘不也是这样吗?
他说的正是父亲的那几房妾室。晏老爷过世时,几位姨娘年纪轻轻,风华正茂。又都无所出。在问过她们自身的意愿后,晏母给了她们丰厚的遣散费,由着她们自去了。
“唉!”晏母叹气:“这梅萍倾心于你,对你是个实心眼儿,娘只怕她不会同意。”
晏逸初面色平淡,缓声道:“我能为她做的,也只能如此。她若执意不愿出府,”他沉吟道:“那也由得她吧,但须与她说清,日后她那里,我是再不会去的了。”
晏母看他语气坚决,知他与梅萍今生算是缘尽。说再多,亦是多费唇舌,徒劳无功,已然无法相劝。
晏家添丁的事,梅萍是不能指望了。。
晏母探询着问道:“要不托人找个牙婆子,给府里采买一些新鲜丫头。到时领给你看看,有中意的你就留下来,做个通房怎么样?”
因为儿子“克妻”的名头,声名远播。。自家采买丫头挑选,比在外去寻合适的,又愿意嫁进晏家做妾的女儿家,要便捷许多。时间上的优势不言而喻。
且,不晓得是不是同民间俗语里讲的:“孩子取贱命儿好养活”一个道理。。身份低贱的丫头,大约命更硬,端看梅萍就可见一斑!
几任儿媳都红颜薄命,香消玉殒了。她却安然无恙,活得好端端的,没病没灾。
晏母纯粹是退而求其次,她想只是要为晏家开枝散叶,多添些子嗣,生母地位低便低罢,总归都是儿子的骨肉,是晏家的种。
“娘,不用麻烦了。我暂时没有这些个想法。”
“那你是一门心思,就等着你那宝贝媳妇儿,调养好身子后为你孕育子嗣了?”
晏逸初垂头不语,这是母亲心里的结,他不能接受母亲的安排,让她老人家如愿以偿,那便听着就好。横竖多说多错。。
晏母心里着实不满,气头上来,冷道:“莫不成,你这一辈子,就准备着只守着她一个人了?她就那么好?迷得你这般拎不清,不分轻重!连肩负的责任也不顾了!
娘瞧她也就脸蛋生得美了些,除此,娘是没瞧出她有哪里好了?!成天跟个不晓事的孩子似,哪里有半分晏家主母的气度。
说什么“庆州一绝”。。真是弥天大谎!若不是为了晏家的颜面,我真想与你那岳家好好理论理论!”
她愈说愈激动,真素想到这里就来气。为晏府颜面着想是一回事,最主要还是儿子“克妻”的名声在外,无端的矮人一截,底气不足。
就好比买了假货,却不得不忍气吞声。。晏母心里窝火,没地发作,憋屈得很。深为儿子不值!多好的儿郎!私心底说,在她看来,儿子便是驸马也做得!
晏逸初不吱声,他实在也不知要如何安慰母亲。不能依顺母亲,口头说得再花妙又有何用?落不到实处都白搭。
他心里叹息,母亲对宁儿的偏见,怕是一时半会难得疏解。他不想指天为誓的说:他这辈子就只守着宁儿一人了。
但他目前眼里,心间确实只装得下一个她。心心念念的惟有她一人而已。那种想呵护她,疼宠她,对她珍惜怜爱的感觉,日益加深,一天比一天强烈!
第61章梅萍哀求
晏母看着儿子这副无动于衷,“执迷不悟”的神情,不免失望又泄气。。
沉默半晌,才没精打采道:“梅萍的事,你不要说了,娘替你说。”
一个大老爷们,生意上的事都忙不过来,还操心内宅的事作甚!晏母嫌恶的想:怪只怪他那个孩气媳妇,不成事!
唉,媳妇儿不济,做娘的却不能不管。儿子意决,她左右不了。那么能为他分担些,自要帮衬着点。
儿子对梅萍了无情意,其实断不断的也没啥分别。总归,他二人是再生不出娃娃了。。
说来,儿子也是随她,是个心善的!换做别的大户人家,哪能有这番厚道心意。自古以来,晚景凄凉,活寡老死的妾室,还少嘛。。
晏逸初略思量,点头恭敬道:“娘亲愿意敢情好,那就有劳娘了。是儿子不孝,累娘亲忧心。”
晏母不语,望着他挥挥手,示意他着紧去忙事。
翌日,晏母使人唤来梅萍。也不迂回,直言相告。嗐,这就不是个能迂回的事。。
听完晏母所言,梅萍当即面色惨白,呆若木鸡。
是他的意思?!
她这失魂落魄的模样,落在晏母眼里,亦不由得面露不忍。
“你的爷不想误了你,他这么做实乃是为着你好。你放心,他万不会亏待了你。你的后路,他都给你安排妥当。
置办的宅子,就在城东,四进四出的大院子,不比你现在住的地儿差。服侍你的丫头,你要觉着可心,可以一并带过去。
另外,他会在钱庄给你开个户头,将银票一次性存储进去。里面的数额,可保你余生安稳无忧。你要用的时候,自提就好。”
梅萍充耳不闻,呆怔怔,象个没了声息的人偶。
晏母叹口气道:“你要想开点,这爷们的心意啊,强求不来。说到底,是你俩有缘无份。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你便也抽身退了吧。莫要坐地为牢,空守自苦。
他而今给了你自由身,他日倘使你得遇知心中意的人,寻到了好人家,亦能轻松无虞的嫁过去。做人要懂变通,才有福气。你还年轻,趁早做打算岂不是顶好的事儿?!
真要人老珠黄了,可就啥希望也没了!”
晏母自觉说的大实话。女人啊!再温柔再贤淑,也要颜美。。是谓妇容。
想老爷在世时,美妾济济一堂,个个千娇百媚,我见犹怜。若不是她亦生得美貌娇艳,姿容不俗。与那些个小妾们可谓平分秋色,各有风情。
老爷大抵也做不到公允相待,雨露均沾。高门内专宠小妾,余正室独守空闺的事例司空见惯,比比皆是。委实算不得稀罕。
然其中的“苦主”——正室,哪一个不是行端影直,贤良淑德的主母风范。各个行止有度进退得宜,在在的无可指摘。之所以失宠,不外乎年老色衰。。
爷们哪有不爱美人,不受皮相诱惑的,纵是素来心气高,挑剔成性,不易动情的初儿,不也是被那媳妇儿的美色所迷,沉溺其间不能自拔。。
平心而论,儿媳容貌比之梅萍,确实高下立现,胜出不少。梅萍已是姿容出挑,怎奈何不堪比较。
“你若还有什么要求,只管提出来,你的爷是个有担当的人,但凡能做到的,他必不会推辞。”
梅萍仍旧无言,一动不动。
晏母只能叹气。。该说的,她都说了。虽有不忍,但坦率讲,她觉得儿子的做法已是宽厚仁至义尽。
真要算起来,倒是她有些亏心。。当初是她将梅萍送去儿子身边。只这男&欢女&爱的也讲究个缘分,缘分到头,她能有什么法子?更何况,儿子由始至终就没对梅萍上过心。
世间男女缘来时聚,缘去时散。聚散悲欢全凭月老的旨意,谁能改变分毫。
晏母起身打算回里屋。人各有命,梅萍自有属于她的命数,个中造化,由得她自身去面对,去承受。醒悟或是执迷不悟都是命中注定。
眼见晏母移步要走,梅萍总算有了反应。
她“扑通”一声,直直跪在晏母面前,颤抖着手抓住晏母的衣摆,哽声哀求道:“梅萍不走,求老夫人开恩!帮着劝劝爷,让他不要赶奴婢走。
好女不嫁二夫,梅萍生是爷的人,死是爷的鬼!”
她语声凄婉接道:“爷的心意,其实奴婢早已明白。爷不喜奴婢,是奴婢福薄,不能讨得爷的欢欣。奴婢断不敢心存妄念,贪心奢求。
只盼着,爷看在奴婢服侍一场的份上,容奴婢留在府内。”
说到这她抬头,一双泪光莹莹的眼,哀戚的望着晏母:“若,若老夫人不嫌弃,奴婢愿追随老夫人潜心礼佛,吃斋诵经,了渡余生。”
闻言,晏母甚为动容。她这是表明心志,要为初儿守贞。从此后,红尘别过带发修行。
“你这又是何苦?”晏母折身,温声言道:“快起来吧,回去好好考虑考虑,不要一时冲动,白白浪费了韶光。”
“不”,梅萍摇头,坚决道:“老夫人,奴婢并非一时冲动。奴婢所言,字字句句发自肺腑,绝无半点虚言。求老夫人成全。”
言罢她连着给晏母叩头。
晏母长长叹气,她早早料到,梅萍决计不会肯。她此刻情状,瞧着也是可怜。罢罢罢,左右儿子的意思,自己已传达清楚。儿子亦说过,她若执意不肯,要呆在府里,也由得她。
“既这般”,晏母开口道:“那便留下吧。只不必过来侍奉我,就在你住处自行供奉菩萨即可。”
儿子明摆着不想与她再有任何交集,她呆在怡园算怎么回事?牵牵扯扯始终不方便。莫到时候,儿子请安都不得安适。
听得晏母的话,梅萍没有抬头,眼里有不知名的情绪,一闪而过。
她依旧恭谨垂首叩拜晏母,感激涕零道:“谢老夫人成全。老夫人真正大慈大悲,菩萨心肠。
她叩拜着:老夫人的恩德,梅萍铭感五内,永世难忘。日后,定当每日早晚为老夫人祈福。老夫人您一定会延年益寿,福泽丰厚,福报多多。”
“好好好,承你吉言。起来吧。不早了,你也赶紧的回去歇着吧,等下,日头该高了。”
“是,多谢老夫人关心。奴婢不扰老夫人休息了,奴婢这就告退。”
晏母立在原地,看着梅萍的背影,心里不是不惋惜的。
待晏逸初再来给母亲请安时,听得母亲的转述,他没有作声。梅萍懂他的意思就成。她不愿离府便不离罢,横竖他是不会再跨进她院子
不日,书房内。
晏逸初书案上摆放着一封信函,晏海望着书案后端坐的主子爷,等候他的指示。